晾了此女幾日之後,她的驕橫心氣下去不少,也讓她更加充分地認清現實,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數月之前的侯門貴女,地位之別,只如天壤。
若是局勢繼續惡化下去,到時候說不定高層將罪過推到她父親的身上,她還要揹負一個罪將之女的身份。
淪落風塵不至於,畢竟世代爲國守北門,朝廷不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昔日的待遇,一定會清零了。
自然,這是最壞的情況,若是她能夠崛起於逆境,重振家風,昔日那些“故舊”自然也會依附上來,門楣不失。
她心心念念想要前往狼煙口,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明白張天聞在狼煙口,也是希冀張天聞能夠念在昔日舊情,給她以光復門楣的希望。
如果吳毅是張天聞的話,感情上可能會被打動,但是理智告訴自己,選擇天狼城作爲主戰場,就是落入北地部族的計策之中,投入多一分兵力,損失就多一分,必須再選擇一個新的戰場。
派遣吳毅作爲炮灰即可,不可多耗費一分人力。
然後你也明白,能夠做到這個位置上的人,究竟是感情行事,還是理智行事,如張天聞這般地位者,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身,也是背後一個巨大的團體。
張天聞有自身私情,毋庸置疑,因爲這是個人利益,誰都會有,沒有的人,才奇怪了,然則當個人利益與團體利益違背的時候,張天聞會如何選擇,吳毅用腳指頭都能夠猜測出來。
倘若此女投奔張天聞,那麼張天聞最好的應對辦法,便是好言安撫此女,以解故舊之誼,明面上自然會答應下收復天狼城,但是說到具體軍情,則會推脫,慢慢耗下去。
想及此處,吳毅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此女來,不過這心思,也是轉瞬即逝。自己的判斷,必須絕對嚴密嚴謹,決策也必須果決,不能夠受這些雜念影響。
招呼甘天霸等人尋來可堪一食的飯菜,吳毅與此女相對而坐,飯菜很是粗糙,不過行軍路途上,能夠有新鮮飯菜你吃,就已經是幸運了,沒有讓你吃糠咽菜。
吳毅恍若身無旁人,自顧自地大快朵頤,至於對面的女子,則是闔目不言,若不是用手捂住耳朵無禮至極的話,她一定不願意聽見吳毅咀嚼的聲音。
吃了個八分飽,吳毅愜意地擡起頭來,見得眼前青春靚麗的面孔,搖頭一笑,自己在她心目中,一定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顢頇子吧。
之前,甘天霸等人誤以爲吳毅看中此女,雖然軍中沒有金釵玉帛裝飾打扮,但是每日清水,還是供應不絕,鉛華洗盡,到底是貴門女子,即便是不飾胭脂,和尋常女子相比,肌膚欺霜賽雪。
聽得咀嚼聲停住有一段時間,此女緩緩睜開眼眸,只不過睜開眼眸的剎那,看見的便是吳毅鋒銳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絲毫不遮掩。
目光很奇怪,以往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或多或少帶有**,但是這目光之中,有的,僅僅是欣賞而已。此女不會明白,吳毅的歲數,做她的爺爺的爺爺都夠數了。
他究竟看過多少女子,才能夠有這般心志,坐懷不亂?真是一個浪蕩子!下一刻,此女心中就蹦出這個念頭來,看向吳毅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幾分不屑與厭惡。
吳毅察覺到她態度的變化,腦回路根本想到這一層,只是認爲她不滿於自己直接的眼神而已。簡直是兩個維度的理解能力。
女子,真是奇怪的動物,近之則不遜,希望所有人都當自己的舔狗,跪倒在石榴裙下,然後還要發牢騷,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下半身思索。
近之不可,遠之則何如?也不可,遠之則怨,怨你三心二意,怨你辜負山盟海誓,怨你……然後還要發牢騷,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
一個小小的插節,不影響吳毅今日的目的,此女對自己的態度如何,吳毅根本不在乎,真要是擔心此女日後發達之後,報復自己,之前也不會那樣在衆人面前羞辱她。
“天狼城城主——顧北鋒,乃開國子爵,生有三子一女,獨女名喚顧清悅,因爲天生麗質,也有顧傾城的說法!”
“外界有言,顧子爵對獨女寵愛至極,甚至有傳言說,顧北鋒要讓自己獨女繼承家族爵位,以上,然乎?”吳毅當先挑開話題,至於消息來源,這幾日,該探查的吳毅都探查地差不多了。
天狼城城主乃是侯門世家,關於他們的消息還是不少的,昔日說不定還擔心胡言亂語受到處罰,現在他們幾乎家破人亡,還有什麼可害怕的,是以謠言滿天飛,吳毅也是經過綜合之後,才基本還原此女的面孔。
“市井之語,不堪入耳!”顧清悅,或者說顧傾城昂起高傲的頭顱,冷哼一聲,不屑於回答。
吳毅既然拋出這個問題,本來就沒有指望有回答,就好比王朝立儲一樣,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不是捕風捉影。
“堪不堪入耳我不知道,但是估計你也看不上那一個小小的男爵吧!”吳毅呵呵一笑,笑容有些高深莫測。
顧北鋒爲開國子爵,繼承製度下,降三級繼承,倘若顧清悅要繼承他的爵位,那麼繼承來的也就是男爵,是最爲低等的爵位。
當然,雖說在十級爵位制度下,男爵最爲低級,但是與官品對比,與正七品一樣,正七品什麼位置,約摸是一縣之長。
一般百姓,數代積累,也未必能夠混到這個位置上,而顧清悅生下來的時候,就擁有了這個地位。
聽吳毅的笑聲,顧清悅只以爲吳毅是故意吊她言語,是以根本不睬。
“傳言顧傾城自幼婚配,讓無數人英才扼腕嘆息,不知道,這位婚配的對象,又是誰人?”
“此乃我私事,與你何干!”顧清悅原本還不想與吳毅多言,只是對方詢問至此,不由得眉頭倒豎,頗爲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