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下班,張美珠像往常一樣錯後十幾分鍾出了廠子大門,走過西關村小街,路過一個十字路口,來到了寬闊的大街上。
她在前面騎着自行車,老實感覺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後,這麼平坦的道路,又不好意思下來看看,或者扭過身子看一看。
於是繼續往前走。當她往南拐過永盛大樓十字路口的時候,她用眼睛的餘光觀察到,後面的確跟着一個年輕人。
因爲週記者對張美珠追求的熱度一天比一天高漲,也就想先期瞭解一下這位張美珠,到底上班走哪一條路線,他的家住在哪裡,一便日後交往的時候更加方便。
這不,今天單位還沒有下班,他就早早溜出來,在半路上跟蹤起張美珠來。
他想,通過日常跟蹤,對張美珠上下班的行蹤有了瞭解,就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搞一個巧遇,或者什麼的。一便尋找機會和張美珠搭訕。
前面的張美珠多了一個心眼兒,他把衣兜裡的縫補衣服剩下來的兩個鈕釦專門扔在地上,於是下了自行車,拿着樣子,貓下腰準備要去撿起來。
這時她才發現原來是週記者在她身後跟蹤,當時,她覺得有些蹊蹺,他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又無可奈何。路又不是自己的,人家走自己的路,你怎麼好意思說人家呢?
於是張美珠沒話找話,問後面的週記者:“這不是週記者嗎?你這是去哪忙活?”
“沒事,沒事,我也下班了,從這裡路過。”週記者支支吾吾的說道。
“你這是怎麼啦?需要我幫忙嗎?”他看到張美珠下了自行車,貓着腰要尋找什麼東西。就關心地問道。
“這裡丟了倆鈕釦,我拾起來。別看這不起眼的小東西,可有大用了。不像有些東西,個頭兒倒是不小,就是不一定能用得上。”張美珠一語雙關的對週記者說道。
言外之意,你這小子別看外表不錯,但是,不一定是我中意的,用得上的。
週記者不管那麼多,只要有機會能夠和你張美珠能搭訕上話,我就會粘住你,和你黏糊一陣子再說。
到時候熟悉了,我的家庭也不錯,有你張美珠高興的時候。
週記者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盲目自信,自高自大。他認爲,就他這樣的家庭不愁找不到漂亮對象。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長大了二十四五歲,主要原因不是談不上對象,而是很多見面的對象都不是自己的菜,都過不了他的眼。
所以,他一拖再拖,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對象。
自從認識了張美珠,特別是親自採訪了張美珠之後,對張美珠的印象已經達到了頂峰。
他認爲,像張美珠這樣的人,在蓬州縣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能下功夫把張美珠搞到手那纔是上上策,那纔是日後的真正幸福!
“聽說你也是蓬州中學畢業對嗎?”週記者沒話找話跟咱們侃上了。
“你咋知道呢?”張美珠吃驚地問道。
“你這麼高水平,我能看不出來嗎?”週記者誇獎着張美珠。
“我怎麼覺得像是狐狸給烏鴉說話呢?”張美珠調侃着說道。
“什麼呀?什麼呀?誰是狐狸,誰是烏鴉呢?”週記者覺得張美珠的話很熟悉,可是一時也不知道在哪聽說過。覺得張美珠是在戲弄他,又好像不是。
張美珠看到他沒有聽懂她說話的意思,內心裡偷偷地樂着。心裡想,還不是你這老狐狸想把我這烏鴉嘴裡的肉哄下來吃掉啊!
張美珠逗了一個樂呵,高高興興的,騎上自行車回家裡去了,在心裡還哼着小曲。
這張美珠一走,結果弄得週記者非常沒有面子,他覺得自己情商也太低了,居然沒有弄明白張美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他帶着疑問回到了油棉廠自己的家裡。
等放好了自行車,準備去屋子裡歇着,可是,張美珠那句問話,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頭,感覺出氣都覺得堵得慌。
可是,這句話啥意思能直接問家裡人嗎?這問話出來還不讓家裡人笑掉大牙啊!
他在院子裡轉了好幾圈,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得到這句話的答案。
他來到屋裡看到書架,突然想起來,他的書架上還有幾本故事書,也許能從那幾本書裡找到答案。
他開始從書架上找出故事書,爲了不落下一本,他就把裡三層外三層所有的書,全部搬下來,然後挨着個兒地翻騰查閱。
翻騰出一本就查閱一本。因爲書太多,還沒有翻騰三分之一,他的母親就催他吃飯。
他飯也顧不上吃,繼續翻騰着、查找着……
“小周啊,還不吃飯啊,飯都涼了呢!”母親有些着急地去他屋子裡叫他。
這一叫,母親纔看到原來兒子知道用功了,肯定是爲了趕寫什麼要緊的稿件或者材料奔忙着呢!
母親看到,週記者把大書、小書,厚書、薄書,教材書、參考書,課內書、課外書,擺滿了一地,一桌子,還有一牀。
母親禁不住就插嘴問了一句:“小周,你這是擺地攤啊?”
週記者沒有回話,繼續翻騰查閱,他剛纔找出來的那一本故事書。
因爲這本故事書太厚了,沒法一頁一頁的查找。他就隨機從裡面抽查幾篇。
抽查不出來,他又打開這本書的目錄,把目錄中的題目一個挨着一個不掉隊的查找。
母親等不及他的回話,就當是兒子沒有聽見一樣,轉身回自己屋子裡去了。
“小周,飯都涼了,你還吃不吃啊?!”他的父親又開始催促他吃飯,父親從來是不叫誰吃飯的。
今天既然叫了小周吃飯,那也一定覺得小周有些反常。
“別管他,他忙着呢!”週記者還是沒有回話,他的母親截住了父親的問話。
“有什麼可忙的,再忙還有吃飯重要嗎?”父親有些發火了。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週記者終於在一本很厚的故事書裡,找到了張美珠提示的那個狐狸和烏鴉的一個故事。
等他把故事看完,他一下子像一個吹爆了的泡皮一樣,渾身散了架。
原來這句話是在暗示他週記者,還是趁早省了追求她張美珠的這份心吧。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是癡人做夢而已。
週記者爲了張美珠的一句話,整整折騰了一箇中午,他纔去廚房吃飯,結果一看手錶,又到了下午上班的鐘點了。
他就從鍋裡盛了半碗米粥,啃了一塊涼饅頭,夾了兩筷子炒菜,丟下碗筷,嘴裡一邊嚼着涼饅頭,一邊蹬起自行車就往馬路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