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慕夜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兩下。
秦羽茜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恆……”
她毫無血色的脣顫了一下，吐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乾啞聲音，眼底帶着深深的不敢置信。
“是我，你感覺怎麼樣。”慕夜恆想去按下牀頭鈴，可是秦羽茜兩手卻不知何時，早已經靜靜的抓住了他的雙臂，緊緊地，好像一放開就再也抓不到似的用力！
“阿恆我——啊！”她激動地想坐起來，卻一動就立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動不了。
她驚動地瞪大了眼睛，“我、我怎麼了？爲什麼我動不了？阿恆！阿恆我好怕！我好怕！”
慕夜恆輕輕就撥開了秦羽茜自認爲十分用力抓住她的雙手，按下了牀頭鈴，“你不要激動，你剛剛做完手術，全麻，麻醉還沒退，所以暫時沒有知覺的正常的。”
“我……手術？我……怎麼了……”她的眼神慌亂不已，似乎完全想不起來之前到底經歷了些沒事，又似乎受到了太大的打擊，一時回不過神來。
“是，你剛纔突然衝出來，幫我擋了一下，被車撞了。”慕夜恆考慮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把可能會癱瘓的消息告訴她。
她纔剛剛清醒過來，估計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秦羽茜經他一提醒，自己也恍然大悟，“啊，是的……我想起來了……”她倏地一轉頭，緊張地看向慕夜恆，“阿恆你沒事嗎？你有沒有被那羣人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慕夜恆被她關切的目光盯得心裡很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很虧欠秦羽茜，他替她拉好薄被，說，“我很好，謝謝你，連累你變成這樣，我心裡真的很……過意不去。”
秦羽茜眼神幾不可查地微微黯淡了一點點，她搖搖頭，掛上真誠的微笑，“爲了你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的，因爲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超過愛我自己，阿恆，我們——”
叩叩叩——
房門被禮貌性地敲響了一下，隨即醫生開門進來，對着病牀邊的慕夜恆一點頭，“病人醒了是嗎？我看看。”
慕夜恆要退開一些，給醫生留出地方來，秦羽茜一看到他退後，卻像是迷失的孩子一樣，突然驚恐起來，“阿恆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害怕！”
醫生看她這個情況，馬上把慕夜恆叫回來，“你站得離她近點吧，沒關係，不影響我。”
慕夜恆只能繞了一下，站到了病牀的另一側。
秦羽茜看他沒有離開，這才終於安靜了下來，好像只要慕夜恆在，她就找到了莫大的心理安慰。
醫生一番檢查下來，對慕夜恆說，“沒什麼問題，繼續好好休息吧，你傷到了腰椎，這事急不得，只能靠慢慢養。”
“腰椎？我傷到了腰椎？”秦羽茜一聽，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似乎根本沒料到自己居然會傷得這麼嚴重，臉色慘白慘白。
“那……我還能恢復成之前的樣子嗎？”
“這……”醫生沉默了，他是
醫生，說話要負責人，不可能說爲了安慰你就騙你。
然而醫生這一猶豫，秦羽茜的一顆心瞬間直往下沉！
“你放心！”慕夜恆輕輕握住她的手，鄭重承諾，“如果這裡治不好我就帶你到國外去治，我相信總有醫生能治好你的！”
“如果永遠都治不好呢？”秦羽茜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沒人知道此刻她內心有多後悔！她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如果永遠都治不好，難道你照顧我一輩子嗎？！”
慕夜恆眸色一沉，微微避開秦羽茜的視線，“那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這句說出口的瞬間，他心裡的某根弦也在那以一瞬之間“啪”地一下，斷了。
就這樣了……
他和喬可唯之間也許就這樣了，再也沒有再續前緣的可能，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哪怕四年後再次重逢了，又怎樣？
“真的？”秦羽茜急切地看着他，要不是她現在還不能動，一定會跳起來死死抓住慕夜恆的手臂！
慕夜恆鄭重點頭，“真的，你是爲我受的傷，變成這樣，也有一部分我的責任，哪怕是照顧你一輩子，也是我應該做的。”
秦羽茜眼底瞬間炸裂出驚喜的光芒，她極力剋制，纔沒在臉上顯露出分毫，反而是微微垂下眼眸，神色哀傷，“好，我會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慕夜恆沒有說一句爲自己開脫的話，他既然說出了口，就沒有打算反悔。
醫生看着兩人終於結束了對話，趕緊上去插了一句，“其實你們也不用這麼悲觀，也不是一定就不能治，她能不能站起來，還要看她的恢復情況，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你們所擔心的情況出現也是可能的，我們只是讓你們做好最壞的準備。”
醫生原本是想安慰秦羽茜的，可是剛一說完“也不是一定不能治”就被秦羽茜怨毒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
醫生張口結舌，他、他說錯什麼了嗎？
好吧，也許是病人現在情緒激動，聽他說什麼都覺得討厭，這種情況也是有的。
畢竟誰遭遇了這種事情心裡都不好受，況且對方還是個女明星。
醫生識趣地閉了嘴，不再提這一茬，“有什麼情況的話隨時找我，那我就先走了。”
“謝謝。”慕夜恆舉步，準備送送醫生，被秦羽茜一聲叫住。
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病牀上的秦羽茜。
秦羽茜咬着蒼白的脣，泫然欲泣的模樣，似乎極力隱忍巨大的痛苦，過了好幾秒，才乞求地看着他說，“不要走……”
慕夜恆扶額，覺得心裡的壓力更重了，“我沒有要走，你哥哥和大嫂來了，我去叫他們進來。”
秦羽茜一聽到“哥哥和大嫂”這五個字，瞬間臉色一變，她因爲白天沒有去參加秦銘遠和顧青蕾的婚禮，被秦立海臭罵了一頓，搞得父女關係很不愉快。
更重要的是，上次，秦銘遠支持顧青蕾選擇喬可唯做婚紗設計師的那件事，分明就是跟她撕破了臉，站在了
顧青蕾那一邊。
所以她非常討厭這兩個人，尤其是這兩個人同時出現的時候。
可是慕夜恆已經出去了，她想編個藉口阻止都來不及，只能在心中恨得咬牙。
慕夜恆走出病房，左右看了看，隨即就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看到了兩人。
據說這兩個人是家族聯姻，可是他怎麼看着不像？關係好的，簡直令人嫉妒。
等他走進一看，發現這兩個人直接是相靠着，睡着了。
慕夜恆猶豫了一下，一腳踢在了秦銘遠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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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地震了？！”秦銘遠瞬間從長椅上跳了起來！一臉惶恐地四處張望。
而他醒了，本就睡得不如他深地顧青蕾也隨即醒了過來。
當秦銘遠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慕夜恆時，瞬間冷靜了下拉，蔫頭蔫腦地打了個哈欠，“擾人好夢有沒有點公德心啊。”害他在媳婦面前出醜，這筆賬他記下了，等以後有機會必須得還給他！
“我是不想打擾你們，不過你們就在這個地方睡，也不怕着涼？你皮糙肉厚的就算了，你老婆就不行了吧？”
慕夜恆一句話點醒了秦銘遠，他連連點頭，“是是是，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秦羽茜醒了。”
“哈？”秦銘遠本來正想跟顧青蕾說，咱們換個地方繼續睡，忽然聽到這麼一句，那點瞌睡蟲瞬間跑得乾乾淨淨，“醒了？”
“嗯，剛纔醫生已經來看過了，你們進去看看她吧。”
秦銘遠牽起顧青蕾的手，“走，進去看看。”
顧青蕾看着被他抓住的手，感覺有些微妙，好像自己正在被他保護一樣。
秦銘遠可不就是在保護自己老婆嘛，知道秦羽茜和顧青蕾鬧得不愉快，他怕老婆一會吃虧，反正他是不在意秦羽茜以後是不是變成瘸子的，他只在意自己在意的。
……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醫生辦公室裡，喬可唯說。
負責做記錄的警察對照了一下記錄稿，點頭，擡頭對她微笑了一下，“真的非常感謝你提供的線索，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喬可唯愣了大概兩秒，才趕緊搖頭，“這只是每一個普通市民都該盡的責任而已，沒什麼。”
她剛纔又一不小心去想慕夜恆、秦羽茜那邊的情況了，雖然告訴自己不要想，告訴自己他們和自己沒關係了，可是她還是一不小心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是累了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找同事把你送回去吧。”警察只當她剛纔的走神是因爲累了，並沒有多想。
“不用了，”喬可唯站了起來，臨走前，卻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請問……被車撞到的那個人，她……現在還好嗎？”
正說着，另一個警察從外面推門而入，“沒事了，已經醒了。”
喬可唯鬆了一口氣，終於放心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那她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