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他是真的憤怒。
“可是她如果不是爲了救我,也就不會……”慕夜恆搖了搖頭,他想回憶當時的情景,可是他似乎並沒有什麼記憶。
只是聽到一聲急促的剎車聲,然後秦羽茜就被撞到在地,當時他也懵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那是秦羽茜。
“你非要這麼給自己攬責任,我也無話可說,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世界和平指日可待啊!”秦銘遠無限惋惜地胡說八道,看得出來,他的表情還是高興不起來,“你要不然先跟我說說是誰開的車?”回頭老頭問起來的時候,他也好幫慕夜恆轉移一下火力。
否則,就慕夜恆現在這個供認不諱的樣子,秦羽茜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家老頭可有的折騰了。
就算沒有三長兩短,秦立海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是赤焰堂的人,不知道他們是無意中碰到了我,還是在這裡蹲點蹲了我很久。”
那羣人出現地突然,但是看到他之後一點也沒有猶豫,直接拎着棍子就上來了。
如果說是偶然碰上的,當時天色那麼黑,應該稍微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他們要找到人才對,不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揍人。
雖然赤焰堂是極道世家,但是混黑道的也不是殺人狂,不至於這麼不分青紅皁白。
這麼看來……他們倒是應該在那裡蹲他很久了。
秦銘遠一聽到“赤焰堂”三個字,瞬間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就是幾年前跳樓自殺的那個小白臉他們家?現在當家的是那小白臉他哥哥吧?”
“嗯。”
“嘖嘖,報復心還真強,就是沒什麼腦子,都說了他弟弟的死是自殺,他還非要把這筆賬算到你頭上。”對於慕夜恆和赤焰堂之間的恩怨,秦銘遠也算知道一二。
“行了,事情我大概知道了,赤焰堂那邊我會找人傳個話的,你也不必自責,畢竟秦羽茜也是個成年人了,她應該對自己的言行負責,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的,但是這不是你的錯。”
顧青蕾看了一眼昏迷躺在病牀上的顧青蕾,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秦銘遠的臉突然在她面前放大。
顧青蕾嚇了一下,搖了搖頭。
秦銘遠露出氣餒的表情,哀嘆一聲,“我發現你對我的事情都不怎麼關心呢。”
“這不是你妹妹的事情嗎?”
“哈!對!”秦銘遠朝顧青蕾比了個大拇指,深邃的黑眸晶亮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有殺傷力,彷彿能一下穿透人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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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蕾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睫,避開了秦銘遠太過熱烈的視線。
秦銘遠挑起一邊脣角,若有似無的勾了一下。
轉身拍怕慕夜恆的肩膀,“這裡交給我好了,你現在也在住院吧,趕緊回去歇着吧,真不是我說你,好好的你不在醫院呆着,大晚上的跑出去幹什麼,總不會是想去臨街吃麻辣燙吧?”
“我
沒那麼好吃。”慕夜恆反諷了回去,卻終究是沒有再提及他大晚上跑出醫院的真正原因,“我的傷沒事,你讓我留在這裡吧,否則我就算回去了也不會安心,起碼,等她醒過來。”
“那……好吧。”秦銘遠瞭解慕夜恆脾氣,他要是一旦決定了什麼事,基本能讓他改變主意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沒出生。
否則慕老爺子不會拿他那麼沒辦法,連人家爺爺都沒辦法,他當然不會自不量力地認爲自己說幾句話就能改變慕夜恆的主意。
“那你現在這坐一會,我跟我老婆出去說點事。”秦銘遠一聲招呼不打,一手勾過顧青蕾往外走。
顧青蕾一臉懵圈,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已經被秦銘遠拉出去了。
空曠的醫院走廊上,只有秦銘遠和顧青蕾兩人。
顧青蕾已經從起初地訝異中冷靜下來,既然被拉出來了,就直接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你是想給他們兩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是吧,其實沒有什麼話要對我。”
“錯了,”秦銘遠一下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緊挨着顧青蕾,黑眸沉沉地盯着她,“我是真的有話要跟你說,至於他們什麼單獨相處的空間,關我鳥事?”
顧青蕾訝然地睜大眼睛,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秦銘遠的手往後一指,是秦羽茜病房的方向,“剛纔在裡面,我看你看我的眼神很不對,你是不是覺得我對我妹妹太冷血?”
顧青蕾心裡咯噔一下,的確,她看到剛纔秦銘遠對秦羽茜的態度,卻是意外了一下下,對自己妹妹都能這麼冷漠無情的人,對其他人,豈不是更加心狠手辣得可怕?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她心中一閃而過,她有些暗暗的心驚,但除此以外並沒有再多了。
秦銘遠是什麼樣的人,他會怎麼對待其他人,跟她沒有什麼關係。
他們的婚姻只不過是家族聯姻的產物,他們之所以同意了這樁婚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難道還期望秦銘遠真的把她當愛人寵着?
很可惜,顧青蕾是個相當現實的人,所以不會去期許什麼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所關心的人身上,並沒有那個多餘的時間再去管其他。
“我無意要探聽你們家的隱秘,你不必對我解釋,我也不會多問,你放心。”這一點,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已經跟秦銘遠說明白了。
她絕對會是個讓他非常“省心”的妻子,不會給他製造任何麻煩,省心得就像透明人一樣。
秦銘遠往靠背上一靠,一條手臂直接伸到了顧青蕾那一邊,如果從後面看的話,就像他正親密地摟着顧青蕾一樣,“你要不要聽你的事,反正我要講。”
顧青蕾意外地睜大了一下眼,風流倜儻的貴公子秦銘遠,難道是個這麼自說自話的人嗎?
“秦羽茜她媽是我繼母,這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我跟她雖然是兄妹,不過同父異母
。但是還有件事你不知道,我五歲的時候我媽死了,知道她怎麼死的嗎?”
他淡淡的問,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只是飄忽帶着淡淡哀傷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她從沒見過,這麼脆弱的秦銘遠,莫名覺得心中一緊,顧青蕾張了張嘴,“不知道。”
“自殺,抑鬱症自殺。”秦銘遠說着,竟然擡手蓋住眼睛,輕笑了一聲,那聲音似是無限嘲諷,又帶着令人極其心酸的壓抑,“因爲發現她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而我媽剛好又是個心眼特別小的女人,根本無法忍受,結果她誰也沒能報復成,只是把自己的生命給結束了,你說可不可笑?”
顧青蕾聽得心驚,秦立海現在的妻子是續絃這個大家都知道,只是前任妻子卻沒有幾個人記得,因爲是死去二十多年的人了,知道的人太少太少,可秦銘遠卻比誰都要記得清楚,深深地記得自己母親的死因。
他外表總是一副浪蕩貴公子的模樣,像是對什麼都不在乎,原來並不是這樣。
他也有,不爲人知的,永遠忘不掉的記憶。
“那……現在的秦夫人是……”
秦銘遠頷首,笑得更大聲了,“是啊,就是當年我爸在外面拈的那朵花,所以你不要覺得我對秦羽茜冷漠無情。”他突然靠了過來,極近,顧青蕾剛下意思地往後一動,去發現他竟是捧住了她的頭。
逼仄的空間,呼吸可聞的距離,秦銘遠深邃的眼睛像深夜的海水一樣,美得攝人心魄,“我只有對他們才這樣,我對你不會這樣……”
顧青蕾怔了一怔,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她的心臟居然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動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就找回了自己,點了點頭,“謝謝。”
秦銘遠又失望了,鬆開了手,退了回去往椅背上一癱,他大概是放羊的孩子當多了,虛情假意的時候,別人當時是真心實意,真的真心實意起來,卻偏偏被當成虛情假意。
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顧青蕾見他閉着眼睛,半天一動不動,不由得擔心了起來,“你……沒事吧?”
秦銘遠擡了一下手,表示自己還活着,含糊不清的說,“沒事……酒喝多了,還醉着呢……”
顧青蕾坐着沒動,目光仍然放在他身上一絲不敢移動。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秦銘遠突然腦袋一歪,枕在了顧青蕾肩上。
顧青蕾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但是她坐着沒動,大概過了十幾秒,她才漸漸放鬆下來,就着秦銘遠靠着她的姿勢,放鬆了自己的身體,微微調整到一個自己舒服一些的姿勢。
兩人靜靜依偎在空蕩的長椅上,畫面看起來意外地很溫馨。
“嗯……”
病房裡,病牀上的秦羽茜突然嚶嚀一聲,皺起了眉。
本來就全身心注意着她的慕夜恆立刻一個箭步衝到了牀邊。
她一手扶住額頭,眼皮抖動了幾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