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和眩暈沒有持續幾秒,我甩甩頭試圖趕走眼前的小星星,卻覺得額頭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
我吃力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拿着椅子站在我身後的陳梓良,他見一下沒砸倒我,以爲我肯定會起來跟他玩命,後退一步防備着我。
可我沒那麼傻,陳梓良身後又圍上來兩個男生,盯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碎吃掉。
反正也是打不過,我特麼就盯着雲中書打,這是小時候在村裡打羣架就學會的經驗。
雲中書已經趁此機會把我掀在一邊,正手腳並用的往起爬,我大喊一聲就撲到他身上,一手抓着他的頭髮一手掄拳猛擊他的頭面部。
“幹他,陳蠻子我草泥馬別愣着啊。”
雲中書又捱了我兩拳,估計是打到了鼻子還是眼睛,涕淚橫流的無法還手。
我頭上被椅子砸破的傷口挺大,鮮血不停的流過額角髮髻,再加上憤怒之極的表情讓我雙目圓睜的呲牙咧嘴,這副兇狠暴戾的樣子,竟然讓身後幾個蠢蠢欲動的傢伙呆了一呆。
我深知機會難得,如果不趁機撈回點本錢,一會只能是光剩下捱打。
我騎在雲中書的後背上,把自己的後背也全部交給了敵人,扯着他的頭髮,狠狠一記直拳落在這孫子那隻完好的眼眶上。
雲中書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叫喚。
“臥槽尼瑪陳梓良,你們還不上來幫我?”
我就覺得後背一痛,被一股大力砸到。
然後就被人拽着頭髮從雲中書身上扯了下來,我再也沒有能力去打雲中書,頭部一陣陣眩暈,後背好像被砸斷了脊柱一樣的疼。
我抱住頭臉,弓着身子護住小腹,側着身子躺在地上。
拳腳如同暴風雨般落在我身上,我咬着牙一聲不吭。
“草,這山炮下手真狠,看給老大眼睛打的。”
“踢他,往死裡打,草擬嗎啊李雲龍。”
有那麼一刻,我以爲我會被他們踹死,每一腳都踹的我痛徹心扉。
就在我快要被羣踢的昏過去時,終於有人站出來制止。
這是一個女生,她留着一頭齊耳短髮,穿着牛仔短褲和白色體恤,我迷迷糊糊的看着她跳出來,推開正圍着我踢的幾個男生,當時完全沒有想到,我和她之間竟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陳梓良,你們差不多了啊,四五個人打一個,還要不要臉?”
語聲清脆乾淨,像是山林中晨唱的小鳥。
雲中書手裡抓着一張面巾紙,正在搓着團打算塞住流血不止的鼻孔。
聞言脖子一梗,衝那短髮女生罵了一句:“他把我打這b樣你瞎啊,我告訴你少管閒事啊,別人怕你倪虹,我可沒把你當盤菜。”
我以爲那個叫倪虹的女孩會跟他爭論,或者知難而退的被他嚇走。
但是無論如何我也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
倪虹在雲中書跟他說完話就一聲不響的走到他跟前。
雲中書居高臨下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神態睥睨着她,陳梓良幾人也不在踢我,都轉頭看着那邊。
“我把你當成菜了,你就是一串爆烤羊蛋。”
倪虹盯着他,眼神中帶着捉摸不定的深意,含笑說道。
“你什麼意思,什麼蛋?”
砰……
“啊……”
倪虹穿着牛仔短褲運動鞋,突然就一腳踢在雲中書的襠下。
雲中書馬上就跳了起來,然後蹲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叫。
倪虹拍了拍嫩白小手,笑道:“真尼瑪牛逼,不虧外號叫做雲中鶴,淨做些欺負人的齷齪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誰也想不到平時不愛說話很低調的倪虹會突然出手。
陳梓良幾人立刻就衝了上去,倪虹冷笑着迎着他們,眼都不眨一下。
這幾個男生衝到跟前又猶豫了,畢竟當着這麼些人,打一個女孩是很沒面子的事。
“你們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我保證你們會後悔,不信就來試試吧。”
陳梓良看看蹲在地上嘶嘶吸氣的雲中書,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倪虹,他凌亂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嗡……
上課鈴響過。
寧靜姝和幾個要好的女同學說笑着走進教室。
一進教室就嚇了一跳,她皺眉看着我們的課桌又被撞倒,我倒在旁邊臉上都是血。
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她能輕輕的把我扶起來,甚至就是問我一句要不要緊我都會無比歡喜。
沒想到她只是很嫌惡的看了我一眼,立刻就把眼光挪走。
冷聲問蹲在地上,臉上也被我打的青腫一片的雲中書。
“你又跟李雲龍打架?”
“你打架就打架,老踹翻我的課桌幹嘛?”
雲中書費力的擡頭,一看是他朝思暮想的女神在問話,咬着牙弓着腰就站了起來。
他呲牙咧嘴的指着我,說:“姝姝,你不是幫這個山炮說話嗎,我特麼就要收拾他,我就是不服氣,老子那點不如他,你對我不理不睬,卻能幫他講解問題。”
寧靜姝冷冷的看着他,眼裡是那種看煞筆的無奈。
“我給他解答問題,那是班主任馬老師的意思,我制止你們打他,不過就是可憐他而已,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憐憫心,看到流浪的狗啊貓啊什麼的,你不會動惻隱之心?再說我跟別人怎麼樣關你什麼事,我再明白的跟你說一遍,我不喜歡你,無論是從前,現在和以後,我都不會喜歡你,拜託你別再搞這些無聊弱智的事情好不好?”
說完她跨過我的身子,就在另一個女生的幫助下扶起了桌子,整理着書本雜物。
我在聽到她把我當成流浪狗來可憐的那句時,心裡就是一陣難過和自卑。
寧靜姝,幾千人的高中,只是高一就被譽爲全校第一校花,有多漂亮不需多說,就是那份清冷自矜的氣質,也讓無數男生心動不已。
我也是喜歡她的,怎麼可能不喜歡,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沒想到,我這個農村來的轉學生,在女神眼裡不過是條狗一樣的可憐人。
我是該感謝她的慈悲,還是痛恨她的蔑視啊。
這一刻心裡的自卑和難堪,蓋過了我身體上的疼痛,被幾個人連踢帶踹我沒有吭一聲,但是現在。
我的眼眶紅了,兩滴淚水在眼中打着轉。
“寧靜姝,別以爲自己咋回事了,李雲龍那一點像小動物了?”
短髮倪虹再次皺眉發聲。
寧靜姝愣了愣,很是難得的解釋了一句:“抱歉,剛纔一氣之下說話有些不妥,我收回那句話。”
說完她還是沒有看我,只是衝倪虹點了點頭,就坐在位置上看起了書。
倪虹哼了一聲,衝我伸出了手:“如果你能站起來,就不要在人前躺下,好嗎?”
她的手纖細白淨,指甲修理的很是利索乾淨。
我抓住她的手,試探着爬起來,後背和腰上的傷,痛的我悶哼一聲。
“走,我帶你去校醫處。”
倪虹豪不避諱的把我的手架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摟着我的腰就扶着我向外邊走去。
把我送到校醫那倪虹就回去上課,我則是任醫生姐姐給我清理頭上的傷口。
這位值班的校醫姐姐大概也就二十多歲,可能也是剛畢業的醫學院學生。
她一邊拿碘酒擦拭着我的傷口,一邊皺眉問我:“這是什麼砸的啊,你們這幫孩子打架怎麼還動傢伙什?”
我咧嘴笑道:“一把椅子。”
“這口子倒沒多大,只是皮外傷,可是這個包太嚴重了,我懷疑你有可能腦震盪或是顱腦損傷。”
校醫姐姐嚴肅的看着我。
“你需要去醫院做個ct,咱們學校還有沒這種儀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