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天光大亮的時候,我摁熄菸頭,打電話催李雪松和小七起牀。既然想不明白。不如直接上門問。
劉家人在香港大名鼎鼎。明面上做的都是正兒八經的生意,我就不信他們能把老子這個正大光明上門的人給怎麼着!
去浴室洗了個澡。把身上的煙味兒都洗掉。剛穿好衣服。就聽到敲門聲。
我以爲是李雪松和小七,拉開門就說:“我們一會兒直接……臥槽!”
門外站着一個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
“你找誰啊?”敲錯門了吧?
“李雲龍先生?”外國女人操着一口流露的廣東腔普通話。雖然嘴裡帶着疑問,表情卻很肯定。
這什麼情況?我李雲龍什麼時候出名到隨便一個歪果仁都能喊出名字了?我還沒特麼這麼自戀。
上上下下打量了這女人一遍。她才只比我矮几公分,身高起碼超過175公分,一身黑色的修身西服把她模特般的身材勾勒得曲線畢露,高鼻深目。皮膚白得堪比衛生紙。因爲白。鼻子兩旁的雀斑尤爲明顯。
我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我,眼神帶着評估。
“是李雲龍先生嗎?”她又問了一遍。
“我是!”我點頭。“你是……?”我隱約猜到這女人的身份。
“臥槽。這外國妞誰啊?”我的話音沒落,就聽到女人的身後傳來小七的聲音。
女人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微微轉身,把她身後的李雪松和小七的身形顯露出來,掃了他們一眼。“李雪松先生?鄧春生先生?”
李雪松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小七的臉卻騰的一下紅過脖子。“臥槽,老子早就改名字了。老子叫鄧子龍,不叫鄧春生!”
說實話,我以爲小七就叫小七,姓小名七,並不知道他還有個那麼富有鄉土氣息的名字,李雪松的表情也和我一樣詫異。
我看向外國女人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連我和李雪松都不知道小七的名字,她居然知道?這女人什麼來頭?
女人重新轉身面對我,目光淡淡的自我介紹:“我叫elle,是劉金濤先生的私人助理。劉先生想見你,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就走,好像篤定只要說出她主子的名字,我們就會屁顛顛的跟在她屁股後面似的。
我們三個看着那自說自話的女人,誰都沒動。
女人走出將近十米,沒聽到身後的動靜,詫異的轉身,見我們似笑非笑的倚在門邊或是走廊上,臉色唰一下變得無比難看。
“三位怎麼還不走?”她語氣裡帶着斥責。“我很忙!”
小七笑了,用手肘碰了碰李雪松。“鬆哥,這逼誰啊?那個劉什麼濤的又是誰啊?想見我們龍哥不自覺上門,還讓咱們去見他,架子特麼不小麼!”
劉金濤就是劉老頭,我昨晚已經把黃欣欣和劉家的情況都給他們說了一遍,小七這廝現在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說什麼?”elle臉色鐵青,目光銳利都瞪着小七。
“我說……”
我擡手打斷小七的話,看着那個elle,說:“既然你忙,那就忙你的去吧!咱們正好也沒空,至於去見劉先生,等你什麼時候不那麼忙了再說。”
這個世界上就特麼有這麼一種人,賣高檔貨的人覺得自己也高人一等;爲富豪打工的也把自己當成富豪;我都不明白這女人的自信和高傲是哪來的,老子雖然財力比不上劉老頭,但比起她這個進口高級打工妹卻是綽綽有餘,看她個屌毛臉色。
說完我都懶得看她的反應,招手讓李雪松和小七進房,隨手就要關門。
elle大概是沒見過這麼不賣劉金濤賬的人,愣了不到一秒鐘眼看房門就要關上,立刻連跑帶顛的奔過來,在房門合上前伸手撐住門板,顧不得再擺譜,伸出一條長腿從門縫裡插進來,有些氣急敗壞地瞪着我。
“你不見劉先生,難道連那位黃小姐也不見嗎?”
和elle一起下樓,我的目光就被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加長版吸引住了,一塵不染的黑色車身在早晨陽光照射下泛着尊貴的光澤,引得進進出出的人觸目不已。
派這麼一輛打眼的車子來接我們,看來這劉老頭真把我們幾個當成土鱉了。
一個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司機站在車旁,看到elle和我們,就禮貌又矜持的打開車門。
elle頭都不回就邁了上車,這女人被我們折了銳氣,心裡不定氣成什麼樣。我根本沒把她的冷臉當成一回事,姿態悠閒地跟着上車,李雪松和小七緊隨其後。
我們剛坐穩,車子啓動了。
車廂裡沒人說話,車窗外的景物從高樓大廈漸漸變成片片綠意,蔚藍的大海出現在車窗旁。
我想起老秦跟我說的,老劉家的地址,猜到這裡應該就算深水灣了。
進了樹木掩映的半山腰,駛入崗亭設卡的卻不見路牌的路口,車子又在山路上轉了幾個彎,來到面對海灣的一片緩坡上,眼前很快出現一片精心修剪得像綠色地毯般的草坪,草坪盡頭是一棟三層建築。
這就是大富豪劉金濤的家?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
我還特麼以爲大富豪都是住在鋼筋水泥防彈玻璃的城堡裡,可這裡一馬平川,除了山路上的一個卡哨之外,連黑西裝保鏢都不見半個,草坪上只有兩個白衣黑褲的傭人不知道在忙活什麼,坐擁千億身家,劉老頭住在這裡能安心睡覺?
車子在門前停下,elle帶着我們三個進門,穿過大大小小三個不同功能的廳,之後才進了餐廳。
餐廳朝海,透過雙層落地玻璃窗就能看見深淺不一的海面和海面上點綴的一些白色遊艇。餐廳中央放了一張紅得髮指的圓餐桌,桌邊共有六把椅子,上面擺着四套餐具。
即便我對木頭不瞭解,也能看出來這餐廳裡的餐桌,椅子和擺着綠植的多寶架都是一水兒的紫檀木。
五個女傭走進來,三個從餐車裡拿出各色早點擺上,兩個託着熱毛巾讓我們擦臉擦手
“你們稍等,劉先生練完字就過來。”elle說完就要走。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我叫住她。“你把黃小姐帶出來,咱們可不是來這裡吃早飯的。”我的目的只是把黃欣欣帶着,見不見劉老頭無所謂。
elle轉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們。“我勸你們還是等等吧!你知道多少人希望和劉先生吃一頓飯而不得嗎?”
喲嗬,你個洋妞居然跟我拽文?,
我剛要說話,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李雲龍!”
轉頭去看,不是昨晚失蹤的黃欣欣還有誰?她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一個老頭走進來。
我幾步搶過去,抓着她的肩膀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你沒事吧?”
黃欣欣扭了扭肩膀。“我能有什麼事?快放開我!爺爺看着呢!”她臉色發紅的看了看旁邊。
爺爺?
我愕然看向旁邊含笑看着我的高個老頭。老頭身板挺直,身高和我相當,臉色雖然有皺紋,頭髮眉目卻是烏黑濃密,居然還挺帥。
這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劉金濤了吧?
臥烤,這老頭縱,橫商界五十多年,怎麼都有七十歲了吧?看起來卻只有五十出頭,怎麼保養的?
劉老頭鷹眼含笑,眼神銳利,我幾乎能想象他不笑的時候不怒自威的模樣。
“你就是李雲龍吧?我聽說過你,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們兩位也別局促,陪我吃頓粵式早茶而已,都坐!”他壓了壓手,首先在主位上坐下。
李雪松和小七沒動,一齊看着我,劉老頭也看着我。
既來之則安之,看黃欣欣沒事,我提了一晚上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對兩個兄弟點點頭,他們這才和我一起坐下。
大家都坐了,站在劉金濤身邊的黃欣欣就特別顯眼。
“欣欣姐,你咋不坐?”我問。
黃欣欣剛想說話,劉老頭就擺了擺手。“丫頭你也坐吧,你站着,這三個年輕人恐怕都吃不下!”
守在餐廳外的傭人很機靈的多上了一餐具。
黃欣欣小心翼翼坐下,落座的時候眉頭很輕微的皺了一下,很快又鬆開。我一直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個動作立刻被我發現。
“欣欣姐,你哪裡不舒服嗎?”我問。
她沒說話。
“她當然不舒服,昨晚被我抽了一頓,怎麼舒服得起來。”一個聲音傳來,然後是一陣車軲轆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
黃欣欣臉色一變,劉老頭也皺起眉頭。
elle推着個輪椅出現在餐廳,輪椅上坐着一個臉色發黃消瘦,年紀大概三十左右的女人。
我站起來,盯着黃欣欣問。“什麼叫做昨晚你被抽了一頓,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