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爾第九集團軍麾下第一裝甲師剛剛接收了一批長管四號——正式的編號是四號F2型。
接到孟德爾的反擊命令的時候,這個師除了剛剛抵達的25輛四號F2之外,只有45輛坦克處於戰備狀態,其他都在日常維護。
因爲師長漢森少將前天才下令全師進行坦克發動機清洗,這是一項非常費力的工作,得把坦克的發動機拆出來,仔細的除塵——一般野戰維護只會清潔發動機進氣口的過濾器,發動機內部還是會積累灰塵甚至沙土。
安特的路況又這麼差,坦克走到哪裡都會揚起大量的灰塵,不拆發動機除塵,故障率會飆升,師長這個命令並沒有問題。
只是不巧正好撞上了安特人的反擊。
漢森師長當機立斷,出動師屬摩托化偵察營作爲前導,把目前能出動的坦克加上一個裝甲擲彈兵營組成戰鬥羣,立刻出發向東攻擊前進。
史裡芬中校被任命爲戰鬥羣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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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裡芬中校爬上營部配屬的三號的指揮坦克,看了眼身後整裝待發的長管四號:“希望這些坦克故障率低一些。”
剛投入戰場的新裝備,故障率總是奇高無比,還沒遇到敵人壞一半坦克是常態。
戰場搶修營的技術中士拍胸脯道:“放心吧,這些坦克別看扛着長管子,其實還是四號,整體重量只是多了一點點,不會有事的。”
史裡芬中校道:“希望如此。”
他戴好耳機,拿起話筒對整個戰鬥羣說道:“所有人聽好,安特人找了個地圖上沒有的渡口,已經滲透過了杜瓦河,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他們推回河裡去餵魚,給我打起精神來!
“皇帝陛下給我們送來了新裝備,能正面擊穿安特人的T34坦克!當然帝國科學院那幫人測試的結果都有水分,這坦克的實力到底如何,就讓我們用這雙眼睛親眼見證吧!
“命令很簡單,向東前進,粉碎遇到的一切安特人!”
說完他放下麥克風,這時候裝填手問:“史裡芬中校,他們說您差點就擊斃了那位羅科索夫,是真的嗎?”
“是的,在上佩尼耶。他可是讓我吃了大虧,要不是我之後在圍攻阿格蘇科夫的戰鬥中立功並且受傷,說不定現在還是個少校呢。那傢伙卻已經是中將了,他媽的。”
四號F2的隊列從史裡芬中校的指揮車旁邊經過,揚起的煙塵糊了史裡芬中校一臉。
裝備了長管炮的四號坦克看起來比原來的四號威武許多,連帶着讓史裡芬中校的心情也好起來。
長管四號有驚人的穿甲能力,在上佩尼耶有這個,也不至於拿敵人那輛KV重型坦克一點辦法沒有了。
回想起上佩尼耶,史裡芬中校表情就皺起來,對這個村莊太有太多不好的回憶了。
這時候駕駛員提醒道:“坦克隊列快走完了,我們跟上尾巴嗎?”
史裡芬中校:“跟上!”
於是他的三號指揮坦克插進公路緊跟在坦克縱隊的後方。在他身後是裝甲擲彈兵的半履帶車,相比裝甲兵們,擲彈兵拿到的新裝備比較少,倒是加強給坦克部隊的防空炮部隊,用上了新型的防空炮——其實就是在半履帶車的車廂里弄了一門37毫米高炮。
史裡芬搖了搖頭。
他從未想過戰爭會持續到第二年,實際上他養傷的那段時間,在後方被問到最多的問題就是:爲什麼我們沒有贏,第二多的問題是明年能不能贏。
有些姑娘則更加關心心上人的歸期。
史裡芬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答這些問題的。
就在他努力回想的當兒,無線電裡傳來先行出發的偵察營的報告:“漢斯漢斯,阿爾法地點西側樹林裡發現安特坦克,我們正在呼叫鮑勃的攻擊。”
史裡芬立刻拿出地圖,阿爾法地點其實是247高地的代號,爲了無線電通訊的保密,事先約定好的。鮑勃的攻擊其實就是在呼叫炮兵攻擊。
他沒費太大的力氣就找到了,嘟囔了一句:“敵人已經滲透到這個地方來了嗎?那他們爲什麼沒有尋找我軍兵站發動攻擊?”
無線電裡戰鬥羣參謀說:“可能他們得到的任務就只是佔領阿爾法地點,安特的基層指揮官能動性不足,基層士兵也是這樣。”
戰鬥羣參謀也是在東線摸爬滾打快一年的老油條,竟然用上了教訓新兵的口吻。
史裡芬中校:“我知道,我見過安特兵,知道他們的水平。”
這麼說的瞬間,史裡芬中校又想到了那位騎着白馬率領KV衝鋒的羅科索夫將軍。
他已經忘記當時具體的情況了——或者說,他的大腦修正了對當時的記憶,現在史裡芬中校在任何場合說起那次遭遇,都是這樣一個場面:
史裡芬坐在自己的指揮坦克裡,正親自和安特的T28打得難解難分,這時候羅科索夫騎着白馬,一手擎着紅旗,另一手拿着馬刀,衝出了戰場的煙霧,向着史裡芬的指揮坦克殺來。
就在史裡芬下令坦克調轉炮口的時候,KV重坦從煙塵中殺出,跟在白馬將軍後面衝鋒。
史裡芬的炮手和敵人同時開火,結果三號指揮坦克那37毫米炮打掉了白馬將軍的帽子,而KV因爲射術不精,沒有正中指揮坦克的車體,炮彈擦過炮塔基部,導致座圈卡死。
然後史裡芬纔不得不下令棄車,結束了這場倉促的對決。
在羅科索夫將軍出名之後,第一時間就有記者找到了正在養傷的史裡芬中校。
史裡芬毫不猶豫的把這個故事講給記者聽。
當時這個故事引起了熱烈反響,一度讓史裡芬以爲宣傳相要把自己塑造成和羅科索夫將軍差不多檔次的戰爭英雄,沒想到宣傳相的宣傳重心一直在阿格蘇科夫大捷上。 想起這個史裡芬就覺得十分的遺憾。
“中校?”無線電裡傳來戰鬥羣參謀的聲音,“中校你還好嗎?”
“我沒事。”史裡芬中校搖頭甩開突然佔據腦海的雜念,“太久沒有搭乘坦克突擊了,稍微有點暈。”
話音剛落,內線通訊裡駕駛員問:“要不要我開慢點?”
“不,就這樣。”史裡芬中校答,“讓我感受下馳騁時的風。這風,這感覺,這纔是戰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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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爾基大將剛剛放下聽筒,參謀長就問:“親王殿下對反擊的成果怎麼看?”
“他很擔心,怕我們吃虧。等一下,不要叫他親王,他和自己的青梅竹馬訂婚了,還是大牧首主持的儀式呢!他已經不可能成爲親王了。”
參謀長聳了聳肩:“說不定等他奪回可薩莉亞後,就會被封爲可薩莉亞國王了。”
“這倒是有可能,但是別叫他親王殿下,你也不想因爲你們的失言,影響了我和他的友誼吧?雖然我覺得,他可能並不在意這種事,但是他不在意,不代表我們就能做。”
高爾基大將數落完,立刻轉換話題:“浮橋怎麼樣了?”
參謀長:“還沒有完成,我們的工兵部隊對聯衆國的裝備熟悉度不夠,那些架橋車都是聯衆國支援的,部隊報告說裝備非常嬌氣,有一半壞在路上了。”
高爾基大將板着臉:“是裝備嬌氣還是我們部隊使用太粗暴,沒有好好照着人家的培訓用?羅科索夫是對的,要提高部隊的文化水平。等戰役結束,參戰各師開始休整的時候,參照第一機動集團軍的做法,給它們開夜校!”
“是!”參謀長答道。
高爾基大將看着地圖:“浮橋搞不定,要出事啊。”
參謀長:“到現在還沒有普洛森人反擊的消息,今天就要過完了,普洛森軍沒有半夜攻擊的習慣,我們還有機會。”
高爾基大將剛要答話,通訊參謀衝進地堡:“敵人反擊了,紹斯特卡上游的247高地我軍遭到敵人突然攻擊,第71新編坦克旅和伴隨步兵被擊潰。”
高爾基大將看了眼參謀長。
參謀長低下頭:“是我低估敵人了。”
高爾基大將:“不要低估敵人軍官,尤其是中高級指揮官的素質啊,參謀長達瓦里希。71旅有沒有報告敵人的構成?”
通訊軍官:“他們按照新發的識別冊,認出了坦克上的標誌,是第一裝甲師的部隊。另外旅長亞歷山大還報告,發現了有長炮管的四號坦克!這些坦克能在很遠的距離上摧毀T34!”
高爾基大將咋舌:“羅科索夫去年就在警告我們要小心長管四號,所以必須要改進我們的坦克,不能輸給敵人,還有人覺得他這麼說是基於政治上的考慮,要強化他那個委員會的地位!
“蘇卡不列!羅科索夫只專注於一件事,就是打敗普洛森人,我作爲他的老相識可以保證這一點!”
參謀長:“現在敵人反擊了,要啓動預案嗎?”
“當然。命令方面軍炮兵,覆蓋247高地。炸不到敵人的突擊矛頭,把後續跟進的部隊炸了也好!通知擋在敵人和渡口之間的部隊,敵人精銳裝甲師反擊來了!”
參謀長立刻拿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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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裡芬中校聽見炮彈劃破天空的呼嘯聲。
他擡起頭:“該死,應該是炸247高地的,和去年相比,安特人的反應速度快多了。而且這個立刻覆蓋剛丟掉陣地的戰法,像是羅科索夫啊!”
史裡芬中校養傷那段時間,天天研究統帥部下發的對安特有名號的將領的個人戰法習慣總結。
羅科索夫就喜歡這樣,他雖然以親自指揮坦克戰出名,但真正擅長的是對炮兵火力的運用。
聽到破破空聲幾秒鐘後,無線電裡傳來後續梯隊的呼喊:“炮擊!非常猛烈的炮擊!至少有一百門重炮在對我們開火!炮擊!呃啊!”
刺耳的雜音打斷了話語聲。
戰鬥羣參謀在無線電裡問:“閣下,後續梯隊被炸了個正着,我們……”
史裡芬中校:“繼續執行命令!注意通訊紀律!”
現在的無線電通訊還沒有複雜的加密和跳頻等手段,默認敵人也在聽就對了,所以在無線電裡一定不能出現明確的地名和我軍作戰計劃、作戰目標,以及番號等等。
結束了通訊後,史裡芬中校抿着嘴。
安特人也許比去年更擅長戰爭了,但普洛森更強!
這時候,偵察營報告:“漢斯漢斯,貝塔地點發現已經進入戰備狀態敵人,有坦克和反坦克炮,鮑勃已經在路上了。”
史裡芬中校:“很好!”
他切換了一下頻率,對部隊喊:“前進!關鍵在於速度!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突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