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特·孟德爾到這天中午才搞清楚情況。
主要高爾基大將在多個地方發起了佯攻,而且還出動了西方面軍配屬的航空力量,對第九集團軍的司令部進行了空中轟炸。
孟德爾的副官在轟炸中受傷,臨時換了個年輕的參謀當副官,甚至連作爲副官標誌的“副官綬帶”都沒有配備。
看得出來第一次當副官的年輕人很緊張,報告的時候語速很快。
孟德爾:“別這麼快,我都快聽不清了。慢慢說。你作爲我的副官,永遠要表現得非常鎮定。”
“是,將軍。”
集團軍參謀長拿了杯水過來:“喝點水,平復一下心情。”
年輕人拿過水杯,一口氣喝光了。
孟德爾:“空襲的損失統計出來了?”
“是的,敵人肯定早就知道我們在這裡,司令部伴隨防空團報告說,觀察到了沒有見過的飛機,機身粗大,翅膀上有斑馬一樣的黑白條紋。可能是一種新型的俯衝轟炸機,投下的炸彈威力巨大。”
孟德爾:“他們沒有識別出這種飛機?”
“沒有。”副官一臉歉意,彷彿這是他的錯一樣。
孟德爾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
副官嚥了口口水,繼續說道:“防空炮團團長說,安特軍以前從來沒有單發動機的俯衝轟炸機,敵人的伊爾2從來不進行大角度俯衝轟炸。這絕對是全新的飛機,而且性能比我們的斯圖卡要好。”
孟德爾眉頭緊鎖,嘟囔道:“帝國的裝備竟然落後了啊……”
顯然,孟德爾並不知道,這種“俯衝轟炸機”其實是純血的制空戰鬥機,只是聯衆國戰鬥機發動機馬力大、航空燃油辛烷值高,所以能掛接近兩噸的載荷,就被拿來當俯衝轟炸機了。
短暫的感嘆後,他馬上搖頭:“不,去年我們就在T34和KV重型坦克上吃苦頭了。雖然現在我們都知道這兩種坦克都有致命缺陷,很容易對付,在安特人手裡就更容易對付了,但是我們必須得承認,這確實是一種好坦克,只是安特人不會用。
“所以現在,敵人的T34到哪兒了?”
新副官:“主要出現在兩個地方,第一是337師的防線上,第二是紹斯特卡上游,我們不知道上游的敵人是從哪兒過河的。”
孟德爾:“和337師的聯絡恢復了?”
“是的,剛剛通過無線電聯絡上他們的師部,渡口東岸的防線已經被突破,敵人還在西岸建立的灘頭陣地,337師本來用炮兵壓制灘頭的,但是馬上師炮兵力量就遭到敵人還擊。”
孟德爾看着地圖,忽然問參謀長:“通訊部隊有聽到敵人的無線電通訊嗎?”
“聽到,很多,而且有大量明顯事先約定好的暗語和無線電呼號,不再像以前那樣直接喊番號了。”參謀長答道。
孟德爾咋舌:“敵人明顯裝備的無線電數量增加了,而且更有經驗了,所以他們兵種之間的配合理應提高了。337師那種剛剛從國民警備師改過來的師擋不住也正常。”
參謀長:“敵人還有坦克,337是正好缺編了突擊炮,反坦克炮也只有PAK38式,沒有最新式的PAK40,去年的戰鬥已經證明了,PAK38不足以擊穿T34的正面。”
孟德爾走到掛在牆壁上的第九集團軍防區圖,現在這張圖上全是代表安特軍進攻的標誌。
他說:“現在可以初步判斷,敵人的主攻方向有兩個,第一是337師的陣地,第二是上游的某個地段,我們之前並不知道那裡可以渡河,所以沒有防守力量,也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們渡河了。”
參謀長:“會出現這種事,也是因爲防線上的部隊被抽調得很嚴重,統帥部肯定打算幹一票大的。” 作爲集團軍的指揮人員,孟德爾和他的參謀長並不知道自己集團軍沒有參與的作戰行動。
有些關係網比較厲害的將軍,會通過在統帥部內部的“老朋友”,獲得一些消息,但肯定被掩蓋了最關鍵的部分。
孟德爾並沒有這樣神通廣大的“老朋友”,所以他對接下來統帥部要幹什麼完全沒有概念。
但是他大概能猜到統帥部的計劃。
因爲戰略上的事情很多都是陽謀,大家都不傻,真正關鍵的是陽謀之下的具體細節。
就好像三德子知道盟軍一定會開闢第二戰場,卻不知道具體在哪個地方登陸,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登陸。
現在對於普洛森將領孟德爾而言,他知道接下來多半要對庫巴的油田動手了。但具體的作戰方案,他並不知曉。
不過他也理解,第九集團軍在接下來這個規模宏大的進攻戰役中並不承擔主要進攻責任,因此抽調第九集團軍的兵力和技術兵器交給真正發動進攻的部隊,也就順理成章了。
孟德爾接過話茬:“這肯定是一場宏大,但是與我們無關的攻勢作戰。我們只要完成我們的任務就好了。飛機偵查找到紹斯特卡上游敵人渡河的地點了嗎?”
參謀長:“空軍報告有兩架FW189沒有返航,他們負責偵查的是這兩個扇區。”
空軍每天派出去的偵察機,都會按照扇區來劃分偵查區域,哪一架沒有返航,就證明那裡肯定發現了什麼。
參謀長用鉛筆畫好扇區之後,建議道:“我們應該派出部隊,沿着杜瓦河搜索前進,把被兩個扇區覆蓋的河流摸一遍。”
孟德爾搖頭:“不不,來不及先偵查才決定是否反擊了。第一裝甲師的駐地正好也在這個扇區覆蓋範圍內,命令他們馬上向東出擊,向見到的一切安特人開火,摧毀一切看起來像是T34的東西。”
參謀長點頭,走向電話機開始下達指令。
孟德爾的新副官問:“命令這麼籠統真的好嗎?”
“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你也看到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們接觸到多少假信息假消息了?這種情況下應該信任一線指揮官的判斷,他們比我們離戰場更近。”
說完孟德爾罵了一句:“媽的,該死的白馬將軍,現在我們都不敢把集團軍司令部設置在能被安特的大炮打到的範圍內了。”
其實指揮那麼多單位的集團軍司令部本來就不應該和前線太近。集團軍防守的區域太大了,理論上講集團軍司令部最佳的位置就是在防區中間,和軍內編制的各單位保持差不多的距離。
這樣就算電話線和步話機都失效了,各部的傳令兵也知道該去哪兒找司令部——或者司令部的殘骸,沒有哪位傳令兵要多跑很多路程。
參謀長下完命令回來了,問道:“那337師那邊丟掉的灘頭陣地怎麼辦?他們應該沒辦法奪回陣地。”
孟德爾看了看地圖,一指在337師後方十五公里處駐紮的第九裝甲師:“讓他們投入反擊。”
參謀長立刻說:“這個師是撤下來休整的,不少中層指揮員還在阿格蘇科夫。另外這個師的裝備補充也沒有完成,他們只有46輛三號坦克和15輛四號坦克處於戰備狀態,剩下的都是二號和一號這種東西了”
“別擔心!”孟德爾安撫道,“我們可以再把大普洛森師(這是師的名字)這支裝甲擲彈兵師加強給9裝,讓把安特人趕下河去。如果能來得及架浮橋,就衝過去攻擊敵人的後勤兵站和司令部。”
孟德爾停下來,盯着地圖看了幾秒,自言自語道:“我絕不會讓去年的血白流,這些土地,你們一平方也別想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