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三人的注意力暫時被黃六吸引去,蘇錦歌深吸一口氣,道:“三位可否讓我先說句話。”
靈石立刻叩禮道:“回姑娘話,七公子留了話,說若姑娘有話請留待他日再相見時親自與他說。”說罷靈石擡起頭,一副賠笑的模樣,“小人等都是聽差辦事的,全仗七公子和姑娘賞飯,做不得什麼主。姑娘有話還是親自同公子去說罷。”
靈石一臉的笑,秦平一擡頭卻是一臉的哀傷,“七公子說姑娘是他唯一能託付之人,姑娘寬和心善必不會看着我們這些人失去生計。”
蘇錦歌聽罷,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這話說成這樣,讓她還能怎麼說?!說什麼?!
秦白洲見狀取出一隻儲物袋來,雙手奉到蘇錦歌面前的茶案之上,“若無姑娘撐腰,這些產業早晚都要敗落。七公子仰姑娘勞心,姑娘抽拿酬勞,實在天經地義。還請姑娘萬勿推脫。”
見蘇錦歌終於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秦白洲繼續用那極簡卻極爲明晰的言辭報起賬目。
到賬目報完,三人告辭而去時,黃六那張尖嘴整個張成了一個渾圓渾圓的圈。他聽不懂賬目,可是他聽得懂數目。
那些數字真的是太......。
黃六閉上圓張的嘴巴,一個箭步衝到茶案前,抓起那隻儲物袋晃了又晃,“哦呀,那麼多錢一隻袋子裝不下吧。”
蘇錦歌望着門外怔怔出神,似是根本沒有聽到黃六的話。黃六忍不住將那儲物袋伸到她眼前去,使勁的搖晃着,“你這蠢人修,不趕緊打開看看嗎?!”
蘇錦歌移動視線,躲開了眼前那晃的人眼暈的儲物袋。
“哦呀!”黃六跳了起來,撓了撓自己的手背,急道:“你該不會是想白白替人照顧生意,得來的錢分文都不要?”
他那本就細的嗓音因着拔高了音量顯得更加尖細起來,聽在耳中頗覺不適。蘇錦歌下意識的撫了撫耳朵,“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黃六眨眨眼道:“你們人修的話本上都是這麼寫的。”
蘇錦歌失笑,搖頭道:“你一隻黃鼠狼懂些什麼?”說罷又望着那三人離去的方向怔怔的出起神。
秦家的日子雖並非過得如日中天,但是要護住這些個產業還是不難。這些縱是秦雲謙的私產,可循照常理也是該歸於秦家族中的。爲什麼偏要鐵了心的送給她?!若說是謝她的那捲手札和香珠,依秦雲謙的性子又大不可能。況且他們之間相欠太多,“還”這個字早已不存在於兩人的交情之中。
秦雲謙其人,似乎並不難懂,可卻是讓人永遠也看不明他的心思和用意。
蘇錦歌垂下眼眸,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黃六等的焦急,撇嘴道:“哦呀,你們這些人修就是矯情!”
本以爲蘇錦歌會回擊他幾句,不想對方卻是點了點頭,十分贊同的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矯情了。七哥既給,我便收着就是。沒得矯情個來去。”
說着蘇錦歌捧起那隻玉匣放在手中看了看。黃六見狀再次將那隻儲物袋伸到她的臉前,使勁晃動起來,“哦呀,你不趕緊點一下數目?”
蘇錦歌連眼睛也未曾擡起,繼續研究着手中的玉匣,“既報了那些數目便必能對上。靈石也是分下、中、上、極四品的。”
兩句話讓黃六頓時安靜了,他開始捏着袋子猜測其中放的是上品靈石還是極品靈石。
蘇錦歌也終得清淨,可以專心的查看這個尋不到開啓處玉匣。既無鎖釦也無陣符,光滑溫潤的一體,若不是玉匣中間那道細細的合縫和底部的方凹底座,幾乎都看不出這是隻玉匣。
蘇錦歌越發的疑心這其中有着什麼玄機。翻來覆去的看了半響,目光最終落在了底座處的方形凹陷上。
這匣子的玉質、這方凹的大小形狀,令她頗覺似曾相識。
仔仔細細的回想了片刻,蘇錦歌自空間中挪出了一塊方形的玉板。這是當年重回明川時蘇之寧交出的婚書。她留了起來打算勒索秦雲謙些好東西的,不想一放就放到了現在。
蘇錦歌將那玉板扣在匣子下的方凹上,手指微一用力,只聽“咯嚓”一聲輕響,玉板和玉匣完美的嵌合起來。雪色的靈光一閃,玉板之上的文字和圖章一併化作金色的微光,慢慢的逸散在空氣中。接着又是一聲微響,玉匣的蓋子應聲彈開露出滿匣的契約來。
黃六的眼睛並沒有去關注那些產契地契賣身契,而是黏在了那些正慢慢消散着的金色文字上,面上露出了一陣瞭然。接着那雙滴溜溜的圓眼向着蘇錦歌瞄來,“哦呀,......。”
瞭然個毛線啊!
蘇錦歌被那眼神一瞄,“騰”的跳起身來,在短短的一息之間捲起了地上、案上的物什,拎起黃六化作一道殘影飛進山門直奔百果峰而去。
黃六冷不防被她這麼拎,那個“呀”字的尾音便無限的拔高延長起來。
一進百果峰蘇錦歌便立刻開啓了禁制。
她可不想代替風離落成爲扶光乃至整個中元大陸花邊八卦的榜首。這黃六看起來不甚靠譜,萬一是個如小青那般大嘴的......。
蘇錦歌想到此處沒得一激靈。
花邊八卦的主角不是誰相當就能當,那是需要一定厚度的臉皮的。她的臉皮再怎麼厚比起風離落那也是拍馬不及。
黃六這貨定然不能放出去!既不能出百果峰,更不能放他離開東瑤。
閉關!馬上閉關!
蘇錦歌左右忙活一陣,發了幾道傳訊符出去通報了該通報的地方,通知了該通知的人,之後便掛了閉關的玉牌。
黃六被她拎着飛了一路,頗有些不適。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使勁甩了甩頭,“哦呀,你這個記仇的人修。”
蘇錦歌懶怠與他糾纏,從他手中扯出那隻儲物袋扔向了正遠遠飛來此處的烏娘。
烏娘被這袋子一砸,身形稍晃倒是穩穩的接住了。看了看這袋子,再看了看了已然開啓的雙重禁制,烏娘瞬間感動了,“主人......。”
這嬌嗲嗲的聲音成功喚起了蘇錦歌的雞皮疙瘩,讓她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步,警惕的看向烏娘,“你這又想幹嘛?”
烏娘飛到近前,眨着一雙晶亮的豆眼看着蘇錦歌,“主人你怎麼知道我已經打算衝擊化形。特意關閉了百果峰來陪我不說,還給我靈石去買衣服。不過主人,你是不是弄反了。我應該先去買衣服,再閉關衝擊化形。”烏娘說着垂下頭一臉的羞澀,“不然人家化形成功後,穿些什麼?”
“噗...哈哈哈哈哈...。”這回不待蘇錦歌說什麼,黃六就先捶地大笑起來。
化形妖修和化形妖修也是不一樣,烏娘此刻還沒有化形,到底懾於黃六的實力不敢說什麼,只無比委屈的靠向蘇錦歌,“哇!主人,你看他,”
蘇錦歌瞄了黃六一眼。很好,烏娘這貨已經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不過一旦開啓禁制,他就有可能躥出去,所以現在開啓禁制什麼的絕對不考慮。
蘇錦歌拔腳便往洞府處走去,邊走邊向烏娘道:“你想多了,這些靈石是交給你替我收管的。——至於衣衫首飾,待你真的化形成功再買不遲。”
烏孃的臉垮了垮,接着又不死心的追上前來,“哇,那到時候我穿什麼?”
“我還有很多新衣衫,你可暫且將就一日半日。”
烏娘又繼續追問道:“那我的置裝費呢。”
“錢不都在你那裡?”
這意思是......,隨便花?!
烏娘再次感動起來,很快那感動便被興奮吞沒。她甩下身後那猶在捶地大笑的大妖,如離弦的飛箭一般衝向了一早看好的閉關所在。
這些年蘇錦歌尋了很多有益鬼靈的寶物,雖是能令丹陽仙尊的狀態好轉上許多,卻終究不是解決之道。要將丹陽仙尊轉爲器靈,就要先修復好那捲混沌萬象圖,要修好混沌萬象圖就要先燒化那口女媧補天鍋中的殘留物質,而要燒化那些就需要烏娘先化形成功。
化形的妖獸本就不多,化形的金烏獸目前中元還尋不到。希望就只好放在烏娘身上。
蘇錦歌進了煉器室,佈置好一應的器具,拿出那隻碼滿煉器手記的舊木匣和之前蒐集的一應資料,開始細細的鑽研起來。此時開始將手法、過程、步驟都演練的熟悉無失。只待烏娘化形成功,便可真正着手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