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葉小余見葉老夫人在擔憂她的事,忙說出些心裡話:“祖母,我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很好,很安靜,如果我恢復了小姐的身份,別說那些一起做過活的丫鬟不服,就是葉老爺、馮夫人和葉小姐,定會心中不痛快,她們不痛快了,肯定會不斷找我麻煩,那我就豈不就麻煩大了。”

她如繞口令般,把葉老夫人說笑了,但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如今這般心淡無爭,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吃齋唸佛之故,這般心性,也不知是好是壞。

罷了,她既然知道哪種日子好,就由着她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傻人也有傻福。

葉小余非常感激葉老夫人,爲她的一片愛孺之情。

如果她不是重活一次,她定然會接受葉老夫人的安排。可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她想要把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任由別人賤踏。

嫡母永遠是嫡母,就算有葉老夫人護着,她也不會好過的,畢竟她的婚事,是掌握在嫡母的手中。雖說葉老夫人會幫着看,但她畢竟多年不出屋,並不清楚外面人家的底細。

這些都還得靠馮氏去張羅,好壞也全由馮氏說了算,難不成葉老夫人還能去問得清楚不成?

葉老夫人也就能在明面上爲她爭取些許利益,但關鍵之處,她是插不上手的。

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是馮氏母女的拿手本領,就算葉老夫人明白她們沒安好心,但也猜到她們會心毒到何種地步。

她想起前世的慘死,如今還在打寒顫。這是人能幹得出來的事嗎?就算是一條狗,養久了也會有感情,更何況一個言聽計從的人。

就這樣她還能眉頭也不皺一下地把她送給別人,被人解肢。說做藥引,什麼騙人的鬼藥引,不過是給那變態發泄取樂罷了。

她的命何其地不值錢!

不過,前世,這些葉老夫人是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的。因爲葉小余一直都沒回來看過,所以那時葉老夫人也由始自終沒跟她講過自己的身世。

那時候葉老夫人對她是很失望的吧。

她之所以知道,是在後來,一次偶爾的機會,碧桃不小心說漏了嘴,所以她纔會在重活過來時,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這次因爲自己的表現,讓葉老夫人的心中大感寬慰,對自己的愛護之情又燃了起來,把所有的慈愛都放在她的身上。

葉小余之前跟在她身邊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馮氏生的那三個孩子來看過葉老夫人。她猜測,估計那三孩子都不知道葉府還有個祖母存在。

所以在這方面,葉小余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她得到祖母所有的寵愛。

葉小余休息這兩天,都在養榮堂陪着葉老夫人,陪她吃齋唸佛,抄經文,說說話,盡享祖孫情。

葉小余晚上跟葉老夫人一起吃了齋飯纔回自己的屋子。

回到下人住的院子,天還沒黑。

葉小余剛踏進院門,正好碰見阿蘭,阿蘭一臉紅暈,似乎有些激動。

葉小余覺得很奇怪,沒等她問出聲,阿蘭見了她,一把把她拉進了葉小余住的屋子。

然後,阿蘭一臉激動地說:“小余,小余,你猜我今天上街見到誰了?”

葉小余見她那樣子,也不由好奇道:“你見着誰了?這麼激動。”

“將軍,將軍,我見到真人了。高大俊朗,只是身上的威嚴,讓人不敢仰視。”阿蘭迫不及待地說着,也不管葉小余聽沒聽懂,就一個人一臉的夢幻。

葉小余滿頭霧水,她拉了拉阿蘭的袖子:“什麼將軍不將軍的?你在說什麼呢?”

阿蘭稍微平靜了下,想了想自己好象確實沒把話說清楚,她把葉小余拉到牀邊一起坐下。

“你記得三月份時,我們大宇朝打了勝仗,班師回朝,經過咱們南州的那個將軍嗎?”

葉小余低着想了想,三月份她還沒重生,前世的這年三月離她現在好遠了,她細細地回憶,終於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回事。

這事不止天都傳得沸沸揚揚,離天都不算遠的南州自然也是所傳甚廣的,人人皆知的。

據聞這位少年將軍,14歲就上了戰場, 20歲已經當上了將軍,成了本朝第一位最年輕的將軍。三月班師回朝的這場凱旋,是他當將軍後領兵的第一場大戰。

當時鬨動整個全城,隊伍經過南州時,紛紛出城相看,那時葉小余有事被留在府中,沒能去看,爲此她還遺憾了好久。

現在聽阿蘭這麼說,覺得更奇怪了,他一位春風得意的少年將軍,不在天都享受衆人的捧戴,來南州做什麼。

“你是不是看錯了?”

“哪能呢,才幾個月的時間,我怎麼會認錯呢?那堅毅的面孔,俊朗的面容,冷冷的卻迷死人了。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一次也是終身難忘的。”

葉小余聽阿蘭的描述,越聽,怎麼越覺得熟悉,好像自己也見過有那麼一個像塊冰的人。

她搖了搖頭,甩開了腦中的想法,怎麼可能是同一人。

阿蘭見葉小余搖頭,以爲她不信,指着天,發誓道:“我真看見了是他,他進了一個客棧,我阿蘭若有半記假話,天打雷……”

話沒說完被葉小余一把捂住嘴:“好了,好了,我信你還不成麼,值得發這麼毒的誓麼?”

阿蘭見葉小余相信了她,又一臉高興地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葉小余卻沒有聽她說什麼,她好像忘記一件什麼事了,一件很重大的事,就在這幾天發生。

她想得太過入神,連阿蘭走了也不知道。

翌日,葉小余在快晌午的時候,葉靜芳不想吃飯,突然說想吃福記鋪的糕點。

跑腳這事自然是落在葉小余的頭上,她沒有任何異議。

走在街頭,葉小余心情不錯地東看西望。

這是自重生以來,第一次上街,熟悉的場景,讓她很多時候分不清到處是身處於前世還是今生。

“好香啊!”葉小余在沉思中,被一陣陣香味勾回了神智,她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句。

香味是從前面不遠那家酒樓傳出來的,絡繹不絕的人流,說明這家的飯菜不錯吧。

葉小余嚥了咽口水,好餓啊!她得趕緊把糕點買回去,要吃午飯了。

她加快了腳步,賣糕點的店就在那家酒樓的旁邊。

走着走着,葉小余猛然停在那家酒樓的門前,愣怔住了。

她終於想起來了,昨天一直沒能想起來的,近日裡將發生的那件大事。

葉小余沒猶豫,她跑進了酒樓的大門,避開樓裡的掌櫃和小二,繞到了後面的包廂。可她一下子記不清到底是哪一間包廂房了,她站在長廊沿下思索着。

她苦思冥想也弄不清到底是哪一間,正想着要不要每間都敲門看一看時。

突然其中的一房門被打開了,走出來一個人。

她只能看到那人的側面,卻也認出那是她在鄭府見的冰塊,他怎麼在這裡?葉小余冒出個問號。

隨即又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真笨,來這裡的肯定是吃飯了。

她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看看他那間包廂,因爲他出門時把門打開了,這裡有那麼多房間,就只有那一間開着門,可以看見裡面的情形。

她擡起腳就要走過去,突然想起昨日阿蘭跟她描述的那個人,確實與前面那冰塊越看越像,慢慢地重合了。

她驚得趕緊向他跑去。

她跑到那人的面前,張開雙臂一把將他攔住。

葉小余擡頭看着眼前這個被她攔下的高大俊朗的男子,她感覺身上好冷,她眯着眼望了望天,明明是六伏天,怎麼會這麼冷,好奇怪?

裴敬則正向茅房走去,聽到後面一陣跑步聲,他沒理會,這不關他的事。

誰料,那腳步直直穿過他,突然就停在他的面前,他被人攔住了。

裴敬則滿心不悅,冷冷地盯去,他倒想看看是哪個吃了豹子膽,敢攔他!

一看之下,不由愣了一下,竟然是那個在鄭府見過的那個又呆又憨傻的丫頭,不由皺了皺眉頭。

見她把他攔下後卻呆愣着不出聲,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只停頓了片刻,沒理會,側身就要大步離去,被葉小余的一句近乎喃喃自語留住了腳步。

“你身上是不是帶了好多好多的冰?”

“唔?”裴敬則不明所以,哼了一聲像是詢問什麼意思。

“你身上發出好多的冷氣,凍極了。”

裴敬則面無表情,內裡卻啼笑皆非,這笨丫頭,真是夠笨的,怎麼會這種想法?身上帶着冰塊?

他漠然,不想與她糾纏,連茅房都不去了,直接轉身就往回走。

葉小余見他轉身離去,想起了自己找他的目的,急了起來,忙叫道:“喂,別走,我有話要說。”

裴敬則當沒聽見,仍自顧大步走去。

急得葉小余向他奔去,追上他,兩手張開,再一次攔住了他的去路。

裴敬則冷冷地說:“走開,我不想打女人。”

葉小余喘了口氣,拍了拍胸口,脫口問道:“你是不是那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少年將軍?”

裴敬則眉眼一凝,頓時戰場上那股血腥陰扈之氣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