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自己的過往,似乎就卸下重擔的柳子越,不等齊天林有什麼反應:“好啦……我先走了,原本也是好奇你這事兒,現在也算是明瞭了,爹媽那邊,可能還會繼續撮合一下,我打算應付着,過段時間我就出國深造,你擔待一下,我擔待了七年,該你來了。”
然後翩翩出門。
齊天林順便送到門口,叫進來兩位經紀,正式簽訂合同,柳子越那一番做作沒有白費,齊天林還沒有開口,兩位經紀主動彙報,已經跟老闆申請了一個優惠價格作爲補償,總價五百四十七萬,外加這樣那樣的贈送,齊天林等他們說完,就直接點頭簽字刷卡。
讓兩位經紀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早了點。
拿了房門鑰匙和業主卡,就開車離開,因爲紀玉蓮打電話來說,牌友已經撤退,兩家人要坐一起團聚吃飯了,先給柳子越打的電話,是她說自己過去的。
齊天林還得給亞亞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讓他陪着一塊過去吃飯的地兒,警告他不許開車,老實坐在後面云云……
只是車都已經開出去一米,他忽然又掛個倒檔,滑回臉上笑容還沒散開的兩位經紀面前,滑下車窗:“好奇的問一聲,剛纔那位柳小姐是做什麼的?”
兩位經紀的臉上要多糾結有多糾結,吭哧吭哧的忍住笑:“您關係這麼好,都不知道?我們重慶最當紅的女主播,電視臺主持人!”
齊天林對這個行業更是沒什麼概念,配合兩位的仰慕表情驚歎一下,毫無感受的開車離開。
低頭在GPS上找到約定的食府,沿着寬闊的大道開車過去,齊天林非常享受家鄉迥異的變化,確實比十來年前漂亮整齊了許多,那時的重慶和全國上下都一樣,就像個大工地似的。
現在明顯私家車也多,周邊更加註意環境,道路公共建設日趨完善……
劉曉梨也是有開私家車的,因爲她沒有公職,隨便不少,拿着車鑰匙和紀玉蓮笑眯眯的走出來,亞亞提着行李箱在後面,剛纔那兩位牌友也對滿臉喜感的亞亞很好奇,搞得小黑人又多削了一堆篾條。
剛走出茶樓幾步,一個年輕人嗖的一聲,從亞亞身邊錯過,再從紀玉蓮和劉曉梨之間撞過去,把兩位老媽子撞得有點踉蹌,然後兩人一下就懵了!
啊啊啊了好幾聲,紀玉蓮才高聲叫出來:“搶錢了!”
就在剛纔那麼一撞,兩位大媽習慣性挎在兩人挽着的雙手之間的兩個包,就被那個年輕人一把拽走!
穿着運動鞋的年輕人跑得飛快!
可幾乎和兩位大媽叫出聲的同時,又是嗖的一聲!
這就不是人跑過去的聲音了,尖細得多!
是箭!
亞亞被撞的時候就下意識的開始套皮繩了!
一根寬寬的竹篾條當做主幹,好幾根次要的篾條用鐵絲綁在內外兩側加固和增加彈性,主幹的兩頭還挖上了小槽,皮繩只是一瞬間就套上去,然後左手持弓,一把削得尖尖的篾條爲箭握在左手心裡,右手飛快的張弓搭箭,比用那個M40狙擊步槍熟練多了,絲毫沒有猶豫和對後果有什麼展望,嗖的一聲,竹箭就飛出去了!
大約三十釐米長的箭,沒有尾翼,卻在他的精心削制下,變成了飛行穩健的箭矢,毫無花巧的一下釘在三十米開外年輕人的屁股上!
一手拿着一個包的年輕賊子只覺得屁股一陣劇痛,雙手騰不出來摸,強行繼續跑!
但是速度已經慢下來……
亞亞又是那種打獵時候,半躬身往前跑的動作,端起手中的弓,現在他已經跑過了紀玉蓮和劉曉梨,就在兩位當媽的面前,表演了一把什麼叫連珠箭!
這是繁華的大街啊!
紀大媽高喊的時候,沒有人幫忙,甚至還有人閃開讓路,生怕牽扯到自己,於是就給後面的亞亞留出了一條射擊通道。
您可以在腦海中想象那個動作,身子是半躬着的,脖子是縮着和弓一個水平,弓是橫握在手中,箭矢又和弓柄握在一起,每一次亞亞的右手探到前面,拔箭,掛弦,拉弓,瞄準,放箭,順勢又拔箭,掛弦……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充滿原始的韻律美感!
賊子也就美感了!
他充滿的是印第安風格美感!
亞亞的竹箭就好像印第安人插在頭上的一長排羽毛似的,從他的屁股開始,沿着大腿一直插到小腿!
最後真的是疼得扔了包,在地上想打滾,碰到箭矢又拉動傷口,更加喊疼!
照例這種是有同夥的,剛要伸手去揀包扶人,亞亞的箭就飛過來!
在手上扎個透心涼!
在他的眼裡,是沒有助人爲樂幫忙撿包一說的,只要在他狩獵的時候,爭搶獵物,統統列爲和獵物一樣的待遇!
有四個同夥,剩下兩個看他沒幾支箭,拔出小刀正要上撲,手上扎箭那個低呼:“有警察!”轉身就跑!
其實是他實在是很懷疑,這兩位要是再上去點,那個黑漆漆的炭頭娃,是不是會把竹箭在他倆脖子上扎個透心涼,還是先走爲妙!
剩下那兩人只好扶起受傷最重的刺蝟,一起倉皇逃掉,亞亞才神態自若的過去撿起兩個包,懶得看地上的斑斑血跡,轉頭回來交給紀玉蓮,咧開嘴笑得很開心。
兩位老媽子相互依偎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他坐在麻將桌邊搗鼓了一下午的工藝品是可以殺人的箭?!
剛纔那種一支竹箭直接穿透手心的慘狀,光是想想,都覺得渾身發麻!
更別提那個身上七八支箭都插進去兩三釐米深的倒黴蛋了!
亞亞這才解開皮繩掛在脖子上,手裡依舊拿着那幾根看起來人蓄無害的竹篾條,回身提了那個立在人行道中間,絕對沒有人敢去碰的手提箱,笑眯眯的站在紀玉蓮背後,等待她們的安排。 wωw .tt kan .C〇
倆當媽的被周圍數百人圍觀,對看了一下,又看看周圍,沒發現警察,趕緊轉身到路邊發動一輛很不起眼的大衆車,亞亞自己把箱子提着坐到後座,快速離開現場!
劉曉梨開車技術還不錯,不過和紀玉蓮對看了好幾次,紀玉蓮也想轉頭問問,嘴都張開了,卻不知道說什麼!說什麼這小黑人都聽不懂,還是去到食府再說吧。
食府裡,柳成林已經到了,大馬金刀的坐在餐廳包間裡面,這個典型的北方漢子頭髮花白,白色襯衫解開兩顆釦子,袖子也捲起來,秘書給他倒上茶就出去了,他拿起茶杯,手卻略微有點抖動!
直到妻子和紀玉蓮一起走進來,當然後面還跟着那個黑漆漆的炭頭。
劉曉梨稍微介紹了一下,反正亞亞也聽不懂,他不上桌子坐,自己就在寬大的包間裡面找了個角落,靠近窗邊的,又開始削篾條,偶爾警惕的瞟瞟門口,剛纔街上的事情,說明這裡也不太平!
紀玉蓮有點頭暈,捂住自己的頭,坐在桌邊不吭聲,拿手指指亞亞再指指柳成林,劉曉梨就把剛纔出門遇見的事情給丈夫描繪了一遍,只是沒有加上任何動作,免得亞亞感覺到了。
柳成林的臉上越來越驚訝,扭頭看看那個一點不起眼的小黑人,以及他手上靈巧變幻的篾條:“你們說他很聽小林的話?”
紀玉蓮點頭:“嗯,就是一心一意守着的那種,我們一路過來,他就跟警衛似的。”
柳成林倒是笑起來:“級別很高嘛,我都還只有一個秘書,沒有警衛員。”
正說着,柳子越就走進來:“都到了?待會兒我吃兩口就走,晚上還要錄節目。”這就是她打定的主意,錯開時間,減少相處,看着煩人。
柳成林卻皺皺眉頭:“小林回來就,你就呆家裡嘛,要不乾脆把你媽公司的事兒擔起來,讓你媽她們到處去旅遊一下。”
柳子越不敢跟父親頂嘴,做個小撇嘴的表情,就要拿筷子去桌上挾點涼菜吃,劉曉梨順手就是一筷子打掉:“沒規矩!下午你們去哪了?說來聽聽。”滿臉好奇八卦,紀玉蓮坐兒媳婦另一邊,也歡喜的湊近看。
柳子越泰然的放下筷子:“他先去買了部車,然後去買了套房子,都是給媽的,報告完畢。”
紀玉蓮想得瑟,劉曉梨先拿筷子打她:“喲……你這兒子很偏心哦!”她就只嘿嘿嘿笑不吭聲了,臉上的笑容確實幸福。
柳成林喝一口茶,纔開口:“我先到了好一陣,想着小林回來,心裡就激動得很,總算是對得起老齊,不然等我死了,看見他都沒好意思打招呼。”
劉曉梨看一眼丈夫:“不用想那麼多了,等有了孫子,把照片燒給他看看,我的心願就算是了了!”
柳成林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們倆在貓耳洞就說好了這件事,既然是我活着回來了,那這就是我畢生的目標!容不得半點改變!連小林成了烈士都可以回來,我就更要把這件事當成頭等大事來辦!”說着拿眼神看看自己的女兒,身爲國企領導,天天看慣了各種臉色,女兒剛纔進來,臉上卻沒有絲毫未婚夫回來的歡欣,他可是看得心如明鏡的。
該敲打就得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