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十月初一

丙申年十月初一

今天下午舅舅來了,我便興奮地告訴他,前些日子,擡虎誇街的打虎英雄,是武大郎的親弟武二郎。舅舅雖沒親眼見武二郎,但也風▲:清河縣一好漢,路過景陽崗,赤手空拳打死斑▲白額吊睛大虎,此人身高七、八尺,壯如一尊鐵塔,雙拳如▲……此人怎麼會是形狀委瑣,身長不滿五尺的武大郎的胞弟?舅舅也有幾分懷疑!

我便告訴舅舅:“你要不相信,晚上你就可以見到了!他現在已經搬到我們這兒住了!”

舅舅一聽興奮起來:“那今天遇見打虎英雄,是我三生有幸!那我就開懷痛飲,不醉不歸!”

武大郎今天回來不算晚,我便叫他趕快去買酒菜、熟肉、熟鵝之類,不用費力就可以很快入席的。舅舅與武二郎,是我生命中最親的人了,我願意他們成爲忘年交。

接着武二郎從衙門辦完事回來,脫下一公差的衣服,我便讓一文一武的兩位俠義之士見面,武二郎很有禮貌地跟着我叫舅舅。

真不出我所料,年紀雖輕但見多識廣的武二郎的年紀雖大但卻滿腹經綸的舅舅,一經交談,除了相見恨晚,就是一見如故,說天說地,談古論今,滔滔不絕,全然沒有長幼有序的界限。

酒是一杯又一杯,“酒逢知已乾杯少”兩人全然沒有醉意!舅舅問,武二郎回答,武大郎作補充,再加上平時武大郎的一言半語,我終於對這兩兄弟的身有了初步瞭解,也知道爲什麼兩兄弟感情如此深厚,就了“長兄如父”的話。

三十多年前,清河縣的街上來了一對賣藝的父女,這父親生患重病,到清河縣時,已一病不起。這女兒花盡了身上的積蓄,最後是連吃飯的錢也掏不起,哪有錢請大夫替父親治病,一個姓武的賣炊餅小夥子,可憐這瓜苦無依的父女,每天送上自己祖傳的於必萬制的炊餅,與這二人充飢。這賣藝的老人終究是沒拖好,在清河縣去世,這十多歲的女兒,走投無路,只得賣身葬父還績,姓武的小夥子義心腸,把自己積蓄準備娶親的錢盡數拿出,替上女子還債,葬父,還收留了小女子。

小女子長大成人,自己作主嫁給了姓武的小夥子。這便是武氏兄弟的父母。小夥子做得家傳的好炊餅,爲人憨厚,仗義。炮餅又便宜味道又好,生意日漸興隆。小女子跟隨父親從小距江湖賣藝,雖無絕世武功,卻發威之時,也是三,四個彪形大漢不是她的對手。因漂泊江湖,四海爲家,也懂得一些醫術,尤其是跌打傷類,還有家傳的金創藥。因自己的父親死於無錢買藥,於是發狠鑽研醫術,時常上山挖些草藥,白白送與有病的窮人。小兩口你恩我愛,日子倒也過得甜蜜,積攢了一些錢,盤下武大郎與我成婚時的小院。

也許是因爲武大郎母親懷他時,年輕不懂忌諱,上山採藥時受了風寒,生下武大郎,竟然是一個面目醜陋,個子矮小,與父母沒有絲毫相似之處的怪物。可不管怎樣,他總是自己的親骨肉,父母也沒有嫌棄。武大郎之父說:“那就寫祖傳的炊餅手藝吧!民以食爲天,人總是要吃東西,做炊餅好樂是門手藝賺不了大錢,也不會挨餓受凍,平平安安渡過一生,也是難求的好事。

待生武二郎時,家中經濟情況不錯,武氏兄弟的母親各方面也在熟,知道該怎麼照顧自己。武二郎出生時,哭聲就十分宏亮,嬰兒時就比一般大小的孩子長大,健壯,食量也大得驚人。武氏兄弟的父母戲稱他是見風長。

身子健壯,長大,比一般人力氣大好幾倍,武夫人高興地對丈夫說:“大小子跟着你,繼承了你家的手藝,這武二得跟我,讓我來調教!”

於是▲▲英雄般的武夫人,便如家傳的大刀使法,加上秘書急研的刀法,一併教過自己的兒子。纔會走路,跑步,武二就跟着武夫林練馬步,蹲椿袋裡逐漸加重沙石,教他慢▲。不僅如此,還要他爬山,爬樹,追逐山上的野物——野獸、黃羊什麼的。最大的絕招是,用家傳的方法熬製的藥水來浸泡武二的身體。

不知是因爲武二郎先天從母親處得到就比武大郎的多的緣故,還是因爲後天武夫人一系列藥水浸泡,莖▲訓練的原因,不到十歲的武二郎竟然比大他十歲的武大郎高出一大截。

老天是不是覺得他們一家四口的生活太幸福,非要給他們降災。武二郎十歲,武大郎二十歲那年,兄弟倆的父親陪着妻子上山挖藥。前幾天大雨滂沱,沒想到雨浸透了山石。不知情的武家夫婦,爬到半山挖藥,山體滑坡,父母未能逃生,被泥石流掩埋。

好在武氏夫婦還爲兄弟倆留下一小院可以▲身。二十歲的武大挑起了父親的責任,每天天不亮做好炊餅去賣,掙些錢養活十歲的弟弟。沒有母親,這家就不象一個家,掙來的錢雖夠兩人過日子,但武大白天賣了炊餅,晚上還要象女人一樣,收拾家中,甚至做一些女人做的活路——做飯,縫補大小衣裳之類。

武大郎生性懦弱,武二郎生性剛強。父母不在後,有一些浪蕩子弟欺侮他們,吃炊餅不給錢,二十歲的武大郎是想,是躲開,而十歲的武二郎卻毫不膽怯,衝上前去與五、六個潑皮撕打。因爲武夫人教了武二郎紮實的基本功,武二朗又一付與人拼命的樣子。潑皮們只不過仗着人多,並不會真的拳腳。撕打中,雖然他們人多,也有膽小的,光逃跑,接着一鬨而散。十歲的武二當然也是打得頭破血流;手腳帶傷,但他體質異常地好,這些皮外傷,在武大郎簡單處理後,很快就癒合了。

就這樣,十歲的武二郎當起了二十歲武大郎的保護神,武二郎也愈戰愈勇,等到成年之時,身長七尺有餘,一表堂堂,威滅凜凜,更兼日夜練習母親傳下的大刀訣,武藝日愈精進,尤其了得是一身神力,成年後的武二郎,在清河縣也是赫赫有名。

只是這武二郎,天生愛打抱不平,兼之脾氣剛強,時常爲一些小事與人動手,要賠東西,賠錢,也是武大郎之事,武二郎除了一身好武及驚人的神力外,並不會賺錢的營生,反是要由自己的哥哥賣炊餅養活。

前兩年,清河縣一個差衙,仗着自己是官府中人,多次▲攬訟詞,欺壓良善。武二郎一夥仗義的朋友早就告知他,都想教訓一下這個惡棍,可惜一直沒有得到機會。

一天武二郎和幾個朋友相約去了一個小酒店喝酒,酒店裡來了一對賣唱的父女,看來老景不甚好,那女子年約十三、四歲,還未成年,衣衫襤褸,但五官卻清秀,面容端正,父親操琴,女兒咿咿啞啞唱着,這差衙來向便對那父親說:“前兒告你話想清楚沒有?”那操琴的父親說:“我這女兒年齡甚小,多謝大人美意!待她大後,我回會替他找婆家!”他那差衙便出手打那操琴的父親。

武二郎與衆年輕人,找差衙理論,那差衙平時欺人慣了,幾時見過有人敢管他的閒事,便出手打人。武二郎起來,一手抓住差衙雙拳一送,便見地仰八叉倒在地上,不服氣嘴裡直罵。武二郎氣不過,三拳兩腳,見此差倒地頭血冒血,尋思怕是打死人了。便吩咐幾個朋友趕快護着那父女離開清河,自己先出去躲躲,連自己兄長也來不及通知。

武大郎是因兄弟“打死人”而遭連▲,在牢裡關了一月有餘,後來關差衙是受重傷,在牀上躺了半年有餘,而後也再不敢欺壓良善。武二郎跑了,武大郎不僅坐牢,而且賠償了差衙的醫藥費。結果除了父母留給的小院及木屋外,所有的積蓄及家中值錢的東西是一掃而空。

武二郎躲在外,向來聽見此人未死,而且此案也結案了,前後兩年,估計不會再有什麼事,便趕回清河縣看兄長。結果沒想到,飲完十五碗酒過景陽崗時,竟然空手打死吊▲白額大虎,得知縣大人看重,留在陽谷裡做了都頭,更沒想到,武大郎婚後,堪干擾,也搬到了陽谷縣,兄弟倆竟然會在它鄉相遇。

他們倆也是和我一樣,尤其是武二郎,與我一樣,是在十歲時父母雙亡的,也算孤兒了,兄弟倆相依爲命長大,困苦中互相扶持,感情與別人家兄弟自是不一般了,難怪這麼七尺之軀的武二郎對這醜陋委瑣的兄長仍是這般恭敬,連我這嫂子也跟着沾光了。

除了武大郎不善飲酒外,舅舅與武二郎是談話甚歡,最後突然酪的大醉。我陪着飲了幾杯,也是不善酒力。自然,這杯盤狼藉的殘局,是武大郎收拾的,而收拾得是那麼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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