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這股濃重的氣味,玄溟快步走到路旁的一處灌木叢中,一手拂開掩在上面密密麻麻的葉子。被密葉掩埋的東西,瞬間顯露無疑,那入眼的東西卻讓玄溟不由得渾身一僵。
那是一個大坑,坑中,掩埋着一堆死屍……
那一坑的屍體,從那坑的深度和寬度來看,坑裡的屍體,少說也有數百。粗略一看,這些死屍年齡大小不等,可從那猙獰的面目和那坑中漂浮的怨氣來看,玄溟卻一眼能看出,這些死屍,年齡最大的,也超不過十八,最小的,也才數月。而這一堆的死屍,都是男童。還未經人事的男童。
“該死!”玄溟看着那一個個死狀極慘的死屍,不由得咬牙狠狠的罵道。一坑的屍體,一個個僵硬着面目,瞪圓的雙目中,還露着極度的驚恐。扭曲的臉上,俱都像玄溟表露着他生前受到的痛苦。像是感受到了玄溟對他們的不平。坑上漂浮着的綠色怨氣,一絲絲開始在玄溟四周聚攏。
“走開,快走開!”
饒是爲魔教幹了不知多少背棄天良的事的虜二,也不禁爲面前的悲慘畫面動容。然而看到那一絲絲的怨氣纏上玄溟,他骨子裡的忠心,卻還是驅使着他開始動手驅趕這些怨氣。
“虜二,住手。”玄溟淡淡看着這一絲絲拼死也要向他靠來的怨氣,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看着坑裡的死屍,道:“有什麼事,你們說吧。”
“高人,幫幫我們吧!幫幫我們吧!!”
那些怨氣一聽玄溟如此說,凝聚得更快了,一絲絲綠色的怨氣自坑中漂浮而去,涌向玄溟,卻畏於玄溟身上的靈氣,不得已只能停在玄溟身前三尺處,一聲聲還帶着童聲的聲音帶着極度的痛苦,哭求道。
“幫你們?要我爲你們報仇麼?”玄溟盯着面前聚成一團的怨魂。這些怨魂,爲了報仇,倒是不怕他了,那一絲絲脆弱的魂魄,儘管因爲畏懼他而顫抖着,卻還是強忍着停在了他的面前。
玄溟正這般想着,不料,那些哭聲又抽泣着否定了玄溟的想法。咽哽數聲後,終於有一個聽起來年齡比較大的童聲道:“不是的,仙人,我們知道您一定道行高強,求求您,救救我們吧,讓我們離開這裡好麼?我已經死了,現在我只想離開這裡,回到地府轉世爲人!”
這麼一說,那些怨魂也全都哭着嚷起來:“仙人,救救我們吧,我們已經死了,我們不想連魂魄都成爲那人修煉的靈藥……”
“仙人救命啊仙人……”
玄溟身子一震,突然袖子一掃,將他們掃至一旁,雙手掐決,運轉靈力大睜雙目,看着眼前這大坑。
有了靈力加持的雙目,突然一絲銀光爆發,透過雙目,射向大坑。一時間陰森詭異的大坑,在這銀光的掃射下,驟然亮了起來。然而,卻並非亮堂堂的清爽明亮。大坑四周,亮起的是片綠芒。大片的綠芒映襯下,坑中數百的死屍,青白猙獰的臉在綠芒下,更顯恐怖陰森,驚悚嚇人。
瞪圓驚悚的眼睛,凸起的眼珠子,更是恐怖驚人。
“該死的!”玄溟憤然大罵,袖袍下的手,也不禁青筋直冒。他怒然咬牙道:“虜二,你給我去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誰如此陰狠的用這羣孩子魂魄修煉!”
那陣法設得太過於隱蔽,被這羣孩子吸引了眼球的玄溟,一開始並沒有發現。直到他們哭求玄溟,玄溟這才恍然驚起,用靈力逼出了陣法。那是一個禁錮陣,禁錮的,便是這些死屍散發出的屍起和怨氣,還有的便是他們的魂魄。
“什麼?!”一聽玄溟如此說,虜二也不禁臉色白了白,破口大罵:“用這些孩子的精氣修煉還不夠喪盡天良嗎?居然還……還……”
“好了,這些屍體,也不過是近兩天的事,只怕他還會繼續用活人修煉,你去好好查探查探,那些孩子被關何處。記住,若是要救他們,就不要打草驚蛇,等着我回去。”
“那,那爺您……”
“我先破了這陣法,就回去。不用你跟着。”看着虜二一根筋的喏喏着,他不禁嘆氣,再解釋道。
“是!”虜二恭敬的行了一禮,起身開始趕回去。
玄溟負手而立,看着坑中的屍體。那些屍體大約也在這山林中暴曬了幾天,有些已經開始腐爛,。屍蛀屍蟲爬滿了慢慢一個大坑。可惜因爲陣法的原因,屍臭和屍蟲,卻一點也不能破陣而出。唯有幾絲怨氣因爲怨念太強,才能破開陣法在外漂盪,以至於被他發現。否則,便是他,也難以會發現這一次地方。
也因此,那人才敢如此大搖大擺的在這裡“曬屍”吧?這人也太狠毒了。光吸乾這些孩子的精氣還不夠,偏要暴屍荒野,收集怨氣。魔教還有誰會這麼做,還用猜麼?
玄溟盯着那堆死不瞑目的人,還有圍繞這四周的綠色怨氣,安慰般的笑了笑,帶着足以安撫人心的微笑道:“你們莫急,我這就放了你們。”
怨氣中,一羣忐忑不安的孩子,終於再次抽泣起來,這次卻與之前的絕望痛苦不同,這次卻是帶着希望和欣喜。玄溟笑笑,也沒制止他們相當煩人的抽泣聲和感恩答謝聲。只是再次邁起腳步,靠近大坑。
果不其然,靠近大坑的邊緣時,坑邊再次泛起一圈綠芒,阻了玄溟的腳步。玄溟也不惱,只是笑笑,見靠前不得,也不強求,停下了腳步。而後在怨氣團的注視下,右手成抓,修剪的乾乾淨淨的指甲突然銀光四射,利芒頓起。他手一抓,猛地刺向綠色光網。
只聽得“哧啦”一聲,光網頓破。只見玄溟破開光網的手突然一握。抓緊光網,慢慢提起。
如同蜘蛛網一般緊緊封住坑口的綠網,就這麼被玄溟一手扯起。綠網呻吟,掙扎嘶叫,可卻那玄溟一絲辦法也無,只能任由玄溟將他連根扯開拔起。
破開綠網,網內的東西卻更顯眼了,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在玄溟破開綠網的瞬間,撲面而來。連同那些屍蛀屍蟲,蠕動的痕跡,清清楚楚的顯露在了玄溟面前。
那大片大片的綠芒,也在這一刻,拼命涌出,生怕再次被困似的,遠遠逃開。
破開了綠網,玄溟看着一坑的屍體,對着遠遠逃開的怨氣問道:“你們這身體,可還想送回家安葬?”
“我們可以麼?”那些孩子帶着希翼抽泣着問道。稍微大些的孩子,卻痛苦道:“不了,父母都以爲我們不過是迷了路或是被人販子帶走,他們都還以爲我們還活着。我不想在傷了他們,就這樣給他們留個希望好了。”
孩子們沉默,許久方念念不捨的看着坑中,哭道:“我們都聽哥哥的。”
玄溟嘆息,道:“那就都留在這兒吧。”說着,土屬性天賦神通發動,一堆堆黃褐色的泥土憑空而起,將那堆屍體掩埋。
掩去那數百屍體,玄溟看向漂浮在半空中那數百團大小不等的綠色光團,問道:“你們就此去了還是想看我爲你們報仇?”
“我們能跟着你麼?”
“跟着我做什麼?”玄溟皺眉,還是那年齡較大的孩子開口道:“我們想拜仙人爲師,修煉仙術。我們不想在如此軟弱無能,只留下被人欺負的份兒。”
修煉變強?玄溟皺眉沉吟。一會才道:“罷了,這事稍後再商量,你們先留在我身邊可好?”
“可是……”那聲音一頓,遲疑着道。玄溟擡了擡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他自然知道可是什麼。以他們現在這形態,自然不能就這麼跟着他。於是他伸手自懷裡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對着他們笑道:“就委屈你們在這裡呆幾天了。等我解決了這事兒,在爲你們鑄型。”
鑄型?他們皆是一樂,心中暗道,莫不是他們還能有形體麼?這麼想着間,玄溟笑笑,也不解釋,手一招,間數百團小小的綠色光團裝入了小瓷瓶中。蓋上紅色小木塞,收回了袖袋中。急急回了教中。還有件事,等着他去處理。
畢竟虜二那木訥小子,他還是不放心的。跟了他幾天,他倒還滿意這個跟班,還是不希望他會出什麼事兒的。
急急趕回房中。倒是一眼看到了那正在房中坐立不安的虜二。
虜二一見到玄溟,便立馬撲了上去,口中粗聲粗氣的吼道:“爺,您終於回來了?快,快跟我來!”
看到虜二這情急的模樣,玄溟微訝。還來不及停下腳步,又跟着虜二疾步走了出去。聽着虜二一邊走一邊報告他明察暗訪到的東西。
原來,那在魔教中,早已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也是,突然往魔教中送來這麼多的孩童,要做得隱秘,也不是件易事。何況,一教之主要做這件事,張揚自是不可,但也沒必要隱秘。
虜二口中念念叨叨道:“那小子真不是個東西,居然用這些孩子修煉,聽說這樣修煉已經有好幾天了,一天十五個孩子,孃的!太陰狠了,虧他長得人模狗樣的,我呸!”
一天十五個孩子麼……
玄溟一直安靜的跟在虜二後面,安靜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