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一個字,門外有太監匆匆的跑起,俯在韋清的耳邊道,“皇上,太妃娘娘,怕是不行了。”
什麼?
韋清臉色一變,甩手就往外走,突又想起韋鈺還在,猶豫一下,嘆口氣迴轉,“弟,你相信皇兄好嗎?皇兄可以沒有任何人,不能沒有你的。”
他縱然心狠,可對於這個天真活潑的韋鈺,他也是真心疼愛過的。
韋鈺不回答他,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冷冷的看着他,韋清忽然就覺得心跳漏了那麼一拍。
聯繫他剛剛未說的話,韋鈺,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皇上。”
太監又在催,韋清沒時間細問,趕緊又囑咐了韋鈺一聲,轉身離開,他沒有看到韋鈺眼底的那抹恨。
皇兄,若不是你,我的腿怎麼會斷?
花玉容,影無雙,是你一手安排的啊!
……
月華宮,明太妃臉色死灰的躺在牀上,周圍幾個御醫輪流把脈,均都無奈搖頭,見韋清進來,急忙跪道:“參見皇上!”
“平身!”
韋清大袖一揮,“怎麼回事?”
太醫戰戰兢兢的回道:“回皇上,太妃娘娘,這是中了毒。臣等……回天乏術啊!”
心裡暗暗叫苦。
中毒不要緊,可是最令他們無措的是,竟不知道是中了何毒!
“哼!回天乏術?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藉口!”韋清沉了臉,怒道,“滾!沒用的東西!”
連一個女人都救不活,要他們何用?
幾個太醫頭也不敢擡,屁滾尿流的果然滾了出去,心裡知道,皇上沒有殺他們,是因爲皇上也不想治好明太妃吧。要不然,這會掉的,會是他們的腦袋!
“皇上……”
太監銀生輕輕的韋清耳邊嘀咕了句什麼,韋清皺眉。
明太妃,居然是要自己毒死自己?
“去門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銀生,是他很早以前安排在明太妃身邊的眼線,也算是個心腹了。對於他的話,韋清雖然沒有采取全信,但也信了八分。
厲眸裡含着煞氣,他揮退了衆人,站到明太妃的牀邊。
昔日裡那個高高在上的寵妃,眼下已是黃色死灰,出氣多,進氣少了。
若不是聽了銀生的稟報,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女人竟有這種壯士斷腕的狠心,也着實讓他防不勝防!
“太妃,你想死嗎?”
看着她還剩最後一口氣,韋清索性也開門見山,“說吧!只要你說出韋鈺是誰的鐘,朕,就饒他一命!”
“呵呵……他,是韋皓的種啊……是韋皓,唯一的兒子!”
明太妃煽動着脣瓣,眼裡灰暗的光芒因爲韋清的到來,又奇異的燃起最後一明亮。
迴光返照!
韋清皺眉:“朕不信!太妃這般想死,就是爲了那個秘密吧?說!那夜,一箭射殺藍公公的人,是不是你?!”
所有的一切線索,都指向這個女人!韋清很想知道,他的親生爹孃,到底是誰?
“呵呵呵呵!是我……不是我,又怎樣?”
明太妃大笑,笑聲張狂而犀利,“韋清!只要我不說,你就會永遠的揹着這個包袱!你即使是做了這天龍的皇上,你也是個野種……野種!”
她用力的叫着,嘴裡的鮮血流了出來,那滿眼的怨毒,像是刻在三生石上的詛咒一般,韋清激靈靈的打個寒戰,“賤人!你不說,朕會去查!你不說,朕會讓你的兒子,死得比你痛苦千倍百倍!”
驀的抓起她的脖領,冷漠的怒:“你說!你說啊!你告訴我,我的父母到底是誰?!是誰?!”
他的身世之謎,一直是他心頭永遠的痛!
他可以成爲一國之君,睥睨天下,可他自己就過不了這道關。
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者,就算活得再怎麼光鮮,也無法真正的讓世人臣服!
而這個女人,若不是他,藍一怎麼會死?!
恨!怨!毒!
韋清現在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哈哈哈哈哈!哀家……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告訴……你……你就是個野種,野種!”
嘴裡血水冒得更狠,泊泊的黑色如同一汪小泉,濺在韋清胸前,詭異的寒。
她中的毒,無解!
不過,她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暢快着!
韋皓活着時,因爲迷戀金良玉那個賤女人,一直不曾立後,但也有不少妃嬪,而她,便是這些妃嬪中地位最高的一個,她也一直以爲,她除了沒有封后的名份,其實,也根就是後宮中實際上最尊貴的女人。
她以爲她真的可以一手遮手,什麼都做到了,可到最後,還是被韋皓給拋棄了。
他居然,將皇位傳了這個野種!只因爲他是金良玉的養子嗎?!
恨啊!她恨!
不止恨那個賤女人,更是恨着韋皓,恨着這個野種!
所以,她寧可死,也絕不會讓這個野種好過了!
只是,可惜他的鈺兒,這麼小,又成了殘廢,卻要生生的承受這種失去至產的痛苦。她唯一對不起的,便是這個兒子。
“唔!”
口中再一股黑血冒出,明太妃終於死不瞑目的閉了眼,怨毒的詭笑,不捨的眷戀,重重的凝結在她的臉上,將成爲日後,永久揮之不去的惡夢!
“賤人!”
韋清呆呆的看着手裡的女人軟軟的垂下了頭顱,心裡的怨氣無處發泄,他狠狠的將那女人扔到牀上,一腳踹翻了旁側的小桌。
“皇上,皇上……”
門口銀生聽到動靜進來,正看到韋清在死命的晃着明太妃,頓時急道,“皇上,太妃已經中毒太深,您這樣激動……”她會死的啊!
“滾!”
韋清冷戾的回過頭來,危險的眯起眼眸,“你聽到了什麼?”
銀生嚇了一跳,急忙跪落:“奴才什麼也沒聽到,奴才是剛剛進來!”
“出去!”
韋清一聲冷喝,銀生急忙連滾帶爬的要走,又緊接着一聲叫:“回來!”
銀生惶恐,又忙忙的爬了回來,韋清深深的吸了口氣:“處理掉!”
面色冷然的走出月華宮,臉色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妖孽。
若隱若現的寒芒,聚在眼底,瘋狂的固執。
惡毒的女人,即使死,也沒有資格入皇祠。
銀生諾諾的應了,心驚膽戰的上前,一牀被子將明太妃的屍首裹了,顫抖的視線在觸及到明太妃那死不瞑目的詭異雙眸時,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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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一輛拉泔水的小車入了皇宮角門,一個小太監送了幾兩銀子上去,那小車“的的”的拉着高大的泔水桶出了皇宮,角門背後,有一道湛藍的衣袍一角,一晃閃過。
當日,韋清下旨,因明太妃思念先皇過度,抑鬱成疾,特送皇家道觀禮佛百日,即時出宮。
聖旨一下,各處譁然,明太妃如此匆匆出宮,竟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來不及說上一句話麼?
當下,韋鈺端坐宮中,木然聽着宮人的稟報,指尖一枚玉佩被他生生捏碎!
皇兄……母妃……
清音閣:
下午的時候,韋清又請了幾名太醫過來,幫着婉溪看診。
一番問脈診查之後,幾名太醫均是搖頭:“皇上,這位姑娘的傷勢極重。腿骨曾被大力折斷,若想恢復,便不能急切,需慢慢調養。”
韋清眼睛一亮:“能否恢復如初?”
幾名太醫沉吟一下,推了一名年紀大的,上前道:“如果調養得當,可恢復如初。如果稍有差錯……便會落下殘疾!”
“殘疾?什麼意思?”
“回皇上,很有可能,會是……跛子……”太醫斟酌着答,心中叫苦連天。
這女子傷勢過重,那恢復如初的希望真的很渺芒啊,但是,看皇上對此女如此關愛,他又不能將話說得太滿,只能如此對付了。
“跛子?”韋清頓時皺眉,冷了眉眼,“朕要的是恢復如初!”如果變成了跛子,她會如何傷心?!
一想到她將來會一瘸一拐的走路,他的眉頭就皺成了“川”字。
“皇上,老臣學藝不精……”
一見韋清生怒,幾名太醫“嗵嗵”的跪了一地,個個都一大把年紀了,此時都嚇得如同風中柳絮,一顆心飛上飛下的,就是不落地。
“皇上,無礙了,太醫說了好好調養就可恢復,就慢慢調着吧!”
嬌嬌脆脆的聲音接了過來,婉溪水亮亮的眼睛看着韋清,她能說,她這腿,其實一直有日冕的藥先生在幫她調整着嗎?
藥先生說了,只要她認真聽話,不出三個月,就讓她活蹦亂跳了。可這幾名太醫居然還要讓她變成跛子?就算是他們敢治,她也不敢讓治啊,還是趕緊打發了算了。
“下去吧!擬好方子,幫溪姑娘好好調理!”
有了婉溪的說話,韋清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隱忍了一下之後,便讓那幾名太醫下去準備煮藥了。
“謝皇上,謝溪姑娘!”
幾名太醫死裡逃生,頓時將婉溪當成了活菩薩,連連道謝着退走。婉溪翻個白眼,從牀上坐起。
“你幹什麼?”
韋清急忙過去,小心的扶着,那架勢,像是扶着什麼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