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要能接到張大人的命令就行了。軍隊方面。最近迅速聚集武林人士的行動便是奉張大人所令而行的。像這樣的舉動,難道其他的什麼人能夠想出來嗎?”
又沉默了一陣,那位將領道:“風聞皇上不日便要入川。按理說,屆時張大人定會在公開場合迎接皇上。只因張大人行蹤不定,末將等便不敢肯定張大人究竟會不會露面。溫姑娘,你能肯定嗎?”
“不能。上司的心意,屬下怎能亂猜。”溫玉華道。
“溫姑娘,末將等需要姑娘明確的說一句,張大人是否遇到了危險?姑娘最後一次面見張大人是什麼時候?”
“張大人沒遇上危險。”溫玉華道,然後便沒了聲音。
那位將領再次追問:“那麼,溫姑娘最後一次面見張大人是什麼時候?”見溫玉華依然不開口,其餘七將同時踏上一步,齊道:“請溫姑娘不吝賜教!”
正在這時,只聽“當”的一聲鑼響,顏府方向一人仰天唱道:“皇上駕到──”
面向顏府的溫玉華立即將身子一伏,朗聲道:“萬歲,萬歲,萬萬歲!”背對顏府的八位將領無暇思索,當即矮下身子,齊道:“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坡上兵士見了,均慌了神色,紛紛放下手裡弓箭,匍匐在地,七嘴八舌地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八將擡起頭來,溫玉華已不知去向。但聞顏府方面有人唱道:“傳皇上口諭:赦免凌向山、俞常泰等八將擅離職守之罪。着八將各率本部,即刻散去。”
八將無可奈何,只好撤走了伏兵。
顏府院中,溫玉華向大河幫幫主費無極點了點頭,道:“費幫主安好。”費無極抱拳回禮:“賤軀微命,不勞姑娘掛念。”溫玉華道:“既然來了,便是給了我面子。以前的事,請不要放在心上。”隨即掃視了一下衆人,然後走向萬臨山,道:“萬臨山,請替我引薦一下雷絕招姑娘。”
萬臨山向雷絕招一指,道:“這位便是。”
溫玉華向雷絕招一抱拳,道:“溫玉華這廂有禮。”雷絕招亦抱拳回禮,道:“溫姑娘此禮,折殺民女。”溫玉華道:“絕招姑娘胸有韜略,神算過人。玉華以後仰仗處甚多,姑娘勿須過謙。”雷絕招道:“小妹與溫姑娘一見如故,便似親姐妹一般。今後溫姑娘但有差遣,小妹定當竭盡所能。只是人力有時而盡,像剛纔兵諫的化解。小妹便無良方。到時,還望溫姑娘勿怪。”
“絕招姑娘其它所爲,如折服丐幫等等,亦驚動塵寰。玉華早已翹首相望了。”溫玉華說完這番話後,轉頭又望向萬臨山。萬臨山略一愣,才反應過來,忙道:“化解剛纔兵諫的是絕招姑娘的三姐,雷又招姑娘。”
雷又招聞言,上前幾步,道:“若論戰場用兵,我或許能勝四妹一籌。但剛纔化解兵諫,並非作戰的手段。這方面,我是遠不及四妹的。四妹之所以要我出頭,是因爲惟一能扮皇上的萬兄對其心中不服,怕萬兄壞事而已。其實我也有些擔心,故此剛纔根本就未叫萬兄上場,還望萬兄勿怪。”
溫玉華待雷又招說完之後,才衝雷又招抱拳施了一禮,道:“能見到雷又招姑娘,玉華不勝之喜。”雷又招將手一拱,立即放下。然後道:“寶劍不磨,鋒從何出。成大器者,必經歷練。兵書戰策之術,若無對手,一人冥思苦想,必定侷限。故軍師一出,定然成雙。只不知溫姑娘接納與否?”
溫玉華微微一笑,道:“求之若渴。”吁了一口長氣,隨即看了看餘下的兩位姑娘,道:“你二人便是雷招弟和雷再招了?爲何不主動上前與我相見?”
儘管溫玉華面帶笑容,但衆人聽來,均覺此言很重。雷招弟和雷再招眼見三妹四妹得溫玉華重視,正自欣喜,料溫玉華亦會與自己客氣,不想溫玉華卻忽然改變了態度。二人只得硬着頭皮上前,低頭躬身抱拳,齊道:“見過溫姑娘。”
“你們叫我什麼,溫姑娘?”溫玉華笑了笑,道:“看來師父沒有告訴你們,我便是你們的師姐。”
雷再招詫道:“師姐?”這本是一句問話,溫玉華卻應道:“嗯,師妹好。”雷再招辯道:“我不是在叫你師姐,我是想問問你真是我師姐麼?”“當然是真的。我假冒你師姐有何好處?”溫玉華道。雷再招道:“這麼說來,那位女師父便是,便是無玫仙姑?”溫玉華道:“當然是了。師父對我說過,她說,她在秭歸遇見根基非凡的一胞四女,可惜小的兩個悟性不高,便只收了大的兩個爲徒。接着還說了你們二人的名字。這還有錯?”
大河幫費無極道:“溫姑娘容稟。那又招姑娘和絕招姑娘二人七竅玲瓏。見微知著,悟性實乃極高。”溫玉華道:“我師父不是以常人的標尺來說的,那是本門獨有的標尺。”費無極聞得此言,只好不再說了。
雷再招道:“可是,那個女師父根本什麼都沒教呀?”溫玉華道:“若什麼都沒教,你哪來這麼高的武功?”雷再招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真的什麼也沒教。”
“各位──”溫玉華這回挨個抱拳:“崆峒派曲掌門,長白派石掌門,雲臺派武掌門,陰山派王掌門,泰山派楊掌門,”每說到一人,那人便拱手抱拳,道聲:“不敢。”溫玉華接着道:“還有費幫主,便請六位看看我與雷再招的武功是否同門。”
習武之人,總喜歡舞刀弄拳。這時聽溫玉華之言,是要與雷再招動手,衆人轟然叫好。雷絕招卻道:“溫姑娘武功高強,衆所皆知。就算打贏了二姐,也不一定就是同門。”
溫玉華道:“不是打贏,只是隨便比劃幾招,讓衆人看看各自的武功路數。”
“此言有理。”“這下可以大開眼界了。”衆人轟叫着,擁着雷家四姐妹走出院門。雷再招墜後兩步,問雷絕招道:“真的要打呀?”雷絕招道:“真的要打。溫姑娘武功絕頂。反正你怎麼打也勝不了,不如放盡全力,好讓溫姑娘知道你的本事。”雷再招道:“不知怎麼,我總怕打傷了她。”
到了外面,藉着剛出的月光,找了個平坦的所在,衆人散開,將溫玉華和雷再招圍在了當中。
但見溫玉華左掌右拳,亮了個“請手”。雷再招如法炮製,也亮了個“請手”。溫玉華道:“我是師姐居長,你是師妹居幼。你要先讓我三招。”雷再招卻也不懼,道:“兀那潑……”本欲稱“潑婦”,忽覺不妥,忙改口道:“對面的姐姐,儘管放馬過來便是。”
雖然雷再招那個“婦”字尚未出口,但衆人察言觀色,都猜到了這個字。本來,按照雷再招往常的脾氣,罵溫玉華爲“潑婦”,倒也合情合理。誰知雷再招臨時一改口,竟變成了“對面的姐姐”。從極兇,忽然跳到極乖。衆人忍俊不禁,連溫玉華在內,一齊大笑出聲。
“好。”溫玉華忍住笑,伸右掌向雷再招右肩按去,道聲:“第一招。”雷再招身往右側避開。溫玉華右手迴旋,抓向雷再招左手,道:“第二招。”雷再招躲避不便,又不能還手,便向前一竄,與溫玉華互相錯位,貼背而立。溫玉華腳下一使勁,整個人向後一撞,道:“第三招。”雷再招向前一縱,空中一個轉身,重新面向溫玉華。
溫玉華道:“如何,難道我們的拳法不是一路的嗎?”
雷又招道:“我二姐臨敵之際全憑匹夫之勇,亂打一氣,誰都知道。溫姑娘武功高強,也來亂打一氣,還不能說明便是同門武功。”
溫玉華道:“好,我就讓她不亂打。各位看清了,這是什麼拳法。雷再招,你可以還手了。”說完,右拳護腰,左掌呼的一聲,向雷再招面門劈去。這一掌勁大力疾。掌未至,風先到,先聲奪人。衆掌門、幫主一看,卻是少林派的“穿花手”。那邊雷再招右手上撩,架開來掌,左手弧形而進,擊向溫玉華腰肋,正是少林派的“丹鳳朝陽”!
但見溫玉華進退趨避,“黃鶯上架”、“懷中抱月”、“魁星踢鬥”,一招緊似一招。雷再招這邊,“老樹盤根”、“撞山門”、“青龍探爪”,相應的招數亦層出不窮。但見二人均深得少林拳眼快、心快、手快之神髓,攻守吞吐,迴轉如意,舒張收縮,完美無缺。二人武功路數完全相同,正似同門練武一般,只不過是少林派而已。
泰山派楊昌樂道:“依老朽看來,此二人的少林拳法功力深厚,絕不在少林派元字輩老僧之下。”
雷招弟、雷又招、雷絕招三人聽了楊昌樂之言非常詫異,暗道雷再招使的真是少林拳法麼?若真是少林拳,她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這時,雷再招正一拳擊向溫玉華的腰眼,溫玉華左手往來拳一搭,將來拳粘至外門,卻是太極拳的“如封似閉”。那邊雷再招亦放慢速度,神氣內斂,同樣以太極拳應對。你一招“野馬分鬃”,我一招“倒卷肱”,見招破招,見式破式。衆人愈觀愈奇。自古少林與太極拳旨相反,內外有別,根本無人能夠兼通。溫玉華天賦奇才,內外雙修,擅學各派拳法,倒還罷了。雷再招卻不知怎的也能兼通兩派。
卻見二人打了二十餘招,意到即收。溫玉華忽地拳法又變,頃刻之間,連使分筋錯骨手、大悲千葉掌、六合拳、伏虎拳、通臂拳、少林十三抓等各路拳法,而雷再招也均能以同樣的拳法應對。
戰到分際,兩人忽然分開。溫玉華道:“雷再招,這十幾路拳法門戶不同,內外有別。若不是師父所教,你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雷再招道:“噓,我亂打一氣,怎會是什麼拳法。”轉向萬臨山問道:“萬臨山,你說這是拳法麼?”
萬臨山道:“這個,在下見識淺薄,無法完全通曉。只是剛纔有兩路拳法,以前卻也見人使過。”楊昌樂插言道:“適才雷再招姑娘的確與溫玉華姑娘一樣,使了十幾路不同的拳法。”崆峒曲憲洋、長白石固、雲臺武曇華、陰山王唯天幾人均點頭表示意見相同。雷招弟道:“費叔叔,你可要說真話。”費無極道:“呃,這個,敝幫幫衆的武功雖然繁雜,但在下卻見識低微。再招姑娘適才所使的拳法,在下只認出八種……”雷再招不待費無極說完,身子一晃,閃電般地逼近費無極,大吼一聲:“胡說!”費無極嚇得急退一步。
雷招弟走上前去,道:“二妹別鬧。”說也奇怪,雷再招就服雷招弟。雷招弟一開口,雷再招馬上就靜下來了。
雷招弟轉身向溫玉華施了一禮,道:“師姐見諒。我家四姐妹中,二妹最是愚頓。武學之道,亦是二妹最差。小時候,三妹四妹調皮,就常常欺負二妹。三年前,得師父指點之後,二妹武功大進。三妹四妹不能力敵,便以智取,略加算計,依舊是二妹受欺。父母因我等皆爲女兒身,未能很好的約束。有時我代父管教,卻又因二妹功底深厚,打她的時候出手又偏重了幾分。二妹在人前常裝出一服惡狠狠的樣子,實是害怕被人欺負。便如四妹因爲年幼,故意裝出老成的樣子,一說話便咬文嚼字一般。二妹之所以不認師姐,想必是害怕又多一個可以管她之人。”
溫玉華微微笑了笑,道:“原來,再招師妹擔心我像招弟那麼兇。是不是?”雷再招囁嚅道:“只有一點點。”溫玉華道:“你放心,我脾氣很好。今後招弟若是欺負你,你還可以到我這裡來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