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再招道:“餓了餓了。大姐講,我吃飯了。”雷招弟拍了雷再招一下,道:“好吧,我來講。這小隊騎兵來自正北十里外的一支軍隊。那支軍隊約三四百人,以步兵爲主。將軍打扮的倒有八人,均未見過。他們正在安營紮寨、埋鍋造飯,看來也是剛到不久。另外,他們還在西面山中砍了些灌木,卻不知作什麼用途。”略停,又道:“就這些了。”
長白派石固道:“這支軍隊莫不是要來攻打顏府?”
雷又招將筷子一摔:“我原以爲是,可惜偏偏不是。”
雷絕招道:“縱不是攻打顏府,亦與我們有關,不然爲何遣人到此偵察地勢?”
雷又招道:“只要不是攻打顏府,我就不想管了。”
“好,你不管我管。”雷絕招道。
次日,雷絕招關在房中悶想。萬臨山欲問她想得如何了,又想勸她不要過分勞神,均不得其便。雷家另外的三姐妹,均事不關己。雷招弟自稱到醫館看丁望狐去了。雷再招和雷又招相約到虎牙看戲,說是江南聞名的易家班演的,不能錯過。反倒是衆掌門、幫主面色凝重。一直呆在顏府。
下午申時,雷絕招遣人喚回雷又招商量。雷又招進門之後,雷絕招道:“不用叫他們了,豎子不足與謀也。”說着,把門關上。
雷又招坐下後,道:“這大半天的,想得如何了?”
“唉,入了死局,卻又罷手不得。”
“依我看,只要不是來打顏府,我們儘可置身事外。”
“但如此良機,白白錯過,卻令人痛惜。”
雷又招道:“什麼良機?你且說說看。”
“嗯,”雷絕招倒了兩杯茶,然後坐下,緩緩道:“首先,這支軍隊將軍有八人,大姐二姐均未見過。劍南駐軍在後港、十里鋪等附近地帶的將軍共有六人,其中四人二姐見過。說明這支軍隊並非劍南駐軍。照此地位置,若非劍南駐軍,便只有川軍了。”雷絕招看了看雷又招,見雷又招點頭,便續道:“再則,顏府外地勢平坦,本適宜騎兵,這支軍隊卻以步兵爲主。看來他們不是要衝鋒陷陣,而是弓箭伏擊。他們在西面山中砍伐的灌木。正好作掩飾伏兵之用。
“他們遣小隊騎兵來顏府外面勘察地形,說明伏擊地點就在顏府外面的坡上。伏擊誰呢,我們已經見到他們了,而即將前來顏府的溫姑娘卻不知,只有針對溫姑娘才合情理。另外,這支軍隊昨日剛到不久。事發在焦任到此之後,亦證明是衝着溫姑娘來的無疑。即是說,川軍將對溫姑娘實行兵諫。”雷絕招道完。
“有道理。”雷又招想了想,又道:“不過,要化解這次兵諫並不難呀,你怎會想入死局?”
雷絕招道:“我是想,三百餘名弓箭手,分三層輪番向溫姑娘發箭,到底能否置溫姑娘於死地?”
“這,弓箭的力道遠勝江湖暗器,應該是可以吧。”雷又招遲疑了一下,道:“不過,若溫姑娘是騎馬來的,躲在馬匹後面似乎就成了。”
雷絕招道:“兵諫之道,在於必勝。既不能完全置溫姑娘於死地,那三百餘名步兵手裡的弓箭。便只好指向八位將軍了。”
“兵諫加死諫?”雷又招驚道。
“正是。”雷絕招道:“我們若事先驅散軍隊,雖化解了兵諫,但不顯手段。最好是兵諫發生之後,溫姑娘騎虎難下之時,再行出手化解。”
雷又招道:“如此一來,我們不但不能事先埋伏,反而要騰出地方來,讓士兵埋伏。直至兵諫發生之後,我們才能從顏府衝出。”
雷絕招道:“難就難在這裡。我想,那些士兵定然訓練有素,且奉有嚴格的命令。在那緊急當口,怎能讓他們全部住手?八位將軍武功不比溫姑娘,而且還有可能不穿盔甲,抱定必死之心。若不能讓士兵全部住手,只要有一支箭放了出去,後果便嚴重了。”
雷又招喝了幾口茶,道:“你這大半天,就想了這些?我不信。”
雷絕招道:“地在上,田在下,應設伏於番薯地。我想,若在番薯行間鋪上火藥,屆時用火一點,霎時便能引起搔亂。只是這樣,不僅不足以成事,有的士兵更可能驚慌之下,便放手將箭射了出去。若是從大門衝出,更是鞭長莫及,勢所不及也。”
雷又招道:“說來說去,也不是正常的行兵打仗。既然這麼難。還不如先行把軍隊驅散了事。”
雷絕招道:“我雖然不行,但我知道三姐有辦法。此事若成,對三姐亦十分重要,三姐就不要推辭了。”
“要我們四小姐認輸一次可真不容易。好,衝你這麼擡舉我,我就想上一想。”雷又招又道:“嘿,你一口一個三姐的,平時這張小嘴怎沒有這麼甜?”
雷絕招道:“那焦任口稱四日之內。但巴東距此,上水兩日,下水一日,溫姑娘更可能專門有船,很可能明日晚間便到。須趕早纔是。”
“這麼急呀。”雷又招起身在房中轉了幾個圈,忽道:“有了。我先到易家班借樣物什。”
“什麼易家班?”
“易家班都不知道呀,那是江南戲班中最出名的。”
次日天色稍暗,碼頭上飛騎來報,從江上順流而下,來了一艘快船。衆人立即打點精神,將桌凳搬至圍牆邊。然後趁着濛濛夜色,趴牆探望。
果然,不一會兒,便見數百兵士扛着灌木逶迤而至。片刻之後,種滿番薯的坡地就變得鬱鬱蔥蔥、青翠欲滴了。伏兵藏好之後,八位將軍馳到靠近顏府這邊立馬等候。正如雷絕招所料。這八人只穿軟袍,未着盔甲。
院牆裡面,坡上叢中,人人禁聲屏息,四周一遍肅殺。
半個多時辰之後,山道上出現一條人影。遠遠望去,這人個頭不高,極有可能,就是溫玉華。
人影走了一陣,卻似乎沒動地方。看來,此人行進甚緩。雷招弟躍下桌子。轉到萬臨山身後,拍了拍萬臨山的腳,待萬臨山伏下身子之後,低聲問道:“是不是?”
“太遠了,揹着光,看不清楚。”萬臨山答道。
又過了一陣,萬臨山道:“是了。”緊接着,曲憲洋亦道:“正是溫玉華。”費無極道:“大家小心些,別弄出動靜。”
再走近些,八位將軍一齊下馬。這下馬之舉,一方面表示對溫玉華的尊敬,另一面亦是諸將不快速迎上前去之藉口。
眼見溫玉華與八將即將碰頭,顏府內羣豪齊運內功,頓時人人耳聰目明,生怕貽誤了時機。
雙方相距三丈左右時,八將迎了上去,與溫玉華兩下一湊,正好便在伏兵弓箭所及的中間地帶停住身形。
“怎麼是你們?”溫玉華道。
八將中一人上前兩步,抱拳道:“末將等密謀一件大事,想向溫姑娘請教,卻一直未得其便。今日夤夜前來,情非得已,望溫姑娘勿怪是幸。”
溫玉華將頭低了下去,過了一陣重又擡起,道:“是針對節度使的嗎?”
那位將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原以爲傳言有誤,想不到卻是真的。”溫玉華又道:“我所行諸事,均遵從張大人的旨意。而各位將軍,包括四川其它各地的將軍,皆只奉我的號令。這中間,早已沒有節度使的事了。爲何各位還要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呢?”
那位將領道:“啓稟溫姑娘,針對節度使的圖謀,乃末將等故意放出去的風聲。”
隔了一會兒,溫玉華又道:“對於強盜挾持人質的法令,不知各位是否清楚。”
那位將領道:“人質若有傷亡,乃強盜所爲;不用理會人質。不用投鼠忌器。”
“那好,現在我對各位將軍也可以不用理會。”溫玉華微微一笑,又道:“你們八位是打不過我的,最好不要動手。一動手,便是以下犯上,罪名不輕。”
“人生自古誰無死,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百年之後,均成白骨。若爲天下蒼生,生有何歡,死又何懼。”說着右手一招,山坡上伏兵立現,幾百把弓箭對準了八將。那位將領又道:“末將等早抱必死之心,這件事定要問個清楚!”
“各位將軍胸有韜略,前途可瞻。若就這樣死了,還真是有些可惜。”溫玉華道:“好,我接受你們的要挾。你們要問什麼,儘管開口吧。”
沉默了一陣,還是當先那位將領說道:“自去年春節,張大人檢閱軍隊以來,全體將士士氣大振。但打那以後,張大人便再也沒了蹤跡,卻不知張大人現在是否安好?”
溫玉華似乎未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遲疑了一下才道:“安好。”
“但將近兩年,爲何張大人總不在人前露面?而且,張大人在這段時間,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命令,豈不令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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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華道:“露不露面,那只是張大人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