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風,不斷飛舞。階前的落葉。淒涼的景,不停地拷問,涼透了我的血。同樣是吹着風,同樣是秋風掃落葉,這讓我記起了久逝的愛,曾經的歡悅。
往事不再,舊夢難追,月亮也有盈缺;天高雲淡,滄海桑田,梁祝都變成了蝴蝶。可我又想起了你,我還是這樣不自覺;我再一度追憶那破碎的愛、那一場離別。
明知道你不會、不會回到我身旁,爲何對你的期盼就是不能滅絕?明知道我不能、不能再回到過去的時光,爲何我想你的心就是不能停歇?
淚已流乾,爲何又有,還讓我凝噎;心已碎盡,居然還痛,我感到好羞澀。盼望着冬季快來臨,好好地下一場大雪;就讓我忘記了這一段情,過了這傷感的季節。
這是一首現代詩,名字叫《不自覺》,作於上月二十九日。
是日午時三刻。十六名應試武舉齊聚迎賓館。點名已畢,差人道:“下面由趙大人宣佈比試規則。”
趙大人乾咳了一聲,站出來道:“衆武舉聽了!天下武術會試,乃以武會友之試。朝庭此舉的本意,選拔人才,保家衛國,護境安民,此一也;強身健民,長壽安康,此二也。因此,比試之時,只決勝負,不決生死。大家一準奉行。”
一武舉問道:“要是對方不服輸怎麼辦?”
趙大人道:“打得他無還手之力就是了。”
“這分寸可不好掌握。”“雙方武功相差不大的時候怎麼辦呢?”
差人叫道:“勿得喧譁!聽趙大人解說。”
趙大人道:“這個,雙方如果出現纏鬥的情況,勝負就由官方判定。”
另一武舉從懷中掏出黃燦燦一錠金子,道:“趙大人,我們泰安縣裡的馬富貴老爺說欠您老2十兩黃金,託晚生順道給您老帶來,請收下。”
趙大人笑吟吟地收下黃金,道:“你是泰安縣的張寧生是不是?”
那張寧生見收了他的黃金,道:“正是,正是。”
又一武生見狀,也站了出來,從懷中摸出一對玉馬,道:“晚生乃高麗國長白派的林秋澤。臨行前家父說趙大人曾送我家這對玉馬,家父不敢拜領,令晚生還給趙大人。”
趙大人收了玉馬。吩咐差人記下了林秋澤的名字,轉身道:“還有這樣的事嗎?”
人叢中李遠方按捺不住,正欲往前竄出,旁邊萬臨山拉住他的衣襟,低聲道:“別去!先看一看再說。”
停了一會,見再沒人“歸還”金銀玉器了。趙大人才道:“我從關內調入京城尚不足半年。常想往泰安一行,嘗一嘗‘一覽衆山小’的滋味;至於高麗的長白山,則想都沒想過。張寧生、林秋澤,你們若能說出我的名字,就算你們是我的舊識,就恕你們當場行賄之罪。怎麼樣,我叫什麼名字?”
張寧生、林秋澤面面相覷,答不出來。
“好。泰安張寧生、長白林秋澤二人會試判負,記錄在案,永不錄用。來人哪!”旁邊一衆差人一擁上前,趙大人續道:“將此二人轟了出去。”
衆差官連拖帶拽將二人弄了出去。剩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此後,又由差人宣佈了許多詳細的,諸如放暗器之前須先打招呼之類的規定,然後就開始分組比試。
李遠方果然與萬臨山分在一起。萬臨山心想人既淺薄,功夫必不會好,是以對於這個對手半點沒有在意。只是一心觀看其他武舉的比試。直至二人上場。
萬臨山儀態從容,勝有成竹,緩步上場,對李遠方一揖道:“沒想到對手是李兄。還望李兄手下留情。”言畢,氣沉丹田,擺了個架子。
這架子名曰“黃河”,乃指西夏境內處於發源階段的黃河。架子小巧,貌似恬靜,卻變化多端,後勁十足,含有以靜制動之妙。
李遠方見狀,忙道:“萬兄且慢,我有一事請教?”
萬臨山心想難道這莽撞之人還會心怯?頗感詫異,仍道:“李兄但言無妨。”
李遠方道:“今日我遇見四川的尊重。他言道萬兄無意功名,不願與官府拉上關係。不知可有此事?”
萬臨山道:“不錯,確有此事。”
李遠方道:“既然萬兄無意搏取功名,就將此局讓我如何?”
萬臨山道:“此事原本無妨。但假如遇見上午與我對掌之人,不知他是否會讓你?”
李遠方道:“這麼說萬兄是不肯讓的了?”
萬臨山道:“你若能勝過上午那人,就勿須我讓;若不能勝他,反正都做不到魁首,敗於何人之手還不是一樣。”
李遠方道:“朝庭論功派事,我多過一關,便能多一份功名。你反正無意功名,正好就此相讓。”
萬臨山道:“此言也有些道理。好,我不出絕招,但亦須你拿出本領來取。”
李遠方心知計策已初見成效,道:“好,你不得施展冰原劍法。”
萬臨山道:“依你便是。李兄請!”言畢,又拉開架式。
李遠方也亮了個金雞獨立之式。道:“萬兄請!”
二人四目相投,對視半晌,誰也不肯搶先出招。萬臨山心想,總得有人先行進攻,於是連打十幾個轉身,忽遠忽近,準備搶攻。此身法名叫“遠上”,意在用變幻莫測的身法幌過對方眼目,身形近時復又縱遠,身形遠時卻竄跟前。
萬臨山搶得一個機會,挨近李遠方身邊,手掌一揚,幻出一片掌影。此招名叫“萬仞”,掌勢較之少林派的千葉掌還要繁雜,令人難以看清來勢。
卻見李遠方身形暴退,閃電般退到賽場邊緣,喝了聲:“萬兄且慢!”
萬臨山上午與王統領對掌之後得李遠方照料,聞言只得硬生生止住攻勢,問道:“又有什麼事?”眼睛一晃,見李遠方腳步離賽場邊緣只有一線之差,心裡一驚,暗道這姓李的恐怕也有些真本領。
旁邊差人喝道:“哎,李遠方。是不是準備認輸了?哪來這麼多話?”
只聽趙大人道:“休得阻止。爭戰之中,用些謀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者,厥品上上。朝庭正需此良才。”
有趙大人發話,衆差官只好靜觀。
但見李遠方道:“萬兄不願與官府拉上關係,是否因爲官府中多是品行不端之人?”
萬臨山也感覺有些蹊蹺,道:“這與現在的比試有何關係?”
李遠方道:“官府中仗勢欺人之徒比比皆是,但也不乏人品出衆之人。剛纔拒收賄賂的趙大人便是一例,萬兄以爲然否?”
萬臨山道:“就剛纔拒收賄賂之事而言,趙大人品行的確方正。”
李遠方道:“這就好,這就足以說明官府中人有壞的也有好的。萬兄該不會否認民間俗世人等也是有好有壞的吧?”
萬臨山道:“當然。”
李遠方道:“哪。萬兄爲何不願與官府拉上關係呢?須知多一個好官便能造福一方百姓啊。”
萬臨山道:“你爲何要勸我步入仕途?我若從你所勸,卻又如何讓你?”
李遠方道:“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萬兄的人品也如趙大人那般端正。是故,我答應尊重前來勸你。但常言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尊重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萬臨山眼見李遠方話中奇峰又起,卻猜不透他的含意,便道:“我若有不是之處,還望李兄指正。”
李遠方道:“不義之財不可取也。萬兄憑良心說,有沒有從我身上偷竊銀兩?”
萬臨山不料李遠方知曉此事,更不料會在這種場合下抖露出來,但又不便否認,只得道:“有過。但我又還回去了。”
李遠方道:“一個賊良心發現,有悔改之舉,還是抹不掉做過賊的經歷。”
萬臨山辨道:“但李兄那時的表現……”
李遠方道:“你也許認爲我乃紈絝子弟,錢財取之不傷廉恥,但這只是想當然耳。安知我的錢財不是血汗換來?”
萬臨山居然被編派爲下三濫的偷銀賊,卻又無法否認,渾身是口也說不清楚。
一旁趙大人聽了,叫道:“來人哪,把這個竊賊拿下!”
衆差官正要出手,李遠方道:“趙大人且慢。‘民不告,官不究’,我不願告他,我要憑一雙肉掌敗他以泄恨。”
這一來,局勢大爲改變。萬臨山儀表再難從容,心中方寸已亂,思緒不清,出招生硬,變式沾滯,十數招便被李遠方搶得上風。
兩人鬥得百餘招左右,萬臨山左肩、左腰分別被李遠方印上一掌。若是沒有打鬥前的一番話,遭遇如此敗績,萬臨山認輸也罷;有了這番話,便不能認輸了事。
鬥到分際,萬臨山又被一掌擊在當胸,不覺吐出一口鮮血。李遠方道:“剛纔萬兄不肯相讓,現在可以認輸了吧!”
萬臨山耳聞此言。心中氣極,說不出話來,猛然間再吐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地。
當萬臨山醒來之後,發現尊重在旁。忙欲起身,尊重按住他,道:“勿須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