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金盛門武功學到十之六七之後。便再難前進一步。他始終沒有恆心,下不了苦功,直到一個偶然的機會,才改變了他的一生。
“偶然間,他走出了西夏的玉門關。更偶然的是,他在走出玉門關不遠的一家酒店裡,正聽到一個文士朗誦涼州詞。也許是緣分,平生並不擅長文章的雲仙陽立即就喜歡上了,並請文士抄下了這首詞。
“由於雲仙陽的文字功底十分有限,在文字上的鑽研始終沒有進展。後來,雲仙陽靈機一動,便以涼州詞作爲劍訣,將金盛門原來的一套秋風掃葉劍法削足適履,強行套了進去。
然後雲仙陽畢其生爲一役,對涼州劍法進行反覆的修改,並自行創立了一套很不錯的心法,流傳於世。
“所以,從武功上說,貴派可以算是本門的一個分支。然而,從內功心法上說,貴派又是完全獨立的。與本門並沒有直接的從屬關係。”
隆廣豐待確認溫玉華已經說完之後,才站起身來,向溫玉華施了一禮,然後說道:“敝派地處蠻荒,每多變故,加上創派多年,迷失了祖宗。今日多虧文姑娘及兩位雷姑娘來訪,敝派方能溯本清源。三位姑娘,請再受隆某一禮!”
溫玉華等三人均站起來,齊道:“不敢當。”
“三位請坐。”隆廣豐轉向殿外,拍了一下手掌,提氣道:“敲鐘。全部集合。”
冰原派三代弟子只有四十餘人,而雷火煉殿就有五丈見方,一點都不顯得擁擠。桌子被拖到了牆邊,椅子只留下七張。隆廣豐居中而坐,向宏德、陳恩洪、戴元定三老坐在左面,溫玉華、雷招弟、雷再招坐在右邊。水望潼等八名師兄弟分列兩廂,三十餘名與萬臨山同輩的後輩弟子站在下首。
人都到齊之後,隆廣豐起身道:“向老、陳老、戴老,各位師兄弟,衆位弟子:今天叫各位前來,是因爲來了三位金盛門的貴客。”因爲溫玉華等三人是女子,故此隆廣豐沒有向衆人介紹其姓名。
隆廣豐續道:“落葉歸根,溫故知新。本派創立多年,兵荒馬亂,幾經興衰,百年以前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了。今日三位貴客駕到。向鄙人講述了本派創派祖師雲仙陽的事蹟。現在,我命令,包括三老在內的冰原派所有弟子,一齊向三位金盛門的貴客行禮謝恩。”
三位元老及很多冰原派弟子均想,關於創派祖師雲仙陽的事蹟,那都是空口無憑的;隆廣豐只聽一面之辭,即召集滿門感謝,實有些小題大做。只不過,衆人想歸想,還是礙於隆廣豐的命令,一齊行了禮。
行禮完畢之後,隆廣豐道:“適才三位金盛門的貴客說,本派雲仙陽祖師原來就是金盛門弟子,由於生性好動,金盛門的功夫僅僅學了十之六七。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雲祖師喜歡上了涼州詞,卻因爲文字功夫不高,難以遣懷,後來雲祖師便以涼州詞作爲劍訣,將只有六七成功夫的金盛門秋風掃葉劍法強行套了進去,然後憑着自身天資。創立了適合於變化了的劍法的內功心法。自此,揭開了冰原派的篇章。
“自百餘年前稱雄大江南北的‘閃電劍’班道宏祖師之後,本派劍法並未失傳,武功卻一代不如一代。鄙人常想,本派劍法定然蘊藏有極大威力,只是我們習而不得其法,不能發揮而已。今天,三位金盛門高人的到來,說出了其中的故事。冰原劍法乃本派創派祖師雲仙陽以六七成功夫的秋風掃葉劍法硬性套進涼州詞所成,而金盛門的三位貴客對秋風掃葉劍法想必不止六七成的功夫,所以,鄙人誠代表冰原派全體上下人等,懇請三位貴客傳授秋風掃葉劍法。”
冰原派衆人聽到雲仙陽創派的經過之後,都認爲冰原劍法被來人有意貶低,均感到氣忿。因爲隆廣豐正在說話,卻又不便橫加斥責。後來,見隆廣豐請來人傳授秋風掃葉劍法,衆人大都佩服,不約而同地想到,來人若拿不出比冰原劍法更加高明的劍法,其謊言便不攻自破。若是拿出了十分高明的劍法,學之倒也無傷大雅。是以,衆人大都以幸災樂禍的心情靜觀來人的反應。
卻見溫玉華緩緩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隆廣豐身前,先抱拳向衆人行了個團團禮,然後才道:“秋風掃葉劍法,我確實已達到十成功夫。將秋風掃葉劍法強行套入涼州詞之後,威力減弱,這本是必然之事。然而。貴派雲祖師聰慧過人,自行創立了一套適合變化之後劍法的內功心法。以貴派雲祖師創立的內功心法驅使變化之後的冰原劍法,其威力與秋風掃葉劍法已經相差無幾,這也是貴派立足的根本。
“我會秋風掃葉劍法,也可以立即將劍法套入涼州詞,但是貴派的內功心法我不會,所以,對於冰原劍法,我不能達到貴派雲仙陽、班道宏兩位不同代祖師的境界。
“誠然,正如隆掌門剛纔所說,冰原劍法蘊藏了極大的威力,而各位卻習之不得其法,發揮不了。那麼,究竟應該怎樣學習劍法,這個問題早在去年秋天初遇貴派弟子萬臨山的時候,我已經對他說過。現在已是初夏,看來這段時間萬臨山一直沒有回山。今日我們來了,正好對各位說說。”
這一次,隆廣豐正欲開口,向宏德便搶先說道:“你不能說。我學問不高,聽不懂。”陳恩洪亦跟着道:“小姑娘最好練上幾招,我們就懂了。”
“這兩位是……”聽隆廣豐介紹了冰原三老之後,溫玉華先向三老施了一禮。然後道:“早就聽說冰原三老創有一個三才陣,有些恃勢傲物。據說冰原派的三才陣能抵抗任何江湖高人,比如言壽風等等。不過,就算言壽風不能破三才陣,但只要他能夠勝過隆掌門,就可以讓隆掌門命令三老撤陣,三才陣有也等於沒有。還有,三老年事已高,後繼無人,三才陣恐怕將變爲絕響。所以,我認爲。冰原派要立足於江湖,靠的應該是冰原劍法,而不是什麼三才陣。爲了驗證這一點,現在我恭請各位移駕外面的平臺,且看我輕鬆破陣。”
三才,天、地、人。又有一說,是日、月、星三光。冰原派的三才陣與天地人或者日月星都沒有關係,它純粹只是三個人攻守互補、相互照應、以弱擊強的一個陣勢。冰原派在江湖上頗有名氣,而其冰原劍法卻一代不如一代,向宏德、陳恩洪、戴元定三老便另闢蹊徑,創立了三才陣。
三人對於三才陣沉浸多年,相互之間交叉跑動早就從習慣變爲自然,前呼自然後涌,左攻同時右守,已達到混沌一片的境界。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金盛門真正的功夫,根本就不相信世上還有誰能夠輕鬆破陣。
溫玉華進陣之後,既不先發制人,又不以靜制動,而是自顧自地手舞足蹈。三老見溫玉華手足來勢凌厲,忙應以防禦,又因爲溫玉華快如閃電,未能躲開,然而卻並沒有手足擊中自身,一切似乎都只是幻象。陣勢既動,有防禦就有攻擊。三老的攻擊,看來溫玉華也未能躲開,然而卻偏偏擊在虛空,就好像溫玉華只是一個影子。
武功中常有虛實以及虛實之間的轉化。對方攻來虛招,若不防守,虛招就有可能化爲實招。三老從未遇到過溫玉華這種鬼魅般的身法,無奈何,也只有強打精神,勉力周旋。
一袋煙功夫之後,三老內力消耗過半,身形逐漸沾滯起來。拍拍拍,三聲聽來就像只有一聲,溫玉華先後在三老右肩分別拍了一掌。三老肩井要穴立即被封。半邊身子動彈不得,陣勢立即就散了。
三老踉蹌着退下。溫玉華站立原地不發一言,好像在思考。按照事先的交待,溫玉華此時若不走動,便是說明她已經元氣大傷了。因此,雷招弟、雷再招閃身上前,握住溫玉華雙手療傷。
兩人一牽之下,溫玉華向前便走。接近隆廣豐,溫玉華抽出雙手,拱手道:“隆掌門請了。有道是說者不練,練者不說。今日既然練了,乾脆就練到底吧。請隆掌門借劍一把,讓我把正確的冰原劍法演試一番。”
隆廣豐以爲溫玉華要與自己比劍,略微遲疑了一下,又想到反正躲不過,倒不如瀟灑一點的好。靈機一動,卻將自己的劍連鞘遞過。既然自己無劍,說不定就可以不用比了。
溫玉華按照詞解劍訣的方法,使出冰原劍法。但見一劍寒光閃閃,八面威風凜凜,似水銀泄地,殺氣騰騰,如潛龍升空,靈光陣陣。立即粘住了冰原派全體的眼光。
冰原派自隆廣豐以下,對冰原劍法均爛熟於心。眼見同樣的劍法在溫玉華手中施展開來,平地裡就生出許多妙處,威力增強又豈止百倍。最不容易理解的是,那又偏偏就是本門劍法。
向宏德、陳恩洪、戴元定三老因爲三才陣之敗,正自心中耿耿,輸得不服,見了溫玉華的冰原劍法,三人均面如死灰。戴元定更是想到:罷了,罷了,她既有這等劍法,輸給她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一套冰原劍法堪堪演完,溫玉華回劍入鞘,遞給隆廣豐,同時說道:“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冰原派人人都能達到我這種境界。隆掌門及其長一輩的師兄弟們更能夠因爲冰原派獨特內功心法的關係,迅速超過,更上一層。”
隆廣豐正想利用溫玉華還劍之機,讓其指點一番,那知溫玉華言語殷殷,聽來心中溫暖。待回過神來,卻見溫玉華向雷再招說道:“冰原派的拳法不是雲仙陽所創。雖自成套路,但與我剛纔所演的劍法十分不配。我有些累了,請師妹給他們指點一套拳腳。”隆廣豐又沒能插進話語。
“行啊。師姐您先歇着。”雷再招走到隆廣豐身前,叫道:“隆大……人,”差一點,便喚作隆大叔了。“啊,趕快叫兩個人,先打一套拳法再說。”不待隆廣豐發話,其親傳弟子齊少良、關守雲二人立即站了出來,抱拳道:“請師尊指點。”見隆廣豐點了下頭,二人拉開架式,各自打了一趟,然後又練了一下對摺。
“夠了,夠了。二位辛苦了。成家了沒有?嗯,你們的拳法,有些複雜,又好像還不夠複雜。”其實,按詞解劍訣所得冰原劍法倒推的冰原拳法,雷再招早就會了,這時,只是裝腔作勢一番。但雷再招沉不住氣,只過了片刻,就喝了一聲:“我想好了。大家看好!”一縱身,跳到場中,翻翻滾滾,就把一套繁雜的拳法打了出來。
其後,雷招弟道:“冰原派輕功別具一格。師妹這拳法似乎沒有用其所長,且看我的。”說着,飄身上前,忽左忽右,忽前忽後,似流星趕月,如風捲殘雲,正是那套無玫所創的冰原驚風腿法。
雷再招的拳法與冰原派原有拳法大相徑庭,完全不同。與劍法倒頗有相通之處,但又確實是拳法。雷招弟所演武功偏重腿擊,拳肘肩很少使用。冰原派衆人雖然從未見過,但一眼就能確認這肯定是本門的功夫。
隆廣豐不知雷招弟和雷再招早已經練熟了拳法和腿法,還以爲真的是臨時想出來的,大爲驚駭。這三人,如此人才,那金盛門,爲何卻從未聽過?當即向雷再招作了一揖,道:“適才忘了詢問貴門坐落何方,師尊何人,現在才問,有些失禮。望姑娘勿怪、賜告。”
雷再招道:“我們家住哪裡,父母師父何人,本來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想要求親,也方便一些。但是,現在卻不能說了。”溫玉華聽見,接過話頭:“說者不練,練者不說。又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