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我不敢殺你?哈哈哈哈!”那位姓薩的道:“我本來是不敢殺你。那是因爲你是王子想要的人。我也不敢向青城山要人,是因爲青城山我惹不起。但是,你這個賤人,短短几天功夫,又勾搭上這個病鬼。而且,情令智昏,居然還下了青城山。哼哼,在這私奔的途中被我攔住,我如何還不敢殺你?”
巫苓燕喝道:“住口,薩九牧!民女還沒有成婚,怎麼能說我私奔?王子仗勢欺人,你們這幫狗腿子狗仗人勢。老天有眼,總有一日教你們這幫惡賊沒有好下場。”
薩九牧冷笑道:“說得不錯,說得不錯。總有一日,那一日在百年之後。不過明年的今天,好像便是你的忌日了。”
萬臨山冷眼旁觀,於巫苓燕之事猜出個八九分。薩九牧這幫人若加害巫苓燕,也絕不會放過自己。因此,既爲巫苓燕解困,又爲自己逃生,萬臨山道:“這位薩將軍請了。”
“啊哈。這病鬼懂得臨死之前可以交待一番的規矩。看來巫苓燕對他還真不錯。你這個病鬼,說話怎麼不咳嗽啊。”薩九牧取笑一番之後,道:“病鬼快說,本隊長可不耐煩久等。”
萬臨山道:“在下認得四位美女。四位中任何一位,都遠勝巫姑娘。將軍若是將那四位美女擒住,獻給王子,定然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
“遠勝巫苓燕?想騙我!這世上還會有比巫苓燕更好看的人嗎?”薩九牧道。
萬臨山道:“前些時候,在下聽說長江之中有一種鱘魚最是味美。當即花了五十兩銀子,購得鮮美的魚食,撒在江中,然後遣船家捕撈。船家一網又一網,撈上來的都不是鱘魚。在第九網上,遠遠望見有條鱘魚遊了過來。船家瞧準機會,剛要下網,那條鱘魚卻忽然沉入江底,不出來了。”
薩九牧見萬臨山說得生動,不禁隨口問道:“這魚後來撈着了沒有?”
“撈着了。”萬臨山深吸一口氣,道:“撈着之後,在下問道:‘那日尊駕游過來吃食,在下正要下網,尊駕爲何忽然沉下江底?’鱘魚答道:‘我乃水族中最美的,江中魚類莫不爲我傾倒。平日對着江水顧影自憐,也非常自信。誰知那日岸邊走過兩位女子,我一見之下,羞愧萬分,便只好沉入江底躲了起來。’在下問道:‘怎麼見到那兩位女子便羞愧萬分?’鱘魚答道:‘我平日以爲自己最美。見到那兩位女子之後,才知道自己根本算不得什麼,那兩位女子纔是真正的美。這樣美的人兒,若只見着一位尚可自*,誰知一下子見着兩位。真是愧殺我也。’在下當即說道:‘若尊駕讓在下結識這兩位女子,在下便不吃你。’這樣,在下便認識了其中的兩位。”
“哈哈,這魚兒還會說話。”薩九牧不相信,卻又忍不住問道:“另外兩位又是怎樣結識的呢?”
萬臨山道:“就在前幾天,我騎着大雁在天上翱翔。本想暢遊五洲,領略山河的壯美。誰知剛飛到青城山,大雁一頭便栽了下去,在下這便受傷了。”
薩九牧笑道:“哈哈,我知道了,大雁定是見着另外兩位絕色美女,羞愧得栽下去的。”
萬臨山道:“薩將軍見微知著,舉一番三,定然用兵如神。”
薩九牧道:“好了。長江太遠了,你且說說後來這兩位女子在什麼地方?”
萬臨山道:“大雁說了,這兩位女子是靜棲觀的弟子。在下尚未去過靜棲觀,不過青城山就這麼大。沿途向人打聽,總是能找到的。”
巫苓燕突然插言道:“靜棲觀,就是溫玉華的那個靜棲觀。”
薩九牧聞言大驚,道:“好啊,你這病鬼,差點被你誆進去了。你小子這是借刀殺人之計。”旁邊一位吐谷渾武士道:“這小子說完話了。這便動手了麼?”
薩九牧一聲令下:“下馬。”所有吐谷渾武士紛紛下馬,各執兵刃,圍了過來。薩九牧道:“我數一二三,給他倆來個亂刃分屍。”
“景亭兄請。”“還是見良兄請吧。”“不,還是烏兄出手吧。”
一道人影突然射了出來。
來人左手在薩九牧臉上一晃,薩九牧舉刀一封,來人夾手奪過單刀,擲於地上。緊跟着,來人一個盤旋,或一招,或兩招,頃刻間奪下了所有吐谷渾武士的兵刃,擲於地上。叮叮噹噹,不絕於耳。
萬臨山一看,原來此人乃那日黑夜中伏擊自己的三人之中姓烏的那位。這時,但見他一聲大喝:“還不快滾!”十位呆呆站立的吐谷渾武士如夢初醒,匆匆上馬逃逸。因慌不擇路,來時一道,現在走時卻分作了三個方向。
姓烏的迴轉身來,對萬臨山一抱拳,道:“那日的誤會,尊駕可以揭過了吧。”
萬臨山欲抱拳還禮,手擡了擡,卻提不起來。只好說道:“多謝相助。”
“後會有期。”姓烏的說完,展輕功飛馳而去。
巫苓燕嘆道:“啊,來如閃電,去如颶風,這纔是真正的俠士。什麼時候,民女也有這樣的神通就好了。”
“唉,”萬臨山卻嘆道:“忘了請他揹我了。”
巫苓燕道:“若讓他來背,未免有些不美。”
萬臨山道:“怎麼,巫姑娘認識他麼?”
巫苓燕道:“不認識。”
“哪又有何不美?”
“他長相可沒有民女美。民女雖然比不上壯士所認識的四位美女,但總比他長得要好看一點。是不是?”巫苓燕道。
萬臨山聞得此言,只得道:“姑娘武功不高,在下不忍心讓姑娘太辛苦。”
巫苓燕道:“那四位美女的武功高不高?”
wωω⊕тtkan⊕¢ ○
萬臨山道:“這個,有高有低,不說也罷。”
“原來真的有啊,民女可要見見。”
萬臨山見此情形不易說清,便乾脆不說話了。巫苓燕停了半晌,又道:“壯士讓薩九牧去擒拿四位美女,可是出賣朋友了。”
聞此言,萬臨山不得不說,便道:“她們四位,又豈是隨便什麼人能出賣得了的。聽姑娘剛纔言語,是知道溫玉華的了。青城山這兩位,便是溫玉華的師妹。長江邊上那兩位。比溫玉華還要可怕。”略頓,道:“不說了,不說了。”
“民女亂猜亂說,對壯士不敬,該打。”巫苓燕道。見萬臨山不語,巫苓燕又道:“歇得差不多了,又該走了。”
中心村有馬無車。萬臨山沒有尋找前番放棄的馬匹,而是另外買了一匹。由巫苓燕在後面扶住萬臨山。巫苓燕騎術精良,將馬兒馳得又快又穩。天色剛剛向晚,便到了灌縣。
萬臨山胡謅了個名字,在一家官府開的醫館就診。調理了十來天之後。萬臨山經脈通暢,氣機煥發,身體已基本康復。巫苓燕剛下青城山時所受創傷也已痊癒。
臨行時,醫家對萬臨山囑咐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年輕人心中有結,可上青城山找張天師問道。張天師乃得道高人,答疑解難,不在話下。”
萬臨山想道這些天來,巫苓燕爲服侍自己,常常衣不解帶,熬更守夜,顏色已大爲憔悴。於是,先在集市上轉上一圈,爲巫苓燕買了一套新衣,換下了破損的衣裳。從巫苓燕換衣後的表情,卻看不出是愁還是喜。
再買了一匹馬。上馬之後,萬臨山才道:“在下此行,欲往青城後山,至靜棲觀安身。姑娘既然也到靜棲觀,正好可作一路。”
巫苓燕皺了皺眉頭,道:“到靜棲觀不光是避難,民女還想見見那兩位美女呢。”
萬臨山道:“她二人,其實多半不在。駕!”
前一次,夜上青城,萬臨山惴惴不安。這一次,雖大事依然未決,但因有巫苓燕同行,而且巫苓燕勢單力薄,又有吐谷渾武士尾隨追殺,需要自己的保護,萬臨山頓時感覺不同。男人,天生就是要保護女人的。
鏤玉裁冰着句,高山流水知音。一路嬌塵軟霧,兩三行旅。有美同行,亦步亦趨。似此秋風落葉,應有笑語,偏偏巫苓燕束馬於後,默默跟行。
萬臨山將馬一拉。待與巫苓燕並排之時,說道:“貴國王子逼婚,巫姑娘逃了出來,可喜可賀。往後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安身?看姑娘神色,莫非是牽掛遠方的親人?”
巫苓燕搖了搖頭,眼眶裡卻涌出淚水。
萬臨山心想,巫苓燕雖然自己認爲是在贖罪,但一連十幾天,對自己這麼好,自己也應該有所回報纔是。於是,萬臨山說道:“以貴國王子的權勢,在下難當其鋒。不過,若是將姑娘的家人救出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萬臨山話聲一落,巫苓燕猛地一收繮繩,馬兒人立起來。巫苓燕飄身下馬,衝了幾步,跑到一顆樹後哭了起來。
萬臨山不勸當然不是,若勸卻又不知說些什麼纔好。躊躇了一下,萬臨山還是下了馬,剛走了幾步,巫苓燕已經擦乾淚水,從樹後出來了。
二人默默地重新上馬,緩緩地前行。走了一陣,巫苓燕道:“當淚水涌來之時,民女怎麼也忍不住。壯士的一番好意,民女恐怕只有辜負了。”
萬臨山欲聞下文,故不言語。果然,只隔了一小會兒,巫苓燕便緩緩地說道:“莽莽昆倉的東邊,貧瘠苦寒的柴達木,是我們吐谷渾休養生息之地。我們穿岷山,越祁連,翻阿爾金,爬可可西里。哪兒水草肥美我們就在哪兒安身,哪兒林木茂盛我們就在哪兒打獵。我們的羊羣,從不把一個地方的野草吃光。我們的獵手,從不把一個地方的野獸殺完。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周而復始,輾轉循環。
“民女自幼跟着父母跋涉千山,穿越萬水。在我們那裡,有一位金老伯與我父親情如兄弟。每次搬遷,金老伯和我們總是相互提攜,相互照應。暫時住下的時候,又總是比鄰而居。金家有一子,名叫金旺福,比民女大兩歲。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耍,長大了在一起幹活。他渴了,民女送水;民女病了,他去採藥。人們說,我們是金童yu女。民女說,民女的名字裡可沒有那個‘玉’字。
“幾個月前,金大哥抄來了一首天朝的名叫《上邪》的詩,金大哥對我講述了詩中的意思。民女被詩中的感情強烈地震動了。民女發誓,也要像詩中所寫的那樣──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那一天,我們情意相通,互表了心跡,約定就在今年的中秋,稟告雙方的父母。
“中秋之會,風雲突變之會。中秋節那天,王子帶着一幫人來到我們那個圈子。王子見到了民女,被民女的美貌所打動,遣人問民女的父母許人家沒有。父母說沒有。王子當即下聘,父母欣然答應。就這樣,噩運便降臨在民女的頭上。
“那晚,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王子向民女求婚的消息,然而民女卻不知道。直到大家都歡呼起來,民女這才知道。民女找到母親,說不願意。母親說,女大當嫁,有什麼害羞的,是不是心中早有人了?民女說正是。母親當即追回是誰,是不是金大哥?民女正要說是,忽然見到人叢之中,金大哥與人們一同在狂歡。
“民女想,金大哥爲何不說?可能是害怕與王子衝突。這樣,如果民女說出他來,王子同樣可能對金大哥不利,於是民女就沒有說。誰知這樣一來,父母就把我的拒絕當作是害羞,向王子回話了。
“民女錯了麼?上天說錯了,不然爲什麼民女會因此而遭受這麼多的苦難。但是,民女錯在哪裡?到底錯在哪裡?民女,實在不知道啊。”
巫苓燕平息了一下情緒,續道:“第二天,金大哥找了個機會,質問民女爲何答應王子的要求。民女說,民女沒有答應,民女拒絕了。金大哥說,那叫什麼拒絕?若是真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