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聽完鄭小玉的敘述,安芷點了點頭,怪不得在第一次見到這位嶽夫人的時候,她總覺得怪怪的,原來鄭小玉是這般成爲嶽夫人的。
“如今,我將這一切告知於你,你須得幫我做一件事情。”鄭小玉突然道。
“什麼事?”天上不會無辜掉餡餅,鄭小玉跟她說了這麼久,自然不會讓她白白當一個聽衆。
“我的孃家鄭家,雖然一直都不承認我,但是,我還是需要藉助你的幫助,讓我與鄭家取得聯繫。”鄭小玉道。
“你不是江湖兒女?接近鄭家,易如反掌。”安芷道。
“呵,自從那次後,我的功夫便廢了不少,如今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也只有毒了。你將這個蠟丸交與鄭齊,只說是當年故人所留,確認他會看裡面的內容即可。”鄭小玉道。
“好吧。”安芷這纔想起鄭小玉的出身,只能點點頭答應,這要是讓眼前這位姑奶奶不高興了,隨便給她下個毒什麼的,可夠她受的!
雖然她自己也會醫術,但是在鄭小玉這般對毒藥精通的人來數,這點醫術估計根本不放在眼裡。
“還有,我希望你能對岳家保密我還活着的事實,不然的話,我想,你知道後果。”鄭小玉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威脅安芷道。
安芷忙不迭地點頭,話都已經這麼說了,難道她還有反悔說不的機會?
翌日一早,安芷便在鄭小玉的威逼利誘下去了鄭府。
鄭府還是一如既往地清冷,只不過因爲上次安芷來過幾次之後,門房已然認得了這位已在江南逗留了許久的巡按大人,而且知道每次這位巡按大人一來,總有不少麻煩事紛沓而至,可是又無法拒絕,只能搖搖頭。
“麻煩小哥給通傳一聲。”不多時,安芷便站在了鄭府門口,笑容可掬地對門房道。
門房僵硬着張臉回答道:“安大人,您來的不巧,我們家老爺不久前已經出去了。”
呸,鄭小玉的眼線明明說那鄭齊還在府邸內,安芷在心裡偷偷唾棄了一下,然而臉上還是堆着笑:“那麼,勞煩小哥進去一下將這東西給鄭府裡能主事的人瞧瞧。”
安芷說着往門房手裡塞了個碎銀子,這是她自己想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早點把鄭小玉的事情瞭解了,想必這段時間在江南發生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這樣她就可以離開這裡,然後繼續尋找害死表哥和害了費家的真兇了。
哪知道,那門房小哥一看到安芷手中的事物,臉色一下子刷白,立即回道:“您等一下,小的進去通傳一聲。”
安芷敲了敲手中的事物,那是鄭小玉不久前給自己的信物,說只要見了這東西,那鄭齊不管如何都會見他的,但是手中的這枚鯉魚玉佩,按着形狀看,應當是一對兒,然而除卻有些別緻之外,安芷卻再也瞧不出什麼來,只能靜靜地在門口等。
門房小哥不多時便跑了回來。
“安大人,先前多有得罪,裡邊請。”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讓安芷心裡略微舒服了一點,來了這麼多趟,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鄭府享有這般待遇呢。
安芷進了鄭府,鄭府的管家正好趕到,帶着安芷只朝裡間去。
安芷跟着鄭府的管家一路走去,這次走的大概是鄭府另一處地方,依舊有着鄭府獨有的清冷,然而滿目過去均是陌生風景。
穿過一處迴廊,經過一片小竹林,再往前跨過了一條小溪,一個精緻翠綠的亭子赫然立在眼前。
鄭齊一身家常便袍,彷彿一個隱士般正在裡間品茶。
“鄭大人真是好雅興。”安芷走上前道。
“安大人。”鄭齊朝安芷點了點頭,然後給安芷倒了一杯茶,“安大人來的可真是巧,鄭某這壺茶正好恰到妙處,不如安大人先來品嚐一下。”
鄭齊這般好意,安芷自然是不會拒絕,況且飲茶之事,文人雅士皆愛之,豈有推辭之理?
安芷輕輕端起鄭齊才沏好的那杯茶,茶香四溢,入口甘甜。
“真真是一杯好茶。”安芷由衷地道。
鄭齊只是笑笑,隨機也飲了面前那杯茶。
“安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一大早地來鄭某府上,不知道有何指教。”飲完茶,鄭齊問道。
“呃……”若不是鄭齊這會提起,安芷差點忘記了自己來鄭府的本意了。她想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本官被你庶出的妹妹逼着來鄭府找你,據她說要聯合你一起對付嶽府?
安芷腦中飛快地閃過這麼一句話,隨即否定,這麼說,鄭齊肯定直接一個臉色甩過來,而且按着他的脾性,很有可能就這麼把她丟在這。
“安大人?”
“咳……其實是這樣的,安某受鄭大人一位故人所託,將這兩樣事物交道鄭大人手上。”
一樣,是安芷手中的鯉魚玉佩,而另一樣,則是鄭小玉用火漆封了的信封。
“故人?”看到安芷手中的那枚鯉魚玉佩,鄭齊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精光,“沒想到,鄭某竟然與安大人有着共同認識的故人?鄭某還以爲安大人又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想要上鄭府來解惑一下。
安芷自然是聽出了鄭齊的畫外之音,只得尷尬地笑了一笑;“安某前次多有叨擾,還請鄭大人見諒,如今故人所託之時既已完成,那麼,安某便告辭了。”
說罷,安芷不等鄭齊說什麼,便顧自沿着來時的路走了。
安芷回到驛站,鄭小玉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不過,她留下了字條,如約給了安芷江南“觀蓮節”少女一案以及後面鄭家血案的線索。
線索是一方絲帕,上頭繡着幾句詩詞
“天不老,情難結,心似雙雙網,中有千千結”
落款是大大的一個“嶽”字。
看似是出自岳家小姐之手。
而後,是一副雙生花的圖案。
安芷在房內廢寢忘食地琢磨了很久,直到蕭恆裕已經在房內了她都不知道。
“你,你怎麼在這裡?”當安芷好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知道蕭恆裕已經在房內等了多久了,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安芷,讓安芷很是不自在。
“怎的,本王難道已經被禁止踏入這房間了?”蕭恆裕道。
“微臣、微臣不敢。”安芷忙道,她可不敢得罪這位王爺。
“聽說,你去了一趟鄭府?”蕭恆裕有意無意地道。
消息真是快啊,這纔回來多久,他就知道了?安芷真的很想惡意地揣測一下,於是她半開玩笑地道:“微臣纔去了鄭府回來,王爺怎的就知道了,莫非王爺一直在暗中關注着微臣?”
安芷本以爲能將蕭恆裕一軍,誰知道那蕭恆裕居然面不改色,而且從他臉上表情看起來他認爲是很正常地說出了下面的話……
“沒錯,本王派了人,暗中保護你來着。”
……
什麼?安芷內心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王爺,那、那您的意思?”
“沒錯,你這個人啊,真是讓人不省心,本王若不在身邊,盡給本王惹一身麻煩過來,哎哎,也怪本王心軟,明明知道這活吃力不討好吧,還是每次得了消息便巴巴地趕來救你,可是,可是你說說,你這小沒良心的,本王爲你做了這麼多,你竟然對本王還是如此疏遠,哎……”
此刻的蕭恆裕,又恢復了往日身爲柳勝那個時候的無賴本色,直把安芷震的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派了人在身邊一直暗中保護,那不就是說……
安芷被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想想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會泄露掉自己秘密的。
“放心,本王知道你有許多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所以本王派了保護你的都是一些啞巴,而且也不識字,唯一會的便是保護你。”蕭恆裕像是看透了安芷的內心一般解釋道,“況且,本王對你的秘密雖然感興趣,但是本王更想親口聽你說。”
……
安芷無語地看着蕭恆裕,卻換來蕭恆裕的一陣大笑。
嶽夫人死了之後的嶽府,是無比冷清的,嶽尹之終日借酒消愁,生意上的事全仗着他唯一的兒子在支撐,但是畢竟商場多詭譎,岳家少爺初出茅廬,獨立處理事情起來還是相當吃力的,自然而然的,岳家的生意也差了許多。
“爹,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岳家少爺本是庶出,然而一家畢竟不可沒有正緊的接班人,嶽尹之雖然是當年的嶽老太君一手撫養長大,卻沒有嶽老太君的心胸,他並不想把自己奮鬥一生的成果拱手讓給別人,因此讓當時的嶽夫人,也就是鄭小玉,將這庶出的兒子認下,視爲己出,當作嫡子以及接班人培養。然而畢竟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這個兒子已經懂事了,因此做起事情來並沒有嶽尹之那般地狠辣果決,反而猶猶豫豫,總是一副信心不足的樣子,嶽尹之幾次三番想要好好糾正這唯一兒子的性格,然而卻總是沒有效果,便也隨的去了。
“爹,岳家沒您不行,還請您……”嶽少爺唯唯諾諾的道,他自知自己經商的天分不夠,況且所謂“創業容易守業難”,僅僅只是堅持了一段時日,他便感到力不從心,很是吃力。
“沒有什麼事情一開始就很簡單的。”嶽尹之從一堆酒罐中擡起頭。
“爹?”
“你是我的兒子,你有幾斤幾兩我知道。”嶽尹之揉了揉醉意朦朧的眼,他整個人還沉浸在失去鄭小玉的傷感中沒有回覆,然而對於這個雖然對自己來說是“恨鐵不成鋼”的兒子,然而始終是他唯一的接班人,他還是說道,“你不是一一個有野心的人,自小,你生活在你孃的陰影中,對的,是你親孃,而不是你嫡母,爹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在你一出生的時候變作出把你交給你嫡母撫養的決定會不會更正確一點。”
嶽尹之想到了當初的鄭小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