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嘿?

吱吱吱~~~

夜深人靜,荒草間的幾聲蟲鳴,成了夜色中唯一的聲響。

幾輛馬車停靠在營地中,太后娘娘和梵青禾等人已經休息,而隨行的黑衙總捕,則在戈壁灘上打着地鋪,輪班巡防值夜。

營地外圍生着一堆篝火,楊朝、佘龍、姜老九三人,圍着火堆席地而坐,面前弄着個小盆,裡面溫着一壺小酒;而傷漸離很守規矩,不敢喝酒,獨自靠在馬車旁小息。

楊朝和裴遠峰一樣,都好酒,此時已經喝了個微醺,暈暈乎乎說着:

“朝廷的規矩是嚴,喝兩口又不當誤事,傷老弟一滴都不沾,難不成怕挨板子?”

“板子倒是不會挨,但扣月俸,漸離才三十出頭,尚未成家,正在存媳婦本,最怕被王爺罰月俸……話說西海諸部的姑娘,聽說都漂亮,老薑你是那邊人,可有合適的姑娘幫忙介紹下?”

姜老九看起來就是個四十出頭、面色和善的中年商賈,但身份並不簡單。

如果說冬冥部是番邦小國,梵青禾是女王,那姜老九就是禮部兼戶部尚書,主管外交和財政,像是洪山幫、黑旗幫等勢力,要聯繫冬冥部全得和他接頭,武藝肯定差不了。

不過放在十來個人半數宗師的隊伍裡,姜老九也確實不怎麼顯眼,此時拿着個酒葫蘆,小聲嘀咕:

“我們冬冥部,好看的姑娘多的是,不過按規矩,只能入贅不外嫁,傷兄弟怕是受不了這委屈。話說我們大王年歲不小了,族裡一直愁夫婿的事兒,我這次過來,本想是把夜大人拐回去,不過現在看來……”

佘龍擺了擺手:“這主意你就別想了,咱們靖王出了名的霸道,你要真把夜大人拐走,指不定過幾天朝廷就馬踏西海岸了。”

楊朝看着夜驚堂長大,如今裴遠峰走了,他就成了僅剩的長輩,自然操心後輩傳宗接代的事兒,插話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驚堂這人才,錯過了打着燈籠都找不到,老薑伱有機會還是得爭取爭取,若是真撮合成了,兩家變成一家,冬冥部就成了皇親國戚,老薑你不說封王,混個侯爺噹噹應該沒問題……”

佘龍抿了口酒,稍加琢磨,蹙眉道:

“這嫁給靖王妃,也能算皇親國戚?”

“兩挑擔的關係嘛,驚堂一個人挑兩頭,怎麼就不算親戚……”

三個人喝大了胡說八道,也得虧梵青禾懶得搭理,不然非得把姜老九攆出去遛駱駝。

佘龍胡扯片刻後,因爲喝了一肚子酒,有點憋,起身拍了拍袍子,往遠處走去:

“哥兩個先喝着,我去放個水。”

車隊裡有太后娘娘在內的女眷,而戈壁灘上又一覽無餘,隨行的護衛肯定不敢在營地跟前解褲腰帶,想方便通常得跑出去半里地。

楊朝發現佘龍晃晃悠悠去了半里開外的一個小土丘,吐槽了一句:“酒量不咋地,尿還多……”而後繼續當起了媒公,遊說姜老九。

但兩人還沒聊多久,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

“嘿?!”

?!

營地所有人當即禁聲,轉頭莫名其妙的看向土丘……

——

半里開外,土丘背後。

黑旗幫幫主胡延敬,與三個得力手下,匍匐在荒草之間,如同窺探獵物的毒蛇,觀察着遠處的小營地。

身邊的手下,在打量片刻後,皺眉道:

“紮營的是行家,營地周圍視野太開闊,連草都看不到,還時刻有人值夜,想不聲不響摸過去恐怕不容易。”

胡延敬身側放着斬馬刀,想了想回應:

“營地扎的確實紮實,不過裡面的鏢師一看就很少走鏢,東一個西一個到處都是盲區,值夜的三個還在喝大酒,照這情況,要不了多久就得喝上頭。安靜等着即可,待會動手切記把人殺完,不要放走活口……”

“那隻鷹好像沒在。”

“應該在車廂裡,今天遇上的那個女子,就在左邊第二輛馬車裡,剛纔漏過頭……當心,有人來了。”

胡延敬正低語間,忽然發現營地裡一個漢子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向了這邊。

略微打量,漢子身材頗爲壯實,但喝多了走路稍微有點飄,孤身出來也沒帶兵器,看模樣像是商隊裡隨行的力夫。

胡延敬見此,低聲道:“應該是來撒尿的,別輕舉妄動,等人過來在暗中下手,別弄出聲響。營地不見人回去,那兩個守夜的,肯定以爲醉倒在了這裡,會過來尋找……”

旁邊的手下覺得這圍點打援、逐個擊破的法子相當不錯,便沒有多說,悄聲無息隱匿在山丘上的草叢裡。

踏踏踏~

“嗯哼哼~~哼哼……“

厚重腳步和哼小曲的聲音由遠及近。

很快,身材壯碩的漢子,便從土丘下方繞過,來到了後面,解褲帶掏出鳥來,對着荒原開始噓噓。

嘩啦啦~~~

距離最近的一個馬幫刀手,見狀不用吩咐,便握緊了手中單刀,趁着漢子尿完一哆嗦的空檔,身形暴起直接滾下山坡,左手捂住漢子口鼻,右手握刀,對着脖子便是那麼一抹!

嚓——

這套動作乾淨利落,從起身到抹脖子,幾乎就是一眨眼,看得幾個同伴暗暗點頭。

但唯一的缺點就是聲音不太對。

偷襲的刀手眼神陰狠,左手捂着佘龍口鼻,單刀一拉,就發現手感好似鈍刀劃拉硬牛皮,不入肉還打滑,完全沒割進去!

刀手還以爲此人穿戴了護頸,反應奇快,用力掰腦袋,又拉了一刀!

嚓——

這次確認割的是皮肉,但還是沒割進去,眼底不由顯出震驚和茫然:

“嘿?!”

嘩啦、嘩啦……

斷斷續續的水花聲。

鐵臂無常佘龍,在刀手跳下來時,其實已經有所感知,沒有第一時間擡手格擋,是因爲放水的時候硬憋回去,那酸爽男人都懂。

佘龍是外家橫練宗師的標杆,一雙胳膊硬到夜驚堂第一次用八步狂刀,也才砍破皮肉,對於宗師之下的武人來說,就是刀槍不入。

雖然身體其他部位的防護力,遠沒有胳膊那麼變態,但脖子這種大命門,佘龍怎麼可能不練,不說被抹脖子,尋常人拿大刀從正面硬劈,都不一定能劈出事兒來,在對方明顯不是宗師的情況下,佘龍自然是選擇先尿完再說。

眼見背後的馬賊愣了下後,還鍥而不捨又拉了一刀,佘龍抖了抖腰胯,回頭看向背後蒙面的馬賊,眼神有點複雜,意思估計是——半夜登門割黑白無常的喉,這是有多想不開……

刀手瞧見對方眼神,心神劇震,暗道不妙。

而土丘上隱匿的三人,也被這離奇場景搞蒙了片刻。

胡延敬終究是頂流高手,馬上反應過來,這個壯實漢子絕非鏢局夥計,而是是外家橫練宗師!

他本想暴起一刀劈了這漢子,哪想下一刻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見半里開外的營地裡,在異響傳出後就人影亂竄,各顯神通如同八仙過海,數道身影以駭人速度衝了過來。

“嘶——”

胡延敬眼力不差,僅是掃了眼,就看到四五個身法有宗師水準的高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知道不小心踢到了鐵礦,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往荒原狂奔。

“站住!”

颯颯颯——

咚咚咚……

原本死寂的荒原,霎時間嘈雜聲四起。

而已經就寢的太后娘娘,睡眼惺忪爬起來,挑開車簾往外打量,發現月色下幾個人你追我趕往外狂奔,疑惑道:

“怎麼了?遇到馬匪了?”

梵青禾也被驚醒,此時來到車廂外,遙遙打量:

“估計是的,武藝還挺高……”

正說話間,發現一個馬匪被佘龍一拳頭拍扁了腦殼,怕嚇到太后娘娘,梵青禾連忙合上了簾子……

——

另一邊,曠野上。

大黑馬在草地上慢慢踱步,鳥鳥則蹲在一個兔子洞的口口,探頭往裡面打量,圓圓的體型把入口塞滿了,在裡面悶悶的:“嘰嘰?”,也不知道把裡面的野兔嚇成了什麼樣。

不遠處的小溪旁,夜驚堂坐在一塊石頭上,身上的黑衣已經解開,露出了線條完美的上半身,可見左肩處出現一塊烏青。

東方離人解開了面巾,穿着修身黑衣側坐在跟前,眼底滿是心疼,手兒塗着玉龍膏,在肩膀處輕柔擦拭,蹙眉訓着:

“現在知道疼了?明明有傷,直接走不就行了,非得那麼玩命……”

夜驚堂手裡還拿着半壇酒,拿起來灌了口,含笑道:

“二十來招才放倒那嘴臭和尚,談不上玩命,只是活動筋骨罷了,如果真全力以赴,一拳破防兩拳倒,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哼~隨便活動筋骨都把自己弄成這樣,真全力以赴你還不得當場趴下?傷沒好就老實歇着,這些天你不許再離開馬車,什麼時候完全恢復,什麼時候再許你隨意走動……”

“呵呵……”

夜驚堂見大笨笨不停教訓,也不好還嘴,就把酒罈拿起來,湊到她嘴邊:

“跑這麼遠累不累?來喝口酒解解渴。”

東方離人瞄了眼酒罈,想接過來喝一口,但雙手正在塗藥,不方便拿酒罈,就微挑下巴,示意夜驚堂湊過來。

結果夜驚堂見狀自然心領神會,又灌了口烈酒,而後就往跟前湊。

“你!……嗚……”

東方離人擡着雙手,眼神有點惱火,尚未躲開就被餵了口。

她在夜驚堂肩頭輕砸了下,沒把這厚臉皮的色胚攆開,因爲周邊荒無人煙沒得外人打擾,剛纔夜驚堂的表現也讓她頗爲滿意,猶豫了下也沒再躲閃,微微閉上眼睛,純當獎勵了。

孤男寡女,月下花前。

如果不出意外,夜驚堂這一口能親到鳥鳥捕獵失敗回來要飯。

但可惜的時候,出門在外行走江湖,總會遇上那麼兩個不長眼的。

夜驚堂環抱大笨笨,也不知親了多久,手滑到滿月之上,正在試探笨笨的底線時,耳根忽然一動,聽到遠處傳來:

踏、踏、踏……

武人急速飛馳的聲音,每一步跨度近三丈,幾乎是在戈壁灘上蜻蜓點水飛躍,絕對是個高手。

夜驚堂目光微凝,當即回過神來,從身側拿起佩刀,翻身隱匿在石頭後方,按着笨笨探頭打量。

東方離人被親的有點暈,忽然被夜驚堂按到,還以爲這色胚要把她就地正法,心中自然一慌,待聽見遠處傳來動靜,才暗暗鬆了口氣,舔了舔嘴脣往遠方看去,卻見兩裡開外,一道人影以極快速度往這邊衝來。

人影看起來是個漢子,用黑巾蒙着臉,手裡提着把斬馬刀,刀身和刀柄等長,刀身纖細長度近六尺,看起來像是前朝軍陣中用的兵器。

“這是什麼人?”

“不清楚,好像不是衝我們……我草,敢偷我的馬!”

夜驚堂本來以爲是徒步趕路的江湖人,但剛看沒幾眼,就發現遠處的人影,發現戈壁灘上散步的大黑馬後,就直接轉向衝了過去,看樣子是想搶匹馬。

夜驚堂忽然被對方打攪好事,現在又搶他的馬,自然是火冒三丈,當即雙腿發力,從石頭後面沖天而起……

——

“呼——呼——”

踏踏踏……

無盡戈壁灘上,胡延敬手裡提着斬馬刀大步飛奔,時而回頭看一眼後方,如同窮途末路的亡命徒,眼底此時仍帶着幾分震驚。

方纔去偷襲那其貌不揚的小商隊,其遭遇堪稱噩夢,胡延敬在江湖闖蕩這麼多年,做夢都沒想過還能遇上這種事情。

本來遇到個刀槍不入的漢子,已經夠離譜了,畢竟十幾個人的小商隊,誰能想到會花大錢請個江湖宗師在裡面壓陣?

結果可好,那橫練功夫霸道至極的漢子還只是開始,後面的人更加離譜。

有大步如雷光看聲勢就知道比他弱不了多少的外門高手。

有身如鬼魅跑起來一道風都沒有的白色鬼影子。

更誇張的是其中一個老太太,從車隊裡騰空一躍,就那麼從空中飄了過來。

連後面七八個的背景板的跟班,看聲勢都能在江湖上排入一流,整個車隊就沒一個正常人。

胡延敬想不通怎麼會在荒骨灘裡,遇上這麼一隊怪物,也弄不明白這麼多高手,是哪兒憑空冒出來。

好在他武藝放在樑洲,也屬於第一梯隊,剛纔爲了保險起見沒有靠近,事發時距離營地有半里,對方沒法第一時間合圍;而走橫練路數的漢子武藝遜色於他,也攔不住,他全力逃遁,還是跑了出來,不過帶的三個手下,則沒這麼幸運,連殿後的作用都沒起到,沒一個人能撐過一招。 ωωω ✿t t k a n ✿co

此時一口氣跑出十多裡,後方追兵已經不見了蹤影,應該是怕調虎離山不敢遠離營地,已經沒在追了。

但胡延敬依舊不放心,提着刀一路狂奔,只想快點回到幫衆跟前。

巔峰武夫腳力都很好,但保持全速衝刺十幾里路,胡延敬的肺腑也快炸了,奔逃途中瞧見戈壁灘上有匹大馬,周圍又沒人也顧不得太多,當即想衝過去奪馬而逃。

無人區裡出現一匹馬,周邊就不可能沒人。

胡延敬也清楚馬主在附近,但馬匹周邊瞧不見,他自信以他的速度,足以在馬主人驚覺之時跑掉。

但可惜的是,胡延敬距離大黑馬還有十餘丈,就聽見遠處的小溪旁傳來一聲:

嘭——

聲音如旱地驚雷,距離甚遠,胡延敬依舊感覺到腳底板震了下,而遠處小溪裡的水流,也在震動下濺起了水花。

而隨着水花一同飛騰而起的,是一道白色閃電般的影子,直接在視野前方往天空拉出一道筆直線條,在看清瞬間已經和天空的彎月重合,繼而便以泰山壓頂之勢,從半空悍然砸下。

轟隆——

這一下彈跳相當恐怖,幾乎眨眼從視野遠處來到了黑馬之前。

胡延敬急急止步,雙腳在荒地上擦除兩條長槽,身形頓住時斬馬刀已經橫於身前,擡眼看去,卻見落在前方的,是個身材完美無瑕的男子。

男子穿着黑色褲子,並未穿上衣,露出了寬厚胸膛和肩膀,以及線條硬朗的腹肌,而臉上則蒙着塊黑巾,只露出一雙鋒芒畢露的眼睛。

男子落地之後,雙腿滑開,右手撐住地面,左手則握着把黑布包裹的兵刃,整個人如同伏虎,沒有任何動作,便能讓人感受到那股發自骨子裡的駭人攻擊性。

胡延敬眼神微驚,只是一眼,就猜出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遊俠兒,就是剛纔過來時遇到的那個;沒穿衣裳,估計是正在和姘頭天爲被地爲牀。

胡延敬怕後面追兵殺過來,也不敢在此和陌生人發生衝突,當下想收刀行了個江湖禮解釋,但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餘光就發現一道白影從草地上飛起來,從身姿來看,明顯是白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隻大胖鷹……

?!

胡延敬瞳孔一縮,心中暗道不妙,以爲雪鷹提前飛過來,讓這遊俠在前方阻截,不敢有絲毫遲疑,當下身形暴起,雙手持修長斬馬刀揮舞如半月,凌空一刀斬下:

“給我死!”

颯——

??

夜驚堂自然莫名其妙,他本來還沒想揍這不長眼的江湖人,只是過來攆人,結果對方竟然比他都橫,偷馬不成,二話不說直接提刀砍人。

那這樣夜驚堂自然是當做馬賊處理了,目光微微一沉。

嘭——

戈壁灘上再度傳出一聲爆響。

胡延敬料到這遊俠兒武藝不低,但沒料到對方武藝高的有點超出他想象,只是雙腿繃直一瞬,整個人就橫向衝至身前。

胡延敬是樑洲二號勢力的老大,論戰鬥力肯定不如君山臺姚文忠,但手裡拿的是輕便長兵,面對這種突襲還是有反應機會,見勢不妙當即頓住前衝身形,重劈改爲刀尖向前突刺。

斬馬刀長近六尺,此招是當槍使,以長擊短。

但夜驚堂並未拔刀,衝至斬馬刀前,就是俯身旋踢,左腳準確無誤掃中刀尖側面。

鐺——

斬馬刀瞬間被擊偏,露出了中門。

胡延敬尚未卸力拉回斬馬刀,就瞧見身形近乎狂暴的遊俠兒,掃腿過後身形彈起就是一記飛膝,乘虛而入直攻中門!

胡延敬眼神驚悚,不過手上功夫並不慢,眼見對方已經近身,迅速強拉刀柄橫在胸前。

嘭!

飛膝撞在刀柄上,當即把硬木刀柄撞的彎沉半弧,撞在胡延敬胸口。

胡延敬在巨力衝撞下退出兩步,擡刀想要順劈,卻不曾想對方落地就抓住了刀柄頂部,繼而左腳重踏地面,力從地起,肩膀如同蠻牛般直接靠了上來。

咚——

勢大力沉的硬撞,讓胡延敬整個人直接往後飛去。

但這種場合丟刀,下一刻就是暴斃,胡延敬在胸腹翻江倒海的情況下,右手依舊死死扣住刀柄末端,整個人橫在空中強停。

繼而右臂猛拉,把身體再度拉回來,凌空一記飛踢,攻向夜驚堂抓住刀柄的右臂:

“喝!”

夜驚堂眼底閃過一抹訝異,沒想到這廝基本功如此紮實,右手當即鬆開刀柄,未等對方變招,握着螭龍刀的左手便微微一動。

嗆啷——

戈壁灘上寒光一閃!

東方離人在遠處觀望,只看到夜驚堂左手微動,本來包裹在長刀上的黑布當即碎裂,而刀鞘卻在無人持握的情況下停留在半空。

一線銀芒從刀鞘中閃出,一掃而過後又再度回到鞘內。

嚓——

東方離人從始至終都沒看到刀刃,就好似長刀從未出鞘過,唯一的變化,無非是夜驚堂從握着刀鞘,變成了握住刀柄。

胡延敬武藝更高,看的細節跟多,但也只是看到面前寒光一閃,甚至沒能看清閃過去的是刀還是劍,至於格擋更是天方夜譚,貼臉的距離暴起出刀,如果沒天人合一的境界事前預見意圖,夜驚堂自己都反應不過來,更不用說胡延敬,能防住的只有無差別格擋的橫練功夫。

胡延敬搶回佩刀,眼見刀光一閃,能做出的反應只是毛骨悚然落地全力後撤拉開身爲,把刀護於身前。

而夜驚堂自然沒有追擊,倒持長刀藏於身後,平靜望着胡延敬。

“呼……呼……”

冷月之下,兩人距離三丈對峙。

胡延敬氣喘如牛,心跳猶如擂鼓,持着斬馬刀盯了片刻後,察覺肋下溼熱,低頭看了看,卻見身體左側被血水染紅,肋側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口。

“呼……”

胡延敬雙手微抖,繼而手腕輕翻把斬馬刀插在地上,單膝跪下,雙目充滿血絲,望着前方赤裸上半身的遊俠兒:

“閣下是什麼人?龍正青?還是花翎?”

夜驚堂對於這個人物,都挺陌生,不過倒也知道是什麼人。

龍正青是大魏八大魁中最神秘的一個,以遊俠之身打入八魁前三,無門無派不參與江湖紛爭也沒啥交際,已經好些年沒露面,江湖都傳聞其在官城隱居深造,但具體在哪兒溜達誰也不清楚。

而花翎則是北樑的大宗師,也是遊俠,因爲性格浪蕩喜歡尋花問柳,也被稱爲浪子花翎。

夜驚堂顯然都不是,見對方瞎猜,他也沒表明身份,只是詢問道;

“你是胡延敬?”

胡延敬單手杵着斬馬刀,咬牙道:

“正是。閣下既然知道身份我背後有誰,想來也清楚。技不如人胡某甘拜下風,今日我家公子鬼迷心竅,看上了閣下的鷹,差我來辦事,冒犯之舉還請閣下見諒,還望閣下給樑王個面子,事後胡某必然重金賠禮答謝。”

夜驚堂剛纔可是聽到了東方尚青的話,並不知道胡延敬去處,這話肯定是瞎扯。他稍微斟酌了下,轉頭看向遠處:

“笨笨,把我衣服拿過來。”

遠處滿眼驚豔的東方離人,聽見這稱呼表情一凝,不過咬咬牙還是沒說啥,蒙着臉把衣服拿着跑過來,丟給夜驚堂。

夜驚堂在袍子上摸了摸,自後腰處取出一個手串,手串上是五顆珠子,分爲五種顏色,也代表了西海諸部往年的五大部族。

夜驚堂來到跟前半蹲下來,把手串拿着在胡延敬面前晃了晃:

“這東西,你可認得?”

胡延敬眉頭一皺仔細打量幾眼後,搖頭:

“不認得。”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認真講解道:

“這珠子叫族珠,用天琅湖源頭的寒玉打造,西海四大部的人帶配飾,珠子都是這種款式。白色珠子是冬冥部、青色珠子是玄昊部、紅色珠子是勾陳部、綠色珠子是巫馬部,黑色珠子你可知代表的是那一家?”

胡延敬年近五十,年輕的時候夜遲部還在,自然聽說過,他皺眉道:

“這珠子我倒是知道,黑色應該是以前西北王庭的王族亱遲部;但這珠子只有四大部的族人會佩戴,沒有戴其他部族配飾的說法,更不用說穿一起……這東西確實不曾聽說過。”

夜驚堂眼神有點無奈,繼續解釋道:

“用繩子把五顆族珠穿在一起,代表同氣連枝、同進同退、一根繩上的螞蚱。這珠子是當年我部和四大部結盟之物,你別說你沒聽說過。”

“?!”

胡延敬聽見這話,眼底顯出驚疑:

“閣下是天琅王遺孤?怪不得……”

“誒。”

夜驚堂微微擡手,略顯不滿:“什麼遺孤?誰和你說亱恆部滅了?只是北樑朝廷勢力太大,隱於地下罷了。”

“……”

胡延敬有些難以置信,但夜驚堂這武藝着實誇張,頗有幾分傳說中西海天琅王的風采,而且那隻臥虎藏龍的小商隊,來歷確實神秘,如果說是流亡的西北王庭族人的話,不無可能……

胡延敬半信半疑間,開口道:“是胡某眼拙。今日不甚冒犯,還望貴部見諒,貴部的消息胡某絕對守口如瓶……”

夜驚堂搖了搖頭:“你說出去,也沒幾個人會信。留你一條命,是有事和你商量。我近年在西海行走,發現有些鱗紋鋼從這邊流入北樑,幾番查詢似乎走的你這條線。鱗紋鋼這種東西我部急需,胡幫主若是能幫忙弄來我給的價錢,肯定不會讓胡幫主失望。”

“……”

胡延敬略微愣了下,見對方說這話,當下肯定是順着話走:

“鱗紋鋼確實是從我這裡流過去的,不過我只是中間人,只知道買家是北樑一個王爺,賣家藏的深,我一直不知道具體是誰。如果閣下真需要,我可以代爲引薦,讓閣下和上面的人談。”

夜驚堂知道胡延敬是跑腿的,想想也不多說,站起身來:

“月底之前,你帶賣家的人來琅軒城,如果到了時候沒見到你人,能不能活過下個月,你自己掂量。”

胡延敬感覺以這波人的實力,他除非拋下家業隱姓埋名隱居,不然走到哪兒都是個死,當下點了點頭:

“好。在下必然儘快把人帶到琅軒城,告辭。”

說罷,杵着到起身,搖搖晃晃快步往遠方跑去。

東方離人一直在旁聽,此時纔來到跟前,看了看夜驚堂手裡的珠子:

“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夜驚堂把珠子遞給笨笨,笑道:“在京城意外得來的文物,忽悠他罷了。”

“這法子確定行的通?”

“行不行得通總得試試,反正背景是瞎編的,他敢亂說或者不來,回來的時候再把他宰了即可。走回去吧……”

……

第68章 出發!第162章 黑衙地牢第364章 好劍第403章 教學第526章 雲邊龍氣聚北巍第580章 家長裡短第314章 陸冰河第11章 無恥小賊提前祝大家元旦快樂!第52章 這位公子是味猛藥請假一天。第411章 路途第248章 喬遷宴第209章 第二日第496章 陸姐姐?第578章 乖媳婦第456章 親我!第116章 入口柔,一線喉致謝!第83章 水雲劍潭第437章 國子監第246章 不許啵上司嘴第313章 夜夫人第187章 空山魅影(二合一)第510章 大舅哥第250章 亂劍打死老師父第539章 聽牆根第569章 卿卿我我第379章 玉虛山第566章 小賊第38章 煩心瑣事第462章 現學現賣第10章 家有嬌妻第536章 相公真厲害第212章 往事第548章 多事之秋第195章 空山靈雨第489章 尾行第467章 返程第480章 準備出發第60章 善良的大姨子第35章 家常便飯第139章 金鱗迷蹤第448章 伯父獻醜了!第293章 情報第206章 惡棍!第444章 攔路虎第165章 聲東擊西?第364章 好劍第379章 玉虛山第18章 三口之家第312章 自己人!第465章 相濡以沫第126章 玉骨圖第314章 陸冰河第64章 夜公子,你沒事吧?第499章 會師第526章 雲邊龍氣聚北巍第365章 自尋死路第242章 拉攏平天教第569章 卿卿我我第294章 我是來殺人的第550章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第277章 你來了第155章 地穴探險第336章 城中瑣事第491章 反攻!第143章 就你叫李混元?第497章 首領第100章 人在江湖,生死無常第464章 天啓第573章 坐看雲起時第204章 撞槍口上了……第502章 殊途同歸第263章 柔情似水第305章 新的一天第544章 薛女俠,你也不想第89章 凌波碎水不沾身,踏風貫日可截雲!第567章 前日今朝第215章 有始有終第529章 冰坨坨第404章 風雲際會第326章 離家出走?第157章 你做什麼?第520章 青芷第50章 江湖雜魚第139章 金鱗迷蹤第367章 來送?第289章 施壓第437章 國子監第375章 知心之人第329章 自學成才第531章 走,回屋第75章 午夜人屠(下)第348章 屋外梅花探寒涼第347章 驚堂,你?!第229章 打道回府第576章 翅膀硬了第261章 頭腦風暴第257章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