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就這樣在醫院的走道里抱着簡櫟哭了大半個小時。
幸好這裡是醫院,每天在醫院過道里痛哭的人有很多,所以路過的人只是悄悄看了這邊一眼,以爲是診斷出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也不多討論什麼,就淡漠地離開了。
祁慕將頭移開的時候,這纔看見簡櫟灰色POLO衫上有大半全是她的鼻涕和眼淚,她一邊啜泣一邊從包裡抽出紙巾,慌亂地給簡櫟擦拭,語不成句地道:“真……真是……不好意思。”
簡櫟抓住抓住她慌亂的手,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摟着她的肩膀道:“說不出話就不要說了,把自己身上的鼻涕眼淚擦乾淨。”
在簡櫟摟着祁慕肩膀的那一霎那,她只覺得異常地安心,她在這最無助的時候,還是有人陪在她身邊的。
祁慕聽話,乖乖把自己的鼻涕眼淚擦乾淨。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那麼喘了,這纔開口道:“謝謝你陪我。”
“不客氣。”簡櫟看她好多了,便把扶着她肩膀的手鬆開,“現在十二點半了,你是不是應該回家吃飯?”
“今天家裡沒人,可以不回去。”祁慕只覺得他手拿開的那一瞬間,整個後背的溫度都下降了很多,不由打了個寒顫,“你中午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簡櫟原本想要拒絕,但看她那樣子,他總有一種她會想不開,要自尋死路的感覺。
“你心情不好,我請你吧。”說完,簡櫟便拉着祁慕的手,往醫院外邊走。
因爲簡櫟現在很窮,請人吃飯不可能再去星級酒店這樣的地方,便在市區裡找了個還算看的過去,他又有能力請得起的小餐廳。
坐在餐館裡的祁慕已經完全像是沒事人一樣了,她看簡櫟的衣服現在已經乾的差不多了,有一些污漬留在了上邊。她心裡感嘆,幸好鼻涕沒有流太多,不然現在幹了肯定大把白色的痕跡。
簡櫟看祁慕一直盯着她傻笑,不由有些發悚,忙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祁慕尷尬地笑着,隨後指了指他的衣服,“你衣服被我弄髒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洗?”
“不用,宿舍有洗衣機。”簡櫟有輕微的潔癖,他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還從來沒有穿髒衣服超過十分鐘,今天穿了這麼久,完全已經破紀錄了。
“謝謝你告訴我,不然我真的可能會亂吃藥吃成瘋子。”祁慕由衷地感謝道,簡櫟還真是能夠改變她人生的人。
“你說了很多句謝謝了,”簡櫟冷淡地說道,彷彿剛纔摟着祁慕安慰她的暖男和他不是一個人,“你的謝謝並不值錢。”
祁慕還沒被人這麼潑過冷水,不過簡櫟說的的確是事實,她無言以對,之內乾笑着。
簡櫟請她吃得是中餐,三菜一湯,雖然比不上大酒店的廚子,卻也是能入口的。
祁慕早上花了好大的精力,看到菜只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要打結了,立刻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想必起祁慕胡亂塞的樣子,簡櫟的吃相要優雅得多。
他十分規矩地一口飯一口菜就着吃,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吃完以後輕輕將筷子放在桌面上,靜靜地看着祁慕。
祁慕注意到了二人的差距,這種動作她只有在外邊和祁興海的生意夥伴吃飯的時候纔會裝一裝,卻沒想到簡櫟在這種小餐館都還會這麼有規矩。
她突然想到了他喝水的樣子,還有他身上衣服那良好的觸感,好奇地問道:“簡老師,你應該家境不錯吧,這麼會當起家教來?”
“以前是不錯,後來家道中落了。”簡櫟習慣性地拿出這個理由來把自己離家出走的事情糊弄過去。
祁慕聽到答案,只覺得自己又問錯了問題,尷尬地鼓勵道:“你這麼有能力,你們家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
“謝謝。”簡櫟也沒有謙虛,他的確是這樣認爲的只要家裡人不搗亂的話。
“今天早上出來陪我,有沒有打擾你?”祁慕硬着頭皮說道,國慶節嘛,一般人都會比較忙一些。
“沒有。”簡櫟還是十分簡單地回覆道。
祁慕覺得自己完全就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幸好她心裡知道簡櫟應該是外冷內熱的人,不然她肯定會覺得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人家。
她對簡櫟最滿意的地方還是他完全不開口問她爲什麼會吃這個藥,由此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多事的人。
離開餐館二人正要分頭的時候,簡櫟剛要走,祁慕就一把抓住了簡櫟的手腕。
簡櫟回過頭,有些不悅地問道:“怎麼了?”
“關於我身上那件離奇的事情,你能不和別人說嗎?”祁慕沒有放手,一直拉着他的手腕。
直到簡櫟冰涼的視線掃在她的手上,她才窘迫地將手拿開。
“嗯,我不是多嘴的人。”簡櫟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
祁慕看了簡櫟的背影一眼,便也往相反地方向走去。
她對着櫥窗看了看自己腫得和核桃一樣的眼睛,想到今晚她還要參加慈善拍賣會,要是這樣出現,肯定會被羅豔和祁靈涵看出端倪來。
而且她現在的衣服上也沾上了鼻涕眼淚的殘渣,是必須要好好清理清理了。
她一邊走,一邊回憶前世這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她今天就要開始報復,就算現在撼動不了羅豔和祁靈涵的形象,她也要沒事找找她們晦氣,讓她們心情不自在。
她依稀記得前世拍賣會上有一幅畫,恰巧是季家老夫人喜歡一個古代畫家畫的。前世季家的人沒有來,所以羅豔花了一百多萬將畫拍下來,送給季老夫人,隨後她就接着季家真正打進B市最高端的貴婦圈子,連帶着祁靈涵也鍍了金,認識了不少各地名流。
她決定從這幅畫作爲插入口,開始對羅豔祁靈涵展開報復。
只是那幅畫究竟叫什麼,又是哪位古代畫家的大作,祁慕全忘了,她回去得好好打探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