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愚蠢的失誤
“嗚嗚……”
春日的傍晚，無人的郊區，破舊的倉庫，預示着一切即將宣告終結的昏沉的夕陽。
現在，一名長髮女子正躺在地上呻吟着，她的側腹血肉模糊，身下血流成河。
“是我的勝利呢，姐姐大人。”
而在一邊，諾娃正拖着渾身是傷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已經奄奄一息的凜湘面前。
“哈……哈……”
倒地不起的凜湘拼命地呼吸着，然而越是用力地呼吸，傷口就越發地疼痛，越是疼痛就越發地難以呼吸。
那一瞬間，宛如炮彈一般衝鋒過來的凜湘幾乎勢不可擋，下一秒就能讓諾娃重新魂歸至高天，就算是地獄一般慘烈的環境也無法阻擋凜湘半步。
可是，在諾娃即將被凜湘手中的利刃刺中的時候，凜湘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爲衝鋒的勢頭太過猛烈，失去平衡的凜湘一下子跌了出去。
這一次，諾娃也像是着了魔一樣，根本就沒有感到驚訝或者納悶，而是極度憤怒地拿起刀子，在凜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地捅進了她的身體裡。
“呃啊啊！”
劇烈的疼痛在凜湘的腹部翻江倒海。
“可惡！”
她立刻就想用怒吼將騎在自己身上的諾娃震開，無奈在受傷之後她的威力大減，再加上諾娃已經對這招重複使用的技能產生了防備，一隻手捂着耳朵，而另一隻手則用力地攥着匕首，頂着震耳欲聾的咆哮再次往凜湘的身上捅了一刀。
“嗚咕~！”
連中兩刀的凜湘已經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僅憑自己的意志去行動了，劇烈的疼痛擾亂了她的心智，力量的流失也開始讓她的身體開始痙攣，凜湘只能像個瘋婆子一樣胡亂地對諾娃進行攻擊，咬她的手指，用指甲掐她的腰，用牙齒去咬她的腿，這些攻擊在僅剩的那點感官衝擊下雖然還算有威力，可諾娃卻沒有後退，抓傷，咬傷，還有如同暴風雨一般擴散開來的疼痛與凜湘之前的攻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自己手上拿着兇器，在與凜湘的廝打中佔有絕對的優勢，沒有後退的理由。
接下來的場面十分殘忍，只見凜湘只能用自己的手掌來抵禦諾娃的刀刃，每次想要去用雙臂格擋的時候，都會因爲皮開肉綻而痛得下意識收回手來，可是這樣的話，身體又會暴露在諾娃的刀下。
“不、不要！嗯！啊啊！”
終於，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凜湘開始被諾娃無情地璀璨起來，向來以硬派形象世人的凜湘竟然在被凌辱到意識模糊的時候開始求饒起來。
“呼……”
看到凜湘倒在地上像一條被人糟蹋的母狗，諾娃這才從自己姐姐的身邊挪開，然後接連向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抵靠在牆上。
“呵呵，呵呵呵呵！”
諾娃就這麼靠在牆邊，看到自己的身上，臉上，還有雙手都沾滿了自己姐姐的鮮血，喪心病狂地笑了起來。
“是我的勝利呢，姐姐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笑夠了，諾娃正拖着渾身是傷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已經奄奄一息的凜湘面前，比起現在她舒爽的心情，身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傷痕根本不算什麼。
“哈……”
聽到妹妹的挑釁，原本威嚴滿滿的凜湘什麼都沒說，她的雙眸已經失去了神采，在地面上一邊任憑血液和體溫流失一邊忍受着接連不斷的痙攣。
“真是丟臉，竟然爲了這種無聊的小事變成這個樣子。”
諾娃一邊嘲諷一邊一腳踩在了凜湘的身上，對着她的傷口不停地碾壓。
“嗯~！啊啊啊！”
原本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凜湘又因爲這突入起來的陣痛慘叫了出來。
“不要再這麼做了啊！”
就在諾娃享受着施虐的快感時，原本在倉庫外面打算逃跑的林檎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拼命地朝諾娃撲了過去，把她從凜湘身上給頂開。
“凜湘，嗚嗚！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林檎看着凜湘的樣子心疼地喊着，她原本還想問凜湘“有沒有事”可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樣子這種問題根本就是廢話。
“我們姐妹兩個交談，哪裡輪得着你說話了？”
不知爲何，方纔還因爲自己的勝利而羊羊得意的凜湘卻因爲林檎的介入而變得暴跳如雷。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凜湘了！”
林檎也鼓起了勇氣，再也不像之前那樣面對諾娃那樣膽怯了。
“那麼正好，我先送你下地獄，然後再讓姐姐大人昇天！”
不知道是因爲諾娃覺得對付弱小的林檎犯不着使用自己的能力還是我因爲憤怒的她只想靠自己的雙手把對方撕成碎片，她似乎完全拋棄了自己女神的身份，而是像一個窮兇極惡的歹徒一樣想要置對方於死地。
“嗚嗚！”
聽到這番威脅的林檎害怕地抖個不停，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對自己方纔沒有逃跑這件事而感到十分後悔，可她又看了看倒在旁邊的凜湘，立刻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唉？”
然而就在林檎打算對諾娃進行自殺式的戰鬥時，她卻感到自己的小腿正在被什麼東西牽扯着。
“凜湘？”
她低頭看去，發現滿身是血的凜湘正在努力地用手掌拉着自己。
“不要……”
似乎是已經預見了戰鬥的結果，凜湘一邊說着，一邊對林檎搖了搖頭。
“快逃！”
她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對林檎下達了指令。
“可是這樣的話，你……”
“是啊，剛剛還那麼囂張，現在要是夾着尾巴逃跑的話未免也太丟人了。”
林檎剛想拒絕這個提議，諾娃就在旁邊煽風點火起來。
“你的目標是我，那麼沒有必要把她牽扯進來。”
聽到諾娃不願意放人，凜湘掙扎地往前爬了兩步，爬到了比林檎更靠近諾娃的位置。
“我說過了吧，代行者可不是什麼無辜的傢伙。”
“可你把林檎找來，目的也是對付我不是嗎？”
在這種生死關頭，凜湘竟然和諾娃講起道理來，只是她的聲音十分虛弱，完全沒有了之前那樣的霸氣。
“現在你的目的已經的達到了，無論你怎樣凌辱我都沒有關係，請讓林檎離開這裡吧，我會和她解除契約，從此她就是個跟這件事毫無關聯的人了。”
到最後，凜湘對諾娃甚至使用了乞求的語氣，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對自己的妹妹這樣說話。
“什麼啊，你這是……”
聽到凜湘的理論與乞求，諾娃也不知道是要接受還是要拒絕，只見她咬住了自己的嘴脣，纖細的肩膀也突然顫抖個不停。
按道理來說，凜湘的說法並沒有什麼問題，自己已經答應任憑諾娃凌辱，並且還會和林檎解除關係，沒有代行者的女神無法在人間停留，這也就是說凜湘已經不再抱有什麼能夠活下去的希望了。
當然，如果做事有些極端的諾娃真的是個暴虐無道之徒，自然也會無視凜湘的意見濫殺無辜，可她現在腦子裡思考的事情卻跟這些都沒關係。
“對於你來說，那個叫林檎的就這麼重要嗎？”
在沉默了一小段時間之後，諾娃張開嘴巴，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質問。
“方纔也是，明明地獄裡的惡魔與烈焰都無法阻擋你，可以看到那傢伙，你就變得像個白癡一樣不知所措了。”
諾娃說出了方纔戰局發生驚天逆轉的原因，也就是凜湘在攻擊時失誤的原因。
在對方像炮彈一般向諾娃猛衝的時候，已經沒有時間製造出宏偉幻覺的諾娃急中生智，把自己在凜湘腦海裡的形象變成了林檎的樣子，本來這只是她唯一能做出的簡陋的應對而已，根本沒指望能起多大的效果，甚至連諾娃自己都覺得已經輸掉了這場戰鬥，可沒想到眼中看到林檎的凜湘竟然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導致被諾娃有機可趁最終變成了一條任人凌辱的母狗。
“……”
聽到諾娃的質問與指責，凜湘什麼話也沒說，因爲這些確實都是她犯下的愚蠢失誤，諾娃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對。
“你是白癡嗎？爲什麼會中如此小兒科的巴西？你的代行者明明就在工廠的外面，還是你親手送過去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諾娃越說越激動，因爲這錯誤實在是太過低級了，就連凡人都會覺得有問題，而自己那意志頑強、能夠看破自己所有幻覺的姐姐大人，竟然會栽在這種陷阱裡。
“因爲做不到啊……”
凜湘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勢，用幾乎已經難以張開的嘴巴一字一句地說道。
“有意地去傷害林檎什麼的，這種事情我做不到的。”
“那你之前那算怎麼回事？用自己的能力震傷那傢伙的耳朵！”
諾娃打斷了凜湘的說辭，並且用方纔的實例反駁了她。
“那是我的能力，會對人造成多大的損害我自己最清楚，只要忍受疼痛就能避免肉體上真正的損傷，那已經是對林檎最大的保護了。”
凜湘也說出了自己當時果斷賣隊友的理由。
“凜湘……”
雖然之前就沒有責怪凜湘的打算，可得知自己契約的女神爲了保護自己做了這麼多的考慮，林檎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心疼。
“那這一次怎麼沒能考慮那麼多了？”
“那一瞬間，我是抱着想要殺死你的心情去攻擊的，只要藉着衝撞的力度把刀子囊進去，基本上就是一擊斃命，這種事情對林檎怎麼可能做得出來啊？”
凜湘總算是把需要解釋的事情全都說清楚了，爲此她感到自己身上所有的有生之氣都被消耗完了。
“這就是我和那傢伙待遇的差別嗎？”
意料之外的是，聽到凜湘的解釋，諾娃並沒有感到生氣，依舊保持着方纔那種奇怪的情緒，而且說話的語氣之中竟然帶上了幾絲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