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得罪女神

孔文已經徹底崩潰了,“唯女子與小子難養也!”他算領教了!看着大張着嘴,口水眼淚鼻涕的宋飛,孔文只想對裡面兩個怒吼:你們識不識貨,識不識貨!我這件是山東魯能的主場隊服!收舊貨的,人販子們哪有我這品味?!我哪猥瑣了?除了沒刮鬍子沒理頭髮還穿雙拖鞋之外,咦?是有點不靠譜哈!

宋飛哭的歡,呂桐小聲的勸着。孔文沒辦法,只好大聲問道:“必須看身份證嗎?我真沒帶啊!導師落地要明天凌晨呢!你就不能用別的方法覈實我身份?”

呂桐也正被宋飛哭的頭痛,沒好脾氣的吼道:“我哪知道啊!我讓孩子爸爸發你照片過來,結果他給我發了一張你的身份證複印件!照片姓名全都看不清,就能看清一個證件號!你不把身份證拿來,我怎麼覈實啊!”

孔文抓着頭髮愣了一下,隨即一拍腦袋:“不就是身份證號嗎?我背給你聽不就好了?!”呂桐也愣了下,那邊宋飛還在大哭。呂桐拍了一巴掌他的小屁股:“別哭了!再哭我胳吱你了?!”

宋飛突然大叫一聲,轉身就跑。沒了撕心裂肺侵略地球一樣的哭聲,呂桐和孔文俱都鬆了一口氣。

呂桐調出手機照片,嚴肅的問孔文:“背吧。”孔文當即流利的背了一串數字,總算哄開了玻璃門。宋飛跑進教室了,孔文只好跟着呂桐去找他。呂桐在前,孔文在後。呂桐一襲白裙,頭髮堪堪遮住脖頸。

隨着走路的起伏髮絲閃閃發亮,孔文竟有種想摸一下的衝動。他的手暗暗張開,又緊緊攥成拳頭,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沒話找話的說:“你後背上的菊花爲什麼是紅的?”

呂桐的腳步一頓,孔文在她身後都能感覺到她澎湃的殺氣。呂桐頭都沒回,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那是彼!-岸!-花!”

孔文感覺到了她的殺氣,所以他趕快換了一副自以爲討好的語氣,說道:“哦,這衣服印的不清楚,就跟菊花似的!”呂桐豁然轉身,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這是我自-!己-!畫-!的!”

孔文一怔,腳步停下來,尷尬的撓着一個月沒理的頭髮。呂桐已經進了教室,抓了宋飛出來。孔文傻站在那看着她抓着宋飛的領子,像提一隻小貓。

呂桐看了一眼傻站着的孔文,冷着臉,公事公辦的說道:“來,我跟你講講宋飛今天的畫……”孔文連忙打斷她:“不用了吧呂桐,我又不是他爸爸,再說我也不懂畫啊!你還是等他爸來接他的時候再講吧!”

呂桐完全不理他,徑自指着一幅畫說:“那,這幅就是宋飛畫的。畫的很用心,他對顏色很有感覺,自己配色有一套。”

孔文看過去,那是一幅水彩畫,兩隻長頸鹿依偎在一起走在藍天草地上。長頸鹿只有背面,但是看着即將靠在一起的兩條長長的脖子,越發讓人浮想聯翩。孔文承認,宋飛真是畫的不錯,至少孔文自己是打死也畫不出來的。

呂桐看了孔文一眼,有些得意的說道:“畫的不錯吧?”孔文認真的點點頭,又問道:“爲什麼不讓他畫正面的呢?”

呂桐就怒吼:“你覺得一個八歲的孩子能畫出正面的透視臉嗎??背面已經很超綱了好不好?!”孔文被吼的頭髮都立起來,只好陪着笑臉說:“你別生氣,我不懂畫,只是隨便問問。畫畫正面和背面程度不一樣啊?”

呂桐簡直要抓狂:“不懂就別亂問!難易程度怎麼會一樣?!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前面長了啥,後面長了啥?!一堆眼睛鼻子嘴和一堆頭髮比,那難易度能一樣嗎?!”

孔文只能又撓着頭髮“呵呵”。

呂桐發完火,又恢復之前淑女的形象,把宋飛遞給孔文,自己從畫板上把宋飛的畫小心的揭下來,又塞進一個大畫夾子裡,遞給孔文。

孔文正奮力抓着扭來扭去的宋飛。冷不防一個畫夾子遞過來,他伸手去接,宋飛就抽個冷子跑到了呂桐那。這小子一埃上呂桐的白裙子,馬上抱住大腿,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呂老師!你不要我了嗎?!我不要跟這個怪叔叔走!你收留我吧!”

呂桐一腦門黑線,一隻手提着領子把他撤離自己的裙子,然後就看見自己的裙子上,兩個五顏六色的爪印……呂桐,嘆口氣,這倆個爪子印,今天晚上想想,把他們畫成什麼呢?

那邊孔文一邊背了畫夾,一邊伸手來抓宋飛。雖然他對宋飛死活都不肯跟他走這事兒非常惱火。但是讓他這麼沒完全沒了的纏着呂桐顯然也是不合適的。他一伸手,宋飛就跟條泥鰍一樣,“哧溜”一下從他手臂地下溜走。

孔文生氣了,在呂桐面前怎麼能連個小孩子都抓不住?眼看着宋飛跑到一個高大的畫架後面,孔文得意的一笑:“小傢伙!看你往哪跑!”一伸手,從畫架側邊抓住了宋飛的一隻手臂。

宋飛怪叫了一聲,兩手亂揮,用力一掙,就聽見“咣噹”“啊呀”的聲音,震的孔文耳膜嗡嗡作響。那巨大的畫架沒有問題,但畫架上立着一幅畫,此時正“匍匐”在畫架子前面那一盤擠滿顏料的調色盤上!

“啊呀”是宋飛和呂桐同時發出來的。呂桐快步奔過去,小心的撿起地上的油畫框。宋飛這時候沒了聲音,乖乖的站到孔文旁邊。小聲說:“老師,都怪他抓我……”

孔文心裡這個憋氣啊,你不跑,我能抓你嗎?他繞到畫架前,想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然後他就呆住了。呂桐手裡拿着的是一幅油畫肖像。畫面上的女孩正是呂桐自己。

孔文不懂畫,但就算是一個超級超級的外行,也看得出來這幅畫畫的非常好。表情到位,五官就像活的一樣。但現在可怕的是,在畫面上女孩的嘴巴部位,粘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顏色!就好像女孩的嘴裡被塞進了一個異形一樣!

呂桐的臉分外平靜,只是蹙眉,盯着嘴上的顏料看。孔文小心翼翼的問:“還能畫回來嗎?”呂桐眼睛都沒擡,伸手從旁邊的工具臺上拿下一把類似小型披薩刀的東西。孔文不知道那東西叫什麼,暫且就叫小披薩刀吧。

呂桐用那把小披薩刀,小心的颳着畫面上多餘的油彩,聲音陰冷的說:“大門右手邊電子開關,按一下門就開了。不送。”

孔文呆了一下,他不太知道這種情況應該說什麼,只好按自己的一貫思維,說道:“要不你再畫一張,需要的材料我給你買?”呂桐的目光瞬間能殺人。她又冷冷的說了一遍:“出門右手電梯,不送!”

孔文就真以爲沒事了,客氣的說:“你看,把你畫弄髒了,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我賠你錢吧?”然後他就真的拿出錢包,點了二百塊放到桌子上,說道:“對不起啊。”就想帶着宋飛走。

呂桐猛然擡頭,咬牙切齒的說:“我的一幅同尺寸肖像畫,畫廊標價三萬元!”孔文就傻了----人家一幅畫能賣到三萬啊!三萬啊!他拿二百出來還覺得挺多的!

他默默的拿回桌上的錢,小心的說:“對不起,我不懂。但是我現在沒這麼多錢,能不能讓我回去取……”

呂桐就說了一句話:“快走吧!”孔文心心念念還在磨叨:“我明天給你送來?今天太晚了,提款機也提不出來這麼多錢……要不我給你轉賬?”

呂桐終於忍無可忍的喊了一句:“你再不走,我怕我拿刮刀殺了你!”孔文這才知道,原來那把小號披薩刀叫刮刀。他看看呂桐咬牙切齒的神情,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就是個錯誤。連忙拎着宋飛走出了畫室。

孔文在衛生間裡洗漱好,換上另外一件山東魯能的大背心,這次是客場的,卻沒看見宋飛的身影。這小子,告訴他在客廳等啊,跑哪去了?

孔文第一反應先看了大門,鎖着呢,還好還好!別把老師家的公子丟了,那可麻煩大了。又跑到陽臺看了看,即使陽臺掛滿了一個星期前洗的衣服,孔文也一眼就能看出來那裡沒有小孩。

那去哪裡了呢?孔文喊了兩聲,沒人回答。這是到底躲哪去了啊?孔文抓抓亂蓬蓬的頭髮,把廚房臥室看了個遍。究竟哪去了?一回頭,想起來書房還沒去。不過孔文記得書房自己是鎖上的啊!自己研究的內容有些是簽了保密協議的,不會這麼大意的沒鎖吧?

等孔文站到書房外,差點鼻子沒歪掉。那原本是鎖孔的地方一個明晃晃的大洞是什麼啊?他把門一推,黑着臉,凶神惡煞的看着正坐在書房地上,拿着螺絲刀在剛卸下來的鎖上戳來戳去的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