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道歉

孔文氣喘吁吁的追上呂桐。呂桐和張揚停下來,回頭看他。孔文微喘了一會兒,說道:“呂桐,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呂桐眼瞼微垂,挑了挑眉:“你還不笨嘛!”

孔文喘夠了氣,擡頭看呂桐,第一眼,先瞄到她的嘴脣。他瞬間紅了臉,很想問:你,吻我是爲了給顧雲看,還是,對我……可他只是臉紅,憋了半天,只叫道:“呂桐……”

呂桐朝他擺擺手,隨意的說:“回去吧,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至於是不是要原諒你,以後再說。”她轉身朝着張揚,笑顏如花:“幸好你做過野外救生員,我得好好謝謝你!我們走吧,我想吃烤肉!”她的手臂像一條靈活的小蛇,穿過張揚的手肘,挎在他的手臂上。

張揚冰冷的表情,瞬間溫柔了一些,任她挎着,寵溺的看着她,兩個人轉身離去。只剩下孔文,呆呆的站在原地:那個男人,是誰?!他……也像我一樣知道呂桐的秘密嗎?

顧雲的事引起了華大領導的重視。雖然孔文並沒有直接責任,但作爲顧雲的領導,他有連帶的安全職責。所以顧雲的事,他要寫檢討,被全校教職工會點名批評。好在他剛來,學術水平在那擺着,顧雲對他的感情倒是沒成爲審覈他的把柄。

只是晁前和更高級別的領導找他談了幾次話,重點都是“在處理教員和學生感情問題時,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過於魯莽。”

顧雲休假三天,第四天一上班她就遞了轉研究室申請,離開孔文的項目,轉去他處。顧雲臨走的時候,來和孔文告別。24歲的姑娘似乎什麼都沒變,又似乎什麼都變了。她說話依然溫溫柔柔,只是眼神更加的堅定。

她拿過一個杯子,放在孔文的桌上,和孔文的水杯同款,粉粉的,也有一個空心的標記,兩個杯子和在一起,剛好湊成了一顆心。杯蓋上,她的杯子是個“良”字,孔文的是個“緣”字。

孔文這才知道,原來他用的是情侶杯的一隻。

顧雲說話落落大方:“師兄,你心裡沒我,這些小把戲也就沒必要玩了。我要走了,這個就當送你的紀念品吧!我用酒精消過毒了,你是要用杯子養花還是摔碎,我都不管了。”

孔文微笑的看她,三天,這個姑娘氣質和性格都有了很大變化。她不再躲躲閃閃,猶猶豫豫,她談這些事,自然的像彙報工作:“還有,師兄,那盆乙女心也是我送的哦。你要按時給它澆水,不要因爲是我送的,就對它不好哦!”

“好。”孔文笑着答應。顧雲看着他:“那,我走了。”孔文微笑點頭:“還在一個學校,有事說話。”顧雲突然說:“師兄,抱一下好嗎?”孔文一僵,顧雲已經抱了上來。她身上是淡淡的薄荷味,很清新。她輕聲說:“師兄,我還是喜歡你。但我現在要學會忘記你。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也喜歡我了,一定要快點來找我。晚了,我怕我就真的忘記你了。”

孔文徹底僵硬:“顧雲……?”顧雲嘻嘻笑着,放開他:“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了。世界辣麼大,我要好好活。”她俏皮的一笑,開門離開。

這個世界,真的有太多的美好,比平愛情。

週末,孔文穿上呂桐送的阿瑪尼,洗乾淨頭髮。他沒有吹風機、發泥那種高級造型工具,只是用梳子梳了梳,把鬍子刮乾淨。他要去找呂桐,再一次鄭重道歉。

上次呂桐走後,她的電話就一直沒打通。孔文決定今天去塗繪時代等她下班,其實也可以去2333那邊,但孔文還是喜歡和女裝的呂桐打交道。去塗繪時代之前,他想了想,跑到花店,買了一支黃玫瑰!

是的,一支!他覺得,道歉嘛!是個意思就行了!一束和一支有什麼區別?最重要的是,抱着一大束花等在那傻戳着,實在是太傻了!一支就好辦了,他可以拎着,可以塞在揹包裡,只露一個花頭,看着輕鬆隨意多了!

他拎着一隻黃玫瑰,等在塗繪時代的樓下,遠遠的看見宋子陽把宋飛接走了,他纔敢上去。讓宋飛看見他拿着一支黃玫瑰,又該叫了!到時候宋子陽問起來,他怎麼回答啊!他按了電梯,出來的時候,剛好碰見呂桐的教輔老師下班出門。

那個小女孩記性還不錯,看見孔文,驚訝的說:“誒?宋飛被接走了!”孔文有些尷尬,他撓撓頭髮,說道:“哦,我知道。我,我我是來找呂桐的。”

小女孩叫道:“你找校長啊!等下啊!”她把門打開,朝裡面喊了一句:“呂校長!”孔文就聽見呂桐的聲音:“幹嘛?”孔文心裡就一陣緊張。小女孩接着喊:“有人找你!”就聽見呂桐說:“哦!”然後響起鞋子的聲音。

遠遠的,呂桐還穿着那件手繪的連衣裙走了出來。孔文就呆立在那裡,突然開始手足無措了。呂桐走過來,看見是孔文,眉毛微微挑了挑,問道:“你怎麼來了?”孔文突然開始緊張:“我,我……”

他突然想起那支黃玫瑰,連忙遞過來:“送給你!”可是他忘了,黃玫瑰他一路倒拎着,一支花,下面又沒有儲水海綿,過了這麼久,花已經不新鮮了。他又拿的不得當,這樣突然舉到呂桐面前,呂桐就看見幾個大花瓣噼裡啪啦的掉下來,在花枝上的,只剩下一點點花心!

大門開着,門口正對的樓道里吹來一陣小風,捲了卷地上的花瓣,場面何其淒涼。小助教眼睛都圓了,眨巴着大眼睛,張大嘴。呂桐無奈的飄了下眼睛,對教輔老師說:“李老師,你先下班吧!”

“哦!”李老師“嗖”的一下跑進樓梯通道,都沒敢按電梯,那場面太美,還是先走爲妙!孔文也沒料到會是這樣,他尷尬的把花收回來,呂桐已經挽起裙子,蹲下在撿花瓣了。

孔文也忙蹲下:“我來收拾!”呂桐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不用。”孔文尷尬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花會掉。”呂桐也不說話,徑自將花瓣疊在一起。站起身來:“恨我恨的要死?”孔文慌忙搖頭:“沒有沒有!”

呂桐問道:“那你送朵要死的花給我幹嘛?”孔文的脖子都紅了:“我,我不知道……賣花的說這花代表道歉……”

呂桐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歉就一枝花,還是朵開敗的!你說你這道歉有沒有誠意吧?”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整個塗繪時代只有呂桐自己。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大,長長的走廊複合了一點點的攏音效果。

孔文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他戰戰兢兢的說:“那,那怎樣,才,纔有誠意?”呂楠解開挽起的裙子,撫平上面的褶皺:“都不如負荊請罪,看着還過癮些。”

孔文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啊!好!不過我找不到荊條,找盆仙人掌行嗎?”他語氣焦急,態度誠懇。呂桐“撲哧”一下,就被逗笑了:“還打算買兩盆跪着啊?”孔文有點爲難:“這不太好吧?”膝蓋跪壞了怎麼辦?

呂桐看他一眼:“行了,你想跪也不能啊!把花跪碎了多可惜!”孔文死的心都有了,大姐你關心的點永遠都讓人這麼意想不到嗎?

他站在那裡,十分窘迫,也不知道該跟呂桐說什麼。呂桐轉身往畫室走,走了幾步,看孔文還傻站在那裡,轉身說道:“門給我關好,進來吧。別在門口。”

孔文就屁顛屁顛的跟在呂桐後面。呂桐進了畫室,坐在自己的大畫架前面。孔文看到,她在畫一組靜物,如果不是沒畫完,他簡直要認爲那是照片一樣。太逼真了!畫面上一箱珠寶,閃閃發光,那上面的珍珠像要滾落出來一樣。

呂桐拿起筆,細細的給畫面染色。她畫的很仔細,先點一些顏色,又換一支筆,小心的把顏色都掃開,讓顏色和顏色之間沒有接縫。雖然畫的逼真,但孔文覺得畫的真是累,很久很久也就畫一釐米。

孔文不敢出聲,屏住呼吸看呂桐畫着。呂桐似乎也忘了他的存在,畫的聚精會神。直到給一串珍珠都上了顏色,呂桐才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

她站起來,突然發現坐在她身後的孔文,不禁驚訝:這是怎麼了?竟然忘記畫室裡還有一人?!她幾乎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一般情況下,有人在旁邊看着,即使是做示範,她都會多少有些不自在,從沒有過像今天這樣,畫的如此放鬆。

而孔文在這裡,她竟然完全忘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孔文。孔文驚恐的說:“我,我就是看看,沒打擾你吧?”呂桐若有所思,突然,她對孔文說:“你是來請罪的對吧?”

孔文點頭,又說:“顧雲轉組了,她說她想開了,我也要謝謝你。”呂桐點頭:“嗯,那這樣吧,既然你是來請罪的,我給你個地址,明天八點之前到。到晚八點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許反抗,我就原諒你,怎麼樣?”

孔文點頭,又說:“不能幹違法的事!”呂桐白他一眼:“我是那樣的人嗎?”說着,她找到筆紙,刷刷刷的寫了地址交給孔文。孔文看了一眼,問道:“這是哪裡?”呂桐笑呵呵的:“呂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