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晚了

“不是真的,騙你而已。”孔文真想抽來人大耳刮!我是這麼想的沒錯,可是你能看下時間地點嗎?那姑娘下一步就是跳下去,你這麼刺激她,不是在推她嘛!

可孔文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呂桐,只是喊了句:“別胡說!”又轉身面對顧雲:“顧雲,我說的是……唔……”他原本就大的眼睛,此時被不可思議放的更大。他瞪大眼看着呂桐,她,在吻他!

孔文沒有心情體會這吻是什麼滋味,那邊是即將跳樓的師妹,這邊是火辣的初戀女神(初戀人妖?),孔文除了驚恐,什麼都體驗不出來。

呂桐不是顧雲,她可不生澀。孔文嘴裡的邊邊角角被她掃了個遍。她用力抓緊孔文,不讓他第一時間逃脫。孔文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在短暫的大腦空白後,馬上開始劇烈的掙扎--就算親你是我的夢想,也不能在這個時間地點啊!

事實上,呂桐也的確制不住他,孔文很快就脫開了呂桐。這是什麼時候,人命關天,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他推開呂桐,吼道:“胡鬧!你沒長心嗎?!”周圍很靜,就聽見呂桐低聲說:“晚了。”孔文轉身,就看見顧雲一抹決絕的眼神看着他,眼中泛淚的點點頭:“孔文,我恨你!”

然後她縱身一躍!

孔文迅速跑過去,一邊狂喊:“顧雲!”耳邊響起女同學的尖叫聲。孔文瘋了,他這輩子都沒跑出過這樣的速度,可即使他的速度堪比風速,也沒能拉到顧雲的一片一角。他離顧雲太遠了。他還沒擦邊,顧雲已經從牆圍躍了下去!

他頹然停下腳步,“啊----!”的仰天狂嘯,一個生命轉眼間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他豁然轉身,兩隻眼睛能噴出火來:“呂桐!你怎麼能這樣惡毒?!”

他心裡積聚了太多的情緒需要發泄,即使是呂桐,他也無法爲她開脫。那樣的行爲無異於謀殺!他眼中噴火,快速朝呂桐走來。呂桐等他走近,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你要打我啊?”

孔文下不去手,他只是攥緊拳頭,骨節嘎嘎作響,蓄積很久,一拳打在旁邊的磚制牆上。幾片水泥落下,孔文大口喘着氣,很久。

呂桐依然冷冷的問:“這一拳,你要打我?”孔文痛苦的閉上眼睛,緩緩說:“呂桐,我們太久沒見面了。我真的不認識現在的你,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呂桐垂下眼眸,輕輕說:“你跟我簽了協議,你忘了我手裡有你的東西?”孔文驀然擡頭,兩隻眼裡充滿恨意: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這種時候還能拿那件事來說?!

呂桐不動,只是看着他。孔文也不動,關節摩擦出的傷口滲出血來,他渾然不覺,兩個人正僵持間,就聽見裡面兩個女生喊:“顧雲沒事!接住了!她沒事!”

孔文瞬間驚醒,回頭跑到天台邊緣,趴着向下看----

這棟樓九層高。而就在九層正對顧雲的地方,不知道怎麼撐着一個漁網牀!顧雲從房頂跳下,剛好被網牀接住。而這個垂直距離,甚至都不超過半層樓。相當於從一樓窗臺跳下一樣!

顧雲正蜷縮在網牀裡,此時正掙扎着。孔文留意到,網牀掛在類似木樁一樣的東西上,可這裡太高,顧雲一動,木樁搖搖欲墜。孔文慌忙喊道:“顧雲!別動!危險!”

顧雲聽到他喊,又掙扎一下想看看能不能抓到窗邊。結果勾在木樁上的網牀一頭突然鬆脫。眼看顧雲就要跌落下去,所有的人都是一陣驚呼。而此時,九樓的窗戶裡突然探出一個男人的半截身子,一隻手抓住了顧雲的腳踝!

“啊-----!”顧雲驚聲尖叫:“救命----!救命-----!我不想死!”男子吃力的抓着顧雲,大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外,非常危險。孔文忙轉身奔向樓梯,他要下樓去幫忙!

孔文下樓時,聽到消防車呼嘯的警笛。他衝到九樓,直接奔向那個房間,他來華大不久,不太熟悉格局,只是憑方向感找過去。遠遠的觀察,看到那個方位的房間外圍了好多人。他撥開人羣,看到裡面七八個人,正拉着窗前的一名男子的雙腿。那男子將自己完全交給衆人,兩隻手都在窗外抓着顧雲。

他略一擡頭,就看見有兩根木方從窗內伸出去,木方的另一端被幾個卷櫃互相頂死固定卡在牆角。一看這設計就知道是故意臨時搭起來的救人吊牀!

很快,長長的雲梯搭上來,顧雲被消防員繫上安全鎖。男子才被衆人從窗戶拖進來!室內,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救人男子先進來,接着顧雲也被消防員抱進來了。孔文這時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他迎上去,先幫助消防員解下顧雲身上的安全繩索。顧雲完全腳軟了。軟在孔文身上沒法動。孔文把她扶到一邊的辦公椅上坐好。轉身握住那個救人的男人的手:“兄弟!哪個院的?怎麼稱呼?太感謝了。”

高大的男人隨意的和他握了下手,嘴角微抿,面部幾乎沒有表情。他把手抽出來,輕輕拂掉頭上的汗珠,聲音清冷的說:“受人所託,該謝我的人不是你。”

孔文一怔,想要再問得詳細些,卻看見呂桐款款走來。她在哪裡都是視覺的中心,即使這裡剛剛發生了驚險的一幕,也依然不能減少每個人見到她時驚豔的目光。

孔文見她進來,忙迎過去,語氣不善:“你還來搗亂!還想再害她一次嗎?”呂桐皺眉看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瞬的失望。她沒理孔文,徑直走到一邊的顧雲跟前,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強迫顧雲擡頭。

一屋子人瞬間驚叫,顧雲也嚇得“啊!”了一聲。呂桐居高臨下,霸道十足的說:“一哭二鬧三上吊,很好玩麼?”顧雲還在極度驚嚇中,突然遇到呂桐這樣的做派,嚇得臉更白了,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

呂桐桃花眼微眯,氣勢凌人的繼續問:“他不愛你,你死了不過變成一灘肉泥。他最多一年就會忘了你。他會娶一個像我這樣的妻子,然後在日日縱慾中完全忘記你的一切!”顧雲嚇得牙齒咯咯響,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孔文上前吼道:“呂桐,你幹什麼?!”呂桐斜眼看他一眼,依舊抓着顧雲的下巴,問孔文:“你愛她嗎?你會娶她嗎?如果她真死了,你會爲她做什麼?!最多清明的時候爲她上柱香。你還能爲她終身不娶嗎!?”

孔文啞然,他真的可能只是呂桐說的這樣。可能會內疚,但內疚會多久?誰敢保證?呂楠繼續對顧雲說:“姑娘,真正會爲你的死,傷心難過的是你的父母,你的親人!你縱身一躍,除了能傷害真正愛你的人,什麼都不會得到。”

顧雲大口喘着氣,整個現場一片安靜。呂桐擰着顧雲的下巴,髮絲微垂,女王一樣:“你要死了也還好,至少什麼都不知道了。要是沒摔死呢?你是想下半身癱瘓還是全身癱瘓?你才二十幾歲,後半生的人生難道都要在牀上度過?”

她一隻手指着孔文:“他會照顧你一輩子嗎?就算能,你覺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照顧一個癱瘓的人,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顧雲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流下來,她掙扎着想掙開呂桐的手,兩手去掰呂桐的手指:“別說了,你別說了……”

她用盡全力去推呂桐,呂桐一鬆手,她重心不穩,從椅子上跌了下來。衆人驚呼,伸手去扶,呂桐冷冷的喝止:“自己爬起來!”

奇怪的是,真的就沒人再敢動手,呂桐轉身,走了兩步,又側了側身子,低頭對趴在地上的顧雲說:“尊嚴也好,愛情也好,都是自己掙得的。誰都不能靠乞討和同情過一輩子!你難道覺得現在的自己就不丟臉?這麼多人都知道你曾經爲情自殺,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曾經如此脆弱!想要重新活,就自己站起來!”

然後她腳步堅定的走開,中跟鞋發出“鐺鐺”的聲音。顧雲雙手撐地,地面上全是淚水。她慢慢的爬起來:死過一次了,從今天開始,她不要爲任何人去死!她要爲自己而活,要活的精彩,來洗刷今天的恥辱!

呂桐走過孔文,看都沒看他,直接對站在孔文面前的,救了顧雲的高大男人說:“走吧張揚!答應門衛小哥的,救了人就走!”

高大男人轉身,沉默的跟上。孔文見顧雲慢慢的站起來了,才突然想起來,呂桐……和那個救人的男人是一起的?!那就是說,她早就安排好了救人的網牀!她在天台上的那個吻是爲了教育顧雲而故意做的?!

孔文重重的錘了下自己的額頭:“我真是笨!怎麼會誤會她心思歹毒呢!”他匆匆和在場認識的師妹交代一聲,讓她們陪顧雲休息,然後連忙去追呂桐!

要道歉!他狠狠的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