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
司徒團費力的將天罪從牆壁上扣了下來。
然後蹲下身盯着他呆呆睜着的眼睛說道:“女人的心裡我是真的不太懂,但女人的拳頭我卻十分了解,怎麼樣,好受嗎?”
天罪嘴巴張合了好幾次,彷彿是臨終遺言一樣。
讓司徒團趕忙將自己的耳朵湊了上來,生怕錯過天罪這一生最後的‘幾個字’。
“真是個……好女人。”
天罪幽幽的說完,然後直接從地面上蹦了起來,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後已經光溜溜的屁股,嘿嘿一笑道:“胖子,來件衣服。”
“呃……”
……
於是天罪便在這裡住了下來,藉口是‘養傷’。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病號’會是這樣的精力充沛和異想天開。
天罪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在主要的街道上‘巡視’一圈,見到每一個人都點頭打招呼,既不獻媚也不冷淡,就像是一個城主在巡視自家的領土,見到的全是自己的臣民。
幾天之後,天罪便指着街旁的一家小店說道:“這家店我買了。”
“什麼?!”
司徒團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費解。
“我說王昃兄弟啊,你這傷……雖然我是沒有看到你有什麼傷,但終究會有好的一天吧?那時你可就要離開這裡了,還要買什麼店鋪?再說了,你用什麼買啊?”
天罪伸出一根手指說道:“如果說,胖子啊,你被告知你只能再活一天,一天後就要死了,那這最後的一天你準備怎麼樣度過吶?”
司徒團一愣,雖然對於這個問題有些不感冒,但還是認真的想了一會,才說道:“我有可能先狂歡一下,隨後就會馬上發現自己面對死亡的恐懼,讓自己根本沒有能開心起來的動力。也許我還會憤怒一陣,懊惱一陣,最後悲傷一陣,然後……我會想着用這最後一天去完成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心願,無所畏懼的想着自己的理想去衝鋒,但最終……呵呵,怕是我還是會這樣如常的生活吧,一樣的做我的少爺,一樣的爲這逆天閣吸收人才。因爲除了這些,好像我真的就找不到什麼事情可以做了。對了,不要叫我胖子,我只是豐滿。”
天罪咧嘴一笑道:“胖子,這不就結了?不管我哪天會被趕出這裡去,這也不能影響我繼續生活啊。就像……人們從一出生開始其實就知道自己必將死去,或者老死,或者因爲事故,疾病,終將離開這個世界。但不能因爲那個死亡的必然,就影響我們的生活啊。活着,不管是一天還是一年,也不管是十年還是百年,只要活着,不就可以了嗎?我們還是應該盡力的去活吧。”
司徒團一愣,靜了一會,隨後突然走到天罪的面前,衝着他深深的鞠了個躬,沉聲說道:“受教了。”
天罪聳了聳肩膀道:“哎,我又不是要教育你什麼,跟你說這麼多……嘿嘿,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啊。”
“目的?”
“你之前不是問我用什麼來買這個店鋪嗎?”
“是啊。”
“吶,借我點錢。”
……
天罪開店了。
簡單的敲了幾下鼓,撒了一些花,然後將門前的幕布一揭開,就算是正式開張。
這家店被他買下之後,他做的事情就是把之前所有的貨物都清了出來,只留下空蕩蕩的房間。唯一做出來的,就是門前的一塊牌匾。
周圍的人都好奇的過來看,卻大多是周圍的商家。
這裡的位置不是很好,幾乎沒有什麼客人會走到這個犄角旮旯裡面來,就連司徒團都不明白既然要買一家店鋪,爲什麼天罪會挑選這麼一個倒黴地方。
不過也有一些好處,這裡對司徒團來說,真的很便宜。
而所有人的疑問,都隨着那牌匾的揭開……而變得更加嚴重了。
因爲牌匾上面竟然只有一個字。
‘天’!
天什麼?賣什麼?
所有人都盯着這個龍飛鳳舞十分漂亮的大字,卻根本不知道天罪的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司徒團尷尬的笑了兩聲,隨後問道:“不知道王昃兄弟這家店鋪……到底是做什麼的吶?”
“喏,這不是寫着吶嗎?天啊。”
“天……就是問你,這‘天’到底是什麼啊?”
“這個……”
天罪呵呵一笑,說道:“這個嘛,就不能隨便對外人說了,只有有緣進來我這家店鋪的,才能知道這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而且我可以保證,每一個有緣人到這裡來,所能買到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司徒團好奇起來,笑道:“看來,在下是要成爲王昃兄弟這第一位顧客嘍。”
他本意是要給天罪捧捧場,就算天罪賣給他一杯最垃圾的茶水,而且收他數百神石,他都認了。
可是……
“不不不!”
天罪趕忙擺手道:“我這家店可是不賣熟人的,說白了,胖子你跟我倒是很有緣,但跟這家店鋪……呵呵,還真的是沒什麼緣分,算了算了,就別耽誤我做生意了好吧?”
“你!”
司徒團差點被天罪的話給噎死。
啥叫好心當作驢肝肺?
這就是!
自己一份好意,竟然被說成是耽誤人家生意,這……這哪說理去?
司徒團翻了兩下白眼,便拂袖而去。
連他都走了,附近的店鋪掌櫃夥計,自然也就快速的散去。
之前還算熱鬧的店門口,一下子門可羅雀,除了那沒有灑水的沙土路外,啥都沒有。
天罪眨了眨眼睛,隨後呵呵一笑,揹着雙手轉身就走回了店內,甚至還把店門給關上了,明顯是一點做生意的意思都沒有。
一天,兩天,三天時間過去了。
這店門便再也沒有敞開過。
甚至周圍的店鋪對這家‘天’店的議論都消失了,徹底的遺忘了這裡還有一家新開的店。
直到第四天。
夜半。
一駕馬車從遠方行來,在寂靜的夜晚中掀起一陣沙土和聲響。
馬車路過了所有知名的店鋪,便只停在這‘天’店的門前。
駕車是一位老者,衣着簡樸,但絕不簡單,每一寸都有很大的講究。
他掀開車簾,從裡面走下來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分不清男女,看不清容貌。
老者恭敬的衝那斗篷人躬了躬身,隨後走到店門口,輕叩店門。
“誰啊?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好不討厭。”
天罪睡眼惺忪的從牀上爬了起來,簡單披了身衣服,走到門口將店門給打開了。
看到外面的人,愣了一下,歪着頭說道:“你們……確定想要進來?”
老者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退到一邊。
那斗篷人走近,用一種十分有磁性的男聲說道:“既來之則安之。”
天罪咧嘴一笑,說道:“既然你堅持,那就進來吧。”
說完就將兩人讓了進來。
店內十分簡單,一張牀,是天罪睡覺的地方,中間也沒有隔間。
前面是一張桌子,四個凳子,桌子上連個茶壺都沒有,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
天罪轉身將油燈點燃,坐在上首,伸手讓道:“來,坐吧。”
那老者見天罪動作,猛地擡起頭來,目光狠辣的瞪了天罪一下。
斗篷人則是伸手擺了擺,示意讓他淡定。
而天罪呵呵一笑,說道:“這裡是我的店面,這一畝三分地便是我的國度我的天下,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到了這裡……呵呵,我讓你們坐首位,那是我的禮貌,我讓你們坐下首,那是我的權利,至於坐與不坐,倒是你們的權利了。”
說白了,愛坐不坐。
老者立即就要發怒。
斗篷人卻哈哈笑了兩聲,隨後一屁股坐在天罪的對面,平靜說道:“坐着總比站着要好。”
天罪呵呵一笑,伸手掐了一下油燈,讓它更亮了一下。
“今日貴客到訪,是想要買什麼東西,還是來這裡問罪的?”
斗篷人好奇道:“爲何要問罪?”
“哎,”
天罪道:“自然是因爲這個‘天’字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這個字能用的人不多,隨意用了,生氣的人也不多,屈指算來,在這逆天閣裡面也就只有三十三個。”
斗篷人笑道:“所以你故意用了這個字,就是爲了把我們給引來?”
天罪趕忙搖了搖頭道:“我哪有那個閒心?我說過,這家店吶,只賣有緣人,我等的不是那三十三個人,而是跟這家店鋪有緣的人。”
“何爲有緣?”
“呵呵,三十三個,等了三天,只有你一個來了,你便是有緣。”
“哈哈哈,我倒是以爲你這是在罵我小肚雞腸。”
天罪笑道:“緣分這東西就是這麼奇妙,目的有好有壞,結果正確就好。”
斗篷人也笑了一陣,隨後問道:“你這裡到底賣什麼?”
天罪道:“敢問這位貴客,你少什麼。”
斗篷人愣了一下,隨後突然狂笑起來。
“我缺少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挑一件吧,比較急切的。”
斗篷人思索了一陣,隨後說道:“這樣吧,再過幾日便是逆天閣的一次慶典,慶典中我需要提供一件演武獎品,至今我依然在猶豫到底送出什麼獎品纔好。”
天罪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這個慶典的禮物有如此的重要?”
斗篷人沉默一陣,隨後沉聲說道:“這,就是逆天閣的戰場。”
天罪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你的要求是這個。”
隨後,他站起身走到自己的牀前,在枕頭下面翻找了一陣。
便拿了一個小盒子走回來,放在桌子上,又坐下,輕聲說道:“一千神石,不二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