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由簡化繁
（沒必要看的討論性章節，大家可以直接划走）
小洛伸伸腰、踢踢腿、搖搖手腕，終於可以放鬆一陣了。
畢竟治療治到大半夜，手痛眼痛腦子痛，本以爲當個小醫生能比野外狩獵輕鬆點，可是這勞動的強度更高啊，所以大家多體諒體諒醫生的工作。
開業後第一次工作到半夜，這加班費怎麼也要起飛，好算是那傢伙脫離生命危險了，不然診所全體都要通宵了。
今晚的診所還算亮堂，因爲前幾天的營業賺夠了經費，買油燈就是劃賬的小事，而經費夠不夠她是不知道，又不是她去買。
小洛走到病牀前，看到已經安心入睡的傷者，也算是放下一直緊張的心；然後她拿了自己躺椅上的毯子，悄悄地蓋在傷者的妻子身上；小洛看到她們倆緊緊相握的雙手，有一絲絲感慨。
小洛走到門外看着那無垠的星空，紅紅綠綠的星河，忽然感覺到一束渺小，但又極爲耀眼的光。
回過神來，又環視了圈周圍，戴維的父親趴小推車上等着他兒子，戴維坐在收銀臺上檢查了一遍賬本，諾拉在門口和櫃檯前來來回回轉悠着，烏赫也坐在排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洛走向躺椅，準備睡會覺，戴維擡頭見到小洛已經沒事了，就趕緊叫道：“穗小姐，烏赫，我們去談談？”
“行。”
“走。”烏赫隨即起身拉起戴維，小洛也跟上。
“又有什麼想法？”感應到四周沒人後，小洛問道。
戴維：“現在問題很嚴重，又是收費問題，我之前沒有考慮到急救的收費，所以特來問您如何想的。“
小洛道：“我不是很懂這些，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戴維：“我是這麼想的，七十索米每小時還是起步價，而穗小姐您今天是急救，費心費力一整天，算他低點三倍；每小時二百一十索米，也只是正常魔法醫師起步價，而今天十三小時持續急救，算他兩千七百索米。”
烏赫聽完忍不住吐槽：“你這也太黑了！”
戴維雙手豎直襬兩下，示意小聲點，繼續說道：“聽我說，這只是預計價格，而這價格我是綜合各方各面才估算出來的，我也考慮到多方面因素。”
“這聽着的確有點高，你先說各方各面吧。”小洛感覺的確收的有點高，但是也感覺不是很高，不過今天是挺累的，不算太不合理吧？
戴維：“首先，以後肯定有類似的急救，也絕對是一救一整天，急救肯定會影響到正常營業，所以急救的工錢至少要在普通時價之上，也就是我們至少是要回本的。”
“回本我知道，可兩千七也太高了點。”烏赫爲傷者求情道。
戴維分析道：“對，太高了，就是要高，低了問題更大；主要是這個病人是無視腳手架的問題才從三樓摔下來，屬於自找苦吃；而且他本來心跳都停了，但是我們這次救活了，其他人印象裡就可能會覺得這種死一會的一定能被救活，有穗小姐在都覺得自己死不掉。”
烏赫：“洛小姐又不是神，神也救不活真正死掉的人啊。”
戴維接着說：“所以要是收的低，他們就會覺得作死成本很低，可以隨意來；那樣就會造成更多悲痛，因爲我看穗小姐努力的樣子，就知道這次他能活純屬運氣好。”
小洛：“是他運氣好，如果人人都覺得自己不會死，那這種事情不會少；可是我又沒有四隻手，沒得到及時救治還是會死，今天的病人也是運氣好，晚個幾分鐘可以直接埋了。”
戴維：“我說的對吧，所以不能讓人覺得無所謂啊，穗小姐開的只是一個小診所，要盈利的，又不是教堂，而且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所以高收費可以唬住那些人，重新激發他們對死亡的恐懼。”
烏赫被戴維一點，想出了一個詞：“威懾？”
戴維：“對，定高價就是要威懾，要讓那些認爲穗小姐是神明的人現實點，不要像今天這樣自以爲是，穗小姐不可能次次都能把人救回來。”
小洛嘆氣道：“唉，我是真不想急救，傷成那樣稍不留神就拉不回來了，最後一堆人在那哭都是最輕的了。”
戴維接着說：“要高定價威懾是一點，爲什麼要定高價就是因爲醫藥費這點，因爲醫藥費我們一定要收，無論怎麼樣都要收。”
烏赫也想通這一點：“賴賬這我懂，一次沒收回是小事，幾次沒收回就是大事了，我們的威信就會逐漸變低，最壞的情況就是不再有人付錢；接着就會有人以你之前都不收錢之類的，開始治小病也不給錢，收錢就鬧事，那我們的診所就開不下去了；所以，對於這位病人急救的醫療費，需要慎重考慮。”
小洛突然想起：“原來人還能這麼壞？”
小洛極爲突然的一句話，烏赫和戴維對視了一下，一時間覺得問題大了起來。
戴維整理思緒，又說道：“我們不能見死不救，人送到我們這來是肯定要救的，錢是肯定要收的，這是行業規則，我們不能冒險去破壞；如果我們沒法收錢了，我們關門大吉之前還會牽連其他醫生，他們的收入首先會受到影響。”
烏赫又擔憂道：“話是那麼說，他們要償還醫療費是肯定要變賣家產，可能會流落街頭，甚至萬劫不復；真的要那麼狠心嗎？”
戴維迅速反駁道：“需要，如果收的低，遲早是有人賴賬的，本身就低過魔法醫師的價格標準太多了，長久以來我們一定會關門走人，到時候真正想選擇我們的人就算湊夠錢，也無法被治療，所以要有個威懾力的底線。”
戴維一直這麼說着，烏赫聽出了很多端倪，因爲戴維的輪番話已經把問題帶偏了，不過由於說的很對而無法反駁，烏赫也不好直接戳穿。
賴賬和高價是兩碼事，低價和倒閉也是兩碼事，低價和賴賬不相干，高價和倒閉也不相干，只有賴賬和倒閉纔是核心問題，而整個核心的問題的解法就是建立威信，收回醫療費。
而唯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不要破壞行業規則，因爲現在小洛的力量太薄弱，不懂人情世故，做慈善也太遙遠，現在連穩定下來都很難。
至此戴維的重點無非就是不要讓人賴賬，說的那麼多其實是想做一定的威懾，要不直接擡走，要不就付鉅額的醫藥費；極端分化，高價之下，會把人送進來的一定付得起醫藥費，但是那樣本身能籌到錢的，卻因爲過高的加錢無法得到醫治。
雖然定高價很殘忍，但是這也只是他們的一個選擇，相比沒得選已經很好了；更重要的而重要的是診所的規矩是：治不好不要錢。
如此，他們會以爲低價就一股腦的送過來，偶爾急救一下可能沒什麼事，但是要是天天急救，原本就高的失敗率，再要是因爲搶救失敗而無法入賬，並且再拖欠醫療費，那樣診所就沒有立刻到賬的現金了；再要是收不回錢，這個診所會直接倒閉。
被一股腦送過來，民間可能不會這樣，但要是同行打擊呢？高危區那紙醉金迷的世界，一羣高傲無德的傢伙，可真有人能做出來。
比賴賬更重要的事擺在他們眼前，就是有能力後，卻發現這個世界的約束越來越多，想做好事卻做不到。
小洛又又嘆氣道：“其實啊，沒有急救病人就沒這麼多事了，可是意發生外很正常。”
“別擔心洛小姐，這事肯定能解決的，只是還想不出辦法而已，我們會商量好的，放心。”烏赫安慰道。
烏赫接着說：“其實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收錢這一段，如果能保證一定能收回錢，救人於水火，洛小姐也不會在意少一些；威懾是其次，因爲最低時價乘起來也不低，也不會有傻子拿錢賭命的；如果真那麼高的醫藥費，他們可能只有賣掉房子纔可能付得起這些錢，還可能要借錢，可能會流落街頭，日子更加艱難，洛小姐肯定也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
“是，我也只是想賺點零錢，實在不行再出去狩獵吧。”
小洛是診所老闆，她是醫生，決定權在她，而且這一切都是爲小洛尋找答案，任何決定都會影響小洛今後的選擇，所以需要慎重考慮。
三人沉默了一會，烏赫鼓起勇氣說道：
“急救只是他們的選擇，讓他們從沒得選變成有的選，而如何償還代價是他們的選擇，他們在規則之下，就要遵守規則，償還代價就是規則之一；俠一直都有，可是俠也救不了所有人，俠也要遵守規則，俠也沒辦法爲了拯救幾個人破壞秩序；不過我們還有餘裕，洛小姐要是想順路拯救一下他們，也未嘗不可。”
烏赫敘述了問題核心，並且給出了選擇；這問題只針對小洛一人，與他人無關，他甚至都沒有考慮過自己，只是想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這一長串的陳述之下，戴維的表情是完全靜止在臉上，他的小心思以及被看穿了。他也只是想盡力的補貼家用，他已經死過一次，不會再選擇危險的工作。
他能做到也只是爭取一下，把收入擡高點，以小洛的能力，開除或走人都是隨意的一句話；小洛人很好，正因爲很好才造就這裡，他也不想打破什麼。
“規則是什麼。”小洛問道。
“很多，明處暗處都有的條條框框，就像偷東西會被滿大街追着打一樣。”烏赫答道。
“幫助他們會違反我不知道的規則嗎？”
“不會，規則可以是某一種底線，不要觸碰到就不會出問題。”
“那我想再幫一把。”
“要如何幫呢？”
“讓他們少付一點吧，我看他們過的也很艱難。”
“而不是免費？”
“免費這屬於破壞某種我不知道的規則吧？”
“如果你還想保持原樣的話，就算破壞；如果你以後都不想收費了，換一種行業，那麼原有的規則就很難束縛你，就不算破壞。”
“能不能講人話。”
“當醫生，肯定是要收費的，因爲高級知識很貴；如果當遊醫，當個俠客就可以不收費，但是那種境界太高了，我看洛小姐要是盲目去追求，肯定會搞出很多岔子。”
烏赫接着解釋道：“我建議你先生活，瞭解這個世界，再去追求精神上的問題；俠客這種東西需要很多的理解，洛小姐真想當的話可以慢慢來理解；如果一時興起，可能會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因爲一知半解的正義，把事情越搞越糟，傷害更多人。”
“所以你建議先遵循規則過日子嗎？”
“是正當的過日子，醫生是很正當的職業，醫生收高價也極爲合理；如果你覺得規則不合理，你也可以去破壞，只要你願意承擔後果就行。”
小洛腦袋裡的一根筋終於被烏赫搭上了，人情世故她怎麼會不懂？只是忘了太多，很多都只是模糊的記得。
她總結出：“說了這麼多，是說可以遵其本心當好人，但也不要盲目的當好人。”
“洛小姐果然冰雪聰明，很快就找出關鍵點；洛小姐只是剛踏入社會，無法承受如此多的人情世故，所以不要因爲一時興起當濫好人。”
“所以可以少收點錢的對吧？”
“可以啊，你是老闆，你決定。”
“一千就夠了吧，對於他家也輕鬆點，我不在意錢有多少，錢只是個數字，沒必要爲了錢破壞什麼。”
烏赫叫道：“戴維，你怎麼想？”
戴維一直沉默着，突然被問起後，只能說道：“洛小姐真的這麼決定嗎，我沒意見？”
小洛：“那就這麼決定了，就收一千。”
烏赫算是放心了點，畢竟這位能搞出的事大上天，能穩一點當然好。
“早點回去休息吧各位。”小洛拖着疲憊的身軀，返回診所。
烏赫和戴維也跟上，回到診所裡先坐着，病人剛剛穩定，他們這些助手也不好直接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