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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沒有理玄靈,對着莊子詹笑了一笑,那裡衛東與邱真人已經將法帳搭的差不多了,最後一把完工之後,邱真人輕呼了一口氣,不發一言轉身入了帳。
方纔搭法帳之時被衛東收起來的雞毛扇再次出現在了衛東手中,衛東搖了搖雞毛扇,笑着掃了一眼羣修,微微挑眉,轉身低頭入了帳中。
他雖未開口,然而這着實豐富的面部表情卻叫羣修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會出現在這裡的,絕沒有蠢笨的不開竅的榆木腦袋,是以不過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衛東的暗示,跟着入了帳。
暗部的修士很自動的站到了兩邊,葭葭自然是與莊子詹站到了一塊兒,選的位子不前不後,又低着頭,一眼望去,極容易忽略。
邱真人冷着臉揉了揉眉心,似是極爲厭煩,衛東挑眉,轉頭不語。百鍊成鋼,若是許久不練,鋼也總有成爲廢鐵的一天。這位幾百年不出來接觸俗事的邱真人甫才接觸這些事情,便露出了厭倦的神色。看來果然是百年不動,手生了麼?衛東心道:只可惜,他既不願意放權做只閒雲野鶴,自然應當一早就能料到現在的處境。
揉了會兒眉心,邱真人擡頭看向那一羣低頭不語的修士,只見到現在那些被外人稱爲崑崙精英的暗部中人皆低垂着腦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再加上那一片烏壓壓的黑色。看的更叫人悶得慌。
邱真人面色不善的深吸了一口氣:“留兩個與衛真人守在這裡,其餘的跟我好好查探一下這座孤島。”邱真人一語說完,才轉頭看向衛東,雖說是詢問,可那口氣卻半點詢問的意思也沒有,葭葭只見他面無表情的對上衛東,“衛真人沒意見吧?”
有意見,你這口氣那纔是叫我大大的有意見。衛東心中想着。只是面上卻並未表露出分毫,只含笑着點了點頭:“邱真人做主就好,衛東沒有意見。”衆人只見他說話間面上帶笑,分外可親,看起來渾不在意,當真是個極好說話的大神通修士的形象,任誰在他和邱真人中間做出選擇,想必除了那等思考方式與常人不同的,多數人會選擇衛東吧!
“你沒意見就好。”邱真人點了點頭,這段時日的接觸下來。他深以爲衛東實在是個極好拿捏的,是以。若是衛東說有意見那纔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呢!衛東既然沒意見,邱真人擡頭虛手隨意的指向葭葭與莊子詹:“你二人跟着衛真人呆在這裡守營,聽到了沒有?”
葭葭與莊子詹對視了一眼,點頭應了下來。
不過稍作休息,邱真人便帶着一隊暗部修士出發了,偌大的法帳之中很快便只剩下葭葭、莊子詹與衛東三人。
莊子詹目光在葭葭與衛東身上一掃而過,看了一眼悠閒的翹着二郎腿,搖着雞毛扇,哼着不知名小調的衛東和一旁規規矩矩坐着,託着腮幫子看玉簡的葭葭。他心道:“連師妹倒是極爲正常,只是衛真人,是不是太過悠閒了點了?那樣子當真似是遊山玩水的。還有,衛真人與邱真人辛辛苦苦搭的法帳到最後便宜了我與連師妹,呆在這裡頭,真不曉得會不會折損壽元呢!”
許是他心不在焉的表情被看似悠閒的衛東盡數看在了眼中,衛東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嘴角勾起了幾許戲謔之色,微微頷了頷首,手中的雞毛扇指向帳外:“無聊就出去走走吧!莫要走遠了。”他說話間一點架子也無,語氣親和,叫莊子詹不知不覺間更親近了他三分,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子詹多謝衛真人。”
“不用謝。”衛東說着,搖着手中的雞毛扇,眼神飄過了看上去分外認真的葭葭,彎了彎脣角,“還有你,那玉簡看了半天也未動過分毫,你二人出去走走吧,只是莫要走遠了。”
莊子詹只看到連師妹捏着玉簡的手猛地一僵,嘴角雖然輕微卻還是叫他捕捉到了抽搐的動作。不過到底是秦首座的弟子,若不是場合不對,莊子詹差些就要拍手稱讚了。只見連師妹站了起來,除了一開始抽搐的嘴角之外,竟然極爲得體的向衛東一禮:“多謝衛真人。”
看着連師妹神色自若的與他一道走了出去,莊子詹剛想感慨首座弟子養氣的功夫果然不同凡響,便聽走出法帳之外的葭葭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莊子詹張了張嘴,方纔的話被他盡數吞到了腹中。
衛東與邱真人搭的法帳就在小島邊上,二人又不能走遠,便乾脆行到了沙灘之上坐了下來,有一茬沒一茬的閒聊起來。
眼見周圍似乎沒什麼人,莊子詹想了想,終於按捺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連師妹,若我二人一直呆在這裡守營,島上有什麼情況也不大清楚。若是沒什麼還好,若是當真有什麼,恐怕我二人就算出了什麼事還會被矇在鼓裡呢!”
莊子詹現下金丹中期,但比起葭葭來卻是實打實的行過不少任務的,也打過不少頭陣的。是以以閱歷來看,雖說也算不得老資格,可比起葭葭卻是要豐富上不少。
初至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之中,對於莊子詹來講,首先要做的便是瞭解這座孤島。可是以如今的情勢來看,他二人是不可能有這個機會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某些方面,莊子詹與葭葭的想法倒是一致的。什麼都沒有自己親自探查一番來的要好,就算有什麼,也能儘早爲自己尋得一條退路。
葭葭朝他點了點頭,莊子詹之言也正說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是,既然那位邱真人下的令,連衛東都沒有離開法帳,他二人若是擅自行動,想要逃過邱真人的眼睛,恐怕實屬不易。
“我……”她方纔說了一個字,莊子詹只看到言笑晏晏的葭葭突然神情一肅,猛地轉過了頭去。莊子詹當真鮮少看到葭葭如此的反應,連忙分出神識,順着葭葭的目光探去,卻什麼也沒有。他狐疑的回頭,剛要說話,卻見葭葭臉色不大好看的朝他笑了笑,只說出的話卻叫他背脊生寒:“方纔,有殺氣。”
她說殺氣,而不是神識所感覺到的。莊子詹眉峰動了動,可心中卻早已轉了千轉。他出身明定城莊家,莊家在整個明定城來看,不過出了幾個金丹真人而已,現下莊家族人中修爲最長的也不過是金丹後期的明光真人,奈何卻是個不大靠譜的。是以,在明定城中的修仙世家裡頭只能算一個小小的家族。
比起明光真人,其實族人更看好的是他,這一點,他莊子詹雖說不算什麼驚才絕豔之人,卻也長了腦子,看的出來,也感覺的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一直就明白。是以每走一步都比旁人更加小心,這才走到了如今讓莊家反過來依靠的地步。只是現下莊家適齡的小輩之中,只有兩個雙靈根的,如他這樣的單靈根卻是一個都沒有,而那兩個單靈根修行卻只能算是馬馬虎虎。是以,他莊家可說現今拿的出手的,也不過明光真人與他而已。明光真人,族人早已知曉了他那脾氣了,不會有什麼太大作爲了。而自己身上的擔子實際上卻是一點都不輕,爲防走錯,他也算是飽覽暗部卷宗,雖然比不上魏探,卻也不差。至少秦首座兩個弟子的記錄,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在暗部,明光真人根本給不了他一點助力,能行至如今的地步,他莊子詹倒可以極爲驕傲的說一句,都是靠的自己。除了身懷虛沖劍的絕技之外,他那分析的水準也算拿的出手。原先,莊子詹便有所猜測,現下更是證實了,這位連師妹恐怕是天生戰意。
果然了不得。莊子詹眉心動了動,目光落到了葭葭線條柔美的側臉,心中卻是忽地一動:連師妹長的好暫且不說,性子也好,天賦品性無一不佳,又是首座弟子,年紀輕輕就結丹成功。況且雖是女流之輩,心善卻不優柔寡斷。莊子詹心道:這樣的女修若是沒什麼意外,這修途定然不凡。
崑崙獨身的修士着實不少,他莊子詹原本也未在意過這類的事情。可眼下一旦動了這心思,便開始細細的考慮了起來。與連師妹雖然交情不深,可相處起來卻也算得上融洽,沒有那等嬌脾氣,也絕對不粘人。更何況,雖然他莊子詹不是什麼大能,這長相與天賦若較真起來,也不能算是辱沒了連師妹。
若是,若是與連師妹結成了道侶,莊子詹抿了抿脣:似乎從各方面看起來都不錯呢!只是,莊子詹擡眼看着皺眉沉思的葭葭,心道:不急,此事還待從長計議。
雖然不過一瞬間,可還是葭葭感覺到了那股殺氣,雖然神識探過去之時已然不見了蹤影,可葭葭深信不疑。不過,她自也知道神識既查探不出來什麼,這話說起來恐怕也沒人信,是以朝莊子詹笑了笑,想就此揭過。
不想一擡頭,卻見莊子詹雙目灼灼的朝她看了過來,笑了笑,本就俊秀的臉因着這一笑看起來頗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感覺。葭葭只聽他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的拋出了兩個字:“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