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秒記住,

晚上的月亮像個被人啃過一個口的燒餅,黃澄澄掛在天上,缺了一塊。宮中騷動傳出去的範圍,商從謹派人多方打聽,還是一無所獲。

今天若不是他今日正好入宮,恐怕也不知道這件事,再然後誰都沒告訴,急急忙忙地讓親信把葉將軍叫來了。

“消息傳不出來也好,你打聽不到,別人也打聽不到。”葉央這麼寬慰商從謹,同樣滿腹心事,回家後草草吃飯睡下,好迎接疲憊不堪的新一天。

半夢半醒之間,白日種種情形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懷王殿下雖然表面上不摻和查案的事,私下裡操心的卻不少,因爲清減幾分,氣質更加冷冽。她告辭時被商從謹叫住,對方欲言又止,顯然有事隱瞞。

……他知道什麼,卻不方便說?

葉央不是愛刨根問底的傢伙,她相信商從謹會把所有方便告知的事情說出來,至於隱瞞的那一二分,不知道也無事。

“假如這件事確有安排,那爲什麼要讓太子撞見巧箏姐更衣?藉此彈劾太子失德,理由相當牽強。”葉央越想越睡不着,喃喃地坐起來。

就是,當朝太子言行處事無不謹慎,以後定能成爲一代明君,想用這件事抨擊,簡直是招臭棋!還不如給他送兩個美妾呢……不過太子肯定不會要。其中唯一的變數,則是王巧箏,她是這件事裡最直接的受害者,又有肅文侯的背景,不知道會如何對待此時?

對了,不如明日登門拜訪,只要她能同意冷處理,另一邊從東宮的太監宮婢着手查明幕後主使,證明太子也是遭人陷害,這件事就可一筆帶過。

葉央這麼定下主意,心裡總算安定幾分,躺下後沒多久便睡去。

夜幕越來越深,藍得發黑,在整個定國公府睡下沒多久,有人突然醒來,翻牆頭這活兒是葉央自小就熟稔的,那人也不陌生。摸黑離開房間,一路有驚無險地躲過護院,飄飄然翻牆而去。

離開國公府後,她熟門熟路地往西而去,走了半個時辰,站在一棟外表平淡無奇的民房前,停頓片刻,推門而入。

兩進兩出的院落,在富貴的京城只能稱得上普通,更別提年久失修,不少房頂都出現了破洞。院中燃着幾盞燈籠,可惜火光式微,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人,那人一進去便將院門掩上,獨自面對這幢死寂的房屋。

“呵……聽說這裡,鬧鬼呢,鬼啊。”淺淺的一聲笑,似乎讓那個人用上了全部氣力,強行忍了半天,還是沒嚥下喉頭的一口鮮血,低頭吐了出來。

她徑直去了主屋,推開破敗吱呀的木門,向內盈盈一拜,“婆婆,我回來了。”

月光透過房頂上的破洞灑下幾縷,其中一片光斑恰巧照在房屋正中的寬大太師椅,上面坐了個人,右掌輕輕拍着扶手,聲音裡帶了三分怒氣:“槿娘,你還知道來見我!擡起頭來!”

她是豔名遠播的頭牌,也是寧遠將軍的堂妹,還是效忠羽樓的槿娘,身材嬌小面容甜美,心性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迎着月光,葉晴芷臉上帶着恭順討好的笑,像伺候原先的恩客一樣,在座椅上的人面前放低姿態,“婆婆,您想必知道,我進了定國公府,這幾天,都和那位出了名的女將軍在一塊兒。”

“嗯……我還沒問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對方如此發問。聲線蒼老的女子,穿着和葉晴芷同樣顏色的衣袍,顏色暗紅斑駁,如同摻了鐵鏽的血。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臉上比葉晴芷多了一副黃金打造的面具,遮擋了臉龐。

偌大的主屋裡,明面上只得兩個人,除了那張太師椅,其他的桌子板凳都落了厚厚的灰塵。牆角的蜘蛛結網,被捕獲的一隻小蟲無力地發出振翅聲,葉晴芷在嗡嗡聲裡向前一步,緩緩道:“陰差陽錯,那女將軍也沒有外面穿的那麼聰明,居然認定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所以,把我接回去了。不過婆婆放心,我還沒有露餡,藉此身份掩護,又得到了許多別的消息。”

“快說。”黃金假面之下,婆婆的感情沒有絲毫起伏。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遠遠地扔了過去。

葉晴芷雙手接過,如獲至寶,拔開瓶塞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進嘴裡,胸膛下無時無刻不像撕裂她一般的痛楚立刻減輕幾分,“多謝婆婆的解藥!”

她笑得真心實意,對方多少有些觸動,淡淡道:“當年把你救回來,是要你爲我辦事的。說正事罷,你從葉央那裡,知道了什麼?”

“今日葉央得了封信,上面說柳大人被大理寺抓走後,並未供出我們,婆婆大可放心,另外還有一事,對我們的確不利……”吃下解藥後晴芷的臉龐終於透出幾分血色,卻因爲中毒太深,聲音細小虛弱,說到一半便低了下去,明明四下無人,還是左右看了看。

“婆婆,干係重大,容我上前稟報。”晴芷又是一拜,得到允許後走上前,貼在那副黃金假面的耳邊,低聲道,“至少對你……的確不利!”

她手中彷彿憑空出現了一柄匕首,刀刃鋒銳吞吐寒光,直直沒入那人胸膛!

“你……呃!”大量鮮血涌出,被稱作婆婆的人驀地受此重傷,在太師椅上晃了幾晃,氣力不支,身形委頓,“槿娘……你背叛羽樓,你……”

在地上蜷縮掙扎,動作仍然肉眼可見地無力下去,婆婆那一雙渾濁蒼老的眼睛透過面具,直直地望向一旁微笑的小女孩模樣的人,仍然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這個孩子是被自己從小養到大的,所以纔會格外信任她!爲什麼,爲什麼說叛就叛了,一絲徵兆也沒有?

葉晴芷咯咯地笑着,很是開心,恢復了小姑娘一樣的天真童音,把裙子的下襬攏了攏,不沾上一絲血跡,在婆婆旁邊蹲了下來,“皇宮大內珍藏的匕首,削鐵如泥,名喚寒影,四年前懷王轉贈給了葉將軍。別掙扎了,白費力氣。那刺中心房的一刀,我反覆練習了一個下午呢。”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幾步,熔鑄在臉上的討好笑容一瞬間收起,變成了和葉央如出一轍的傲氣,頭微微揚起,“想知道爲什麼嗎——我纔不是什麼習槿!我原來有名字!我姓葉,我有個姐姐,我有家!你?你算什麼東西?”

很遺憾的是,刺中心臟的死法太快,婆婆未能聽見她的後一番話,死不瞑目地嚥了氣,眼睛還睜成怨毒不甘的樣子。

葉晴芷漫不經心地走過去,嘆了口氣,從婆婆臉上扯下了那個黃金面具,託在掌心仔細觀看。在面具下巴的位置上,沾了一絲婆婆的血,月色下閃着微光,整個由黃金打造,看着很薄重量卻不輕,只在兩眼的位置有孔洞,除此之外,都是無波瀾的空白,連一絲裝飾的花紋也沒有。

“啊呀啊呀……”葉晴芷第一次摸到這個東西,新奇得很,全然不在意自己腳邊就有個死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陸續有人沉默着走進正堂,零零散散幾十人,站在了火光月光都照不亮的地方,圍成一圈黑影,一言不發地打量這一幕,將屋子擠得滿滿當當。有膽大的,還試探着靠近。

“統統退後!”那些俱是羽樓中人,葉晴芷手握面具厲聲喝道,“現在我纔是羽樓的新主人!”

不安分的傢伙們動作一僵,站在原地。

“姐姐說了,路是自己走的,命是自己活的……”她念叨着這句話,緩緩戴上了面具,那一道血痕像是媚氣入骨的笑,“如今我是羽樓之主,沒有什麼能掌控我!”

“拜見主人。”幾十人終於明白過來,紛紛跪地,雖然看不清臉龐,但晴芷明白,他們的嘴角一定彎成和自己從前一樣討好的弧度。

這讓她很滿意,俯身從死去的老主人身上搜出了若干個小瓷瓶,揣在懷裡。沒了面具,那人也只是個普通老嫗,身形佝僂,估計走起來還顫巍巍的。

“既然奉我爲主,那麼我說的話,你們要聽。”晴芷細嫩的嗓子,下達命令都和撒嬌差不多,“現在收手,我是國公府的二小姐,要養活你們幾個不成問題。”

有個腦筋靈活地傢伙往前走了一步,站出人羣,躬身問道:“主人是說……要背叛……可我們已將東西送到了大祁的皇宮裡,恐怕過不了多久皇帝便會如計劃中一般暴斃,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主人真的要……”

“你過來。”葉晴芷抱膝坐在太師椅上,縮成一團,衝那人勾勾手指。

老主人胸口還插着匕首,她似乎沒有什麼能傷人的東西,於是那個面目模糊的人大膽走近,但才走了沒幾步,突然臉頰青黑,痛苦地倒在了地上,登時嚥氣!

“嘖,又沒有老門主百毒不侵的本事,還敢離我這麼近。”葉晴芷輕輕笑了笑,彈了一下指甲,“我人小聲音也小,麻煩各位仔細聽好。從前投入老主人麾下只是爲了混口飯吃,現在有了新去處,若你們一如既往地效忠於我,自然會保各位平安,若不甘心的想接着做那謀反的勾當……很抱歉我並沒有什麼興趣,更何況老主人竟敢勾結庫支。”

她的雙眸一一掃過那些看不清臉的屬下,攤開手道:“個人對庫支蠻子有恨無愛,你們若想重操舊業,只管去另奔新主。”

說完話她靜默片刻,很耐心地等了等,還是無一人敢有動作。

所有人都清楚,這時候哪怕後退一步,等待自己的,便是新主人毫不留情地殺戮。

他們是惡人中的惡人,各種陰狠手段不一而足,更何況羽樓之中爲了控制行動,所有人都服毒效忠,每一旬毒發時才能得到解藥。

而現在,所有解藥都在晴芷那裡。

“很好,很好。”她撫掌點頭,揮揮袖子,聲音經過面具阻擋,毫無波瀾,“你們都滾罷,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圍在屋子裡的人三三兩兩,消失在這座院落的黑暗處。葉晴芷擡頭,透過頭頂上那個孔洞看了一會兒月亮,才低下頭拔出匕首寒影,甩了甩上頭的血跡,離開這裡。

往定國公府走時她很高興,腳步飄飄忽忽,還差點被府中的護院發現。

是什麼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個壞人的呢?從小在西疆一起長大的兩個人,都姓葉,一個成了衆人敬仰的將軍,一個投入了因刺殺開國皇帝而險些被誅殺殆盡的羽樓。

對於羽樓的老主人,給她吃給她穿,還教授習武藥理,晴芷當然很感激。

不過感激只是一方面,並不影響她刺出匕首的速度。她是個壞人,從來都缺乏有恩必報等優秀的品質。

“原來將軍的堂妹,也勾結反賊啊。”三更半夜,定國公府某處陰暗的角落傳來一聲調笑,素和炤從牆根後閃出來,把書生樣的白衣穿得分外妖嬈,“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便覺得眼熟,守了幾天,果然沒錯。”

葉晴芷一手抓着匕首和黃金假面,不可置信地轉過身,慍怒開口:“你跟蹤我?”

“殺我至親,還下了魂色銷逼我就範,只是跟蹤,未免太便宜你了。”素和炤笑嘻嘻的,卻誰都能聽出憤怒,“我沒有靠近那個院子,只是看你走了進去。”

他話音未落,葉晴芷便衝了上來,瞬息之間雙方已過了三招!

“當時你跟着雲枝來送茶水,一路上只有她的腳步聲,卻沒有你的,果然是個高手。”素和炤退開幾步,聲音拔高一些,“可惜將軍竟然沒有留意到。”

葉晴芷冷笑一聲,語調輕快:“是你爲了壓制毒性,身體已大不如從前!”

平心而論,整個羽樓包括老主人在內,功夫充其量只是二流偏下,但羽樓中人善使劇毒,想要殺掉一個人,只消片刻就夠。

從指尖開始開始蔓延起一層黑紫,素和炤察覺不對,低頭看了看,剛剛和晴芷對上一掌時就發覺掌心痛癢難耐。直到大半個手都成了黑色,他才擡頭道:“你便在這裡把我殺了,看天亮之後葉央知道此事,會說些什麼。”

這個名字似乎點醒了晴芷,她咬着下脣猶豫片刻,從懷中摸出一枚藥丸甩了出去,“你不要跟她說這件事,我就賣個消息給你。”

“……好。”素和炤點一點頭,服下藥丸,臉上的死氣漸漸消散,屏息凝聽她接下來的內容。

“現在我是羽樓的新主人,已經約束了手下不會再插手此事。”晴芷別過臉去,在定國公府承認這個事實,不管周圍有沒有人聽着,都讓她覺得心虛,“但是太晚了,你要想辦法讓阿央姐姐保護皇帝,幕後人在內鬥,暫時無力實施新的計劃。還有……還有我叛出羽樓唯一的原因是他們勾結了庫支,和葉央沒有關係!”

素和炤認真地思考她的話,末了問:“幕後人?內鬥?果然像將軍說的那般,不止一股勢力參與其中?”

晴芷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每個月找我拿一次解藥,只要你不告發我,就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明白嗎?”

“你!”

她沒有理會身後素和炤的氣急敗壞,光想着再不將匕首還換回原處,葉央肯定會發覺異常,急忙沿着小徑,踮起腳尖往清涼齋跑去。

……

次日一早,葉央遵循原計劃,遞了名帖,要去王巧箏那裡拜訪。三皇子封裕王,府邸在南邊,只有回京才用得上。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以從前姐妹的名義拜會,命人備馬車,還難得穿上了顏色鮮亮的衣服。

晴芷漸漸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不再每日天不亮就纏着她,這讓葉央挺滿意的。去外院交代親兵一些瑣事,素和炤也勤快不少,見了將軍居然知道主動問好了!

今天跟隨葉央出來的,都是府裡的丫鬟小廝,她並不想把王巧箏嚇着,所以親兵一個沒帶,連小廝也只挑面目柔和清俊的來。大街上人來人往,葉央靜靜坐在馬車裡,略微側頭,通過聲音分辨外頭行人都在做些什麼。

有販夫走卒的吆喝,有潑辣的婦人討價還價,有雅間裡傳出的絲竹樂音。

不錯,起碼京裡的平民都生活的相當平靜。

前朝餘孽想要復辟,唯一說得過去的藉口就是本朝天子昏庸……不過現在雖不是太平盛世,但明君賢臣,哪怕和庫支打仗消耗了國庫不少,損失卻還在可承受的範圍裡。只要百姓對皇帝沒有怨言,想要推翻這個朝代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哪怕他們千方百計地找上了素和炤,有了看似名正言順的理由,但缺乏兵馬糧草,也是有心無力。

葉安北使了個詐,說已經掌握了反賊的名單。凡事最怕來自內部的背叛,反賊同黨恐怕真寫了一份名單,表示共同扳倒大祁的忠誠。葉安北告訴姓柳的他正好有這樣一份名單,柳大人的名字赫然在列,纔會派人在軍器監盯梢。

——事實上,那只是葉央靈光一現的廣撒網罷了,原本還打算盯完了軍器監,再挨個查有嫌疑的朝臣呢。

不過柳大人果然上當,供出了一些同夥,最起碼,承認了反賊的存在。

可惜今日一早,東宮的那件事還是傳了出去——相關的太監宮婢都罰入掖庭看管起來,當事人又不會多嘴,消息還能傳得沸沸揚揚,果然是別有用心的人推波助瀾。

這也是葉央必須早點去裕王府邸穩住王巧箏的理由,她還和大哥聯名上了道摺子,說太子一事是遭人陷害,只消有充分時間,定能水落石出。

“將軍,到了。”不多時行至裕王府,丫鬟在馬車外提升一聲,葉央立刻來了精神,一步跳下馬車。

府裡當家做主的是王巧箏,她直接去拜會主母,不需要先問過誰,只看王巧箏願不願意見她罷了。

攤上了那種事,裕王妃恐怕心情糟悶得很,全是礙着未出閣時的交情,才痛快見了葉央。

裕王府按照形制,彎彎繞繞的路當然不少。葉央走了許久纔到內院,看見了被丫鬟婆子簇擁在中間的王巧箏,遠遠一笑。巧箏姐生性溫柔端莊,家教得當,不愛在外張揚,幼時便處處忍讓跋扈的吳貞兒,如今自己掌了家,倒顯出幾分精幹來。

只是眉間那股精幹被鬱郁的神色掩蓋,王巧箏一見葉央,顧不上敘舊,惴惴不安道:“你,是不是也聽說……那件事?”

葉央如實相告:“巧箏姐,恐怕半個朝堂都知道了。”

“果然,果然!”王巧箏一雙微紅的眼睛,顏色比簇新的錦衣華服還鮮豔,聞言用手帕掩上嘴巴,哽咽一聲,又要落淚。

她身邊的管事娘子,不滿地盯了一眼葉央,雖未明說,可從前葉央和她家娘子有交情,怎麼說話這般直接!

“巧箏姐,你聽說我!”葉央一拍桌子,沒去碰丫鬟端來的茶水,“你從前也不傻,難道就不想想,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嗎?一夜之間,沸沸揚揚,難道不古怪?太子斷不會說出,太子妃也是。”

一番話震住了哭聲,王巧箏只比從前成熟了幾分,眉眼未有太大改變,圓臉龐很是福相,“……這,這是?”

“朝中之事,我不方便透露。”葉央輕輕搖頭,看了一眼四周的丫鬟,“此事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大理寺在查真相,你和太子一樣是被人陷害。今日前來,只爲了告訴你,稍安勿躁,一切有我。”

同一時刻,朱牆琉璃瓦的東宮,因爲罰沒了一大羣的下人,故而顯得格外寂寥。

商從謹捻起一枚棋子,卻沒有落在棋盤上,而是反覆摩挲,說的是同一句話:“稍安勿躁,一切有我。”

坐在對面的人,正是當朝太子,面貌和他有五分相似,心中有事所以疏於打理,下巴上冒出星星點點的胡茬,苦笑一聲:“老五,你不用拉着定國公家聲援我,這點小事我都處理不了,日後如何整理天下?”

尾音堅定,龍威隱隱!

“問題是,你的確處理不了。”商從謹不慌不忙地落下一枚黑子,又捻起白子,竟是在同自己對弈,“皇兄,若是手足陷害於你,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