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大使馬格努斯和沙皇俄國大使圖布爾林在屋頂上並肩站着。二人的身邊放着一瓶鮮紅如血的葡萄酒,酒瓶已空了一小半。
“叮。”
兩隻高腳杯碰在了一起。
馬格努斯對圖布爾林說道:“多麼美麗的景色啊!在瑞典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寬闊的河流。”
說完,貴族氣息濃厚的馬格努斯甚至想賦詩一首,可他絞盡腦汁,卻沒想到任何應景的詩句。
無奈的,他只好又輕舉了下手中的酒杯,向圖布爾林致敬。
圖布爾林露出了一口的黃牙。他說道:“還有好戰的人民。馬格努斯,這次多虧了你探聽到的那個消息,我想這次斯坦尼斯瓦夫·波託茨基該是在劫難逃了。可惜了,如果不是分屬敵國,這位老人是個值得尊敬的政治家。”
馬格努斯聽着圖布爾林口是心非的話,他嘴角露出一絲的譏笑。煽動底層哥薩克的主意就是自己面前這傢伙的主意,可現在他卻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哦,瓦西里。你若是可憐他,我們大可以聯袂去請求包洪他們,我想以我們二人的面子,保全下斯坦尼斯瓦夫的命還是能夠做到的。”
受到馬格努斯的揶揄,圖布爾林尷尬地合上了嘴。
此時,哥薩克地小船已經在謝契靠了岸。一批又一批的哥薩克舉着火把,手拿着火槍和刀槍朝着那幢波蘭使團居住的木屋涌去。
那些在謝契開店的猶太人、瓦拉幾亞人、韃靼人瑟瑟發抖地躲在牀底下、地窖中和衣櫃裡。每一次謝契的動亂,最先倒黴地總是他們。
心懷鬼胎的哥薩克們可不管你和他們針對的目標是否有關聯,他們會搶走一切看到的東西——衣服、食物、酒,然後把店主殺死——這樣,他之前欠店主的錢也就一筆勾銷了。
幾個區內的店鋪開始燃起了大火,火勢甚至有蔓延的趨勢。
“還是不了。”
看着這一切,圖布爾林突然對馬格努斯說道:“斯坦尼斯瓦夫還是請求上帝保佑他吧。還有他的祖國,這場大火從謝契開始,將燒到利沃夫、燒到克拉科夫、燒到華沙。”
這位俄國大使竟到這時纔回答馬格努斯剛纔的問題。
馬格努斯認真看了圖布爾林一眼。這位俄國大使一時蠢笨如牛,一時又睿智如狐,連馬格努斯都分辨不出,哪一面纔是真正的圖布爾林。
這時,二人大身後傳來了一陣的腳步聲。圖布爾林派去打探消息的波將金回來了。
波將金一身的哥薩克打扮。即便如此,由於他那獨眼的顯著特徵,波將金這一路上也受到了不少真正的哥薩克的盤問。哥薩克們要求他在胸前劃十字,背誦祈禱詞以證明自己是真正的哥薩克。
“情況怎麼樣了?波將金。”圖布爾林對他的副官問道。
“情況很不好,”波將金說道:“波蘭使團當駐地已經被哥薩克們團團包圍了。雖然使團的衛隊和包洪的人在全力的阻擋,可包圍圈卻越來越小。我想過不了一時半會,哥薩克們就會衝進去將波蘭人殺光。”
“包洪的人?他的人怎麼摻和到這裡面?難道希爾科沒告訴他我們這是在幫他上位嗎?”馬格努斯奇怪地問道。
波將金看了一眼圖布爾林,後者示意他回答這個問題。
“包洪的人並不是要幫波蘭人,他只是想救波蘭使團內的衛隊長阿勒瓦爾·徹辰。因爲他們兩個人是是朋友。”
又是這個阿勒瓦爾·徹辰。
馬格努斯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陣不安。這個阿勒瓦爾·徹辰,似乎總喜歡壞他們瑞典人的好事。
彷彿是爲了迴應馬格努斯的不安一般,謝契廣場上的羯鼓突然響了起來。
羯鼓,那是扎波羅熱哥薩克除非有極重要的事情,否則輕易不會響起的。
馬格努斯和圖布爾林一齊地將目光投向了廣場的正中央。
“是包洪,還有維戈夫斯基。哦,帕夫洛·戈蒙也在。還有希爾科!上帝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們要做什麼!”圖布爾林驚呼道。
爲了更清楚地看到廣場上的情況,圖布爾林甚至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支單筒望遠鏡(也不知道他隨身攜帶這個是要做什麼),這纔將每個人看的清清楚楚。
只見這四人站在廣場的正中央後,分屬四人的衛隊以及帕夫洛·戈蒙的人紛紛地朝廣場上集中。立時的,圍困波蘭使團的人便少了一小半。
接着,其他的團隊長和有聲望的連隊長紛紛地也走到了廣場上,他們紛紛和包洪等人在說些什麼。
望遠鏡哪怕看的再清晰也不可能聽的到這麼遠的對話。圖布爾林心焦了,他感覺後頸開始冒汗,帶着圓筒帽的頭也如同蒸籠一般。
“波將金,你快去聽聽,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摘下帽子的圖布爾林對副官命令道。
波將金急匆匆地下了樓。他跑的比回來的時候更加的匆忙,更加的快。
此時,廣場上的情形又出現了新的變化。一名團隊長走下了廣場的高臺,朝着尚被圍困的波蘭使團走去。
一路上,哥薩克們紛紛地讓開了一條道。
“是帕夫洛·戈蒙!”圖布爾林驚呼道。
因爲看不清楚具體的馬格努斯聽圖布爾林這麼一喊,心急着想看帕夫洛·戈蒙這老傢伙到底去做什麼的瑞典大使竟試圖從圖布爾林地手中搶過望遠鏡。
可他的力氣哪比得上“戰鬥民族”,瑞典大使的搶劫行爲沒有成功。
帕夫洛·戈蒙來到由布萊爾守衛的門前,他大聲地對還圍在四周的哥薩克喊了什麼。
接着,帕夫洛·戈蒙走了進去。
只過了一會,他從裡面拖出了一個人。
帕夫洛·戈蒙就這麼在地上拖着,彷彿他手中的不是個人,而是一段不值錢的原木。
隨着帕夫洛·戈蒙往廣場方向回走,那些圍困波蘭使團的哥薩克們竟全部跟了過去。
這個人被拖到了廣場上的高臺上。接着,他被掛到了一根木柱上。
圖布爾林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
波蘭使團的康尼茨基公爵!
身後的樓梯又想起一陣腳步聲——波將金回了來。
“閣下,包洪、維戈夫斯基、帕夫洛·戈蒙和希爾科聯名作保,虐殺俘虜的事情純粹是波蘭使團的康尼茨基公爵一人所爲。”
兩位大使震驚了。
劇情這麼突然翻轉成這個樣子!他們原本準備的劇本不是這樣的啊!
可這並不是波將金帶回來最令人震驚的消息。接下來他說出口的,讓圖布爾林和馬格努斯自覺自己在做夢。
伊萬·維戈夫斯基將爲了哥薩克酋長國的下一任大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