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母親似無意識地**了一聲,她輕輕擡眸,眼角眉尖漾出華光爍爍,而眼底卻是無邊無涯的幽黑。她的脣角微微揚起,露出動人卻又淡漠的笑容,“媚娘……”
“母親……你終於醒來了,我好擔心……”我緊摟着母親,有些哽咽,“對不起,母親,都是因爲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
“傻丫頭……只要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了。”母親輕撫着我的眉眼,說道,“看你,哭成這樣,眼睛腫得像桃,守着我一夜未眠吧?上榻來,睡一會吧。”
我胡亂地抹掉眼淚,飛快地脫了鞋襪,爬上榻去,輕輕掀開錦被,鑽入母親懷。
母親爲我掖好被角,緊緊摟住我冰冷的身軀。
好暖和……母親……
我安心地閉上雙眼,沉入夢鄉。
這是溫暖的一天、滿足的一天、沉靜的一天、安逸的一天。沒有刺目的刀光劍影,只有溫柔朦朧地從窗口灑入的陽光。
這是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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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身從此虛弱,一直不見好。
而父親卻莫名其妙地病了,且病得很重,四肢麻木,言語不清,日益憔悴,形如枯木。
母親拖着病弱的身,守侯在父親的榻邊,寢食俱廢、目不交睫、衣不解帶地照顧他。日日夜夜喂他飲水進食,父親所服的湯藥,她親口嘗過後才放心讓父親服用。
父親入睡時,母親便在榻邊靜候,倚坐假寐,一聞父親的聲息,她便即趨至榻前。
父親心疼母親,多次讓她回屋休息,但母親卻執意不肯稍離,依舊夙夜照料、陪伴在側。
這日夜裡,我端着一碗藥湯走進屋去,正要繞過屏風進入內室,便聽見父親氣若游絲地說道:“你,你別費心了,我,我怕是不行了……”
“士彠,不可輕言放棄。”母親的聲音平淡卻堅定。
我輕輕地將托盤放在桌上,而後躲在屏風後探頭去看。
父親倚着牀頭,蹙眉看着母親,他的身上蓋了厚厚的棉被,面色蒼白:“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有些話我是非說不可……”
武家有女初長成 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士彠!”母親坐在榻前的長凳上,急急地打斷了他的話:“不可說如此不吉利的話。”
“呵……我自己的身,我自己最清楚。”父親輕笑,只是聲音裡已有疲倦,“夫人,你聽我說,不,明,你聽我說……”
“明?”母親聞言全身一顫,苦澀一笑:“我已經十多年沒聽見有人如此喚着我的名了……”
“我從來都叫你夫人,不曾喚過你的名。”父親輕輕嘆了口氣,“就像你一直都只叫我的名,而不肯叫我一聲夫君。”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母親似是有些着急,她開口想解釋,卻被父親制止了。
“明,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願意留在我身邊,陪伴我十幾年,我已心滿意足了。有些話,我今日一定要對你說。若今日不說,恐怕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父親語氣裡已經有着感傷,“我仍記得當年初次見你時的情形……清風颳走了你的紗巾,你翩然而至,一身光芒,是如此的璀璨奪目,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而我,既不是美男,也無扭轉乾坤的權力,甚至連如何與女交談都不知道……但……”他頓了下,眸惆悵之色不可掩飾的蔓延,“但,我是愛着你的……雖然我總是將你丟在一邊,不敢接近你,但,但我只愛着你的!倘,倘若我能再英俊一些,再出色一些……或許,或許我還有資格開口向你說,我是愛你的……”
“士彠……”母親怔怔地望着父親,靜默無言。
“我知道,只有那個男人才有資格擁有你,而我,只是你溺水時抓住的一塊浮木。我貪心地藏起你,佔據着你十多年,我也該心滿意足了……”父親急促地喘息着,卻仍堅持着往下說,“明,你不用擔心,我已將上次看見你的人全數解決了,所以,不會有人泄露你的行蹤……”
“你,你是說,那夜看見我的人,那些突厥人,以及府的兵士、侍女……他們都被你……”母親大驚失色,她似喃喃自語地說道,“難怪,那日後我便看到府裡的兵士與侍女都換了新人,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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