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
回宮三日,除了第一晚在寢殿外守了一夜,還有第二日在辰安殿睡了一個午覺之後,司慕涵基本上沒有其他時間和雪暖汐在一起。
最主要的原因還不是顧忌後宮,而是司以琝。
原因無奈之極。
而今晚,司以琝更是粘父親粘的緊,方纔用完了晚膳,便開口下逐客令了,生怕母親給他搶似的。
司慕涵無奈,只得離開,想着交泰殿的一大堆政事,倒也沒這般難受。
蜀羽之得到了消息之後便往交泰殿而來,但是卻被睦君以及司予哲給搶了先。
這方纔前腳踏進了交泰殿沒多久,那邊宮侍便來報,說睦君帶着五皇女前來請安。
“領去暖閣。”
“是。”
司予哲原本是想着下午便過來的,但想着下午是武學課,便忍了下來,待下課之後,卻又得知了永熙帝在辰安殿。
她倒是不介意去辰安殿,只是睦君阻止了她。
司予哲聽了父親的話,等到得到了永熙帝離開辰安殿之後,方纔趕來。
暖閣內
睦君牽着女兒的手進來,見了坐在暖塌上的帝王,心中一慌,咬了咬牙,方纔行禮,“見過陛下。”
“兒臣給母皇請安。”司予哲下跪,給母親行了一個大禮。
司慕涵淡淡道,“起來吧。”
“謝母皇!”司予哲起身,聲音響亮地道。
司慕涵看着眼前甚少注意的女兒,招手:“過來。”
“是。”司予哲笑着道,隨即上前。
司慕涵伸手撫撫她的頭,“似乎又長高了許多,學業可好?”
“上次小考,兒臣得了太傅的讚許,武學課的師傅也說兒臣學的不錯。”司予哲回道。
睦君聞言,卻是心急,“哲兒,怎麼說話了?”
司予哲一愣。
“無妨。”司慕涵看了一眼睦君,微笑道:“母親你這些日子無暇去考你的功課,等秋獵歸來,再好好考考你,若是真的好,便賞,不過若是不好,可是要罰。”
“母皇儘管考!”司予哲認真道。
司慕涵笑道:“好!”
“母皇,兒臣今夜過來打擾母皇除了跟母皇請安之外,還有一事要求母皇恩准。”司予哲說出來真正的來意。
司慕涵問道:“何事?”
司予哲後退一步,隨後跪下,仰頭道:“兒臣懇求母皇准許兒臣一同前去圍場秋獵!”
“你想去圍場?”司慕涵倒是有些意外,話落之後便看了一眼睦君。
睦君隨即上前,“陛下,哲兒聽說了她幾個皇姐都是這般年紀便跟着陛下前去圍場,昨日聽聞陛下要去圍場秋獵,便一心想跟着前去見識見識。”
司予哲接話道:“母皇,兒臣一定讓母皇丟臉,折了大周皇女的風範!”
司慕涵卻是笑了出生,“折了大周皇女的風範?”揮手示意她起身,“看來上書房的課業是真的學的不錯了。”
司予哲起身,“母皇同意了?”
“過來。”司慕涵讓她上前。
司予哲聽命行事。
“來,讓母皇看看你長得如何?”司慕涵說罷,便動手握了握她的肩膀以及雙手身子,“不錯,挺結實的,武學課沒偷懶!”
“母皇讓兒臣去了?”司予哲問道。
司慕涵收回了手,“你都說了你幾個皇姐都能去,那母皇自然不能讓你不去,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初十那日隨母皇啓程。”
“謝母皇!”司予哲大喜,隨即跪下磕頭。
睦君也行禮道:“謝陛下。”
“好了,起來吧。”司慕涵道,隨後看向睦君,“好好替她準備準備,但也不要過於的仔細了,朕的皇女可不能養的太金貴了!”
睦君笑道:“是。”
司慕涵將目光轉向司予哲,握了握她的手臂,道:“去跟你武學師傅說說,讓他給你選一匹好馬!”
“謝母皇!”司予哲更是高興,許是見母親心情不錯,便欲繼續親近,“母皇,您能跟兒臣說說以往圍場狩獵的事情嗎?”
司慕涵還未答話,睦君便先一步制止了女兒。
“哲兒,你母皇還有政事要忙!”
司予哲看了一眼父親,又看向母親,面上有些失落,但卻還是聽了父親的話,“那兒臣先告退了,等來日有機會再向母皇請教。”
司慕涵也沒說什麼,“嗯。”
司予哲看了母親半晌,最後方纔依依不捨地行禮告退。
待孩子離開之後,司慕涵像是頗有感慨似的,“這孩子倒是沒怎麼跟朕生分。”
一旁候着的冷霧聞言,答話道,“陛下是五皇女的母皇,五皇女自然不會和陛下生分。”
“你錯了。”司慕涵搖頭道,“即使是血脈親情,但是若是沒有相處的時間,終歸還是會生分的,這孩子,包括孫侍君的五皇子,朕給予的關注少之又少,他們便是忘了朕這個母皇,也是正常。”
“五皇女和五皇子還小,還來得及。”冷霧回道。
司慕涵一愣,隨即苦笑,“朕的這些孩子啊,也就是小的這兩個省心。”
冷霧看了一眼主子,沒有往下接話。
司慕涵也沒有開口,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事情似的,低下了頭。
……
睦君領着女兒除了交泰殿之後便小聲訓斥了起來,“方纔跟你母皇怎麼那般說話?便是太傅真的稱讚了你,也不該你來說,太傅自然回去稟報陛下的!你這般說了,若是被別人聽去了,說不定又會起什麼紛爭了!”
司予哲聞言有些不高興,“有什麼紛爭?難道兒臣不是母皇的女兒?再說了,如今母皇都立了太女了,還有什麼紛爭?兒臣只有九歲,又不是三皇姐那般……”
“住嘴!”睦君連忙捂住女兒的嘴,然後四周張望,似乎生怕被人給聽見了,在見四周並沒有其他人之後,方纔鬆開,“哲兒,往後這些話不能再說了知不知道!”
司予哲面色不甘,但是見了父親的神色,最終還是點頭,“父君放心,兒臣往後再也不說了!”
睦君豈會看不出女兒的不願意,“好了,我們先回宮吧!”
有什麼話還是回宮再說安全!
……
而當他們方纔離開交泰殿不久,蜀羽之便從另一個方向來了。
下了轎輦之後,他卻仍舊在交泰殿外猶豫了半晌,然後方纔咬着牙讓人去通報。
很快,前去通報的宮侍便出來請他進去。
司慕涵仍是在暖閣。
“見過陛下。”蜀羽之低頭行禮,面容因燭火的搖曳而忽明忽暗。
司慕涵沒有怎麼注意,喝了口茶,淡淡道:“免禮,坐吧。”
蜀羽之擡頭看了眼前之人會兒,然後,緩步走到了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司慕涵擱下了茶盞,“過來可是有事?”
“臣侍……”蜀羽之看着她,“過來看看陛下。”
“你也知道朕回了交泰殿?”司慕涵問道。
蜀羽之面色一變,“臣侍並未……”
“方纔睦君來過,朕沒問他這話便是知道他會怕,不過翊君……”司慕涵看着他,“你也怕?”
蜀羽之愣了會兒,隨後搖頭,“臣侍不是怕,而是……擔心陛下誤會。”
“想來這兩日朕的行蹤你們時刻注意着。”司慕涵笑道,“朕沒有什麼好誤會的。”
蜀羽之也笑了笑,“陛下怎麼不在辰安殿陪皇貴君?”
“你說呢?”司慕涵反問。
蜀羽之笑道:“是琝兒?”
“你也知道啊。”司慕涵失笑道,“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報小時候的仇,朕還記得當時他總是抱怨他父君偏心,偏心皇姐,偏心母皇,就是不疼他一個人。”
“是啊。”蜀羽之也笑道,“一眨眼,孩子們都長大了。”
司慕涵也感慨道:“朕也老了。”
“陛下正值盛年,怎麼這般說?”蜀羽之反駁道。
司慕涵失笑,“下個月朕便滿四十了,不惑之年……時間過得快的彷彿昨日朕還是十六成年,如今一眨眼,便已經四十了。”
“陛下忘了,臣侍還比陛下大兩歲。”蜀羽之笑道。
司慕涵看着眼前的男子,腦海中浮現了當年他初入她府的情形,“你也陪了朕二十四年了。”
蜀羽之聞言,眼眶有些酸澀。
是啊,二十四年了,大半輩子。
“陛下,臣侍這一輩子能夠遇上你,是臣侍的福氣。”
“你這話是拐了彎來罵朕吧?”司慕涵笑道。
蜀羽之沒有着急,只是輕輕搖頭,“陛下知道不是的。”
司慕涵握着他的手,“朕知道,這二十四年來,朕並沒有做到當日那好好對你的承諾,甚至還要你爲了朕傷心憂神。”
“不。”蜀羽之還是搖頭,“臣侍知道陛下爲了臣侍做了許多許多,臣侍都記在心裡的。”話落,隨後又道,“如今皇貴君也回來了,往後,我們便可以好好過日子,我們還可以過第二個二十四年,第三個二十四年。”
“第三個二十四年?那朕豈不是成了老妖怪了?”司慕涵笑道。
蜀羽之道:“陛下萬歲,理所應當。”
雖是假話,可讓人聽了卻是格外的窩心。
“好。”司慕涵沒有反駁,伸手,將人攬入懷中,“第三個二十四年!”
蜀羽之合上了眼睛,今日來的目的,始終沒有說出。
他知道這些話一旦說出口,他們恐怕便再也不能如現在這般,他不會看着一手養大的兒子最終落得那般悽慘的下場的!
陛下如今有皇貴君,有鳳後,有江山,而他,卻只有一個兒子!
便讓他再自私一夜!
徽兒,便讓父君自私一夜!
當日收養司以徽的時候,蜀羽之恐怕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會爲了這個殺害親如父親的奶爹兇手的兒子如此不惜一切。
人啊,有時候便是這般奇怪。
也或許,時間可以抹殺一切,卻也可以成就那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