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098 朝堂發難
肆虐了一晚上的大雪,將京城裝飾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如同過去的每一日一般,一衆大臣清早時分便紛紛趕往皇宮上朝,太女監國,上朝的自然是太女,而經過了這半月的事情,朝臣對於皇位之下所設御座上的太女也少了之前的幾分輕慢,多了幾分忌憚。
即便是大雪封街,但也未曾有一個大臣延緩上朝或者告假。
今日的正宣殿似乎比往日更加的威嚴肅穆。
四周的積雪在衆人前來早朝之前便已經被當值的宮侍給清掃乾淨,便是大殿上琉璃瓦上的積雪也被清掃了乾淨。
若不是天上仍舊飄着細雪,昨夜的一場大雪便更像是夢境。
衆大臣踏着冰冷的地面不緩不急地往殿內走去,站在了自己所屬的位置之後,便低聲與身旁相熟的同僚低聲寒暄。
而昨夜受邀前往太女府的三人,除謝淨芸滿眼壓不住的興奮之外,其他的兩人,都是低着頭,神色平靜的幾乎可以說是木然。
而對於莊銘歆和於靈來說,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她們沒有能力阻止,但是,卻真心不希望發生。
不是支持禮王而不支持太女,而是,這件事揭發,對兩人都各有損傷,甚至可能就此受制於太女,莊銘歆還好,還有轉彎的餘地,而於靈,從今往後,便只能依附太女生存。
然而自古,完全依附當權者的朝臣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早朝的時辰將至,一衆大臣停下了寒暄,各自站好,等候着這個帝國未來的主人進來。
然而,她們先等來的卻是另一個人。
禮王。
司予昀是在今早方纔接到了司予述派人傳得口信,她讓她今日早朝務必出席,傳口信的只是一個正宣殿內的一個尋常宮侍,她無法從那宮侍口中問出什麼,這樣不清楚情況的話,她本不該聽,可是,在如今這樣的狀況之下,她卻不得不來!不是忌憚她會借她不聽詔令而發難,而是擔心她會在此時再做什麼!
司予述這半月的舉動可以說是完全出乎司予昀的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在永熙帝還未駕崩之時便開始藉機攬權,而且還如此明目張膽!
對於司予昀的到來,除了知情的三人之外,一衆大臣紛紛愣了一下,隨後,便開始繃緊了心絃,自從上一次司予昀被水墨笑帶走之後,便一直未曾出現在朝臣面前。
對外,宣稱她是在宮中侍疾,可所有人心裡都清楚,禮王是被鳳後約束在了宮中!
而今日,她忽然間出現在朝堂,再聯繫起最近太女的舉動,那便預示着,即將有大事情發生!
不是禮王反擊,那便是太女真正地將矛頭指向禮王!
司予昀心中思緒雖然快速飛轉,但是面上卻平靜無波,即便太女在這時候對她發難,但是,也得有發難的理由!
她面色平靜地往前,走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在這時候,原本站着一衆皇親的地方,此時,卻是空曠的可怕。
康王、樂王在宮中侍疾,孝王在西南大營,而當朝的皇女,榮王也在西南大營,二皇女在東南,太女的位置,換成了金階上新設得御坐上。
禮王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前後左右,都沒有人。
她便像是一個被一切孤立的人似乎,孤零零地站在了那裡。
而這一切,她感受到了,卻也忍下了。
同時也咬牙發誓,總有一日,她會將今日所受的恥辱如數還回去!
站在了這個位子上,司予昀再也無法掩蓋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她知道,自己輸了,輸給了時機,輸給了她尚未豐滿的羽翼!
她不是輸給司予述,只是輸給了自己!
而她,如今未必輸不起!
只有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不會再輸,而這一次,她也一定不會再給任何人在挾制她,打壓她的機會!
只是需要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
司予昀低垂着眼簾,長袖內的雙手緊緊地扣着。
莊銘歆悄然地看想司予昀,心裡的思緒複雜無比,能夠設下那般一個局,心機城府暫且不說,單單是能夠佈下這樣一個大局的能力,便是不容小覷,即便這裡面有蒙家的手臂,可若是一個沒有膽量的人,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
而整個局,唯一意外之處便是陛下。
可即便是陛下,恐怕也不得不承認,禮王這手筆於謀略而言的確做的不錯。
君王要的不僅僅是仁心,還要謀略以及適當的陰謀詭計,可偏偏,禮王不是太女!
而如今,陛下心中的秤仍是偏在了太女一方。
禮王不是太女,而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便是罪大惡極!
若是,陛下不打算更換太女,那禮王將來的下場只會有一個,那就是死!
便是圈禁,恐怕也無法讓陛下安心。
而太女這時候發難,是出自陛下的意思還是太女欲趁着陛下病重而除掉禮王,卻仍是未知之數。
莊銘歆收回了視線,禮王能夠逃過這一劫,怕真的要靠上天。
而作爲內閣成員,姚心玉見了禮王到來之後,便蹙緊了眉頭,隨即,便是憂心,在這個時候,她是最不希望朝堂發生鉅變,這也是她一直不阻攔太女打壓異己的舉動的主要原因。
因爲太女所做雖然有獨攬大權之嫌,但是,太女所作的打壓的,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人物。
朝中佔據要職的大臣,立場仍是未曾有多大的變化。
可若是太女要在這時候對禮王下手,卻是完全不同。
陛下病重,但是隻要她一日不死,朝中的皇女一個也折損不起!
陛下便只有五個皇女!
即便太女已立,但是,只要未曾登基,太女仍舊是太女!
外面,宮侍揚聲通報,“太女駕到。”
衆人紛紛收起了發散的思緒,低頭肅靜。
禮王眼簾微擡,隨即,便又是沉靜。
司予述身着太女的朝服緩步走進,目不斜視,與往常唯一不同得是,那張臉日益的冷硬,她走過了衆臣中間,踏上了金階,走到了皇位下方設着的御坐上坐下。
一衆大臣隨即依例行禮,“參見太女,太女千歲千歲千千歲。”
司予昀沒有異動,跟着衆人下跪。
司予述目光淡淡地掃過了司予昀,然後,揚聲沉穩道:“衆位大人平身。”
“謝太女。”衆人謝恩,隨即起身。
姚心玉隨即上前,站於衆臣面前,“諸位大人可又要事奏請太女?”
司予述面容肅穆,靜待着衆大臣的回覆。
衆人沉默半晌,隨即,便又大臣出列奏稟手頭上的事情。
早朝,也往常的沒有區別。
這讓先前憋着氣的朝臣不禁微微鬆了口氣,可對於禮王忽然道來,卻仍舊是不解。
司予昀自然不信司予述讓她來只是想在氣勢上打壓她折辱她,她擡起頭,輕掃了司予述一眼,看着那張與永熙帝更爲相似的面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不安。
她究竟手中握着什麼,讓她如此有把握?!
是上回截殺榮王正君一事?
若是這事,她應該在先前謠言滿天之時發作,而不應該留到現在!
可除了這事,她還有什麼事情被她握做了把柄?
是謝淨紋反悔投靠她?
還是……
司予昀眼底一顫。
不可能?!
東南的事情不可能留下把柄!
不可能!
便在司予昀心驚之時,司予述卻如同往常一樣,和朝臣商議着政事,能夠當場解決的,便當場解決,不能的,便留待稍後和內閣商議。
半個時辰之後,早朝接近尾聲。
再無大臣有事情奏稟。
姚心玉欲退朝,不想留待時間讓司予述和禮王鬧騰,然而,便在她開口欲宣佈退朝之時,司予述搶先開了口,“諸位大人都無事再奏,本殿這裡到有一件大事無法解決,還請諸位大人爲本殿分憂解難。”
謝淨芸第一個上前,“下官願爲殿下分憂。”
謝淨芸的急迫讓不少朝臣詫異,隨即,其他的大人也開始附和。
“禮王,你可願意爲本殿分憂?”司予述終於點了禮王的名,整個早朝中,她便像是根本未曾看見禮王在旁似的。
司予昀心裡雖然已經驚起了驚濤駭浪,但面上卻仍是平靜無波,“既然太女開口,本殿自然願意爲太女解難!”
“如此便好!”司予述似笑非笑,隨後,便看向衆人,“東南一案懸而未決多時,大爲有損朝廷威望,也讓枉死的朝廷命官無法安息,幸好,二皇女不負母皇所託,終於將東南一案查了一個水落石出,昨日,二皇女已然將整個案件的始末一一寫了摺子呈送本殿,本殿今日便要在此還東南諸位枉死之人一個公道!”
姚心玉對於此事甚是意外,“殿下,二皇女有摺子上奏?”
爲何她未曾聽聞?
是太女截下了摺子,還是,二皇女私下行爲?
隨二皇女一同前去的李浮,便是三皇子的妻主!
可這是與禮王有何關係?
太女讓禮王來……是因爲東南一事和禮王有關係?!
可這……怎麼可能?!
姚心玉即便是官場上的老人,但是卻仍是無法輕易接受讓朝堂頭痛多事的東南案件和禮王有關係,若是禮王真的有這個能力攪亂了整個東南,那如今豈會被太女給死死摁着?!
難道是太女意圖將此事推到禮王身上,隨後藉機剷除?!
李浮是太女的人,而二皇女,雖然牽涉進先前太女遇刺一事,可是,最終太女爲她求了情,而宮裡面隱約傳着,二皇女因爲全宸皇貴君一事對太女一直有愧在心……
若是這些傳聞都是真的,那李浮加上二皇女,的確是可以做出誣陷禮王一事,尤其是如今陛下病重,太女掌控朝政之時!
若是這般,她該如何做?
任由太女繼續,還是……護住禮王?
若是太女不明不白處置禮王,她可以阻止,可若是二皇女和李浮聯手,那便不再是不明不白,即便是誣陷,也是一個精密的局!
禮王因此折損,皇家便無人能與太女抗衡。
而陛下,又會如何?
姚心玉心更是亂了。
她一輩子效忠之人只有永熙帝一人,因而,她思考的,只是永熙帝的決定。
司予昀此時基本可以肯定司予述便是想利用東南一事來發作她,即便心裡震驚,可是,她卻沒有坐以待斃,正如姚心玉所想的,派去查探東南一事的李浮和二皇女,都和司予述有着各種牽連,李浮便不必說了,至於司予執,司予昀此時已經做出了決定,便是將皇家的隱秘爆出也必須做事司予述聯合司予執和李浮一同構陷她的罪名!
這是她唯一的生機!
上天也並非完全封殺了她,若是此趟去東南之人便是司予執和李浮,此時她便是有一般張口也說不清!
然而,這時候,司予昀最爲驚懼的不是司予述即將的發難,而是,永熙帝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雖然她可以將司予執和司予述扯在一起,但是,她心裡清楚,司予執最終效忠之人是永熙帝!
若是司予述知曉這事,那永熙帝也一定知曉?
而她究竟知曉多少?!
司予昀最憂慮的還是永熙帝若是知曉了全部,是否會將東南諸人之死記在了她的頭上?!
若是如此,她的一切便全毀了!
不僅是她,便是蒙家也一樣毀了!
司予昀心裡暗恨不已,恨蒙家主居然落下了破綻讓司予執查出這些事情!
面對姚心玉的詢問,司予述先是環視一下衆人,包括司予昀之後,方纔回答:“摺子是昨日傍晚直接送到本殿的府中,因爲已經到了宵禁的時辰,本殿沒有來得及和姚大人商議,因而,今日一早,便將此事拿到了朝堂上,與一衆大人商議!”
司予昀擡頭,“不是二皇姐查到了什麼?東南一事的確拖得太久了,若是能夠在今日解決,母皇知曉之後,病情必定會好轉!”
最後一句,說的格外用力。
司予述淡淡一笑:“禮王所言極是。”說罷,便從懷中取出了幾本摺子。
若是仔細注意,便可以發現,司予述握着摺子的手指有些發白,那是因爲用力過度的原因。
而爲何用力過度,是不甘,也是,近乎心寒的不理解。
她手上的摺子並不是司予執所送的原本,而是,昨日她讓人臨摹的新摺子。
新摺子的內容和久摺子的一樣,不同得是,少了永熙帝的龍飛鳳舞的批覆。
而那些批覆雖然可以輕易地讓蒙家在這世上消失,但是,對禮王,卻是另一種程度上的保護,即便出了這些事情,永熙帝仍舊是欲保禮王!
即便沒有明說,可是,司予述卻仍舊是看了出來。
她能夠看出來的,朝堂上的這些人,也一樣可以看出來。
司予述即便已經努力地拉攏大臣,但是,有些人,卻仍舊是不爲所動,也不是她現在可以拉攏的,內閣閣臣便是其中一批。
而她,今日要做的,便是將司予昀置之死地!
爲了做成這件事,她甚至願意給了蒙家一線生機,可沒有禮王的蒙家,要將其覆滅,也並非難事!
“這些摺子是昨日本殿收到的。”司予述面色肅然,聲音凝重,“摺子上面完完整整地講述了東南一系列事情的始末,因爲事情過於的重大,而且牽涉到了一位身份貴重之人,爲了不讓諸位大人懷疑本殿藉機打殺異己,所以,摺子上面的內容,還是交由姚大人來向諸位大人轉述!”
說罷,便起身,走下了金階,走到了姚心玉的面前,將摺子遞給了姚心玉。
姚心玉卻猶豫着,不知道是否該接過。
司予昀微微勾起嘴角,扯出了一絲冷笑。
“姚大人?”司予述眯了眯眼,緩緩道,“有勞姚大人了!”
姚心玉擡頭正視着司予述,卻無法從她的凝重的面容當中推斷出摺子上面的內容,沉吟半晌,然後,伸手。
便當她的手便要碰到摺子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宮侍的高喊聲:“鳳後駕到——”
姚心玉當即收回了手,轉身看向大殿的門口,眼底閃爍起了喜悅。
而司予述卻是漫開了蔓延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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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住了,咋辦?
明天再寫唄
看了一下留言區,其實,作爲作者,我也無法說清楚,究竟誰對誰錯,或者,其實,站在每一個人的立場上面看,文中衆人,都不能說是錯,只是,各自做了不同得選擇罷了
太女和禮王的爭鬥,遠沒有結束,應該說,剛剛開始
嗯,繼續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