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斯醉和蜀羽之是得知了鳳後回宮途中遭遇刺殺而太醫院一半的御醫都被召去了朝和殿方纔焦急趕去的,蜀羽之是擔心出事情的是鳳後或者隨着鳳後出宮的大皇子,若是他們哪一個真的出了事情,那他便是罪魁禍首自然無法安坐在宮中等待消息,雖然明知道去朝和殿,必定得不到好果子吃,而蒙斯醉除了內疚和擔心之後,還有另一層憂慮,那便是他擔心這一次刺殺的事情和蒙家有關。
雖然理智告訴他蒙家不可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還是忍不住往這方面想,若是蒙家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那無論他做任何的努力也不可能再挽回。
因爲刺殺鳳後是可以當做謀逆處理的!
這是蒙斯醉自從二皇子滿週歲那日第一次踏出流雲殿,因爲多日以來的焦慮還有此刻的擔心所以他去朝和殿之時的精神本就不太好。
蜀羽之是先蒙斯醉一步趕到朝和殿的,只是他卻並未得到召見。
水墨笑是極想找蜀羽之清算他們之間的帳,可是三兒方纔死去,他的失身還在偏殿裡躺着,而懷中的大皇女哭鬧不止,他便是因爲蜀羽之居然自己找上門來而動怒不已,但是也沒想着現在便動手發作於他,當他從宮侍的口中得知官錦求見之時,只是厭惡地說不見,隨後便抱着哭鬧着的大皇女哄着,同時也要分心去哄着被宮侍抱着同樣哭着的大皇子。
面對兩個孩子的哭鬧,他根本便沒有心情發作蜀羽之。
蜀羽之得知了水墨笑的回覆之後,卻並沒有離開,反而是跪在了朝和殿前,他並不清楚如今朝和殿正亂成一團,只是想着水墨笑這般做是因爲恨上了他,所以他沒有走,儘可能地做着一些讓他消氣的事情。
蒙斯醉趕到了之後,便見蜀羽之跪在了朝和殿正殿大殿前。
蜀羽之看了看蒙斯醉,卻沒有說什麼,雖然他知道了蒙斯醉並不清楚蒙家主夫所做的事情但是心裡卻無法完全的不在懷,若非因爲蒙家主夫做的那些事情,當日他便不會這般認定了鳳後便是殺蜀青的兇手,更不會恨錯了人讓蜀青死不瞑目。
在得知真相之後,他的心除了傷心之外還有便是後怕。
若是當日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心魔而對大皇子做出什麼事情來,如今,他便是百死也難持其咎!
蒙斯醉知道蜀羽之此時心中定然是恨着自己的,對於他的冷淡也是早便遇見了的,他讓宮侍去通報說想見鳳後,隨後便也與蜀羽之一般跪在了蜀羽之的身邊。
水墨笑此時本就心煩的很,一個蜀羽之找上門來他可以暫且忍了,可是如今連蒙斯醉也找上來門,他便是再好的忍耐也無法繼續當做沒看見。
他們這般一個一個的找上門算什麼?!
真當他不敢奈何他們什麼嗎?!
水墨笑心裡本就怨憤難解,如今見蒙斯醉和蜀羽之這般行爲更是當作了挑釁,便狠下了心將哭鬧着的大皇女交給宮侍照顧,隨後便去見蒙斯醉和蜀羽之。
本來他是想着在大殿內見兩人隨後好好清算一下他們欠他的,可是當他擡頭看見外邊的烈日之時,心裡便起了另一個念頭,他讓宮侍將椅子搬到了大殿前的屋檐之下,沒有讓蒙斯醉和蜀羽之兩人進殿內。
七月的日頭本就毒。
而蒙斯醉和蜀羽之又跪在了烈日之下,一會兒,背上的衣裳已然被汗給浸溼了。
當他們看見宮侍將椅子以及消暑的瓜果茶水搬到了大殿的屋檐之下,便知道水墨笑是故意了要折磨他們。
只是這些,也算是他們早便預計到了的。
水墨笑回了寢宮換了衣裳,隨後方纔緩緩前來。
時隔一年,他再一次見到兩人。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年未見,但是水墨笑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了兩人的變化,蜀羽之雖然仍舊只是一個侍君,但是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知道這一年當中他的日子過得十分的不錯,至少比他在南苑要好,而蒙斯醉,水墨笑見了更是恨上心頭,便是臉色不好,但是周身卻是一副四貴君之首的華貴氣質,可見這一年當中他過的是如何的養尊處優滋潤無比,便是他這個鳳後站在了他的面前,氣勢上居然未曾能夠勝過他分毫,若是外人見了,怕會認爲他更是適合鳳後這個位置!
水墨笑心裡是這般的認爲的,雖然他此時的想法帶着極爲濃重的主觀色彩。
蒙斯醉和蜀羽之見水墨笑到來便低頭行禮,“見過鳳後。”
水墨笑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了椅子前坐下,隨後端起了旁邊放置着的茶水緩緩地喝着起來,仿若未曾見到眼前的兩人似的。
蒙斯醉和蜀羽之繼續低着頭。
水墨笑悠閒地喝着茶,只是身上散發着的卻不是悠閒之氣,而是濃郁的怨恨戾氣。
憶古跪在了蒙斯醉身旁心裡極爲的擔心自家主子,可是卻不敢開口,鳳後此時定然是惱恨不已,若是他開口不僅自身難保還會連累主子,他只是希望陛下得到了消息之後快些趕來。
蜀羽之自從得知真相之後尤其是那個宮侍死在了他的面前之後便一直未曾睡過一個安穩的覺,此時跪在這裡被烈日暴曬着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已經有些頭暈眼花了。
蒙斯醉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水墨笑沒有說話也沒有發作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地喝着茶任由着眼前兩人俯着身被烈日曬着。
他本以爲自己見到了眼前的兩人定然會火冒三丈壓制不住狠狠地發作一通的,可是如今,他坐在這裡,看着石階下邊跪着的兩人,雖然滿心的惱恨但是卻不心急。
他在南苑當中受了將近一年的苦,他們憑什麼讓他發作一次便想這般過去了?!
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
南苑是消暑聖地,可是冬日中卻是極爲的嚴寒。
雖然他的保暖供應未曾有過一絲的怠慢,但是於本就身子不好的他來說根本便不夠。
而更讓他無法容忍的便是,他的兒子不在身邊!
水墨笑擱下了茶杯,便像是看戲一般盯着前方的兩人看着,面容一片的冷漠。
這方纔是開始!
從今往後,這個後宮當中只要有他水墨笑一日,他們便別想有好日子過!
他所受過的一切苦楚,他都會十倍奉還給他們!
蜀羽之的意識開始有些不清了。
蒙斯醉的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只能支撐着地面方纔暫且抱住最後的一絲清醒。
水墨笑依舊沒有反應繼續看着。
卻在此時,一宮侍抱着大皇子過來。
水墨笑隨即起身,“怎麼將大皇子抱來了?”
那宮侍道:“回鳳後,大皇子說要父後抱。”
“後後……抱抱……嗚嗚……母皇……要……”大皇子哭得滿臉通紅地對水墨笑伸手。
水墨笑滿心的心疼立即抱過兒子,“晏兒乖,父後在這裡,別哭,父後抱着,父後抱着,待會父後便帶你去見母皇,別哭,乖……”
大皇子被哄了一陣子,哭鬧也緩緩停了下來。
水墨笑抱着兒子坐了下來,拿着旁邊小桌上放置着的水果哄兒子。
大皇子被鬨笑了。
水墨笑見兒子笑了,心裡的陰霾消散了些,便更是將依舊跪着的蒙斯醉和蜀羽之給忽視了,專心地哄兒子,可是他是忽視了,大皇子卻發現了跪在了前方的人。
哭紅了的小眼睛轉了轉,便看向了他們。
水墨笑自然是注意到了,“晏兒別怕,父後在這裡,父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晏兒別怕……”他以爲兒子是害怕蒙斯醉和蜀羽之的。
因而當他看見了大皇子接下了的行爲之時,心裡震驚不已,也生出了滔天的怒火。
大皇子並未害怕眼前跪着的人,尤其是當蜀羽之聽見了大皇子到來擡起來頭看向大皇子的時候,大皇子更是笑得更爲的燦爛。
他對蜀羽之伸出了手,呵呵笑着,叫父父。
水墨笑一愣。
大皇子扯着水墨笑的衣裳,鬧着說道:“後後……父父……晏兒……要父父……父父抱抱……”
“晏兒……”水墨笑盯着兒子,滿臉的呆愣。
大皇子根本便不知道自己是在火上添油,“後後……晏兒要父父……父父抱抱……父父……”大皇子見水墨笑不理會自己,便看向了旁邊的宮侍,“父父……晏兒……要……父父抱抱……父父……抱抱……”
那宮侍有些爲難地看着水墨笑。
水墨笑將視線從兒子的臉上移向了前方,眸光如同利刃一般在蜀羽之的臉上剮着。
“父父……要……父父……”大皇子無法得償所願便開始哭鬧起來,他不明白爲何父父不來抱自己,以往自己這般說了,父父便會來抱自己的,他看着蜀羽之,哭得好是委屈和傷心。
他不明白爲何以前那般疼愛自己的父父不來抱着自己。
蜀羽之見大皇子這般哭着,心裡也是難過。
雖然之前他對大皇子那般好的初衷是爲了報復,可是卻也是真的用了心動了情,如今見他哭成這般如何能夠不傷心,他看向水墨笑,聲音虛弱地哀求:“鳳後……”
蒙斯醉也擡起了頭來。
雖然平日他因爲各種的原因他和大皇子接觸的並不多,但是每一次想見卻也是和洽的,而他對大皇子也是真的好。
大皇子雖然是個孩子,但是對他好的人他便一直認得,當他看清了蒙斯醉的臉之後,便又對他伸出了手,小手揮舞着,“父父……抱抱……”
這樣的情形對於水墨笑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他沒有去深想兒子這般行爲其實也是證明了平日蒙斯醉和蜀羽之對兒子是真的好,他只是想到了,他的兒子,居然這般的依賴他的仇敵,居然稱他的仇敵爲父父……
先前兒子這般的稱呼雪暖汐已經是狠狠地剮了他的心了,但是他忍了也認了畢竟兒子是雪暖汐照顧長大的,他依賴雪暖汐也是正常的,可是如今,眼前的這兩個人,都是害他父子分離的仇敵,但是他的兒子,居然也這般依賴着的稱他們爲父父……
父父……
便如同父親一般的稱呼!
這個稱呼本該是他的!
是他這個親生父親的,可是如今,卻被這兩個害他至此的無恥之人得了!
水墨笑如何能夠接受?!
大皇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哭鬧的便是更加厲害了。
因爲他是嫡皇長子,生父又不在身邊,而且身子又不好,因而平日裡宮裡至上而下都是寵着他的,便是司慕涵,只要他一說要什麼,她都會給,甚至便是正用着膳他說要母皇抱抱,她也會立即丟下碗筷抱着他哄着,尤其是年前他病了那般一場之後。
可是這幾日,這般他要人抱卻得不到的情況已經是有許多次了。
孩子雖小,但是對於某些事情,記憶卻是深刻。
尤其是大人的寵愛。
蜀羽之也曾見過大皇子哭得這般的傷心過,心裡一着急,便也沒多想此時自己這般做如何的不妥,便踉蹌地站起了身來,往大皇子走去。
他本是想去哄他的。
自從年前他病了那一場之後,他一見他哭着,心裡便像是被人給擰住了一般疼着。
只是他這般行爲無疑是成了最後的導火索,將水墨笑心中的滔天怒火以及深刻的恐懼給引了出來。
水墨笑將兒子緊緊地抱入了懷中,一手護着兒子,另一隻手便順手拿了旁邊放置的茶杯,然後狠狠地擲向了蜀羽之。
這一擲他是用足了力道。
便像是蜀羽之上前是要搶走他的兒子一般。
那茶杯直直地砸向了蜀羽之的額頭,然後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
隨着茶杯碎聲的傳來,蜀羽之也踉蹌了一下,隨後便倒在了地上。
一抹溫熱的血從他的眼角滑落,幾乎滲入了他的眼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蒙斯醉被眼前的情況是驚住了,他猛然站起身來,可是他方纔站起了身,便覺一陣眩暈傳來,他伸出了手想尋找支撐的物件,可是尚且未曾找到,一陣黑暗便向他襲來。
憶古來不及扶着自己的主子便見他暈倒在了地上。
“主子……”他急忙跪爬到了他的身邊,“主子?你醒醒,主子……”
蜀羽之雖然意識不太清醒了,但是卻還是看見蒙斯醉暈倒了,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說不出來。
水墨笑抱着哭鬧着的大皇子猛然站起了身來,面容幾乎猙獰地盯着眼前之人,厲聲道:“本宮告訴你,別想搶本宮的兒子,只要本宮活着一日,你們便休想搶走本宮的兒子!”
他說完,便轉身腳步匆忙地走入了大殿。
對於殿前一個昏倒一個受傷的兩人,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了,更沒想去想他們這般下去會有什麼後果,他的腦海心裡都被會失去兒子的恐懼給佔據了。
便是還有一絲的理智,最後也被對憤恨的怒火給焚燒的一乾二淨。
他們若是這般死了也好,死了便不能來搶走他的兒子了!
死了好,死了乾淨!
這是水墨笑走進了大殿之後的唯一一個想法。
水墨笑不理會但是一旁的朝和殿宮侍卻不敢不管,那負責照顧大皇子的宮侍也算是上了年紀有些經驗和膽識,他連忙上前指揮着一旁的宮侍將蒙斯醉和蜀羽之攙扶進大殿旁邊的暖閣,隨後又讓人去請御醫,再讓人去請司慕涵。
當司慕涵得知消息趕到了朝和殿的暖閣之後,便見蜀羽之坐在椅子上,而趕來的御醫正在爲他清洗包紮着頭上的傷口,而蒙斯醉則是躺在了一旁的榻上,面容蒼白,一名御醫正在診着脈。
司慕涵心裡咯噔一下,隨後上前,“豫賢貴君如何了?”
那御醫停下了手,“回陛下,請容臣先診完脈。”
司慕涵眉頭緊蹙,“快!”
“是。”那御醫應了一聲,隨即繼續診脈。
司慕涵隨即轉向了一旁的蜀羽之,“翊侍君情況如何?”
那正在爲蜀羽之上藥的御醫停了下手,“回陛下,翊侍君只是皮外傷,加之有些中暑,不過只要休息一下,便不會有大礙的。”
司慕涵微微鬆了口氣,隨即走到蜀羽之身邊,“別擔心,有御醫在。”
蜀羽之蒼白的臉擠出了一絲微笑,“臣侍沒事,陛下別急。”
“嗯。”司慕涵應了一聲,隨後轉身看向正在爲蒙斯醉診脈之的御醫,緊皺的眉頭始終未曾鬆開,方纔在趕來朝和殿的時候她已經從宮侍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她知道水墨笑這趟回宮定然不會太平,只是卻未曾想到,他回宮的第一日便出了這般的事情。
那爲蒙斯醉診脈的御醫終於診脈完畢,只是臉色卻有些緊張,隨即起身走到了司慕涵面前,跪下高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豫賢貴君的脈象是喜脈!”
司慕涵眼眸一瞠,滿臉的震驚。
便是一旁的蜀羽之也是露出震驚的神情。
司慕涵呆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到了蒙斯醉身邊,坐了下來,握住了他的手,隨後沉着臉看向了那御醫,“豫賢貴君有喜?”
“是!”那御醫轉過身回道。
司慕涵看了看蒙斯醉蒼白的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如今豫賢貴君的情況如何?”
“豫賢貴君有中暑的跡象,且有憂慮過度的徵兆,因而胎像不太穩。”那御醫回道,“臣建議立即將豫賢貴君移回寢宮休息靜養。”
司慕涵臉色更是不好,這幾日他心裡不好受她知道,自然會影響到孩子的,若是她知道他有了孩子,這幾日她便不會這般待他,心中如同壓着一塊石頭一般,極爲的沉重,厲色吩咐道:“去備轎輦!”隨後又吩咐道:“召太醫院院正以及院判前往流雲殿!”
“是。”宮侍領了旨意便立即去辦理。
很快,轎輦備好了,司慕涵親自抱起了昏迷中的蒙斯醉,正欲離開之時,卻看見了一旁的蜀羽之,隨後停了一下腳步,“朕先送醉兒回去,之後再去看你。”
蜀羽之點頭,“臣侍沒事,陛下放心。”
“照顧好翊侍君!”司慕涵吩咐那御醫以及蜀羽之身旁的宮侍,隨後便抱着蒙斯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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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狀態不好,少更些
其實最近這幾日狀態都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怎麼的,心煩意亂更是容易暴躁靜不下心來,再加之家裡忽然間說要裝修,更是亂七八糟的。
第三卷可以說是進入收尾階段了的,舒蘭會盡可能快些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