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已經許久未曾見過雪暖汐這般模樣,如今忽然間見着了,不禁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走向他,還未來得及詢問他發生了事情,卻被他猛然衝過來一把抱住,她的眉頭隨即皺的更緊,“阿暖,怎麼了?”
雪暖汐不說話就是這般緊緊地抱着她。
“阿暖?”司慕涵的聲音染上了更多的擔憂,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這幾日雖然他總是忙的不見人影但是宮裡面卻也沒有發生什麼讓他這般難過的事情。
雪暖汐在她的懷中狠狠地吸了口氣,然後方纔放開她,“我沒事!”
他本是不想爲了這點事情來找她的,但是心裡卻難受的緊。
水墨笑懷着孩子,所以不管他如何的不待見他,他也可以看在他腹中的孩子份上不和他計較,可是他卻不該說出那句傷人的話!
什麼叫做也不是的能不能生!?
他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司慕涵卻不信雪暖汐所謂的沒事的說辭,她看了看他,隨後便牽着他的手往旁邊的暖閣走去,坐下了之後便喚來宮侍上了一杯熱茶。
雪暖汐很安靜地喝了茶,然後低着頭不說話。
“告訴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司慕涵柔聲問道,以他的性子若是沒有發生大事是不會這般模樣的。
雪暖汐擡頭看着她,動了動嘴脣,卻始終不願意開口,不是他怕了水墨笑,他只是不想讓人知道他這般的無用居然跑來告狀!他如今已經是皇貴君了,怎麼能夠還做這些小孩子的事情,他吸了吸鼻子,然後搖頭,堅定地道:“我沒事!”
“沒事爲何會哭紅了眼睛?”司慕涵眯着眼道。
雪暖汐隨即擡手揉了揉眼睛,“我沒事,我沒有哭,不過是眼睛有些累揉成這般而已。”
他也不算是說話,昨晚上爲了趕製那件衣裳他幾乎一夜未睡,早上的時候小息了會兒便召來內務府的人商議明晚上的壽宴。
司慕涵凝視着他會兒,隨後便讓人去叫來雪暖汐身邊的隨侍宮侍。
“我都說了沒事了!”雪暖汐連忙阻止,現在跟在他身邊的可不是綠兒,若是涵涵問道,他一定會立即稟報的,他還是不想讓司慕涵知道他和水墨笑之間的事情!
這是後宮的事情,她用不着煩心!
“那好,便由你來告訴朕。”司慕涵也沒有堅持問別人,但是卻不肯放棄詢問雪暖汐。
雪暖汐有些後悔過來找司慕涵了,他盯着她,老半天方纔說出話來,只是卻並不是回答司慕涵的問題而是像是鬥氣一般決然地道:“涵涵,我一定要生孩子!”
司慕涵一愣,生孩子?
“我便是死了我也一定要生出一個孩子來!”雪暖汐此時憤怒已經多於難過,“不!不僅要生一個,還要生兩個!不!我要生許多個孩子,不!是有多少便生多少,越多越好!”
看他水墨笑還說不說得出那樣的話來!
他不相信他的小涵涵會投生到別人的腹中而不會來他身邊!
司慕涵凝視着他,“你這般難過便是因爲這件事?”
這些日子她都沒有見他提過這件事以爲他已經放下了,雖然不至於做到還不在乎,但是至少已經安下了心來,沒有方纔知曉醉兒懷上孩子之時那般的緊張難過。
是她太過於忽略他嗎?
所以方纔沒有發現,他竟然一直這般的傷心。
雪暖汐沒有否認,因爲這也是其中的一個理由,“涵涵,我想要一個孩子!”他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簡御醫說自己的身子沒問題,爲何總是沒有懷上?
司慕涵伸手抱着他,“阿暖,我說過,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
“可是爲什麼現在一直沒有?”雪暖汐不是想拿這件事情讓她煩心但是他卻怎麼也忍不住。
司慕涵心中雖然也是疑惑着,但是卻沒有表示出來,“阿暖,孩子是上天賜下來的禮物,時候到了,自然就會出現,我們便是急也急不來,若是因爲着急而傷了身子,反而不妥。”
“我知道……”雪暖汐低喃道,簡御醫也跟他說過,若是心裡太過於焦慮反而不容易懷上,他常常地舒了口氣,然後看着司慕涵道,“我沒事,我只是一時間想起來,所以方纔會難過罷了,你不要擔心。”
司慕涵笑了笑,卻沒有因爲他這話而完全放心。
“對了!”雪暖汐終究還是忍不住道,“往後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不要想着搶了水墨笑的孩子給我,我一定會生出自己的孩子的!”他頓了頓,把心一橫,隨後道:“便是以後我真的生不出孩子我也絕對不要搶別人的孩子!涵涵,你答應我!”
司慕涵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方纔你去過了朝和殿?”所以纔會那般模樣?水墨笑做了什麼刺激了他?
“你答應我好嗎?!”雪暖汐沒有回答而是追着司慕涵的承諾。
司慕涵沉默會兒,隨後道:“朕答應你。”她從未想過要搶別人的孩子給他,因爲她始終堅信着他們之間一定會有孩子,只是水墨笑……
司慕涵垂下了眼簾,掩蓋住了眼底的那一抹暗沉。
雪暖汐聽了她的承諾,心情漸漸好轉,卻不願意離開他的懷抱,整個人靠在了她的懷中,“涵涵……”
“嗯?”司慕涵應了一聲。
“今晚上你去我那裡好不好?”雪暖汐低聲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司慕涵因他這一舉動而訝然,他們成婚這般久了,他已然許久不再她面前露出這般表情,“可是有什麼事情?”
“你去不去?”雪暖汐擡起頭,聲音卻有些蠻橫。
司慕涵笑道,“我,朕去。”
雪暖汐臉上一喜,隨後便跳下了暖榻,滿臉笑意地道:“那你記住了,今晚上一定要過來!”
司慕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皇貴君準備如何招待朕?”
“你來了便知道了!”雪暖汐神情有些彆扭,“我沒事了,你繼續處理政事吧,我不打擾你了!”說完,便轉身離開。
司慕涵看着雪暖汐這般跳躍的行爲舉止,不禁搖頭失笑,作爲一個皇貴君,他的確是不怎麼合格,但是作爲他的阿暖,這樣便好。
雪暖汐離開後不久,禮部尚書便前來求見,奏報的便是阿塔斯族和南詔國出使大週一事。
本來阿塔斯族和南詔國都希望將出使的時間都是定在了年前,但是永熙帝考慮過後,便只是同意了南詔國於年前來訪,而將阿塔斯族的來訪延後至了來年春末夏初。
南詔國一向和大周關係不錯,使團到來的時間並沒有太多的講究,然而阿塔斯族卻不同,先帝在世之時,大周與阿塔斯族方纔打了一仗,此趟阿塔斯族派使團前來定然不會怎麼有好。
永熙帝將她們來訪的時間定在了春末夏初,也是經過了詳細的考慮。
西南的春季正是春耕季節,若是動兵便會影響春耕。
上一年和阿塔斯族的那一場戰爭雖然大獲全勝但是由於西南的百姓生怕受到戰火的影響而逃離西南,從而耽誤了春耕,導致今年秋季的收成大大減少,稅收也銳減。
既然阿塔斯族決定派來使團,那再使團到來之前,阿塔斯族定然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舉動,西南的春耕可以安穩進行。
阿塔斯族的使團由出訪到返回至少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待使團離開大周境內,便已經是夏季,而那時也正值臨淮河的汛期,不適合作戰。
便是阿塔斯族派使團前來是探知大周情況,想動兵也得過了臨淮河的汛期再談,汛期過後便是入秋,臨淮河北岸不適合耕種,各支土著基本上是靠着狩獵等維持生活,秋季西南的土著一般着手準備入冬的食物,以以往的記錄來看,她們是不會在秋季動兵的。
自顧若青和沈玉清死後,大周的軍隊雖然沒有過多的動亂,但是卻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應對大戰,大周需要一段平穩的過度時間!
這也是永熙帝爲何明知阿塔斯族這趟出使不懷好意但是卻同意了的原因之一。
南詔國來訪,最好的接待之人便是同樣有着南詔國血統的安王。
永熙帝隨即下旨讓安王和禮部準備接待事宜,同時也命康王協助安王。
雖然良貴太君昨日對她的威脅讓她震怒非常,但是她卻不打算因爲這件事而處置了良貴太君,他能夠做出威脅她的這等事情,那便證明了此人心氣雖高但是頭腦卻簡單愚蠢,應對這樣的人不需要下太過狠的手,而康王雖然有些野心,但是卻也好掌控。
先帝的皇女當中,如今她最倚重的人便是安王,但是安王便是再有能力也不足以應對所有的事情,而且,讓安王一人在朝中攬了這般多的事情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權利對於一個人的腐蝕有多厲害,她很清楚。
雖然如今安王對她忠心耿耿,而且也是沒有什麼野心,但是難保一生都能如此,永熙帝
不想將來再騰出手來應對一個與自己走過這般多風雨的手足。
康王便是她打下的一支預防針。
在和禮部尚書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司慕涵便擱下了尚未批閱完的摺子,離開了交泰殿往聽雨殿而去。
始終她還是想去看看。
先帝他的風寒方纔好了,如今又染上了風寒,再加之受了打擊,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何經得起這般折騰?
聽雨殿內
蜀青在聽見了永熙帝到來的通報聲之後頓時一驚,隨後腳步踉蹌地跑了出去跪接,“奴侍參見陛下!”
司慕涵見蜀青慌慌張張的行爲,眼睛眯了眯,“你主子呢?”
“回……回陛下……”蜀青支支吾吾地道,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似的,“主子方纔……服了藥……如今正在休息……”
司慕涵也開始覺察到蜀青的不妥,低下頭看着他,她可沒忘記之前她來聽雨殿之時,他臉上沒有掩飾的不滿,當時她念在了蜀羽之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也不想因爲這般一件小事加深蜀羽之對她的怨恨,所以便當做沒看見,可是如今她來了,他卻這般的驚慌?
司慕涵想起了先前良貴太君的事情,便沉聲道:“良貴太君來過了?”
蜀青猛然擡起頭,眼底有着難以掩蓋的驚愕。
司慕涵眼睛眯的更深,隨後不等他的回答便起步往寢殿走去,但是方纔走出了一步,卻被蜀青猛然攔住了。
“陛下!”蜀青惶恐地跪爬到了司慕涵的跟前,“陛下……主子現在……在休息……陛下還是……不要進去了……”
司慕涵臉色微沉,卻沒有說話。
蜀青擡着頭,在看見了司慕涵的神色之後,隨後連忙驚恐地垂下,“陛下,主子染的是風寒,若是過給了陛下便不好了……”
司慕涵眸底閃過一抹幽暗,蜀青雖然護住心切,但是卻也不至於做出這等阻止她進去的事情來,況且以他此時的表情來看,分明是驚恐的,亦是說,不想她進去的便是裡頭的人。
她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寢殿,隨後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朕便不進去了,好生照顧你家主子。”說罷,便轉身離開。
雖然她並沒有說什麼,但是從那揮的嘩嘩作響的長袖來看,便可看出此時她的心情自然也算不上愉悅。
蜀青在司慕涵走了之後方纔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明明是大冷的冬日,他卻硬是生出了一身汗,擡手抹去了臉上的薄汗之後,隨即便憂心忡忡地轉身步入了寢殿。
而方纔在蜀青口中已經歇息了的蜀羽之此刻半躺在暖榻上,雖然臉色還是不好,但是卻沒有半絲的睏倦之意。
蜀青走上前,先是爲主子拉高了身上的毯子,隨後方纔問道:“主子爲何還是不願意見陛下?”
蜀羽之擡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蜀青真的不明白,家主在信上不是說了,讓主子和陛下好好過日子的嗎?爲何主子還是不願意見陛下?
蜀羽之手中一直握着蜀藍風所寫給他的那封信。
這信是蜀藍風臨終之前所寫的,她像是知道蜀羽之會因爲她的死而責怪永熙帝一般,在信上,蜀藍風將她之所以要病逝的前因後果給說了一遍,竭力地爲永熙帝洗白。
她稱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蜀家,並沒有任何人的威迫。
她細心叮囑了要他好生和永熙帝過日子,不要再理會蜀家的事情。
她說,看着他能夠在往後的日子中安穩的過日子是她最後的願望。
她說她對不住他這個兒子,不想希望蜀家的事情再連累到他。
她還說,讓他不要因爲她的死而難過,她這一輩子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蜀家,所以最後,她希望能夠爲他做一件事,希望蜀家的事情從今往後不再連累到他。
蜀羽之在看過了信之後便一直呆滯着,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不願意出來似的。
蜀青實在不明白主子爲何這般,既然家主的信都已經說明了,一切都是家主的決定與陛下沒有多少關係,爲何主子卻還是這般犟着性子?
“主子,雖然上次陛下像是很氣主子,但是奴侍相信陛下心中還是緊張主子的,只要主子向陛下認一下錯,陛下定然會原諒主子的!”
蜀羽之卻溢出了一聲悽然的輕笑,低着頭看着手中的已經被揉捏着不成形的信,“爲什麼她們都要這般對我……”
蜀青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公子……”
“在母親的心中,最重要的是蜀家,所以,她願意爲了蜀家去死……就算知道我會傷心絕望還是這樣做……而……她……心裡最重要的是大周的江山……所以,她沒有開口阻止……奶爹……她們都是我最親的人,可是我在她們的心中,卻從來也不是最重要的……爲什麼?”蜀羽之看着蜀青,眼瞼內蓄着淚水,但是卻不肯讓它們流下。
蜀青心中一痛,隨後伸手將蜀羽之抱在懷中,“公子,在奶爹的心中,公子始終是最重要的!”
蜀羽之揪着蜀青的衣裳,低聲地啜泣着。
……
雪暖汐自交泰殿回來之後,便又叫來了內務府總管章善,想要在一起詳細地詢問章善一次明晚壽宴的準備情況。
章善領命趕來了觀星殿,同時還領來了蘇惜之。
雪暖汐在見了蘇惜之之後,心中卻是很驚訝,“你不是先帝的貼身宮侍蘇總管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去了泰陵爲先帝守陵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惜之跪下行禮之後,便道:“奴侍蒙陛下恩典,回宮重新擔任陛下貼身宮侍一職。”
雪暖汐又是一陣訝然,司慕涵身邊貼身宮侍一職一直空缺着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司慕涵爲了這件事煩惱過一陣子,可是卻沒想到司慕涵居然將先帝的貼身宮侍從泰陵中調回來,“是嗎?”
對於蘇惜之歸來,雪暖汐卻顯得有些不自在,或許是因爲蘇惜之是先帝最親近的人,而他對先帝卻始終存在了畏懼之心,便是先帝去了,這份畏懼之心還是沒有消失。
如此的蘇惜之之於他便好像是先帝的一雙眼睛似的。
章善似乎發現了雪暖汐的異樣,便開口道:“不知皇貴君召臣前來所爲何事?”
雪暖汐愣了愣,隨後穩住了心神,“沒什麼,本宮只是想問問明晚的陛下的壽宴準備的如何?”
“一切順利,請皇貴君放心。”章善回道。
雪暖汐點了點頭,“那就好,這是陛下登基以來最大的一場宮宴,絕對不能夠出任何差池!”
章善鄭重地應了下來,隨後便說起了另一件事,“臣今日已然和蘇總管做了交接,往後內務府中所有涉及到後宮的事情都會由蘇總管負責。”
“嗯。”雪暖汐應了一聲,隨後對蘇惜之道:“往後便辛苦蘇總管了。”
蘇惜之垂首道:“奴侍不敢。”
雪暖汐有些坐立不安,正想讓他們退下之時,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如今宮裡面豫君和鳳後都懷着孩子,內務府的一切事情都必須以他們爲先。”
“奴侍謹遵皇貴君吩咐。”蘇惜之恭敬地道。
雪暖汐動了動身子,雖然蘇惜之對他恭敬有加,但是他總是還是無法坦然地面這個先帝身邊最親近的人,“還有,翊侍君身子不好,雖然他是陛下的初侍,但是本宮也……”他咬了咬牙,一口氣道:“本宮也不希望翊侍君受到任何的怠慢!”
蘇惜之道:“奴侍明白,請皇貴君放心。”
雪暖汐站起了身來,“嗯,本宮沒什麼事了,你們先退下吧。”
“臣告退。”
“奴侍告退。”
章善和蘇惜之分別行禮後便退了出去。
雪暖汐待蘇惜之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方纔長長舒了口氣,還真是先帝身邊的人,便是以奴侍身份自稱,字裡行間都是恭敬無比,他卻還是感覺到了壓抑!
如今他負責後宮的事宜,也就是說往後他必須常常和蘇惜之打交道!
雪暖汐想着這件事,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苦惱,雖然蘇惜之的出現讓他有些意外和苦惱,但是卻也沒有纏繞他太多的時間,因爲今晚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雖然明日方纔是司慕涵的生辰,但是他卻希望今晚上先給她過,就她和他兩個人!
去年的生辰因爲廢太女一事,母親不允許他進宮給她慶賀,便是禮物也是後來方纔送得,所以這一次他想單獨給她過生辰!
但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便是生辰也要和滿朝文武一同過,他便只能提前一日給她過。
這邊雪暖汐在爲今晚的約定而忙碌起來,那邊康王在接到了永熙帝讓她協助安王接待南詔國來使的旨意之後而惶恐不已。
若是今日良貴太君沒有做出那等糊塗的事情來,她或許會因爲接到這道旨意而高興不已,可是如今,她卻只剩下擔心,生怕永熙帝這般做是爲了尋一個錯處而處置了她,以報良貴太君的威脅之仇。
康王在自己的府邸中胡思亂想地擔憂了個把時辰最後牙關一咬,讓管家從庫房中取了最珍貴的幾件珍品,隨後便往安王府而去。
雖然良貴太君已經去求了皇貴太君和翊侍君,但是康王卻始終不怎麼信任宮裡面的那些男子。
接待康王的是安王正君,因爲安王如今還在吏部衙門沒有回來。
康王支支吾吾地應對了安王正君的客套後,便道要在安王府中等安王回來。
安王正君無奈,便吩咐了管家好生招待,隨後便回了後院,準備明晚進宮參加永熙帝壽宴一事,如今安王深得永熙帝寵幸,而他作爲她的正君,自然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安王正君出身本就不高,又沒有生下嫡女,所以如今出席這等重大的場合他必須更加的謹慎,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必定會成爲笑柄從而丟了妻主的臉面。
至於康王的到來,安王正君也沒有多加關注,這等女子的事情便交由妻主處理的好。
康王一直在安王府中等到了夜幕降臨方纔等到了安王的歸來。
安王對於康王的到來卻有些驚訝,雖然她也接到了永熙帝的旨意得知康王協助她接待南詔國來使之事,可是卻沒有想到康王居然這般快便找上門來,而且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十九皇妹莫要擔心,接待使團一事雖然複雜,但是卻也不是什麼艱難之事,十九皇妹定然可以做好的。”安王以爲康王是擔心自己處理不好這一差事,所以方纔這般的不安。
康王一聽,心中頓時一陣膈應,她這話說得好似她司慕冉十分沒用似的,雖然動了怒,但是康王卻還未忘記今日找上門來的目的,“十三皇姐誤會了,今日皇妹前來並不是因爲接待使團一事。”
安王一愣,“那十九皇妹有什麼事情?”
康王猶豫了會兒,最後咬着牙一口氣把事情給說了出來,隨後一臉請求地看着安王,“十三皇姐,以前若是皇妹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十三皇姐不要放在心上,這一次十三皇姐一定要救救皇妹!”
安王雖然猜到了康王是有事相求,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事情,良貴太君居然威脅陛下?他瘋了不成?!雖然他是先帝的君侍,是陛下的長輩,但是也沒有資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康王見安王滿臉的凝重,心更是慌了,就差沒跪下來求她,“十三皇姐,皇妹求求你,定然要救救皇妹!”
她知道之前她頂撞過她,但是如今若是連她也不幫她,那她真的是死定了!
安王見康王這般模樣,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怒意,隨後安撫道:“十九皇妹放心,雖然這一次良貴太君做的太過了,但是陛下還不至於爲了這件事對十九皇妹如何,十九皇妹便安心辦好這次差事,其他的事情也無需擔心這般多,至於十四皇弟和親的事情,本殿雖然不清楚陛下是如何想的,但是十四皇弟終歸是陛下的皇弟,陛下也不至於真的會狠下心腸這般對待他,不過……”她看着康王,神色認真地道,“若是局勢真的需要十四皇弟前去和親,還請十九皇妹也以大局爲重,莫要因此事讓陛下爲難!”
雖然安王知曉送皇子前去和親一事可能性不高,但是她還是先一步提醒她,免得康王真的做出什麼惹的永熙帝不得不出手對付她的事情來。
康王此時哪裡還能夠估計十四皇子,便立即點頭道:“十三皇姐放心,皇妹定然會以大周爲重!”
安王雖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見康王這般絲毫沒有猶豫,心卻嘆息起來,十四皇子怎麼說也是她的同父弟弟!她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康王卻還是不放心,“那父君威脅陛下的事情……”
“良貴太君出宮讓十九皇妹贍養雖然是合規矩,但是如今先帝的各位君侍都在宮中,若是良貴太君一人出宮反倒有些不妥,不如十九皇妹勸勸良貴太君,讓他便在宮中安享晚年,相信陛下也定然會善待他的。”安王緩緩道,“怎麼說良貴太君都在宮中住了那般多年,若是挪動了地方,怕是也住不慣。”
她喝了口茶,又補了一句,“先帝駕崩之後,陛下也曾經提過讓我接父君出宮贍養,但是父君婉拒了,說住在宮裡面會更加的安心。”
康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安王最後那句話中的深意,只是卻點了頭,承諾她會說服良貴太君安安分分地呆在宮中,隨後又重複地問了安王是否確定這一次的差事不是永熙帝的一個局。
安王認真地道:“這一次接待南詔國來使是由本殿負責的,便是十九皇妹真的出了什麼岔子本殿也難持其咎,十九皇妹認爲陛下會害本殿不成?”
康王的心終於安了下來,隨後便起身告辭。
……
是夜,司慕涵本是準備去觀星殿和雪暖汐一同用晚膳的,但是雪暖汐卻先派人過來,說讓她用了晚膳之後方纔去他宮中。
司慕涵一陣疑惑,但是卻還是同意了。
隨後便到了流雲殿,和蒙斯醉用了晚膳。
晚膳之中,蒙斯醉將今日從御醫口中得知有關官錦的情況給司慕涵說了一遍。
司慕涵卻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太多的反應。
蒙斯醉見狀便將這件事給按下了,隨後說起了另一件事,“今日內務府派人過來跟臣侍說,莊家正夫遞了帖子要進宮向臣侍謝恩。”
司慕涵爲他夾了口菜,淡淡道:“這些事情你自己決定便好,不必跟朕說。”
“隨莊家正夫進宮的還有臣侍的父親。”蒙斯醉輕聲道。
司慕涵停下了筷子,擡眼看向他,卻見他眼底似乎有些擔憂,心中不禁生出了一抹愧疚,“朕聽聞你母親等人會留在京中過年。”
蒙斯醉笑了笑,“臣侍未曾聽父親說過,不太清楚。”自從上一次母親和父親進宮拜見他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到他們,所以也不清楚,“不過上回父親說了,這趟還帶了姐姐的正夫進京,估計可能也是想過了年再回去的。”
只是,她爲何問起了這件事?
“那朕宣旨讓你父親進宮陪你過年如何?”司慕涵微笑道。
蒙斯醉一陣訝然,“陛下……”
“既然你姐姐的正夫也一同來了,那家裡過年的事情便可交給他來操辦,而蒙家在京中的人並不多,你父親也應該無需操心的。”司慕涵淡笑道,“你覺得如何?”
蒙斯醉心中有些激動,“陛下……臣侍……”
“你如今懷着孩子辛苦,若是你父親在身邊照顧着朕會更加的放心。”司慕涵微笑道,“年後若是你父親沒有什麼要事,你也可以時常召他進宮相伴。”
“陛下……”蒙斯醉聲音有些哽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司慕涵握着他的手,“朕上次是有些過分了,莫怪朕好嗎?”
“臣侍沒有!”蒙斯醉看着司慕涵,搖頭道,“臣侍沒有怪你……”
“好了。”司慕涵拍拍他的手,“菜涼了便不好,快吃吧。”
蒙斯醉點了點頭,隨後趁司慕涵不注意的時候擡手抹去了眼中的淚水,繼續用着晚膳,只是這一頓晚膳是什麼滋味他完全吃不出來,心裡只是不斷地輕顫着,因激動而生出的輕顫,直到司慕涵用完了晚膳離開,他的心還未完全平復下來。
憶古爲主子端上了一杯熱茶,“奴侍這便讓人去內務府讓她們安排蒙主夫進宮事宜?”
“待陛下的壽辰過了之後再去也不遲。”蒙斯醉笑的很是開心,“對了,先前本宮爲陛下做的那件冬衣先擱下,暫且不必送給陛下了。”
憶古有些不明,“主子不是要說送給陛下作爲生辰禮物的嗎?明日便是陛下的生辰了。”
“等過年之時再送也不遲。”蒙斯醉笑道,隨後見憶古一臉不明的神情,便道:“前些日子本宮去觀星殿給皇貴君請安的事情,無意中發現了皇貴君似乎也再給陛下做衣裳,可能也是要送給陛下作爲生辰禮物的。”
“主子是不想搶了皇貴君的風頭?”憶古有些明白。
蒙斯醉抿了抿脣,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若是這份禮物由皇貴君送出,陛下會更加開心的。”
“主子……”不知爲何,憶古聽了這話,忽然間有些心酸,“可是主子這般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功夫了嗎?”懷着孩子本就容易累,但是主子還是堅持用了兩日的時間做出了這件冬衣,如今卻不送出?!
“本宮聽聞皇貴君並不善於做衣服,這般一件衣服怕是要花費比本宮更多的心思。”蒙斯醉不以爲意地笑了笑,“況且,本宮明白,在陛下心中,最愛重的還是皇貴君,若是皇貴君高興了,陛下心裡便會安心,本宮只是暫且不送出罷了,也沒有白費功夫。”
憶古暗暗嘆了口氣,之前他原本以爲這位主子是個極厲害的主子,卻不想他是這般一個深愛着陛下爲了讓陛下高興而不惜委屈自己的男子,“奴侍這便將那冬衣收好,等主子過年之時送給陛下。”
“嗯。”蒙斯醉笑着點了點頭。
司慕涵離開了流雲殿之後便應着白日裡和雪暖汐的約定到了觀星殿,但是卻並沒有見到雪暖汐出來迎接,反而是綠兒上前,將她迎到了寢殿旁的觀星樓下方。
“主子在上面等着比下手。”綠兒垂着頭,聲音中似乎帶着笑意。
司慕涵狐疑地掃了他一眼,隨後便緩步上了閣樓。
閣樓內,卻只燃着一盞不算明亮的琉璃燈,司慕涵藉着昏黃的燈光看見了廳內設了一張桌子,桌子上似乎擺着一個食盒,而雪暖汐便坐在旁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卻沒有如往常一般起身迎接,看他的衣着打扮,像是特意準備過似的。
司慕涵嘴邊泛起了笑意,緩步走了過去,掃了一眼桌上的食盒,笑道:“這是做什麼?”
“坐!”雪暖汐站起了身拉着她的手讓她坐下。
司慕涵沒有反抗便順着他的意思坐下。
雪暖汐在她坐下了之後,隨後便親手打開食盒,將裡頭的東西取了出來。
司慕涵一看,卻是一碗麪,一疊包子,她愣了愣,隨即問道:“阿暖,你還未用晚膳?”
“不是。”雪暖汐看着司慕涵,“這是給你的!”
司慕涵看了看他,“朕已經用過了晚膳了。”說罷,便又補了一句,“可是你讓朕先用了晚膳再過來的。”
“我知道……”雪暖汐臉上似乎有些彆扭,“本來我是想讓你過來用晚膳的,可是……我沒有準備好……又擔心你餓着,便只好讓你先用晚膳了……”
“準備?”司慕涵挑眉道,盯着他看,“準備什麼?”
雪暖汐被她這般眼神看着,臉卻不知不覺地紅了起來,“你這般看我做什麼?!”
“朕在想你準備的是什麼。”司慕涵似笑非笑地道,隨即想起了他白日裡所說的生孩子宣言。
雪暖汐順着她的視線低頭看着自己,便猜到了此時她的想法,“你別亂想,我所說的準備不是這個!”雖然他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但是他所指的可不是這個。
“哦?那是什麼?”司慕涵心情大好。
雪暖汐瞪了她一眼,然後指着桌上的東西,“自然是這些!這可是我花了一下午的功夫自己做的,本來是晚膳的時候便可以做好的,可是……味道不怎麼好,我便重新做了一遍!”
司慕涵垂下視線,“這些是什麼?”
雪暖汐聽了她這話,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你看不出這些是什麼嗎?”難道他做的便這般的糟糕?
“面和包子。”司慕涵回道,隨後想起了他剛剛所說的,便有些訝然,“你特意給朕做麪條和包子?你怎麼會做這些?可曾傷着自己了?”說罷,便伸手要查看他有沒有受傷,他根本便不擅長廚房的事情,如今貿然跑去做這些也不知道有沒有傷着自己。
雪暖汐卻避開了她,“我沒事。”
“你若是想吃這些東西讓御廚做便是了,怎麼這般折騰自己!”司慕涵的語氣似乎有些惱怒。
雪暖汐道:“這可是壽麪和壽包,我怎麼可以讓御廚來做?”
司慕涵聞言,頓時愣住了。
壽麪和壽包?!
雪暖汐看她呆愣的樣子,不禁嘟囔道:“我若是早知道我會做的這般的糟糕,就讓御廚來做了!”
“你給我做的壽麪和壽包?”司慕涵看着桌面上的東西,低喃道。
她沒有想到雪暖汐今晚讓她過來是爲了給她過生辰,以往她的生辰都是由皇貴太君給她過的,可是如今,別說過生辰,他便是連提也未曾提起,而她,也開始將她的生辰當成了一件政事來處理。
帝皇的生辰,從來不是私事,而是國事。
她擡頭看着眼前一臉懊惱的男子,心中忽然間涌出了一股暖流,然後漸漸地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