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貴太君不會什麼也不做任由這自己唯一的兒子和親他國,司慕涵是知道的,但是司慕涵怎麼也想不到良貴太君求救的第一個對象居然不是蜀羽之而是皇貴太君。
司慕涵雖然不知道良貴太君手中握有的那封所謂蜀藍風親筆書信究竟寫了一些什麼,但是她卻覺得在她說出那句威脅之後,良貴太君定然會乖乖地將那封書信交到蜀羽之的手中,然而讓蜀羽之來找她。
這些日子蜀羽之在後宮中彷彿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似的,司慕涵不想看着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可是卻也因爲當日的那番爭吵,還有這些日子他的漠視,心裡憋了一口氣不願意踏出這一步。
當日的午膳司慕涵在流雲殿與蒙斯醉一同用,這方纔用完了午膳,皇貴太君宮中便派來前來請她。
司慕涵一開始還以爲皇貴太君還是因爲官錦的事情找她,因爲至今官錦還是沒有醒過來,雖然心裡不適,但還是往清思殿而去。
蒙斯醉自然是看出了司慕涵心情不太好,今早他去清思殿給皇貴太君請安之時,無意中從清思殿的宮侍口中得知了昨日皇貴太君因爲官錦一事而責罵了司慕涵,心裡便擔心如今皇貴太君請她過去怕是也會生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來,便堅持要隨着司慕涵前去。
如今皇貴太君還是看重他腹中的孩子的,因而他想皇貴太君應該不至於在他的面前責罵司慕涵。
可是兩人都猜錯了。
當他們到了清思殿之後,皇貴太君沒有過多的客套話,當即便沉着臉問起了司慕涵是否要將先帝的皇帝送去和親。
司慕涵一愣,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蒙斯醉也是不禁訝然。
皇貴太君卻見了司慕涵這般模樣便認定了事情是真的,她真的要將自己的親手足送去和親,“十四皇子與你雖然不是同父所出但是怎麼說也是你的親皇弟,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他如今方纔十一歲!”
“良貴太君來找過父君?”司慕涵聲音不緩不急,眼簾卻低垂,掩蓋住了眼底的點點冷芒。
皇貴太君見了她這番態度,猛然站起身來,不答反問,“你真的這般的不念手足之情?!”
“和親一事事關大周社稷,朕不會隨意做出決定但是若是真的需要朕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司慕涵擡起了眼簾,聲音卻比寒風還要冷厲。
“你——”皇貴太君臉色瞬間變得極爲的難看。
司慕涵站起了身來,“朕還有政事需要處理,若是皇貴太君沒有其他的事情,朕便先回交泰殿了!”她說完,便不再看皇貴太君一眼,轉身就走。
蒙斯醉連忙站起身來,卻不知道是追上去還是留下來安撫皇貴太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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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太君睜大了眼睛似乎對於司慕涵此時的舉動異常的震驚,她怎麼可以這般對待他?怎麼可以?
蒙斯醉最終還是選擇留下來陪着臉色蒼白的皇貴太君,雖然他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是見了方纔的事情他已然是知曉了司慕涵是動了怒,所以纔會這般甩手而去,不過便是如此,他還是知曉,司慕涵心中還是極爲在乎這個皇貴太君的,所以,他方纔選擇留下來寬慰皇貴太君,“皇貴太君請息怒,陛下也並非有意這般的。”
皇貴太君像是渾身無力地癱坐在了椅子上,如同受了極大的打擊,他沒有迴應蒙斯醉的話,腦海中不斷地浮現着方纔司慕涵絕情離去的畫面,心抑不住一陣陣刺痛。
不管如何,他還是無法接受曾經對自己那般孝順的女兒如今會這樣對待自己!
難道真的是因爲他不是她的生父嗎?!
若是此時她面對的是她的生父,她也會這般嗎?
皇貴太君不是想這些,但是心卻不由自主。
程氏陰影在他的心中已經越來越難以拔出。
“皇貴太君,陛下不會這般不顧手足之情的。”蒙斯醉也是明白司慕涵方纔爲何那般生氣,皇貴太君怎麼說也是她的父君,但是如今卻這般認爲她是一個不顧手足之情的冷血之人,她怎麼會不生氣?可是陛下和皇貴太君究竟因爲什麼事情而關係變得這般的僵?他記得,陛下方纔登基之時,兩人的關係還是不錯的,“皇貴太君先息怒,事情定然不是您所想的那般的。”
皇貴太君擡頭看着他,“你是在說本宮誤會她了?”他的聲音說不出喜怒。
蒙斯醉正色道:“臣侍不清楚事情的經過,暫且不好評論,但是臣侍相信,陛下定然不是那等絕情絕義之人,便是這件事是真的,陛下也是爲了大周着想而不得不爲之。”
蒙斯醉心中卻不怎麼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先不說司慕涵心中還是看重手足之情,便說如今的朝中情況,卻也並沒有出現什麼大事需要用皇子和親來解決的,他不瞭解朝政,但是卻知道,皇子和親這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那是一個國家對外族示弱的表現,如今的大周還不至於到了需要用這等手段的地步,陛下便是再不待見良貴太君所出得十四皇子,也不會不顧大周的顏面。
皇貴太君看着他,卻沒有說話,他心痛並非因爲十四皇子要被送去和親的悲慘命運,而是因爲他實在不想見到曾經疼在手心的女兒一步一步地變得這般無情無義,可是這些,他不知道是該如何說出口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也許是因爲他的心不安心裡慌張,所以,良貴太君一來跟他說了這件事,他便不做多想地讓人去叫了司慕涵過來,當頭便一頓質問。
他心中壓着的不安和慌張卻用這種不理智的方法給發作了出來。
蒙斯醉看着皇貴太君的怒意似乎平息了些,便將方纔的看法說了一遍給皇貴太君知。
皇貴太君聽完,卻是一陣微愣。
“皇貴太君,臣侍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蒙斯醉看着他會兒,最後還是開口道,他實在是不想看着陛下和他的關係繼續僵持下去。
皇貴太君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甚至沒有說話只是盯着蒙斯醉看。
蒙斯醉便當他是同意了,便說道:“臣侍覺得,皇貴太君似乎太過於苛責陛下了。”
他用苛責一詞其實也算是客氣了,若以皇貴太君如今的行爲來看,更像是他根本便看司慕涵不順眼。
當一個人看一個人不順眼的事情,便是她做的事情是對的,到了他的眼中也是錯的,若是她有那麼一丁點的錯誤,那到了他的眼中變成了天大的錯!
皇貴太君如今的情況便是這般。
可是蒙斯醉找不到原因所在。
他正視着皇貴太君,“皇貴太君可是因爲當日大皇子一事而在責備陛下?”
他回想了一下過去的情況,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是從那時候開始便惡化了。
可是這件事根本便怪不得陛下的不是嗎?
蒙斯醉不清楚那般多的情況,所以他此時是無法理出皇貴太君複雜的心思的。
“苛責?”皇貴太君卻似乎溢出了一絲沒有笑意的笑,隨後緩緩地站起了身,卻拒絕了蒙斯醉的攙扶,“本宮苛責她了?苛責……”
他一邊低聲呢喃着隨後便往寢殿走去。
蒙斯醉沒有追上去,只是眼底卻溢滿了擔憂。
司慕涵出了清思殿之後,卻並沒有回交泰殿處理政事,便是回去了,以她此時的心境怕是也處理政事,反而容易出錯。
昨晚的一場大雪讓整個皇宮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司慕涵在宮道上走着,試圖讓寒風撫平她心中的怒火,這般不知不覺的便走到了御花園,此時她並沒有欣賞雪景的心思,所以在意識到自己到了御花園之後便想轉身離開,卻不想居然看見了水墨笑在九兒的攙扶之下緩緩地往這邊走來,看那樣子像是出來賞雪,然而他的身邊卻只帶着九兒一個。
見了這情形,司慕涵的臉不禁沉了下來,停下了腳步盯着他。
水墨笑遠遠便看見了司慕涵一行人,本想當做沒看見就這樣轉身走的,但是心中卻生出了一股不甘心,他幹什麼要躲她?
他沒有想到今日一出朝和殿便會立即遇上她,這般時候她該是在交泰殿處理政事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水墨笑不得不暗恨自己的運氣不好。
今早交泰殿的宮侍前來宣旨說永熙帝念在他懷着孩子的份上解除了他的禁足令,那一刻他驚訝不已,隨後便開始因爲這件事而胡思亂想,但是很快,他便將那些荒謬的想法給壓下了,只是心卻躁動不已,他擔心這般焦慮的心情會影響到孩子,便絕對出來走走,也算是透透氣,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他都沒有踏出朝和殿一步,他是該時候出來走走,也讓宮裡面的人看看,誰纔是鳳後!
便是他被架空了,他還是大周的鳳後,容不得任何人忽視!
他只要這般往後方纔可以更好地保護他的孩子。
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出來居然便遇上了司慕涵!
水墨笑沒有退卻,一步一步地往司慕涵走來,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緩緩行禮道:“臣侍見過陛下。”
“這般冷的天出來散步,鳳後倒是好興致。”司慕涵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怒意。
水墨笑自然是聽的出來,然而解除他禁足令之人是她,如今見他出來生氣的卻也是她,她便這般不願意給他好日子過?對,他怎麼給忘了,她說過,留下他除了爲了給雪暖汐擋風擋雨之外,還有就是不讓他好過!他咬了咬牙,臉上卻泛起了淡淡地笑意,“陛下不也一樣好興致嗎?”
司慕涵的眼眸沉了沉。
“對了,臣侍還未曾多謝陛下下旨放臣侍出朝和殿!”水墨笑淡淡地笑道,臉卻讓寒風給吹得沒有一絲的暖意,他說完,便對司慕涵行了一禮,隨後道:“還好陛下施恩,否則臣侍腹中的皇嗣怕是也不好過,御醫說了,懷着孩子的人最忌諱的便是被拘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
司慕涵眯了眯眼,“鳳後這是在責備朕嗎?”
“臣侍不敢。”水墨笑淡笑道,“陛下可是臣侍腹中孩子的母皇,怎麼會那般狠心不顧及臣侍呢?便是陛下不顧及臣侍,也得顧忌臣侍腹中的孩子,陛下你說是嗎?”
一旁的九兒聽的那是個心驚膽戰,便是他再木訥也聽出瞭如今主子的話是字字都在挑釁永熙帝。
司慕涵的心情本就不好,如今被水墨笑這般一挑釁,怒火便更加的濃了,“朕今早方纔下旨解除了鳳後的禁足之令,卻不想下午鳳後便不顧滿地的雪花跑出來,怎麼?鳳後擔心在朝和殿中呆久了怕宮裡面的人忘了宮中還有一個鳳後?”
水墨笑臉上的笑容一僵,不僅是因爲司慕涵居然在那般多宮侍的面前打他的臉面,更因爲她說中了他心中最不願意被她看出來的心思,因爲他不想讓她藉着這件事再來折辱他,他咬緊了牙關,忍着不讓自己說出失控的話來,“陛下在早朝中爲了讓臣侍繼續坐穩鳳後的位置而斥責了朝中的大臣,臣侍豈能辜負陛下這番心思,自然是要讓人人記住臣侍的身份!”
司慕涵勾嘴一笑,“鳳後在朝和殿中禁足了兩月,卻還是這般的能言善道。”
“多謝陛下謬讚。”水墨笑雙拳緊握着,竭力地微笑道。
他豈會聽不出她話中的譏諷?
可是也是如此,他越是要保持冷靜!
他絕不會再在她的面前失控丟了臉面!
“鳳後與其這般出來走動,還不如留在朝和殿中學學什麼叫做沉默是金,安分守己。”司慕涵卻冷笑道,“朕的後宮不需要一個能言善道的鳳後,更不希望來日生出一個擅長口舌之爭的孩子!”
水墨笑那拼命維持的冷靜終是在司慕涵最後的一句話中徹底瓦解了,她折辱他,他可以忍,但是她居然這般地說他腹中的孩子?!她居然這般的說他腹中的孩子!
雖然司慕涵這話也算不得上是什麼難聽的話,但是水墨笑一聽她的話中涉及到了自己的孩子,便想一個刺蝟一般,張開了身上所有人的刺。
她不待見他,他很清楚,但是她卻沒有資格這般折辱他腹中的孩子!
水墨笑的臉在寒風中轉爲了鐵青,他上前一步,正欲不顧一切地反駁,但是話還未說出口便感覺腳下一滑,整個人便重心不穩地要摔倒在地。
而本來攙扶着他的九兒卻因爲方纔主子近乎不要命的挑釁而嚇得呆愣起來,所以此時並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中扶住水墨笑。
水墨笑此時驚的臉色發白,但是卻無法穩住重心。
就當他以爲自己就要摔在了地上之時,卻被前方的一股力道給猛然扯向前,隨即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水墨笑驚魂未定,連忙伸手緊緊地抱着身邊唯一可以保住的人,死死地揪着不願意放手。
司慕涵臉色也極爲的難看,若是方纔她的手在慢一些,水墨笑定然會摔在地上,如今天冷,地上格外的硬,便是尋常人這般一摔也定然不好受更何況是懷着四個多月身子的水墨笑。
九兒此時已經回過神來,連忙嚇的跪在了地上,“主子……”
司慕涵沉着臉看向了地面,卻發現地面的雪根本便沒有輕掃乾淨,隨即便厲聲對隨侍在旁的宮侍下去傳旨讓內務府將今日負責輕掃御花園的宮侍杖責。
水墨笑在聽了司慕涵帶着怒意的冰冷聲音,方纔從驚慌中回過神來,隨即也發現如今自己抱着的人居然是司慕涵,他的心猛然一沉,隨後便連忙伸手要推開她,但是他鬆開了手,司慕涵卻並沒有。
“你幹什麼!?”司慕涵見他掙扎的,像是不介意再摔一次,臉上的憤怒更重。
水墨笑卻餘怒未消,方纔若不是她那般說他的孩子,他豈會一時失足?“你放開我!”
司慕涵不想水墨笑居然這般的不領情,心中一怒,便鬆開了手。
水墨笑此時雖然也是憤怒,但是卻顯得小心許多,極爲注意腳下的情況。
司慕涵看着水墨笑小心翼翼的樣子,眼中的怒火便消減了不少,但是卻還未完全散去,“鳳後若是這般的擔心便不該在這等天氣出來走動!”
水墨笑站穩了腳步,隨後猛然擡起頭盯着司慕涵,“陛下放心,往後臣侍定然會更加的小心,絕對不會發生陛下所希望的那些事情!”
司慕涵聞言,面容驟然一沉,氣結不已,“你——”
他這話是在說她希望他因爲意外了掉了這個孩子嗎?
司慕涵眸光森冷地盯着他,最後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身後隨侍她的幾個宮侍送水墨笑回宮,便憤然轉身而去。
水墨笑卻愣住了。
她這是做什麼?
他愣愣地看着司慕涵遠去的背影,心頭再一次涌現出一個極爲荒謬的想法,難道她也是在乎他的?!
然而這個想法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很快便被他自個兒給否定了!
她怎麼會在乎他?
她恨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在乎他?!
便是她方纔真的在乎他,也是在乎他腹中的孩子!
他可沒忘記如今她尚且沒有孩子,若是他生了一個女兒,便是不得她的待見,卻還是能夠幫助她坐穩皇位!
說不定她此時還是想着要將他的孩子送給雪暖汐!
水墨笑收回了追隨着司慕涵的目光,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後,方纔在那些宮侍的護送之下回了朝和殿,然而他方纔回了朝和殿沒多久,便有宮侍前來宣旨說,往後每當下雪之日或許之後兩日,他都不得踏出朝和殿一步!
如今可是冬日!
京城的冬日不下雪的日子卻是少之又少,她這道旨意豈不是變相的禁足?!
水墨笑經過了方纔的事情之後便也沒想過要出門,可是此時聽了永熙帝這道旨意,卻還是一陣惱火,她這算什麼?報復方纔他對她的不敬?
水墨笑不是想不到這或許是司慕涵的好意,但是潛意識中,他把這個想法給忽略了而已。
隨後,那專門照顧他和孩子的御醫便找上門來,說是奉了永熙帝的旨意前來給他診脈。
水墨笑一時間心裡百味雜陳。
……
良貴太君從皇貴太君那裡回來之後便立即讓人找了女兒進宮,將永熙帝的話都告訴了康王。
康王一聽良貴太君所做的這些事情,不禁當場便氣的臉色發青,“父君,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啊!?”
自從上次康王奉了永熙帝的旨意領着朝中衆臣前去迎接安王回朝之後,她便更是信心滿滿,想着永熙帝定然會給她一個好職位的,往後在朝中,說不定她還會重用她。
可是她方纔沒開心幾日,她的父親便做出了這等糊塗事情!
他做什麼不好,居然去威脅永熙帝?!
他瘋了不成?!
良貴太君見女兒這般,也是動了怒,他本就因爲永熙帝要送他的兒子去和親一事而憂心不已,如今請了女兒進宮商量,卻被女兒這般責備,如何能夠不動怒?“本宮是你父君,你這態度是對待你父親該有的嗎?!”
康王卻沒有買賬,“兒臣真的不明父君爲何要出宮,如今你呆在皇宮中不也挺好的好?二十皇妹和十四皇弟還年幼他們本就需要別人照顧,難不成父君真的認爲陛下會不顧規矩讓他們隨着父君一同出宮嗎?便是父君真的不在乎皇妹和皇弟執意要出宮,也不該用威脅的方法!父君你知道你威脅的是什麼人嗎?她是大周的永熙帝!是可以主宰我們生死的人!父君你也是在母皇身邊呆了許多的人了,你見過母皇被人威脅了還能置之不理嗎?父君你怎麼這般的糊塗!”
良貴太君聽了女兒的這番話,臉色也變得極爲的難看,若是先帝,他定然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可是如今永熙帝不是先帝,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從未將永熙帝當成了先帝那般不可違逆之人,可是如今被女兒這般一點醒,他頓時生出了無盡的恐慌,“冉兒……那……那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康王也不知打算該怎麼辦方纔好,別說永熙帝了,便是她被人威脅了,心裡也是不舒服的,“我哪知道該怎麼辦!?”
或許她的大好前程也要這般毀了!
良貴太君滿目驚慌,“我之前去求了皇貴太君,或許她會看在皇貴太君的份上不跟我們計較的……”他的話說的極爲的無力,彷彿連說服自己的力度都不夠。
康王就差沒急得跳腳,“一個皇貴太君還不夠!你不是說蜀藍風給了翊侍君一封信嗎?那你便將這信交給翊侍君,然後請翊侍君也去找找陛下說說情!之前不是說他很得寵嗎?他的話也應該有些用處的!”
良貴太君隨即恍然大悟,“對,本宮這便去!”說罷,便進了寢室取了那封已經開了封的信,便急匆匆地往聽雨殿而去。
……
蒙斯醉和皇貴太君分開之後並沒有離開清思殿而是去看了官錦,李院正自昨日起便一直守在了官錦的住處內,可是卻還是沒有能夠讓官錦醒過來。
“官公子究竟是怎麼了?”蒙斯醉看過了昏迷不醒的官錦之後,便將李院正叫到了正堂內詢問起官錦的情況,“不是說毒已經清了嗎?怎麼官公子還不醒?”
皇貴太君都已經快完全康復了,可是爲何官錦卻遲遲未醒?
李院正心裡也是焦急,“回豫君的話,官公子的身子本就比較弱,而且之前試藥之時,他還因此中了其他的毒,臣估計可能某些毒素進了官公子的腦,所以方纔會讓他一直這般昏迷不醒。”
蒙斯醉蹙起了眉頭,“如此,官公子如何方纔能夠康復?”
“臣定然竭盡全力讓官公子醒過來。”李院正也不敢肯定地道。
蒙斯醉自然是聽出了李院正的言外之意,“你是說,他可能醒不過來?!”
李院正卻垂着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蒙斯醉的心頓時沉了下來,雖然他不喜歡官錦,但是若是他真的醒不過來,那也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
……
朝和殿內
水墨笑方纔讓御醫診完了脈證實孩子沒事之後方纔安下心來,再喝過了宮侍熬製的薑湯之後,便在暖閣內因爲司慕涵那一連串的行爲而發起了愣來,便是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腦海中還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些事情來。
便在他發呆之時,得知了水墨笑差一點在御花園中摔倒的消息的雪暖汐便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連最起碼的通報都給忘了。
水墨笑回過神來,見着雪暖汐將他的朝和殿當成了自家似的隨意闖入,便沉下了臉,冷冷地道:“皇貴君還真的是不將本宮這個鳳後看在眼裡!”
“你沒事吧?!”便在水墨笑說話的同時,雪暖汐也緊張地說出了這一句話。
水墨笑一愣。
雪暖汐見他不回答,便又繼續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孩子有沒有事情?請御醫了沒有?”他說完,便轉身就要讓人去請御醫。
“夠了!”水墨笑卻大喝一聲,打斷了雪暖汐的舉動。
雪暖汐驚了一驚。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水墨笑護着自己的小腹,臉色非常的難看。
雪暖汐似乎並沒有弄清楚水墨笑的意思。
“你們倒是想幹什麼?爲什麼要這般對我?你們不是恨極了我嗎?爲何總是這般莫名其妙地關心我?你是這樣,她也是這樣?我如今什麼也沒有了,還有什麼值得你們這般算計!?”水墨笑像是失控了的似的叱喝道。
他不願意相信他們是真的關心他,卻也想不通他身上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們算計的!
不!
還有一樣,就是他腹中的孩子!
“雪暖汐我告訴你,我便是帶着我的孩子去死也絕對不會將我的孩子送給你的!你們不要再白費心機了!不管是你還是司慕涵,我都不會相信!更不會讓你們搶走我的孩子!”水墨笑厲聲喝道。
雪暖汐本是抱着純粹的關心前來看望水墨笑的,卻不想被他這般一頓叱喝,臉色也有些不好,“我說過了我不會搶你的孩子!我又不是不能生,我搶你的孩子做什麼!”
“那你這般關心本宮的孩子又是爲什麼?雪暖汐,別告訴本宮你心裡不妒忌本宮懷着司慕涵的孩子!”水墨笑冷笑道,他說完,卻又接着補了一句極爲傷人的話,“誰知道你究竟能不能生!”
雪暖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瞪着水墨笑好一會兒方纔怒喝道:“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
他真是真笨!他的小涵涵那般的乖巧怎麼會投生到水墨笑這等人的腹中!他真是笨!
他不要他管,他便再也不管就是了!
再也不管了!
雪暖汐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
在雪暖汐走了之後,水墨笑整個人趴在了暖榻之上,不斷地大口喘着氣,就像是方纔經過了一場極爲激烈的戰鬥似的。
……
聽雨殿內
蜀青看着躺在牀上不斷地咳嗽着的蜀羽之,滿臉的焦急和擔憂,“主子,奴侍求你了,不要再這般的折騰自己了!這些日子你不理會陛下便也算了,爲何連自己也不愛惜?主子你可知道若是家主見着了主子如今這般,在天之靈也不會瞑目的!”
他真的很擔心很擔心!
這些日子主子過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便也算了,至少身子還好,可是昨夜他居然跑出去吹了一夜的冷風!
昨夜可是下着大雪的,他這般分明是故意糟蹋自己的身子!
家主已經去了,難道主子要跟着家主一同去?!
“奶爹,我沒事……”蜀羽之蒼白的面容露出了一抹笑意,“我也不是故意要糟蹋自己,只是昨夜見下了雪,便一時看癡了……咳咳……”
蜀青如何能夠相信蜀羽之如今這樣的說辭,什麼看雪看癡了?以往主子何曾喜歡過看雪?
蜀羽之卻繼續道:“昨夜我夢見了小時候的事情……父親還在的時候,每當下大雪的日子,母親總是會留在父親的院子中,父親便給母親做熱騰騰的辣湯,母親很怕冷,但是隻要在父親屋內,她總是說便不覺得冷了……”
“主子……”蜀青眼中酸澀了起來。
蜀羽之笑了笑,蒼白的面容因此多了幾許生氣,“那時候我總是覺得那樣的日子極爲的尋常,後來……方纔明白,那樣的幸福其實最爲難得……”
蜀青跪在了地上,正欲勸說什麼,卻聞外邊宮侍匆匆進來,說良貴太君來了。
那宮侍方纔稟報完,他們還未回過神來,良貴太君便已經進來了,他一進寢殿內,便聞見了一陣藥味,臉上隨即露出了明顯的厭惡之意。
蜀羽之看着良貴太君進來,卻似乎並沒有起身行禮的打算。
蜀青連忙從地上起來,語氣有些厭惡地道:“良貴太君前來可是有事?”
良貴太君不喜歡蜀羽之,而蜀青也極爲討厭良貴太君,那日若不是主子受了良貴太君的影響,豈會那般不顧一切地和陛下爭吵?若是沒有那一日的爭吵,主子豈會被陛下這般的冷落?
蜀青如今對司慕涵的感覺是極爲的複雜,一方面他也是怨着司慕涵害死了蜀藍風,另一方面,卻不想讓司慕涵就此將蜀羽之給丟到一邊。
良貴太君冷冷地瞪了蜀青一眼,隨後便直接對蜀羽之說道:“陛下說要將本宮的十四皇子送去和親,本宮今日來便是希望你去跟她說說,求求情。”
雖然他是來求人幫忙,但是卻還是那般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蜀羽之一愣,像是很驚訝。
“你到底願不願意?”良貴太君一絲耐心也沒有,沉下了臉道。
蜀羽之回過神來,露出了一抹極爲苦澀的淡笑,“良貴太君找錯人了,臣侍沒有這個能力讓陛下改變主意。”
她要送十四皇子去和親嗎?!
“你——”良貴太君不想蜀羽之居然會拒絕,看着他的目光頓時染上了怒火,隨後從懷中取出蜀藍風的那封信,“這是你母親寫給你的信!”
蜀羽之臉色一變,盯着良貴太君手中的信不動。
良貴太君冷冷地道:“若是你幫本宮說服了陛下放過本宮的十四皇子,本宮便將這封信交給你,否則,你這一輩子都別想看見信上寫了什麼!”
蜀青見良貴太君這般的威脅主子,氣的渾身直哆嗦。
蜀羽之卻沒有立即反應過來,還是盯着良貴太君手中的信,一動不動。
“怎麼樣?!”良貴太君再一次喝道。
蜀羽之緩緩擡高了視線,看向了良貴太君的臉,又呆愣了半晌,“便是我願意去說,陛下也不會聽。”
既然她已經做出了決定,單憑他一個人,又怎麼可能讓她改變主意?
以前不可能,如今怕是更加的不可能了!
良貴太君卻只當他這是在推脫,不過雖然心中憤怒不已,但是爲了達成目的還是忍住了,“只要你去,不管結果如何,本宮都不會怪你!”
蜀羽之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怎麼?若是你答應了,本宮便將這封信交給你!”良貴太君沉聲問道,“本宮可是看過了這封信得,你一定對上面的事情感興趣的!本宮可以確定,若是你不看這信,這一輩子都會後悔!”
雖然他也不想讓蜀羽之好過,但是爲了他自己還有他的十四皇子,只能便宜他了!
蜀羽之面無表情地沉默半晌,最後點了點頭。
良貴太君隨後便將手中的信扔到了蜀羽之的身上,其實如今他陷入了這般一個兩難的境地很大的程度是因爲這封信!若不是因爲這封信,他豈會想到拿這封信去威脅永熙帝?!“你最好是說到做到,如今你在宮中已經是沒有任何依靠了的,若是你能夠幫了本宮這個忙,本宮往後便也會照料你幾分,若是你膽敢欺瞞本宮,本宮定然不會讓你好過!”
他說罷,輕蔑地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蜀青氣的臉龐都開始扭曲起來,隨後便立即叱喝那負責通報的宮侍,讓他下去吩咐守門的宮侍,往後不得放良貴太君進聽雨殿的大門!
他是良貴太君又如何?也不過是先帝的君侍罷了,既不是陛下的生父也不是陛下的養父!他就只會在自己主子面前這般的囂張!
那宮侍誠惶誠恐地便退了下去。
蜀青轉過身看向牀上的蜀羽之,面容轉爲了擔憂,“主子……”
家主怎麼會有信給主子?
究竟是什麼樣的信?
蜀羽之沒有迴應蜀青,只是盯着手中的那封信看着,像是失了神,他沒有第一時間打開,只是呆呆地看着。
蜀青見主子這般,便道:“主子,你不看嗎?”
蜀羽之擡頭看了一眼蜀青,神情竟是茫然,“我該看嗎?”
蜀青一愣,主子這是怎麼了?是家主的信,他該是很焦急想知道里面寫了什麼的,怎麼如今居然不看?“主子,是家主的信……你不看?”
“母親爲何會給我寫信?”蜀羽之垂下了頭,低喃道。
手中的這封信是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他本該迫切地想知道里頭寫了什麼東西方纔對,可是爲何如今他居然不敢打開,不敢去看裡面的內容,甚至不敢去想裡面會寫一些什麼內容!
他害怕,裡面所寫的內容會是他最不想見到的!
母親,爲何你要給孩兒寫這封信?
爲什麼?!
蜀青無法立即此時蜀羽之心中的複雜感情,只能站在一旁乾着急。
良久之後,蜀羽之方纔做出了決定要看這封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顫抖着手緩緩地將信從已經打開了的信封中取了出來……
……
司慕涵離開御花園之後便回了交泰殿,好不容易安下心神處理政事,這方纔過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太醫院便來了一位御醫,向她稟報了蜀羽之染了風寒的消息。
她愣了愣,卻只是下旨讓太醫院好生照顧。
隨後便想起了良貴太君所說的那封蜀藍風的親筆信。
眉頭不禁緊緊地擰緊,尋思着該不該去一趟聽雨殿。
卻在此時,雪暖汐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司慕涵回過神,定睛一看,卻見他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