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一路被侍衛架着出去,由於瘸腿,顧輕寒的速度跟不上侍衛,幾乎被拖着出去的。
顧輕寒的手很疼,被侍衛們拽的,一路往暗室而去,顧輕寒掙脫不得, 索性也就不掙扎了。只是顧輕寒很鬱悶。
要是真被帶到什麼暗室去,到時候只怕又跟斗獸場一樣,四面牢籠,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吧。
不行,不能夠被帶到暗室去,她得想辦法逃開。
一雙機靈的眼睛四下掃描,尋找逃跑的機會。發現,這裡侍衛太多,根本無法逃開,心下不由越來越急。
忽然間,遠方傳來幾個太監報怨的聲音。
“哎,你說,我們怎麼就這麼倒黴,被指派去服侍小王爺呢。”
“可不是,你看看我,手上都流血了,身上還有好多淤青的呢。”
“呔,你那算什麼,你看看我的額頭,到現在都還在流血呢,止都止不住,咱們被指派過去那麼多人,哪個沒被她痛打一頓。”
“真是倒黴,再這樣下去,誰敢去伺候小王爺啊,再去伺候,指不定小命就沒了。”
“每次皇上罰小王爺抄書寫字的時候,最受苦的還是咱們,要小王爺寫字,那簡直要了他的命啊,你說皇上爲什麼每次罰小王爺,都是罰抄書寫字呢?就不能罰點其它的嗎?”
“哎,怪只怪能咱們出身不好,只能當個小太監。”
顧輕寒視線挪了過去,卻見那裡幾個負傷的太監,三三兩兩的說着話。眼神閃了閃,靈魂一動,勾脣一笑,焦急的道,“呀,那個人……那個人是小王爺嗎?小王爺來了。”
反縛她雙手的兩個侍衛條件性的轉過頭去,條件性的身子一震,轉過頭去,就要拜見。小王爺的脾氣出奇的火暴,經常都把下人當畜生打,宮裡也不知被他打死了多少人,他們自然也是害怕的。
卻沒想到……
兩個侍衛纔剛轉過頭去,就被人狠狠一踹,險些栽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一把沙土打進眼睛,頓時什麼都看不清楚
。
侍衛們好半天才睜開眼睛,這一睜開,周圍哪還有顧輕寒的身影,不由大喊,“抓刺客,抓刺客,刺客跑了……”
遠處傳來一把把的火把,還有一隊隊的侍衛,往各個方向前去搜捕顧輕寒,幽靜的宮裡,又熱鬧起來,人影交錯不停。
顧輕寒很是小心的閃躲着,見侍衛越來越多,無奈之下,隨便打開一座殿門,躲了進去。希望這座宮殿裡面沒有人。
可顧輕寒想得太簡單了,這座殿裡不僅有人,還有熟人,還是她最不想看見的熟人。
尼妹的,怎麼最近那麼倒黴,是不是跟太歲犯衝呀。
卻見屋子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小魔王小王爺。
沒有任何思索,趁着娃娃臉小王爺還處在震驚中時,三步並做兩步,走到他身邊,捂住他的嘴,制住他的身子。
“嗯……”小王爺掙扎,含糊不清的道,“你個下賤的奴隸,你信不信我殺了你,來人,來人……”
“別動,再動一下,我馬上扭斷你的脖子,你看看我們兩個誰死得快。”顧輕寒收緊掐住他脖子上的手,冷聲道。
許是顧輕寒身上的氣息太冷,小王爺有些害怕的縮了縮鼻子,不敢再動彈。他能感覺得出來,要是他再動一下,這個下賤的女人絕對會殺了他的。
宮裡的侍衛都是幹什麼吃的,連個奴隸都能讓她混進來,趕明兒,他要皇兄把他們全部都砍了。
“這裡沒有。”
“那裡也沒有。”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急,小王爺巴不得那些侍衛趕緊進殿裡搜查,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時太過於作惡多端,那些侍衛竟然不敢貿然進屋搜查,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哪裡都查了,就是不敢進他的屋子,急得小王爺臉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
“統領,都搜過了,找不到。”
“奇怪,那會去哪呢。”侍衛統領看着御書房,有些遲疑。
皇上讓小王爺到御書房抄戰國策。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小王爺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難道小王爺在裡面出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侍衛首領當即就想推開門,進去搜查一遍。
小王爺一喜,總算還有個有點腦子的,知道進來搜查。還未等小王爺鬆一口氣的時候,侍衛首領的腳步又頓住了。
小王爺脾氣不好,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萬一得罪了他,那他這個侍衛首領的職位還能保得住嗎?
猶豫許久,侍衛首領最終恭敬的行了一禮,朗聲道,“王爺,皇上下令,搜查刺客,不知王爺可曾看到刺客。”
小王爺剛想說,刺客就在這裡,然面,脖子上的手一緊,小王爺一嚇,滿腹的話,最終化爲,“刺客……有刺客嗎?我沒看到啊。”
“讓他們到別的地方搜,不然我馬上扭斷你的脖子。”顧輕寒貼在他的耳邊,低聲道。
“王爺,可否讓屬下進去一看呢。”
“讓你出去就出去,哪來那麼多廢話,本王說了,沒有看到刺客,滾出去,再敢廢話一句,本王現在馬上讓皇兄砍了你。”
侍衛們脖子都一縮。
這話,太像小王爺的語氣了,這作風也是小王爺的作風。
難道,刺客真的沒在這裡?
“沒聽到本王的話嗎?滾出去。”
侍衛首領一嚇,嘆了口氣,命其他侍衛到別的地方查找。
剛剛還沸沸揚揚,熱熱鬧鬧,轉瞬如洪水消失,哪於平靜
。
顧輕寒看到外面的人都退了出去。冰冷凍人,寒氣凜凜的眸子,才漸漸冰化,又變得溫和淡笑。鬆開掐住小王爺脖子的手,顧輕寒退後幾步,含笑的看着他看得臉色脹紅。
“你這個下賤的奴隸,本王要殺了你,殺了你……”小王爺作勢要衝過來,顧輕寒側身,避開他的爪子。
“這麼生氣做什麼?咱們靜下來好好說說話。”
“本王跟你沒有什麼可說的,本王今天要不殺了你,本王就不叫小魔王。”
“砰……”
又一爪撲空,讓小王爺更加氣憤,他就不相信,他連一個死瘸子都抓不到。
“你放肆,本王要抓你,你居然還敢躲。”
“奇了怪了,你抓我,我爲什麼不躲?換成你,我揍你,你會躲嗎?”
“廢話,本王當然要躲。”
“這不就得了。”顧輕寒攤手。
小王爺愣了愣,說的好像有道理,可是又沒道理啊,那些奴才們就不敢躲,而且她是奴隸,比奴才的身份還要低賤,她憑什麼敢違抗他的命令啊。
呼哧呼哧……
小王爺平時雖然作威作福,但那都是別人讓着他的。此時顧輕寒沒有讓他,他竟連一個瘸腿的都抓不住,反倒把自己累得夠嗆。
顧輕寒嘴角含笑。
雖然這個娃娃臉平素任性了些,過份了些,還把她丟到鬥獸場,但這個娃娃臉,看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看他在那裡喘着粗氣,顧輕寒直接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
“你……你知不知道本王是誰?”
“知道啊。”
“那你還敢如此放肆,你信不信,本王只要大聲一喊,外面的侍衛都會進來,把你大卸八塊。”
“信啊。”
“那你憑什麼哪些放肆啊。”小王爺也坐了下來,搶過她手中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猛喝一口,因爲喝得太急,小王爺嗆水,劇烈咳嗽起來。
顧輕寒好笑的搖搖頭,幫他拍了拍後背,順順氣,“喝水慢點,又沒人跟你搶,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喝水嗆死的啊。”
拍開顧輕寒的爪子,小王爺怒聲道,“本王的事,不需要你管,咳咳……”
顧輕寒撇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宣紙,隨便拿起一張看了看。忽然撐着下巴,雙眼發光,看着小王爺爺那張精緻俊俏的娃娃臉。
“那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把這篇文章抄完呢?”
小王爺停止咳嗽,狐疑的看着顧輕寒,“什麼意思啊?”
“你皇兄是不是讓你抄戰國策?”
“對啊。”想到戰國策,小王爺就頭疼,三百遍,抄到死他都抄不完好不好。
“那你皇兄讓你什麼時候交差? ”
“就今天晚上啊,要是我抄不完,皇兄一定會罰我關禁閉,不讓我出門玩耍的。”小王爺垂頭喪氣,完全忘記剛剛顧輕寒還挾持他來着。
“我有辦法讓你在今晚抄完。”
“不可能,皇兄讓我抄三百遍戰國策呢,我都抄了一天一夜了,手痠死了,連一遍都沒挑完。皇兄認得我的筆跡,他說,不許讓下人幫我抄寫。”
顧輕寒一笑,胸有成竹,“不需要你下人幫你抄,你自己就可以搞定三百遍了,而且你皇兄絕對不會罰你的,因爲那就你自己抄的,而且啊,不需要你動筆抄寫
。”
小王爺驚住了,疑惑的看着顧輕寒。
他一個晚上抄三百遍?這麼怎麼可能。就算是清歌皇兄還有清墨皇兄在,他們一個晚上也抄不了三百遍啊。何況還不用自己抄寫,不抄寫,怎麼寫出三百遍的戰國策?
“別說三百遍,就算三千遍你也抄得完,而且你皇兄絕對不會罰你的。信不信隨你。”顧輕寒故意高傲的擡頭看向天花板,得瑟的笑着。
小王爺心裡一喜,拽着顧輕寒的衣服,撒着嬌,“那是什麼啊,你快說,有什麼辦法,要是有辦法讓皇兄不罰我,我請你去鬥蟋蟀。”
撇了撇嘴,鬥蟋蟀?她沒興趣。
“鬥蟋蟀就算了,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小王爺臉色的興奮慢慢收起來,生怕顧輕寒提出什麼條件。
“只要你答應保我一命,帶我出宮,我就幫你這個忙。”顧輕寒無所謂的摳了摳指甲,懶散道。
“就這件事啊,切,本王還以爲什麼事呢,放心,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帶你出宮,有我在,沒人敢對你怎麼樣,絕對能夠安全出宮的。”小王爺拍拍胸膛,保證道。
顧輕寒嘴角上揚,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娃娃臉,“你太可愛了,姐姐愛死你了。”
拍開顧輕寒的爪子,小王爺有些不滿的嘟噥,“本王都快成年了,又不是孩子。”
雖然不滿顧輕寒捏他的臉蛋,但破天荒的,小王爺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顧輕寒這個人很是親切。除了母后,還有皇兄們,只有這個女人可以捏他的臉。
“你快說,到底是什麼辦法?”
顧輕寒神秘一笑,命小王爺喊幾十個太監進來,又拿了許多薄薄的木板,一人一頁,命他們在木板上刻上戰國策的字,速度越快越好,快的有獎,慢的要罰。
此時,原本皇帝用於批閱奏摺的御書房裡狼藉一片。數十個太監一個拿着一塊長方型的木板,拼命的刻字,弄得地上都是木屑
。
而顧輕寒與小王爺,則在御書房的裡屋,悠閒的喝着茶,吃着水果,聊着天,輕鬆盎然。
小王爺越來越不解了,幹嘛叫太監們在木板上刻字呢?
在木板上刻寫不是比寫字還慢的嗎?
等他們刻完一遍戰國策,都要去掉半個晚上了,皇兄一會就會來檢查了,哪裡刻得了三百遍啊,再說了,又不是讓他刻字,而是讓他寫字的好不好。
再看滿地的狼藉,夜冰冰相信,要是皇兄來了,絕對會把他掐死的。
御書房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批閱奏摺,商討國家大事的地方啊,弄得這麼亂,木屑滿天飛的。
吞了吞口水,轉身看向顧輕寒,“喂,你這辦法到底行不行啊,別把本王給害死了,本王還不想死呢。皇兄馬上就來了,要是讓他看到這幅模樣,他非氣死不可。”
捏起一粒葡萄,丟進嘴裡,閉着眼睛,享受着,“放心吧,你皇兄今晚不會來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
“啊……你怎麼知道的?你又不是皇兄。”
切,她能不知道嗎?那個種馬變態男,喝了催情酒,聞了催情香,豈是說解就能解的,今晚只怕不知又在哪裡xxoo呢。
想到他中的藥,顧輕寒嘖嘖有聲,估計不戰個一天一夜,是解不了毒的吧?想到昨天那一壓,顧輕寒忍不住懷疑,他那寶貝還能不?
再想到他健粗的腹肌,如刀削般鬼斧天工的俊顏,顧輕寒忍不住迷戀。多好的身材,多俊的容貌,怎麼就裝了一個這麼不堪的內心呢,真的是,白白浪費了那一幅好模樣。
不知道藍狐狸的身材有沒有他那麼好?
靠,跟他相處五年,竟然從沒看過他的臉,也沒看過他的身材,虧大發了。
藍狐狸看起來,身材也是很讚的,猿臂蜂腰啊,也許,比那隻種馬變態男好也說不定。
“喂,你在想什麼呢,跟你說話也沒聽見
。”耳邊一聲厲吼,把顧輕寒的yy打斷。
“你這女人,怎麼那麼猥瑣啊,你還是不是女人啊。
”
顧輕寒訕訕的笑着,沒有回答。
“木板都刻好了,現在要怎麼做啊?要是你的辦法不管用的話,我現在就把你拉出去,大卸八塊。”哼,見過男人色的,就沒見過女人也這麼色的,教養都哪去了。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不會讓你失望的。”
小王爺有些懷疑,又有些好奇,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到底有什麼辦法。
“你們他們都出去,順便把這裡打掃乾淨。”
“去去去,快去,馬上去。”小王爺不耐煩的道。
“是,王爺。”才一會功夫,下人們就把御書房的外間都收拾乾淨,恭敬的退出。
看到他們出去,小王爺夜冰冰又厲聲補充了一句,“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更不許告訴別人,御書房裡還有一個女人,否則本王把你們全家都給抄了。”
“是,王爺。”下人們身子皆是一震,逃也似的出去。誰敢說出去啊,又不是要命了,小王爺那麼兇殘。
“他們都走了,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小王爺看着顧輕寒。要是她做不到,他非得好好的教訓她一頓不可。
顧輕寒嘿嘿一笑,身看了看木板的深淺,滿意的點點頭,這羣奴才做得還不錯。
將事先準備好的墨汁倒進木板的雕字裡,然後拿一張純白的宣紙,往下一壓,木板上的字全部倒映在宣紙裡,工工整整,整整齊齊。
小王爺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
天啊,這麼簡單?這樣就好了?那不是他要印多少都可以了?
“看清楚了嗎?你慢慢印吧
。”顧輕寒打了一個哈欠,躺在搖椅上,悠哉的搖晃着,笑道,“你皇兄只說不能讓人幫你抄寫,又沒說,不能讓人幫你刻字,現在這些紙,都是你印的,自然也就是你抄的。”
小王爺簡直笑瘋,抱着那羣木板,寶貝似的親了幾口。
“你太厲害了,這次別說三百遍,就是一千遍,一萬遍,我也抄得完,哈哈哈……”
顧輕寒笑了笑,嘴角帶着一絲寵溺,腦子裡,又開始回印着小魚兒。
要是小魚兒碰到他,或許兩個人能成爲很好的朋友吧。
嘴角的笑,忽然變得黯然。小魚兒……她欠得最深的一個人。
“你怎麼會想到這個辦法的啊?你太厲害了。”小王爺簡直崇拜般的看着顧輕寒。
“嘿嘿,雕蟲小技,我腦子裡的東西還多着呢,趕緊去印吧,印三百遍也需要費些功夫啊。”
小王爺哈哈一笑,屁顛屁顛的拿着宣紙,帶着童真般的玩耍,一張一張的印下去。
他玩得很樂,嘴角洋溢着欣喜的微笑,這抹微笑讓顧輕寒想到過去,想到她的夫郎還有女兒。
怔怔的看着頭頂,思緒飄到流國去。
這麼多年來,她最放不下的,便是流國的親人。
藍狐狸,這會兒在哪裡?是在滿世界的找她,還是還在生氣?忽然發現,她的身邊,如今只有他一個了。
藍狐狸不比楚逸等人。沒有她,他照樣可以活得很滋潤。這世上,只有他欺負別人,別人還欺負不了他。
最讓她擔心的楚逸,其次白若離。
眼裡一痛,每每想到他們,顧輕寒便止不住的窒息。
小王爺剛好印完,忙得滿頭大汗,嘴角卻掛着滿足的笑容,一轉身,便看到顧輕寒眼角的落寞,還有痛苦
。
小王爺夜冰冰的心裡,驟然一疼。第一次看到她,他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讓她敢再坑清歌皇兄的銀子。
第二次看到她,是在鬥獸場裡,她被震驚了,這個女人,沒有武功,又瘸了一隻腳,卻能夠徒手殺死一隻猛虎。
第三次看到她,也就是今天,她劫持了他,他當時恨不得將他凌遲處死,從來都沒有人敢對他這麼無禮。
緊接着,她風華自信的說,他有辦法讓他一個晚上抄完,他狐疑。
後來,她捏了捏她的臉,笑着說,他怎麼那麼可愛,她還死他了。又幫他拍背順氣。這些是在其他下人身上沒有看到過的。母后雖然疼愛他,但是母后終日唸佛,正正經經,何曾對他如此笑語相向。
再後來,他看到她果真有辦法讓他靠着自己在一個晚上之內抄出三百遍戰國策,還有料事如神,皇兄也沒有來御書房,以前這個時辰,皇兄早來了。
她有時候那麼痞,那麼猥瑣,那麼粗俗,那麼慵懶,直覺她就是一個沒有家教的女人。
可是……在鬥獸場時,爲什麼她的臉上,那麼鎮定,難道她不知道她已經處在生死邊緣了嗎?女人不是應該很膽小的嗎?爲什麼她都不怕野獸,反而徒手打死一隻老虎?
現在……現在她又露出這種傷痛的眼神,她心裡裝着什麼事嗎?
爲什麼他感覺,此時的她好讓人心疼,爲什麼他感覺,他好像不生氣這個奴隸女人的氣了,反而還有點喜歡她。爲什麼他好想撫去她眼裡的傷痛。
“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想你的親人了?本王都說了,明天就帶你出宮,你別難過。”小王爺講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不自在,他還從未對一個人如此溫柔呢。
顧輕寒回神,伸手又在他胖嘟嘟的臉上捏了捏,“你個小毛孩,這麼快就印完了,還挺速度的嘛。”顧輕寒又恢復了她的痞樣,讓小王爺夜冰冰不禁懷疑,剛剛是不是他看錯了,這種無賴女人,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表情。
拍開她的爪子,將印好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高傲的冷哼。
顧輕寒笑了笑,拿了一塊乾淨的毛巾,將他娃娃臉上的墨汁擦掉,“醜死了,都是墨汁,當心娶不到老婆
。”
“老婆是什麼?”小王爺心裡絲絲甜蜜,很是享受顧輕寒幫他擦着臉上的墨汁。
“老婆就是妻子。”
“切,怎麼可能,本王可是堂堂王爺,多少女人巴不得嫁給我呢,怎麼可能會娶不到老婆。”
“切?我還切呢,要是沒有了王爺這個身份,你看還有誰願意嫁給你。”
“要是,要是沒人嫁給我,要不,要不,你嫁給我吧,我會讓你當小妾的。”
“噗。”剛幫他擦完臉上墨汁,正端茶喝的顧輕寒忍不住噴了出來。
嫁給他?嫁給他這個小毛孩?我去,她又沒有戀童癖。還小妾呢,給她當弟弟還差不多。
“怎麼了?你不願意嗎?本王……”
“行了行了,懶得跟你廢話,也不看看我們差了多少歲,至少十歲有了吧。我且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王爺還想說話,聽到她後面問的那個問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本王……本王叫夜冰冰……”
“噗……”顧輕寒顯些又一口氣噴了出來。拉過他,上下左右查看,沒錯啊,是男人啊,是男人怎麼取一個女人的名字?
看到她眼裡的笑意,小王爺怒了,他最討厭的就是他的名字。
他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爲什麼要給他取一個女人的名字,這簡直就是他人生的最大污點。他討厭別人叫他夜冰冰,他討厭別人取笑他的名字。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一個名字嗎,難道你的名字就很好聽嗎?”小王爺拍開她,氣鼓鼓的走到桌旁,拿起刀子,恨恨的插着桌上的蘋果。
“好,我不笑,不笑,只不過,你怎麼會……會取一個女人的名字啊,冰冰,夜冰冰,哈哈哈……”
“都說了不笑了,你還笑,哼
。”小王爺將蘋果扔向顧輕寒,鬱悶的道。
顧輕寒接住,隨口咬了一下,“不錯,很甜。”
“哼,還不是我父皇,我父皇很想要一個女兒,但是他生了三個,全是兒子。到第四個,也就是我的時候,原以爲是會是個女兒,連名字都給取好了,沒想到又是兒子,父皇母后都喜歡女兒,後來就把我當女兒養着了。”
小王爺鬱悶的扯着自己的衣襬,繼續道,“他們把我當女兒養,我偏偏就要當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於是……”
“於是你就吃喝玩樂起來,到處闖禍,留下一堆爛攤子,給你家人收拾,以此來證明你是男人,不是女人。”顧輕寒好笑的接下去。
“嘿嘿。”小王爺臉色紅了紅,隨手也拿起一顆蘋果,用力咬了一口。
誰讓他們把他當女兒養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幹嘛坑清歌皇兄的銀子啊,清歌皇兄人那麼好,你以後別再坑他的銀兩了。”
“噗,誰坑他的銀兩了,你抓我的時候,搜我的身子了吧,我身上有銀子嗎?一文都沒。再說了,那銀子是清歌自願給的,關我啥事兒。”
“原來是清歌給你的,混蛋,那幫下人,居然敢騙我,我要去砍了他們。”
顧輕寒拽住他,“天才剛亮呢,去什麼去,等天大亮再出去吧。再說了,你這一火爆脾氣也該改改了,瞧瞧那些下人,怕你就像洪水猛獸的。”
“我要是改了,他們會以爲我很好欺負的。”
“那清歌呢,他的脾氣那麼溫順,有人欺負他嗎?不是你脾氣衝,人家纔不敢欺負你的,要看你的氣場。”
“什麼是氣場。”
顧輕寒頭頂滑下三根黑線。
她抽風了,居然陪一個小毛孩聊了整整一夜。
“這是個很深奧的問題,以後再告訴你,天亮了,你趕緊的,準備一下,帶我出宮,這個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再呆下去,被那隻種馬變態男發現了,指不定又要將她凌遲處死了。
“啊,怎麼那麼快就天亮了啊?啊啊啊,慘了,要早朝了。”
“你還沒成年,也要早朝?”
“我不用早朝,但是皇兄要早朝啊,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一會就來接你,你記住,哪裡也別去啊,我馬上回來。”
小王爺把印好的戰國策抱走,提着褲角,風風火火的跑出去。
顧輕寒鬱悶了,她還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變態男上早朝,跟他有啥關係?難道是要趕在變態男早朝之前,準備好馬車之類的,送她出宮?
嘿,這小子,算他還有點良心。
望了一眼氣派輝煌的御書房,與她的御書房差不多格局,就是擺設用品不一樣罷了。他的御書房裡,隱隱透着貴氣。
顧輕寒走到龍案上,看到那裡擺着厚厚的一疊奏摺,不由感嘆,這個皇帝,對夜冰冰這個弟弟還真是信任,這麼多奏章擺在這裡,也不怕被他看了,或者被他篡改了?
隨手拿起一封奏摺看了起來。
看到奏摺裡面的內容,顧輕寒眉目一蹙,果然啊,貪官到哪裡都是有的,朝廷裡,分黨結派的,就是麻煩啊。
將奏摺丟下,又拿起另外一封看了起來。
洪河水患……
賑款被吞……
冤案重重……
還有鎮王兵自重,胡作非爲,意圖謀反……
甚至邊疆還有磨擦廝打,搶奪土地等等。
顧輕寒看得直蹙眉。
這個夜國皇帝,也太丫的悲催了吧,國家這麼多事兒,全讓他給攤上了
。
“啪”甩下手裡的奏摺,再把一本來看。
神馬?沒有皇嗣?請救皇上延綿子嗣?
靠,那個種馬變態男,那麼好色,那麼兇猛,居然沒有一個子嗣?不會是他不舉吧?顧輕寒越想越有可能,不然剛剛,他怎麼就不進行最後一步呢?
可惜,他剛轉過身,她就掉了下來,不然的話,倒可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舉。可惜了一個美男,居然不舉,太坑爹了,果然,人不能只看外表的啊。
又拿起幾個奏摺,全部都是要求皇上延綿子嗣,開枝散葉的。
顧輕寒懶得再看,直掃看最左邊的那疊奏摺,卻見那右邊整齊疊好的奏摺,已經全部批閱完成。
顧輕寒看到批閱的這個奏摺,不由對這個種馬變態男的印像好了幾分。
雖然他色了些,變態了些,還抖s了些,但不得不承認,他的這一手字跡,還是很漂亮的,最重要的是,他對時局的分析一步到位,一針見血,而且鐵血無情,雷風厲行,許多複雜的疑難雜事,在他手中,竟易如反掌。
看來,這個變態男,還是有幾分當皇帝的潛質的。
只是,這是朝廷多年以來形成的風氣,豈是他短時間內就能夠將那些毒瘤拔掉。
看了看歷邊批好的奏摺,再看左邊批好的奏摺,顧輕寒眸子閃了閃。
原來,這個變態男是因爲受不了他們的催促,奏摺批到一半,就甩袖走人的。嘖嘖嘖,這倒與她同病相憐,想當初,朝廷裡的老頑固,也是三天兩頭的吵着要皇嗣,吵得她頭大。
好吧,看在同病相憐的份上,這些疑難雜事,就由她來幫他做吧。
嘿,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想到這裡,顧輕寒提起筆,學着夜冰翊的筆跡,批起奏摺,許久沒有批閱奏摺,顧輕寒握起筆,竟覺得有些精神恍惚,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
甩甩頭,聚精會神的批閱奏摺。
顧輕寒這裡的舉動,被夜冰翊全部都看在眼裡。
原因無它。
而是,在御書房裡,還有一道秘室,這道秘室在御書房與旁的寢殿相接之處,在密室裡,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御書房的一切。
夜冰翊無疑是震驚的,他也沒有想到,這個他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女人,竟有這等奇思妙想,用木板刻字,滴上墨汁,再用宣紙,把木板上的字印在宣紙上。
昨天,他氣得想殺人,把所有人都殺光。
偏又中催情酒,催情散,身子欲罷不能,急於想要找女人。他不願與那些勢力的女人發生關係,硬是用冷水泡了半個晚上,才稍稍將催情散給解了。
催情散解了,可他的火氣沒有解,抓不到那個女人,他絕不罷休。聽到侍衛們說,將皇宮幾乎都翻過來了,還是沒能找那個奴隸時。夜冰翊的催情散自動解了,親自去尋找那個奴隸。
一路循着她離開的方向尋找,幾乎是第一眼,他就鎖定御書房,但當時,御書房裡,房門緊鎖,幾十個太監拿着木板雕刻,他好奇之下,纔會進入秘道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除了震驚於她的心思靈巧外,他也震驚於小皇弟居然肯聽這個女人的話,還跟這個女人走得這麼親密,真是見鬼了。
她的猥瑣,她的花癡,她的粗俗,她的智慧,她的冷傲,她的黯然……他都看到了。
他與她,加上這次,只不過見了四次面,每一次都是急匆匆的,連話都不曾講幾句,且每次都是在尷尬的情形下見面的,尤其是第二次與第三次,真是恨不得讓人掐死她。可是……
爲什麼她眼裡的痛那麼的明顯,那麼的黯然……在她的身上,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她又是什麼人?怎麼敢批閱奏摺,她不知道那是死罪嗎?只是,她到底在奏摺上寫了什麼?
夜冰翊好奇,不知道顧輕寒會不會又像印書一樣,又給他一次震驚
。
“皇上,要不要命人將他捉拿起來,重刑加身?”一旁的侍衛首領道。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如此大膽的,天子的東西也敢碰。
“哼,這個女人,朕自然不會放過她,但朕更想看看腦袋裡面裝的是什麼?”夜冰翊冷哼,他想殺的人,還從來沒有殺不死的。
“你派人,把她監視起來,不許讓她離宮。”
“是,皇上。但是……如果小王爺執意要帶她離宮怎麼辦?”小王爺的脾氣可不好惹啊。剛剛那一幕也跌破了他的眼鏡,讓他老半天反應不過來,小王爺在她身上,竟然如此溫順,如同一隻小綿羊。
“哼,朕相信,你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到,侍衛首領你也不用當了。”
侍衛首領身子一震,惶恐的道,“是,屬下遵旨。 ”
夜冰翊一甩袖子,大步往金鑾殿而去,留下一句,“把她批改好的奏摺,第一時間送到朕身邊。”
“是,皇上。”
侍衛首領有些莫名奇妙,昨天晚上,不是還大喊着,要把她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嗎?怎麼一轉眼就變卦了?
這女人,運氣太好了些吧?
夜冰翊一個早朝都冷着臉,寒氣嗖嗖而,讓底下的人,不敢進言,所以早朝散得很快。
早朝一散,夜冰翊就看到夜冰冰屁顛屁顛,獻寶似的將三百遍戰國策捧到他面前。
“皇兄,你看,三百遍戰國策,我都抄完了。”小王爺樂得嘴都合不上。雖然早上急急忙忙的想拿給皇兄看,卻找不到皇兄,等找到的時候,他又早朝了,只能等着他下完早朝。夜冰翊接過戰國策,一頁頁的看了起來。每一頁的筆墨都是剛剛好,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根本不相信,這三百遍戰國策是用印出來的。
那個女人,倒有幾分本事。 不過再有本事又如何,兩次看了他,害得他丟盡面子, 豈能饒恕。
“知道了,你下去吧
。”
小王爺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就這樣?
他還等着皇兄誇獎呢,他還等着他詢問呢,他還沒跟他獻寶呢,他也還沒問他,怎麼抄滿這三百遍的,怎麼就讓他退下了,他是不是聽錯了。
“皇兄,你再仔細看看,這是三百遍戰國策,你再仔細看看,這些都是我抄的。”小王爺指了指宣紙,再次提醒。
夜冰翊側頭,冷眸一射,射得小王爺倒退幾步。吃錯炸藥啦?擺什麼臭臉色嘛,他又沒得罪他。
“那個……嘿嘿,皇兄昨天怎麼沒來御書房。”小王爺轉過話題。
聞言,夜冰翊的臉色更黑。
昨晚,昨晚他想殺了那個女人,將她凌遲處死。
“滾出去。”夜冰翊幾乎是咆哮出的。
小王爺一嚇。逃也似的離開。
以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皇兄今天有問題,還是大大的問題。
“小多子。”
小多子身子一陣哆嗦,他也很想離開啊,但是他離不開……皇上昨天能沒問題嗎?他都被看光了,皇上沒有馬上殺了她,已是難得了。
“奴才在。”
“那個奴隸呢,現在在哪?”
“回……回皇上的話,那個還躲在御書房裡,不過奏摺她……她批……批好了,如今已在呈送的路上了。”小多子害怕的縮了縮腦袋,自古伴君如伴虎,別一不高興,就拿他開刀。
“左青,她的身份查出來了嗎?”夜冰翊轉身問向另一個侍衛首領。
“回皇上的話,屬下調動所有的力量,還是沒能查出她的身份。”
“哦……查不出她的身份
。”夜冰翊有些愕然,別說在夜國,就是整個天下,他想查出一個人,還從沒有查不出來的。
“是的,她好像從天而降,突然就出現在這裡了。”
侍衛首領頓了一下,繼續道,“主子,那個奴隸是從斷腸山走出來的,當時她出來的時候,是跟另一個戴着面具的邪魅男子一起出來的。他們兩個都穿着樹衣,麻布,應該是在山裡呆了很多年。一出來便來了天香城的醉仙樓,與清歌王爺發生一些磨擦。清歌王爺見他們不知茶鹽味,憐他們可憐,給了一百兩銀子,那個戴面具的男人,認爲一百兩少了,用銀子砸向清歌王爺的腦袋,清歌王爺才賞了他們一千兩銀子,而且,那個戴面具的男子,武功之高,生平僅見,只怕我夜國除了皇上您外,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夜冰翊越聽越好奇,頓住腳步,看着侍衛首領,等着他繼續說。除他外,沒人是他的對手?夜國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高手了?他怎麼從未聽說?
“後來,不知因何事,他們兩人大吵了起來,戴面具的男人,氣憤而去,留下那個奴隸,小王爺因爲她們欺負清歌王爺,就把他抓到鬥獸場,再後來清歌王爺命人放了她,但小王爺派人尾隨,想要抓住她,她便躲進清歌王爺的馬車,來到了皇宮。”
夜冰翊凝眉思考。
鬥獸場的事他知道,只不過,他們從斷腸山走出來的?斷腸山是一座邪山,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裡山連着山,有着上古的迷魂陣,只要誤入,無論你多麼有本事,都走不出來。
由始至今還從未有人從裡面走出來。
但相傳,斷腸山,可以移山倒海。
也許,今天是十萬大山,明天是大海茫茫了。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麼。
他們兩個怎麼會從斷腸山走出來呢?
“皇上,奏摺已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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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明天清歌選妃,大家猜,清歌會選到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