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衝着她們眨眼一笑,霸氣外露的眸中帶了一抹笑意。
衆人又是一驚,陛下,陛下衝着她們笑了,陛下真的衝着她們笑了耶。
“你們就是此次新科生?”顧輕寒略顯溫和的道。
衆人有些激動,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是,是,是,新科生……”
“三甲進士上前三步。”
夜溪茗,郭佩佩,凌緋夜依次上前一步。
“自我介紹一遍。”
啊……自我介紹……顧小姐……不對,是陛下,陛下爲什麼要她們自我介紹?她不是都清楚她們的身份嗎?
“姓名,身份地位,興趣愛好,志向,理想,統統介紹。”顧輕寒補充一句。
別說這些新科生有些摸不着頭腦,就連帝師與路逸軒都有些摸不着頭腦,陛下這是在做什麼?身份資料,不是有一份專門的卷子記載了嗎?
三個互相看了一下,夜溪茗見她們都不上前,便主動上前一步,語氣有些清冷,淡淡道,“夜溪茗,徐州人,家母夜代容,里正家長工,現已過世,家父仇隱,普通貧民,身染重病,跟隨小民前往帝都參考,目前住寄居游水山莊,父女相依爲命。興趣,廣讀詩書,理想,考上頭名,大展所長,爲國效力。”
游水山莊?衆人又是一驚,游水山莊不是專門停放無人認領屍體的別莊嗎?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顧輕寒點點頭,看向凌緋夜及郭佩佩。
郭佩佩有些心慌,說實話,她無法像夜溪茗一樣,做到平靜自然,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話,就算只是榜眼也無所謂,反正都爲國效力,爲民請命,然而她還有凌清晨,要是她落榜的話,她如何向凌清晨交代,她不能毀了那麼好的一個男子。
看到夜溪茗,滔滔不絕,自信飛揚的將自己的身世講了出來,郭佩佩有那麼一瞬間的焦急。
凌緋夜看到郭佩佩有些緊張,眼裡劃過了抹擔心,先行上前一步,介紹道,“凌緋夜,家母,凌夢妍,刑部尚書,家父,尚書府嫡正夫,興趣,嗯……廣交好友,破案偵察,至於理想跟志向,希望能夠跟家母一樣,做一個秉公爲民的好官,能夠爲百姓伸冤,辦事。”
女承母業,這倒說得過去,而凌緋夜夠正直,當一個知府什麼的,爲百姓查查案子倒也挺好的。
眼看着只剩下郭佩佩自己一人,郭佩佩強自壓下心中的恐慌,行了一禮,略爲緊張的道,“郭,郭佩佩,家母,家母已經過世,家父,也已經過世,家裡的兄弟姐妹,都,都過世了,我,我以前是街,街頭的乞丐,所,所以沒有地方住,都,都是睡,睡在大街道上。”
此言一出,原本莊嚴肅穆的金鑾殿上,一片笑聲。一個乞丐,居然位列三甲,這要說出去,只怕都要笑掉大牙了。
凌緋夜撫額,來的時候,都叫她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了,瞧瞧她現在什麼樣子,結結巴巴的,真是丟人。
凌尚書本來就不屑郭佩佩,此時聽到她結結巴巴的講述自己的身份,不由嗤笑一聲,更加不屑。就憑這樣的人,想娶她兒子,門都沒有。
“我,我的興趣,我沒有什麼特,特別的興,興趣。我的理,理,理想是,是,是……”郭佩佩講到這裡,臉紅到耳根子處,有些羞澀,有些扭泥,越講越小聲,如果不注意聽,甚至都聽不出來在說些什麼。
“我的理想就,就是,能夠考中狀元,娶,娶凌,凌二,二,二,二公,公子。”
雖然聲音小聲,但在這寂靜的金鑾殿上,衆人還是清晰的聽了進去,不由哈哈大笑,這樣的人,居然也能夠高中前三甲,不由都對左相路逸軒投去懷疑的目光,不會是左相大人收了她什麼好處,才幫她做假的吧。
路逸軒輕咳了一下,有些尷尬,她怎麼知道這個郭佩佩這麼奇葩,她的文章,確實做得極好,跟夜溪茗半斤八兩,不相上下,而且對治國,以及朝廷現在的弊端,分解的通透犀利,文章裡的言談中,無不抱着滿腔熱血,能夠大展所長,爲民服務。
如果不是當時親眼看着她做題,她也要懷疑,這個郭佩佩是冒牌的,不然就是那份捲了是僞造的。
凌緋夜不忍再聽她介紹下去,以手捂眼,不忍直視。
丟人,真是太丟人了,佩佩今天怎麼回事,以前也不見她會這樣子啊,這下好了,形像全沒了,她母親能夠看得上她才見鬼了,虧她剛剛還替她說了那麼多的好話,讓她在衆人心中形像蹭蹭直上,真是浪費她的口水了。
顧輕寒嘴角抽了抽,這個郭佩佩,實在無語,至於那麼緊張嗎,又沒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理想是娶凌二公子,這個理想可真夠偉大的,偉大到她實在不敢任用她。
帝師眸子裡,閃過一抹失望,三甲進士,另兩個都非常優秀,怎麼這個郭佩佩就這幅德行,真是浪費了一個三甲的好位置。
上前一步,抱拳稟告,“陛下,三甲進士郭佩佩,理想甚是偉大,咱們流國的狀元,任用不起這麼偉大理想的人,還請陛下,直接決斷狀元人選。”要是讓這樣的人當狀元,其它國家豈不是將她們笑抽了,以後還如何在它國站穩腳根,如何選拔人才。
郭佩佩聽到這句,面然陡然一變,急急擺手,“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我,我話還沒說完。”千萬別啊,她不能失去狀元。
郭佩佩急得都想哭出來,一雙坦然的眼睛焦急的看着顧輕寒。
帝師又是一哼,實在無法相信,她的才華能有多高,她的治國本事有多厲害。
顧輕寒被她看得有些飄,郭佩佩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憑以前她表現出來的獨到見解,絕對是一個治國的好棟樑之才,而且她爲人坦坦蕩蕩,滿腹詩綸,跟今天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輕咳一聲,沉聲道,“郭佩佩,念你第一次上金鑾殿,心裡焦急緊張,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的自我介紹,介紹完畢後開始殿考。”
帝師有些皺眉,這樣的人,還要她考什麼考,能給一個榜眼就不錯了。凌尚書更加不屑,她巴不得陛下將她轟出去,簡直丟人現眼。她以前瞎了眼了,纔會將晨兒指腹爲婚給她。
凌緋夜一喜,悄悄扭頭,對郭佩佩投去一抹加油的眼光。
郭佩佩一眼掃去,將所有人的表情全部都收在眼裡。凌尚書一臉不屑,凌緋夜鼓勵加油,夜溪茗,冷漠平靜,似乎這些都跟她沒有多大關係,一同科考的人,一臉擔憂,左相路逸軒投去的鼓勵目光,以及衆大臣們看戲般的目光。
腦中想起,凌清晨對她說的話,他說,叫她好好考試,等考中狀元了,去他家提親,要是沒考中也沒關係,反正他是跟定她了。
清晨說了,即使她沒有考中狀元,他也會跟着她,只是跟着她的話,他要就忍受所有人責罵,他沒有父母的祝福,他會很痛苦的。
想到那個清秀稚嫩,純真可愛的男子,郭佩佩手捂住胸口。穩了穩心神。
在衆人快沒耐心的時候,才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再帶着顫抖。
“草民,郭佩佩,父母雙亡,自幼流落江湖,靠做些粗使活過生活。興趣愛好……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愛好,理想是,考中狀元,迎娶一心等待草民,傾情相付的男子,希望天下所有人有情人都能夠終成眷屬。”
郭佩佩雖然講話還有些吞吞吐吐,緊張害怕,但比剛剛第一次好多了,也順溜多了。凌尚書不屑的冷哼,“陛下,郭佩佩,一點志向也沒有,這樣的人如果爲官,如何能夠爲國效力,她的心裡面,除了兒女私情,還是兒女私情。”
凌緋夜翻了翻白眼,郭佩佩,祝你好運吧,狀元之位跟你無緣了,都給你第二次機會了,還不懂得好好把握,要談兒女私情,不會下了朝後再說。
聽到凌尚書的話,郭佩佩沒有反駁,反而接着解釋,“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一個人的心沒有定下來,如何去談治國平天下,草民心中屬意凌二公子,迎娶凌二公子是草民最大的願望,草民只是凡人,無法做到聖人般無情無慾,草民若不能得嘗所願,既然爲官,一心不可二用,依然沒有過多的精力爲國效力。”
郭佩佩擲地有聲,鏗鏘直言,絲毫沒察覺這話說得有多麼驚世駭俗。這下子不是凌尚書冷哼了,而是絕大多部的人都不屑的看着郭佩佩,雖然她後面說的那句,靠幹些粗使活兒,算是擺脫了她以前乞丐的身份,但這人,心中兒女情長過重。實在難當大任。
帝師搖搖頭,有些興致缺缺,這個榜眼的位置,算是浪費了,路相這次的眼光怎麼這麼差勁,選到這樣的人才。
顧輕寒無喜無憂,看不出表情,衆人也不知她到底什麼想法,畢竟新科狀元還要陛下御筆親賜。
顧輕寒不理會她們不屑的目光,而是望夜溪茗,“你覺得郭佩佩說的如何?”
夜溪茗眉頭一皺,上前一步,行了一禮,道,“回陛下,郭小姐所言不無道理。”
整個大殿鬧開了,郭佩佩兒女情長,不懂國事就算了,怎麼她也這樣。難道這次科考選的人才都是那麼差勁嗎。
顧輕寒左右來回的步子,返回龍椅上,坐了下去,沉聲道,“說。”
夜溪茗平凡無波的臉上,似乎在思索如何開口,沉吟了半晌後才道,“陛下,草民覺得,郭小姐的意思是,做官先做人,萬事民爲先,做官的學問其實就是做人的學問。要想做個好官,首先得學會做個好心腸人的,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益於百姓的人,更重要的是,做一個懂得深愛人的人。郭小姐與凌二公子,兩情相悅,如果她連凌二公子的幸福都給予不了,如何爲國爲民。爲國爲民,不是嘴巴說說,而是要付諸實際形動。郭小姐,在大殿上,不畏權勢,敢於直言,這是草民最爲敬佩的。”
夜溪茗雖然只是平平靜靜的說出這番話,甚至將這番話都當成平常交談的語氣,但其中的意思卻讓人不禁讚賞的點點頭。
這位夜小姐說的對極了。做官先爲民,萬事民爲先。
帝師國字臉上,一抹舒心的笑容溢出,看着夜溪茗的時候,有着欣賞,有着放心,有着讚賞……
郭佩佩怔在那裡,心中暗自苦澀,這個夜小姐果然厲害。將她的意思詮釋得清清楚楚,甚至還盡力將讚揚將她往上攬。
顧輕寒滿意的點點頭,除了郭佩佩,目前凌緋夜與夜溪茗,兩個人顧輕寒都挺滿意的,朝廷這次選舉的好啊,選的都是棟樑之才。
“即然你講了民,那麼你就跟朕說說民心吧。”在輕寒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慢慢道。
夜溪茗,點了點頭,滔滔而談,“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想得到國家,最重要的還是要取決於民,而我流國,豪強衆多,豪強不除則國無寧日。縱觀我國古代歷史,豪強之家恃強凌弱,兼併之族橫行鄉里,輕則武斷鄉曲、殘虐百姓,重則擾敗法令、肆行奸宄。其結果是,”豪奪財富入於私門,積累民怨歸於公上“。可以說,這是我流國與生俱來、並與之相伴始終的弊病。”
“施仁政,順民心,百姓所圖不過是一個安樂,只要能夠輕徭役減賦稅,終歸會得到民心的。”
“有了民心之後,才能夠派兵攻打他國,讓流國成爲三國之顛,或是屹立不倒。
顧駕點點了點頭,嗯,就是要得到民心,施仁政,除豪強,這倒也算說到點子上了。
其她人則一臉佩服的看着夜溪茗,真不愧是新科狀元,見解就是比較獨到。
衆人看向夜溪茗的眼光都變了變。這個人,太厲害了,實在不簡單。
顧輕寒看向郭佩佩,有些慵懶的道,”你也說說你對民心的看法。
郭佩佩雖然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卻把背脊挺得筆直,“我對民心的看法跟她一樣,除了有一點不一樣。”
“哦,哪一點。”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只有擁有仁愛之心才能得到民心,這個仁愛之心並不只限於流國,還包含裴國,衛國,以及各個諸候國的百姓,真正的帝王,不會只鍾愛於一個國家的百姓,而是兼愛,只有兼愛,做到無分彼此,纔是真正的順應大潮,順應民心。”
這個的時候的郭佩佩,不再口吃,而是侃侃而談,擲地有聲,彷彿剛剛的郭佩佩只是一個錯覺,這個充滿仁愛,充滿溫暖的郭佩佩纔是真正的郭佩佩。
若是剛剛對夜溪茗的話只是讚賞,現在對郭佩佩的話,就是震驚了。
有哪個國帝王能夠客大度,不僅愛自己國家的臣民,連別國的臣民也兼愛。
然而,左相路逸軒溫潤的眼裡,卻有一瞬間的停滯,出乎意料的看着郭佩佩,眼中一抹欣賞油然而出。
帝師似乎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不敢相信,同樣的一個人,可以區別這麼大。這真的是剛剛那個口吃的郭佩佩嗎?
只有凌尚書還在一臉鄙視,瞎扯一堆,不是自己國家的人,還兼愛,那這愛也太廉價了吧。
顧輕笑坐回龍椅,嘴角勾起,“狀元之位已經出來了。”
啊……狀元之位已經出來了,這都沒筆試,陛下就這麼決斷了,這也太快了吧。
只聽顧輕寒緩緩道,“此次新科狀元,郭佩佩,榜眼,夜溪茗,探花,凌緋夜。”
啊,狀元是那個即口吃又沒志向的郭佩佩?夜溪茗才華那麼高,卻只能一個榜眼,陛下,這會不會太偏心了吧?
別說別人會這樣想,就連晴小暖她們也不禁納悶,不會是因爲跟顧小姐有點交情,所以顧小姐纔給了郭佩佩這個狀元之位的吧。
看着她們一臉不解,顧輕寒慢慢解釋,“此次選拔狀元,除了才能,最主要的是人品,夜溪茗固然才華無雙,郭佩佩卻心地善良,仁愛有加,一個人,可以沒有才華,沒有滿腹經綸,卻不能沒有一個仁愛的心。”
“所以,此次科考名次就這麼定了。”顧輕寒不容反駁的說道。
雖然對郭佩佩的表現不是特別滿意,衆人卻也沒有太大的意見,畢竟郭佩佩,確實有一顆仁善的心,而且能竟爭狀元,自然有其能力。
郭佩佩聽到狀元是她的,整個人都蒙了,激動得愣住了,久久回不了神。
狀元,狀元是她的了,真的是她了,她得了第一名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去尚書府提親了,天啊,她太幸福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整個人發顫,不是做夢,真的不是做夢。
她終於是狀元了,哈哈哈……
郭佩佩興奮得想大叫起來,但想到這裡是在金鑾殿,強強的忍住那股激動的心。
凌緋夜,晴小暖等人皆是會心一笑,替郭佩佩開心。不枉她辛苦了這麼久,總算拔得頭籌了。
而夜溪茗一雙眸平靜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失望,心裡隱隱作痛,她沒有拿到第一名……沒有拿到第一名……第一名被別人她走了,她回去,如何跟她爹交代……顧輕寒提筆,刷刷刷,龍飛鳳舞的在宣紙上寫了數十個字,隨後拿了起來,輕輕吹乾後,滿意一笑,將宣紙丟給古公公。
古公公了然的拿起宣紙,又拿起事先準備好的聖旨,扯長嘴巴,宣讀起來。
“所有百官,及新科仕子聽封。”
大殿內,所有人齊齊跪下,以頭抵地,高呼萬歲。
“封從三品夏侯照爲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封從七品仇亦玉爲從六品翰林院修撰,封從三品副將白馬合爲正二品少將……”
古公公一直宣讀着,這道聖旨起碼提升數十個官員的職位,本來升官是件好事,然後這些人的臉上絲毫沒有一絲喜意,反而臉色陰沉,青筋直跳。心裡暗自不爽,陛下明爲提升她們的官職,其實是把她們以前的實權,全部架空,給了一個沒有權力的虛權官位。
這些官位不過是說着好聽罷了,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等到古公公唸完的時候,衆人皆是不滿。
未等她們回過神來,古公公又拿出另一張聖旨。
“封新科文狀元爲,正三品督察院左右督御史;封榜眼夜溪茗爲,從三品都轉鹽運使司運使;封探花凌緋夜爲,正四品順天府丞;封晴小暖爲,從四品翰林院侍講學士;封陳大頭爲,從四品戶侍郎……”
古公公一個一個念過去。
這一聲聲的,又讓衆人大吃一驚,這次驚,是驚訝於陛下給她們的官職。
這些中,幾乎都是實權重官,或許官位不高,但這些官職,卻個個都是實權,缺一不可。還有前三甲,這封的官位也太高了些吧。
歷朝以來,從來都沒有人,一朝科考,就手握重權的。
這一道道封官旨意,陛下將她看不順的人全調到虛職上,將重要的官職都騰出來,給她自己安排信任的人,這官職真要封下去,流國真的要變天了,只怕這天下,以後就惟她獨尊了。
她們原以爲,封官只是封這些新科仕子,沒想到,陛下居然來了這麼一招,借這些新科仕子之勢,將整個朝廷大調動。
新科仕子個個樂得說不出話來,內心激動澎湃,她們以爲今年拿不到推薦信,就算去了帝都也無法參加科考,沒想到陛下發布旨令,取消推薦信,人人都可參考,沒把她們給樂死,再後來,考中了,她們激動得幾天幾夜睡不着覺,就等着上殿封官。
原以爲,她們只是貧窮百姓,就算考中了,陛下也未必會給她們什麼好的官職,最多就是做做樣子,然後分配到各地任職,沒想到,她們這些人中,幾乎全部都被留在了帝都當官,官職還是她們無法想像的好,最重要的是,當今天子,居然是當初跟她們在紅山論詩時所認識的顧輕寒顧小姐。
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卻沒想到她居然是當今天子,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們感覺到現在,好像還在做夢似的,飄飄然的。
江閣老見古公公終於停下,心中氣得發抖,絕對不可以讓陛下如此調動的,不然以後她們如何左右朝政。
與幾個老官對視了一眼,正想起身反對。
顧輕寒卻先她們一步淡淡的開口,“徐老將軍,朕看有些人老了,眼神不大好,你幫朕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老眼昏花。朝廷還是講道理的,老就就該養老去,朝廷不會阻止她的,還會送她一份大禮。”
顧輕寒這句話慢悠悠的,看着溫和無害,實在暗含警告,意有所指,她此時眸子如刀鋒般犀利,她們絕對相信,只要她們現在站起來反抗,一定會像之前一樣,被御前統領林芳所殺害。
一時間,這些人,竟不知該不該反抗,林芳以及徐老將軍都在場,萬一她們派了重兵將外面重重包圍怎麼辦?此時反抗,豈不是自找死路。
想了想,衆人還是選擇放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好汗不吃眼前虧,等以後再說吧。哼,徐老將軍手握重兵又怎樣,大皇女不也手握重兵嗎,她們完全可以想個法子,請大皇女回朝,到時候再一爭高下,看看誰更厲害。
想到這裡,再看到江閣老搖了搖頭,示意她們別亂動,衆人便釋然了,很整齊的全部禁口。
“謝陛下,陛下英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人又是齊齊高呼萬歲。只不過這些人中,有些人面帶微笑,有些人陰沉着一張臉,極不情願的喊着。
“起身吧。”
“謝謝陛下。”
擡頭看着金鑾殿的衆人,顧輕寒心裡一笑,這些高中的仕子啊,以後就是她流國的中流抵柱了,希望不會讓她失望。
起身,朝着衆臣走了幾步,鏗鏘有聲,義正嚴辭的道,“以後,你們將脫離貧民身份,一步步朝着貴族發展,以後,你們的兒子,女兒,你們的後代,再也不是被人看不起的貧窮百姓。”
衆人一樂,能夠擺脫平民百姓的身份,她們自然開心。從小到大,就被人各種瞧不起,她們早受夠了那種目光。
顧輕寒雙手負後,走了階梯,來到衆學子面前,指了指晴小暖,“你是爲了什麼來科考的?”
晴小暖一怔,連忙答道,“我,我是爲了想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顧輕寒隨意一指,指向另一個人。
“我娘以前被冤死,所以從小我就立志要當官,以自己的能力,當個好官,讓這世間再無冤案,還要幫我娘沉冤得雪。”
滿意的點點頭,隨手又指向另一個人。
“我,我跟她一樣,也是想光宗庶宗,不想再讓人看不起。”
顧輕寒笑了笑,回身走回上殿,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們,“你們這些人大多都來自各地的貧困百姓,想必你們來的時候都懷着滿腔熱血而來的吧。”
那是,她們來的時候,既想出人頭地,又想將自身的才華展現出來,轟轟烈烈的過一生。
“飽暖思淫慾,你們現在所仰望的貴族,在你們的前代,前代,再前代,她們也是跟你們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罷了。她們最開始,也想着出人頭地,爲國,爲國盡一份力氣,將流國推上三國最頂峰,讓百姓們安居樂業,衣食無憂,甚至,路不拾遺,然而,許多年後的今天,你們再看看她們,她們許多早已忘記當初的熱血沸騰,忘記了當初的雄心壯志,變得頹廢奢侈,剝削百姓。”
顧輕寒本來溫和的聲音,一聲聲拔高,毫不留情的拿着百官們做例子。
“人生有兩種,一,像大海一樣,波濤洶涌,轟轟烈烈的過一生。二,像小橋流水一樣,平靜無波,庸庸碌碌的過一生。選擇第一,則跟歷史的名人一樣,留芳百世,選擇其二,百年之後,黃土一抹,消失無蹤,左相路逸軒,不只是仰望,只要你們願意,誰都可以當第二個路逸軒。”
顧輕寒一番話完,所有人皆是怔在那裡,細細品味着她的那番話。別說新科生被震撼了,就連以前的那些百官也被震撼了。
誰不想出人頭地,誰不想留芳百姓,誰願意庸庸的過一輩子。
陛下說的沒錯,左相大人能夠創造這個奇蹟,她們也可以創造另一個奇蹟出來了,陛下給了她們一個施展才華的地方,她們必需要更加珍惜的。
而以前的那官員們,大多腦袋都轟的一聲,突然醒悟了過來,現在,她們都在做些什麼,都在想着,如何從百姓身上奪取更大的利益人。她們曾幾何時,也跟這些人一樣,懷着滿腹的壯志,也想平冤案,定乾坤,撐起流國一片天,讓流國屹立在這天地中,永世不倒。甚至還想着,平定三國,統一天下……
可是那些年輕的夢想,被她們舒適的日子都給磨平了。
她們開始像吸血鬼一樣,想着從百姓身上奪取好處,剝削她們的微薄的錢財。
曾幾何時,她們變成了她們以前最痛恨的人……
衆人還沉浸在思緒裡,顧輕寒朝着古公公擺了擺手,古公公了然的點點頭,拂塵一甩,拉長聲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全場一片寂靜,沒有人吭聲,顧輕寒居高臨下看了下去,見沒有人再發言了,便起身,直接丟一句,揚長而去,“退朝。”
“恭送陛下……”
等到顧輕寒走了後,整個金鑾殿亂成一團,議論聲接連不斷。
有的一臉愁容,不斷埋怨陛下吃飽了撐着沒事,提拔她們的官位,有的興致勃勃,商討着晚上宴會,還有一些,失魂落魄,滿懷心事,一步步毫無知覺的踏出金鑾殿,暗自後悔,爲什麼她們初心與現在,成了這麼大的一個反差。
然而,不敢她們做何反應,今天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大部分的人還是興致勃勃的聊着晚上的宴會。
此次宴會,除了她們這些朝廷朝官可以參加,連着家裡的正夫,嫡女,嫡子,都可以參加。
流國已多日沒有設過宴了,難得此次陛下爲了慶祝三甲進士,以及科考通過的各個當屆學子設宴歡呼。
她們自然要帶自己最得寵的正夫,以及最喜愛的子女們前去參加宴會。
要是將自己的兒子打扮得漂亮一點兒,保不齊陛下也在宴會上就直接看中他們了。就算不能成爲陛下的妃子,也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門當戶對的,或是再攀上個高枝,這輩子榮華富貴也就來了。
想到這裡,衆人不由加快腳步離開金鑾殿,吩咐下人先行回府,準備梳衣打扮。
臨近夜晚,宮外一輛一輛豪華的馬車自宮外駛近,開往皇宮。
馬不能通過神武門,除了特別恩准的幾個外。
而此時,一輛由黃金做成的豪華馬車駕了進來。馬車看起來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卻極其俗氣。
接近神武門的時候,守門的護衛將其攔下,要求徒步而行。
馬上許久沒有動靜,許久后里面才傳出冷哼一聲,“我道是誰,原來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攔本小姐。”
能夠參加宴會,又能夠出入皇宮,以及擁有這麼奢華馬車,怎麼可能是平凡人。
守門的護衛雖然對她冷嘲熱諷的話極度不滿,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宮內有規定,凡是馬車一率不許進宮,還請不要爲難小的。”
馬車的簾子被人用力一掀,一個通身肥胖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女人不過二十初頭,豬頭般的臉上,兩隻細小的眼睛如一條隙縫般眯着,如果不仔細看,甚至連她的眼睛都看不出來。
她很胖,但她穿的衣服卻很緊身,一個束衣腰帶將她整個肥胖的身材束住,本就肥胖不堪的身體再配上這身衣服,更加顯得肥胖不堪,連身上的贅肉都顯然易見。
“一率不許進宮?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帝師唯一的親生女兒,你敢攔我?”
帝師的身份,的確夠大,她們得罪不過,不過就算是帝師又怎麼樣,今天過來的,有多少王爺世女的,她這個身份,着實唬不住人的。
“對不起,皇宮規距,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幾個守門的侍衛,拿着長槍,一板一眼,絲毫不讓。
段影一火,什麼東西啊,不過就是一個守門的侍衛罷了,了不起啊。要不是今晚有宴會,她才懶得來呢。
沒看到她現在穿得有多麼帥氣嗎,她這個布料,可是上等的碎雲綢做的,這可是衣香坊最新的款式,要是弄壞了,她們能賠得起嗎,看她長得這麼帥氣,要是不讓她過,萬一宴會裡面的小姐們哭注了,她可如何是好。
手一揚,原本駕着馬車,原本跟在馬車身邊的侍衛,全部一股衝的衝過來,欲衝過屏障,直闖進去。
正在這個時候,後面又來了一輛馬車。看到那輛馬車,段影收回自己的手,陰狠不屑的帶上,馬上帶上一抹討厭及委屈。
可憐兮兮的看着轎中的人影,身形一閃,跪倒在後面那輛馬車上,哀呼道,“娘啊,你看看她們,她居然都不讓我進。”
大概看了一眼,帝師就明天是怎麼回事了,衝着段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是皇宮,就得守皇宮的規矩,別說你,就連我,也要走路進去。”
段影一驚,這什麼破皇宮,她母親可是堂堂帝師,堂堂帝師也要徒步進去?
“娘,您說的不會是真的吧,您可是堂堂的帝師啊。”有些討厭好的拽住帝師的衣服,撒着嬌。
帝師臉色一板,出口教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裡是皇宮,凡是都得按照規矩來,你給老實安份點,不然對你不客氣。”
段影有些乖巧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這裡是皇宮,天子所在的地方,我想亂來,也不敢啊,哎唷,娘,您就放心吧,孩子會小心的,再也不給您闖禍了。”
帝師冷哼一聲,當先朝着皇宮走去,段影緊隨其後。
一路打量着皇宮,心裡也暗自稱奇,皇宮就是不一樣啊,比她們家富麗堂皇多了。
天色已暗,御花園里人來人往,個個都朝着宴會地點而去,帝師熟絡的跟着衆人打着招呼。
段影細小的眼睛,烏溜溜的亂轉,驚訝的打量着周圍。
突然,在一個略爲偏僻的地方,帝師返身,對着段影道,“你先在這裡等我,哪也不許去,我有一個東西落在左相手上,過去拿一下,馬上就回來,一會我們再一起去宴會的地方。”
段影看着偶爾走過的清秀小侍,兩眼發光,不耐煩的揮揮手,“去吧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帝師有些不放心,左可看了下週圍,見這裡人影寂寥,她也只是拿個東西,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便搖搖頭,先行離去了。
段影一雙眼睛畏縮的猛盯着往來的小侍,突然,一道紅影呼吸住了她的視線。
只見那個紅色的人影一身妖嬈魅惑,只遠遠了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吸引了她的心神,連忙上前一步,打算看個仔細。
這一上前,纔看到,這個男人,不就是第一次見到顧輕寒那個鄉巴佬兒的時候,她帶的男人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
是顧輕寒將他甩了,然後有其他的大臣將他包了,所以纔來皇宮的嗎?
忍不住冷哼一聲,“喲,原來是你這樣青樓小倌呀,怎麼地,你居然也能進皇宮,是不是勾引了哪個朝中大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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