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隱忍又帶有強烈期待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似乎有些意料之中。從他進入病房到擡腳離開,彭磊好幾次欲言又止他都明白。
在某種意義上,他們是情敵。
喜歡同一個人,從上次湘水名居的離別之後,唐坦已經在無聲的宣告他退出了。感情上,這是一場還未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戰爭;兄弟之間,他們是彼此理解,惺惺相惜的戰友。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怎麼可能不掛念那個讓他心心念的女孩。
“她我不是很清楚,說實話,前幾天我帶着她來看你,阿金狀態一直不好,我們走下樓,我叫她,她直接一頭栽倒在路面上,我把她送到急診科,說讓醫生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傷到頭,後來胡霄給我打電話,說童光凌的事情,我不得已找小十過來看着,急忙趕回了部隊,後來···”
唐坦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揪心的疼,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後悔。
那天他就應該想到的,像阿金那麼聰明的女子,不可能看不出來病房裡的人物關係,還有她跟安茹說的那番話,一個在心裡多麼絕望的人,才能說出那樣決絕的言語。
他應該陪着她的,爲數不多的可以陪着她的機會。
看着唐坦眉頭緊蹙的樣子,彭磊心裡如火山爆發般燃起大火,他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英氣十足的臉龐瞬間佈滿了陰鬱。
“丫頭她,現在在哪?”說話間,病牀上的人已經翻身下牀,光着的腳踩在地板上,四處翻找。
“你別急,小十說她那天過來醫院的時候阿金失蹤了,現在已經找到了,至於人在哪裡,你不要問我,要問你去找十爺。”
像小十的脾氣,現在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唐坦無奈的搖了搖頭,視線掃向那個停下來的身影,但願阿金一切平安,不要受傷,不要受苦。
可是,她早已經受傷了不是嗎,而且還是很多傷。
彭磊站在窗前,身材依舊高大挺拔,只是病了這許久,整個人有些消瘦。
他靜靜的看着窗外,整個腦海中都是阿金跟他揮手再見時的樣子。
他想她,想她的一切。
話說若雨走出病房後徑直去了安茹的辦公室,她要去問問,那個姓金的女兵,是不是彭磊喜歡的女子,是不是因爲她,自己才一直進不去他的心裡。
可是,安茹聽完她近乎質問的言語之後,半天都沒有說話。
她打量着她,那麼陌生。
“茹姐,我,對不起,我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問你。”女子此時才發覺自己過於失態,急忙輕聲細語的道歉。
“若雨,你有沒有想過,從一開始你說喜歡彭磊,然後逼的你父親不得不和彭家定下這份婚約的時候,就是有問題的。”
“什麼問題?”
看到若雨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安茹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個女子以前很聰慧的,怎麼一到彭磊身上,就變得如此愚昧呢,難道真的是陷在愛情裡的女人智商都是零嗎?
“人和人之間不管什麼關係,都是要講究緣分的,這是一個兩廂情願,你來我往的事情,不是說只要你喜歡就可以,尤其是愛情。當年你只見了彭磊一面,就說愛他,非他不嫁,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你的熱情付出一直都沒有任何迴應,若是像你所言,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他爲什麼還是不喜歡你呢?要知道,他這次出車禍,你一直寸步不離的照顧,等他醒來,可他爲什麼還是沒有愛上你,爲什麼?”
若雨腦海中突然想起彭磊醒來後跟她說的第一句話:“辛苦你了,你休息會吧。”
感謝,拒絕。
逃避,隔閡。
他若是真愛,就不會在看到她時滿眼的漠然和客氣,而在聽到一個女兵前來探望的消息時滿臉期待和緊張。
安茹說的對,他不愛她,一直都是。
而她自以爲他的愛,是從那一年不經意的一眼開始的。
他住進了她的心裡,她將他強行綁進了自己的生命裡。
有的人在一起了一輩子,只能是朋友;有的人只認識一秒,就變成生死相依的愛人。
這個微妙的距離,她用了這麼多年,始終沒有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