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我明白怎麼回事了。
只聽韓舟噗噗地吐了兩口唾沫,指着撲在地上的姬雨怒罵道:“你個小丫頭,爲什麼要衝進來擋我一掌?”
撲在地上的姬雨身子在顫抖,低聲地哼哼着:“我不想小睦哥哥受傷,你們……不要再打他了……”
姬晴連忙衝了過來,抱着妹妹大喊着:“你爲什麼要摻進來?看看你被打了。你現在疼不疼?”
姬雨在姐姐懷中艱難地說:“姐姐,我喘不過氣來,我可能要死了……”
蘇子初和唐少遠都退後幾步,我們的打鬥不得不中止了。
姬晴擡起頭,眼淚在眼睛裡打轉,聲討韓舟:“是你打了她,她受不住了。你爲什麼這麼兇啊?”
韓舟呸呸地罵着:“真是莫名其妙,我們在打,關你小丫頭屁事呀,我要打黎小睦,你卻突然跳過來,我哪裡收得回這一掌?怎麼還要怨我?”
我蹲下來察看姬雨,問她爲什麼要突然跑過來呢?姬雨伸着兩手,抓住我的肩膀,一邊大口喘着粗氣,一邊急切地表白:“小睦哥哥,我跟姐姐做了壞事,對嗎?”
我怎麼還好責備她們呢,只好安慰道:“我知道,是你們上了他們的當,不怪你們自己。”
“你不會怪我們,我很高興。剛纔看到他們這樣打你,我忽然明白過來,他們全是壞蛋,是要殺了你,我不能讓他們殺你,就衝過來想救你,可是我沒有本事,被他打了,我馬上要死了。小睦哥哥,我真要變成鬼,就一定來幫你的……”
姬晴大聲哭了起來。
我蹭地站起來,指着韓舟問道:“你用的是什麼掌?”
韓舟冷冷地說是綿花掌。
一聽是綿花掌,我就一陣擔心。葉憐紫就是中了綿花掌的,是服用了天靈參果才遏止了惡化的風險,可天靈參果只有一顆,現在姬雨也中了這種掌,她的性命還有得救嗎?
我厲聲質問:“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掌功?正統門派裡沒有這一門掌法,你是從哪裡學到的?一定是邪門魔功吧?”
“這你就別問,你管我是從哪裡學的?只要是有用的功夫,哪管什麼正統還是邪門?你現在練的強脈功,難道是正統的嗎?”韓舟振振有詞地反駁我。
“我練的功當然是正統的,而且我練成了也不是去攻擊人,而你練成邪功就是專門襲擊人,你其實是一個害人精了。”我憤憤地罵道。
這時姬晴大聲向韓舟喊道:“我妹妹被你打傷了,你快拿出藥來救她呀!”
韓舟卻切了一聲:“有個屁藥,我只知道用掌打人,不知道怎麼救人。誰挨一掌誰倒楣。誰叫你妹妹自己找死?”說着掉轉頭就走了。
而胡麗麗向唐姍璨使個眼色,她們向樹林裡走去,很快就不見了。而翁霞菲也一拉唐少遠,他們也朝坡下飛奔而去。
再看蘇子初倒沒有走,但他背轉身去,顯出一付與其無關漠然置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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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雨臉上淌着冷汗,閉着眼睛渾身顫抖着,她正經受着綿花掌巨大的痛楚。
姬晴說妹妹是爲了保護我才中掌的,必須由我負責。她哭着問我:“你說怎麼辦?怎麼辦?”
我知道她是在遷怒於我。一時也無計可施,只好安慰姬晴彆着急,一定會有辦法的。
姬雨聽着姐姐對我責備,強忍疼痛睜開眼睛,吃力地勸姐姐別怪小睦哥哥,是她自己願意這麼做的。
姬晴惱怒地說:“他們打鬥,你充什麼好漢?爲什麼要夾進去?現在倒好,白白地捱了一掌,找誰要說法?人家不是打你是你自討的,你怎麼這麼笨,招死啊?”
姬雨喘息着說:“姐姐,你難道不想想,小睦哥哥本來安安靜靜在這裡練功,我們爲什麼要跑來打擾他?我們還幫着人家做騙子,對他說了一大堆謊話,你現在想想是不是我們對不起他?”
姬晴從妹妹身上抽回自己的手,呼地站起來,大聲叱道:“你怎麼把實話全說出來了?太不像話了。你幫黎小睦才受的傷,叫他負責吧,我不管你了!”說着掉頭向樹林那邊跑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姬晴有樹林那邊跑。
姐妹倆的反應大相徑庭啊。我不由得朝他的背影喊道:“你怎麼能走呢,不管你妹妹了?”
喊了幾聲只看見姬晴鑽進樹林不見了。
這時姬雨在吃力地招呼我:“小睦哥哥,不要去叫她了,讓她去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蹲下來,把姬雨的頭抱在懷裡。我對她說,葉憐紫也中過綿花掌,不過她吃了天靈參果熬的漿,已經沒危險了,所以你也不會有危險,我們一定能想辦法救你的。
姬雨卻搖搖頭,她一邊喘息一邊說道:“我知道自己沒救了,小睦哥哥你就不要爲我費心了。憐紫姐姐身體比我棒,她還會功夫,可我不會功夫,身體也沒她那麼壯,所以我知道馬上會扛不住的。”
我摸摸姬雨的額頭,已經發起涼來。這說明她的元氣正在一點點褪去,到一定時候她就全身冰涼,體溫盡失,那就必死無疑了。
我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包在她身上,再把她摟在我胸前。
可是這樣能堅持多久呢?
我也幾乎要哭了。
她聽到我在使勁吸鼻子,低聲地勸我:“小睦哥哥,你不要難過,你這樣抱着我,我很開心,因爲我很喜歡你,我願意這樣死了。等我什麼都不知道了,你就把我埋了吧。”
我啊地一聲吼起來:“不,我不會讓你死的。姬雨,你要挺住哇,我一定要救你!”
這樣動悲動哀,我知道我所練的功會褪盡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如果姬雨真死在我懷裡,我連活着的理由都不充分了,她替我擋了韓舟的綿花掌而死,我有什麼臉面活着?
正當我的眼淚要洶涌時,傳來了匆匆跑動的腳步聲。
擡頭一看,來的是葉叔和葉憐紫。
我覺得當着葉叔的面流淚,會招他批的。但葉叔跑近,第一句話就是:“可憐的孩子,你們受委屈了。”
葉憐紫也蹲下來,摸摸姬雨的臉,聽我訴說姬雨的事蹟,也涌出了眼淚。
“我中過綿花掌,那種滋味我知道,真是說不出來的難過,渾身就像骨頭全斷了,肌肉全被扯碎了,筋脈都爛了,五臟都像浸在銷鏹水裡,那種痛簡直無法忍受。”她哽咽地介紹着。
連葉叔也有點抽噎了。
我問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葉憐紫說,她爸其實一直在那邊山坡上看着我。
葉叔嘆息一聲說:“我其實料到,你到這兒來練功,不會那麼順利的,肯定有人或鬼來干擾你。我打算這幾天也暗中來這裡監視,你在這兒住下,我也在這兒住着,只不過是在那邊的山洞裡,我在你練功時間就跑近一點藏在樹林裡看着。今天憐紫也來了,我們剛纔看見姬家姐妹出現,就知道一定要出事了。果然人呀鬼呀來了那麼多,可我們也不好出來幫你,一切要由你自己處理。”
我痛苦地說道:“葉叔,你罵我吧,你叮囑我無論遇上什麼事都不可動情,不可動怒,可我沒有做到,這幾天所練的功力,已經被我丟失了。”
葉叔卻表示理解:“她們動用那麼卑鄙的手段來刺激你,你能做到不怒不躁相當不易,我剛纔看到你一對三時,做得相當好,氣定神閒,進退有據,沒有顯露殺氣去跟他們死拼,做到了武者的最好境界,不以怒氣來助動拳腳,而是靠智慧和基本功底來應對敵手的進攻。只是出了一個意外,姬雨姑娘保護你心切,衝進了格鬥場,遭了綿花掌,她現在危在旦夕,你怎麼可能不悲不傷?”
葉憐紫着急地問葉叔:“現在怎麼辦?姬雨中掌的後果,好像比我嚴重,她會撐不住的。”
葉叔擺擺手說:“其實可怕的不是今天,而是以後,今天我可以保她沒事。”說着蹲下來,把手撫在姬雨腦門上。
然後葉叔閉起眼睛,他明顯是在運功,全身在微微顫抖。
最初他的顫抖還不那麼強烈,但慢慢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厲害。而臉上滾下大顆的汗珠。
忽然間葉叔哼了一聲,手離開姬雨的額頭,一屁股跌坐下去。
葉憐紫連忙去扶葉叔。只見葉叔連連甩着右手,嘴裡叫着燙燙燙!
我們一看葉叔的右手掌紅得發紫,還冒着一縷淡淡的白煙。
我一摸姬雨的額頭,感覺她皮膚的溫度又恢復,不再那麼冰涼了。
“葉叔,你是給她輸了熱量吧?”我問道。
葉叔一時顧不上回答,他閉着眼睛喘氣,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
而姬雨慢慢睜開眼睛,說現在好多了,不像剛纔那麼難受了。
我告訴她是葉叔運功給她輸送了能量,葉叔爲此耗損了全部的體力。
姬雨聽了,猛地跳起來,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她瞬間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她朝着葉叔撲通跪下說:“大叔你救了我,我太感謝你了。”
葉叔想說不用謝,但只動了動嘴,閉上眼睛養神。
我不用再抱着姬雨,就關心葉叔的狀況。好一會葉叔恢復了點體力,說不要緊,他的體力會慢慢恢復的。
待葉叔能坐着說話了,我和葉憐紫也都放了點心。姬雨急急跑向坡去到溪邊洗臉。
但葉叔告訴我們,他給姬雨輸送了一點溫度和能量,只是暫時的,綿花掌還是在一點點摧毀她的身體。憐紫中掌可以撐到第七天,而姬雨最多隻能三天,因爲她沒有內功及時調理內臟,會快速衰敗的。現在他給她輸送了能量,可以讓她多撐兩天,加起來就是五天。
葉憐紫着急地說:“我吃了參果漿,應該沒問題了。可姬雨怎麼辦?還有沒有天靈參果?”
葉叔說天靈參果是肯定沒有了,他沒聽說還有哪個地方長有這種參果。
我問:“有沒有其他方法治療?”
葉叔就指了指我:“方法,可能就在你身上。”
“我?”我很不解,“我身上哪來那麼好的東西?”
“目前你身上還沒有,但這份希望在你身上的。”
葉叔介紹,如果我能練出強脈功,就有可能治好姬雨的綿花掌內傷。
我想到剛剛葉叔給姬雨輸了內氣,應該就是調動了強脈功。但葉叔功力這麼強,怎麼就救不了姬雨,反而說希望在我身上呢?
葉憐紫也想到這個問題,就問葉叔:“爸,你剛剛給姬雨是動了強脈功了吧?那你不能一次到位救治好她嗎?”
葉叔嘆口氣說:“強脈功不是別的功,別的功人越老功力會越強,但強脈功是一種青年功,人如果練出來,在年輕時功力非凡,隨着年歲增加,慢慢反而會衰弱下去,我現在這個歲數比起以前已經從六段降到兩段了,而且人一老,發出的功也打折扣,我有兩段功,發出的功不到一段,所以你們看到我的手掌都發紅冒煙了,年輕時發功很順暢,手上一點感覺也沒有。”
葉憐紫明白了:“哦,你發的功不到一段,如果有一段的話,就可以治好姬雨的內傷了吧?”
葉叔點點頭:“對,所以你們說,這個希望是不是在小睦身上?”
我霎時感到茅塞頓開。“葉叔,我一定好練,爭取儘快把一段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