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勳和呂佐青帶着衆人狼狽的離開了,畢程對柳湘和肖敏道:“我等奉命行事,得罪處,諸位見諒。”
柳湘道:“二位星宿不必客氣,老朽貿然來此,也確實給二位添了不少麻煩。”
“我們兄弟倒是不怕麻煩,”奎浪道,“可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大人下次來的時候,還望提前知會我們兄弟一聲,要是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也好提前有個照應。”
柳湘點頭稱是。畢程在旁道:“我等另有公務在身,恕不便久留,二位要是沒別的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柳湘道:“有一不情之請,正要與二位商議一下,老朽昨日偶然風寒,此前未曾留意,不料今夜病情加重,坐臥之間,頭暈目眩,不知二位可否行個方便,容老朽在此留宿一晚。”
畢程和奎浪對視片刻,轉而笑道:“既然如此,大人自便,戰時不比平常,還望多加小心。”
畢程和奎浪帶着一隊警車離開了,肖敏俯身施禮道:“末將無能,卻讓大人受驚了。”
“將軍折煞我也,”柳湘道,“此番是我慮事不周,走漏了行蹤,將軍冒死相救,此番恩情,老朽銘感五內。將軍早些回山休息,明日還要向主君覆命。”
“屬下願在此間保護大人安全。”
“將軍厚意,老朽心領,”柳湘笑道,“郭勳時才魂飛魄散,短期之內,絕不敢再來尋釁,”說話間,柳湘四下看了看,上前低聲道,“將軍帶着神器,不可在外久留,還是儘早回去吧。”
肖敏俯身施禮道:“謝大人體恤。”
肖敏走後,柳湘簡單安撫了手下的將士,獨自一人回到了房間。
套房裡,妘坪父子坐在臥室中瑟瑟發抖,但見柳湘歸來,二人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好了,起來吧,”柳湘扶起了妘氏父子,嘆道,“軍中定是出了內鬼,卻讓郭勳這個蠢賊鑽了空擋,早知道這般烏合之衆如此不堪,也不用費去這麼多周折,卻還驚動了武神。”
……
陳思琪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這是沈宇峰能爲她提供的最好的住宿條件,雖然不如輪船上的那張牀溫暖,可也比風餐露宿的日子好的多。
但是陳思琪久久不能入睡,晚餐少得可憐,又有幾個孩子爲了爭搶食物而打架,而昨天那個小女孩,已經因爲飢餓病倒了。
這不能怪沈宇峰,僅僅一天的時間,又有四百多個人加入了難民營,倉庫中的儲備已然捉襟見肘,按照這樣的趨勢,剩下的食物恐怕撐不過明天。
陳思琪嘆了口氣,卻聽阿卡在耳畔道:“想當英雄很難,想當救世主恐怕就更難了。”
“我沒想……算了……”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爭辯的,“峰哥今晚一定會把食物帶回來的。”
“這可難講,”阿卡道,“別以爲你那顆鑽石能發揮多大作用,在和平年代,它是上流社會的奢侈品,在戰爭時期,它和一顆玻璃珠子沒有什麼分別,水和糧食纔是硬通貨,有吃有喝纔是硬道理。”
“食物可能會很緊張,水的話,應該……”
“你太天真了,”阿卡道,“你以爲現在的飲用水從哪來?自來水廠麼?你以爲自來水廠還有工人麼?你以爲這座城市裡還有企業在正常運轉麼?”
“那,那這些水是……”
“是你峰哥從地下幾十米抽上來的,珍惜吧,這樣的水恐怕也不多了。”
“爲什麼?難倒地下水也會消失麼?”
“地下水不會消失,但很有可能會被污染,水泵也隨時可能會停運,像這樣荒涼的地方隨時可能會失去電力供應……”
聽着阿卡細數着一系列將要面對的問題,陳思琪感到焦頭爛額。“我能做些什麼?我想幫峰哥一把。”
“如果你真的相當救世主,那麼有兩個方法擺在你面前,”阿卡道,“要麼帶着他們戰鬥,要麼帶着他們生存。”
“能不能說的簡單一點?”
“簡單來說就是通過戰鬥去掠奪資源,或者通過其他的方法去創造生存空間。”
“我……不想掠奪……”
“不想掠奪的話,就要給他們必要的生存條件,人類有比神更強大的生存能力,有土地他們就會去耕種,有海洋他們就會去捕撈,有牲畜他們就會去養殖,但是在戰爭年代,這一切都很難實現。”
“你說的對,要給他們創造條件,”陳思琪道,“明天我去想辦法搞一些種子回來,工廠後面正好有塊地,我們可以在那裡……”
“拜託你清醒一點,幾千人的口糧,不是一塊地就能搞定的,”阿卡道,“何況剩下的食物根本撐不到明晚,等你那塊地豐收了,估計這裡的人也該死光了。”
“那,那還能怎麼辦?”
“怎麼辦?”阿卡嘆口氣道,“在戰火中生存,是弱者奢侈的夢想。”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沒等陳思琪起身,齊猛推門走了進來。
“琪姐,有一個軒轅家族的人想要見你。”
“軒轅?”陳思琪一皺眉頭,問道,“是什麼人?”
“他沒說,他只說他是來找人的。”
琪姐,一個讓陳思琪十分厭惡的稱呼,可難民營裡的人都這麼叫她,包括這個比她年長了許多的齊猛。
可眼前還有比這個更讓人厭惡的事情,陳思琪跟着齊猛走出了工廠,她對軒轅家族依舊保持着十分惡劣的印象,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門外停着一輛豪車,車前站着一男一女,見了陳思琪,男子鞠了一躬道:“是朱雀大人吧。”
聽到朱雀大人這四個字,陳思琪更加感到厭惡,她耐着性子道:“找我有什麼事?”
男人道:“我叫姬雲,我來這裡想找一個人。”
“我想你來錯地方了,”陳思琪道,“這裡不可能有軒轅家族的人。”
姬雲道,“我要找的不是我的家人,是我妹妹的朋友。”
閔蘭在旁怯怯的鞠了個躬,低聲道:“是我的同學,她叫謝玉靜,她今天沒去考試,我聽朋友說,她來了這裡。”
看着閔蘭,陳思琪的厭惡減輕了幾分,顯然這個女孩的氣質和軒轅家族的人不太一樣。
陳思琪對齊猛交待了幾句,齊猛很快帶着一個女孩走了過來。
“小靜,”閔蘭笑道,“你真的在這!”
謝玉靜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去吧,”姬雲笑道,“去跟你的朋友好好聊聊。”
閔蘭牽着謝玉靜的手走到了一旁,姬雲看了看陳思琪,陳思琪把臉扭到了一旁,就這樣尷尬的待了許久,姬雲對陳思琪道:“家族裡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我知道我們給您帶來了很多麻煩,所以我想給您一些力所能及的補償。”說着,姬雲拿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陳思琪。
陳思琪看都沒看,直接對姬雲道:“不用了,我不需要這些。”
“我無意冒犯,我只是……”
“真的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兩個人又重新回到了尷尬,很快,閔蘭也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
“怎麼了,”姬雲問道,“你的朋友呢?”
“她……不想跟我走,”閔蘭低聲道,“她說不用我可憐,可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姬雲摸了摸閔蘭的髮絲,“別難過,我們找機會再……”
“抱歉,沒能幫到你們,”陳思琪道,“都這麼晚了,你們是不是該……”
聽陳思琪下了逐客令,姬雲點了點頭,低聲道:“對不起,打擾了。”隨即帶着女孩回到了車裡。
看着車子慢慢遠去,陳思琪心裡有一些隱隱的歉疚。阿卡道:“是不是覺得自己過分了?”
“或許吧,”陳思琪嘆道,“也許軒轅家族也並不都是壞人。”
“所有的人都是女帝創造出來的,”阿卡道,“無論好人還是壞人,他們都曾留着相同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