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華吃了飯,覺得精神好太多了,便從牀上下來,對青風說道,“待會兒本想要出去一趟,你不要跟着來。”
“啊?大人,您現在胳膊上可是有傷啊,不讓人跟着行嗎?”
“怎麼不行?”
“大人,要是被紅綾姑娘知道了,她非要吃了我不可……”
想起紅綾今天對自己的那一通咆哮,青風就不寒而慄。
“你不對紅綾說,我也不說,她怎麼會知道,好了不要多說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一個人,你不必跟着來。”
“大人,那……”
“你有別的事情去做,這幾天,我們雖然發現了沈括是綠荷背後指使她的人,但是,我們還不能確定,沈括這麼做,是接受了聆天的命令,還是他自己想這麼做,還是……另有隱情。所以你去調查一下聆天最近都在做什麼任務。”
“是,大人。”
要想知道聆天在做什麼,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既然鳳無華安排了,青風自然要盡力去做。
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不可以呢?
“可是大人,聆天不是一直以來,都不摻和朝廷的事情嗎?他們可能會離間你和皇上之間的關係嗎?”青風突然想起來這一點。
聆天剛開始的時候,存在於金陵城,到後來,範圍越來越大,在江湖上一時之間名聲大噪。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你有想做的事情,只要你給的價錢足夠高,聆天就一定會替你做到。
無論是什麼事情。
只要是你的銀子足夠讓聆天出手,就沒有什麼是辦不成的。
可是誰也不瞭解聆天內部真正是什麼樣子,不知道這個組織一共有多少人,更加不知道聆天的老大是誰。
可是正因爲它的神秘性,讓大家更加對它忌憚起來。
雖然說聆天無所不能,但是,它似乎從來沒有和朝廷作對過,既不和朝廷作對,也不幫朝廷做事情,似乎是有意要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這一條,已經成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規律——聆天屬於江湖上的組織,就算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青風正是因爲剛纔想起這一點,所以他說,沈括那樣做,不大可能是和聆天有關係。
可鳳無華卻沒有這麼早就下結論,“這個不一定,聆天雖然說是不會和朝廷作對,但是,他們卻是一個只認銀子的主兒,若是有人真的出了大價錢,要他們和朝廷作對,他們恐怕……”
“那大人的意思是……有人請了聆天和朝廷作對?”
“很有可能。”
能請得起聆天違反自己的原則和朝廷作對的,恐怕不是什麼一般人。
青風和鳳無華都感覺到了,這一次的敵人,恐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好,請大人自己保重。我這就去了。”
青風離開的時候,鳳無華跟他說了一個地址,是上一次他遇上沈括和那兩個黑衣人會合的小酒館,他覺得說不定那裡還會有別的聆天的人碰面。
沈括已經被押進了天牢關着,鳳無華連一名侍衛都沒有帶,自己便進了天牢。
沈括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酒,正在那裡自斟自飲。
鳳無華一聞到酒的味道,就知道這酒是從外面來的,是好酒,很
可能是聆天的人送進來給沈括的。
他雖然早就知道聆天的實力不可小覷,可是這種始料未及的情況還是讓他微微吃驚。
沈括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連頭都沒有擡起來,就像是耳朵聾了一般,繼續喝自己的酒。
鳳無華走進去,走到沈括身邊,“沈先生好酒量啊。”
沈括微微擡頭,冷笑一聲,“能得到丞相大人的誇獎,實在是小人的榮幸啊,丞相大人要不要喝點酒?”
鳳無華一笑,“不好意思,本相今天胳膊受了傷,不宜飲酒。”
沈括低下頭去,繼續喝自己的酒。
鳳無華看了看他,“既然你們的人能送了這麼大一壺酒進來給你,卻爲何不將你給救了出去?”
沈括一呆,“你倒是有眼力,知道這酒是從外面送進來的。”
“看來你們聆天,確實不簡單。”鳳無華道。
這時候的沈括,已經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容貌,古銅色的皮膚,硬朗的臉部線條和五官,嘴邊有兩撇鬍子,長相十分英偉。
“這一點,不消丞相大人和我說。”沈括說道,“你今天來,想必是有什麼話要說吧,你快說,免得再過一會兒,我就要喝醉了,到時候可聽不清你在說什麼了。”
鳳無華看了一眼沈括小拇指上面包着的白布,問道,“沈先生身上也有傷,應該學一學本相,既然有傷在身,就應該忌口。”
話雖這麼說,但是鳳無華知道,沈括倒是巴不得這傷口能永遠不好呢。
“你今天,說你知道我這傷口是怎麼回事,那你不妨說一說。”
沈括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在長孫玲瓏屋子裡的一幕會被鳳無華看到,可是對方說知道他的傷是怎麼回事,卻着實讓他沒有辦法淡定了。
實際上不淡定了,但是表面上卻偏偏還要裝作淡定的樣子。
鳳無華沉默了片刻,因爲,他實在是不忍心破壞了沈括這一場酣暢淋漓的飲酒。
“本相想知道,皇后娘娘,應該和今天的事情沒有關係吧……”
沈括手裡一隻喝酒的碗,猝不及防,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丞相大人,你知道些什麼?”
“你不要怕,本相知道的並不多,就只是看到你三更半夜去了皇后娘娘的屋子裡,並且還和她說了許多不合禮節的話,你這手指頭,就是因爲她,才切掉的。”
沈括不可思議地瞪着鳳無華,瞪了一會兒,他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是接下來,他馬上解釋道,“大人,我和皇后娘娘什麼都沒有,無論你信不信……”
“我信,但是,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沈括沒有想到,鳳無華竟然這麼輕易就相信了他說的話,雖然他和皇后娘娘什麼都沒有是事實,但是鳳無華也相信得太快了……
“什麼問題?”
“你要告訴本相,你這麼做,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聆天的意思。”
“丞相大人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鳳無華沒想到,到了這個境地,這沈括竟然還要和他談條件,但是聰明如他,自然已經猜到沈括的要他答應的事情是什麼。
但是他沒有說破,而是順着他的話問道,“什麼事?”
“丞相大人要答應我,不要去找
皇后娘娘的麻煩,這件事根本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件事和她有沒有關係,本相自然會去判斷的,你知道將你知道的說出來就可以。”
“好,只要丞相大人答應,查明真相之後不找她的麻煩,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麼請先回答本相上面那個問題。”
沈括一笑,“丞相大人,這個計劃,從始至終都只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本來,是想爲皇后娘娘做點什麼,但是皇后娘娘一力要和我劃清界限,什麼都不肯說,我只好私下裡動手了……”
“和你們聆天沒有關係?”
“我發誓,聆天從來沒有給過我這個命令!”
鳳無華的直覺,沈括的這些話並沒有騙他,但是他也不會真的因爲別人的幾句話,就對這個人全盤信任。
他還是要自己去查一下,去證實一下沈括說的這些話。
但是有一點,聆天的人既然能將酒送進來給沈括大搖大擺地喝,就說明只要沈括想要出去,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他之所以肯老老實實地待在牢裡,說白了,還是爲了能在關鍵時刻保住長孫玲瓏的清白。
第二天,青風回來了一趟,說是在鳳無華說的那個小酒館見到了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在一起喝酒,並且說的話也聽不懂,青風覺得他們就是聆天的人,於是打算等他們出去之後,偷偷地跟蹤一下。
沒想到很快就給跟丟了。
鳳無華看了青風一眼,“那你一定是被人家給發現了,以後,他們肯定不會再去那個小酒館了。”
青風拍一下自己的腦袋,無限地懊惱,“好不容易有一點線索,這下子要不知道從哪裡去找聆天的線索了。”
鳳無華很爲這個非常發愁。
青風想起沈括這個時候還在牢裡,於是說道,“大人,沈括不是在牢裡嗎?我們可以對他用刑,不怕他不說出和聆天其他的人接頭的辦法。”
天牢裡的刑具,那可不是說着玩的,任何一個人只要聽一聽其中幾樣的名字,就會嚇得尿褲子。
但是沈括卻不一樣。
鳳無華說道,“用刑對沈括是不起作用的,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那什麼對他起作用?”青風倒是好奇了。
或許對沈括起作用的,就只有長孫玲瓏了吧。但是,鳳無華已經答應了這件事如果和長孫玲瓏沒有關係,就不去找她的麻煩,如果這個時候再變卦,以長孫玲瓏爲條件換出其他的消息來,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一些?
想一想,鳳無華雖然很想早一日將這件事情的真相找出來,但是那樣做,畢竟不是君子所爲。
還是另想辦法吧。
爲了避免青風不小心動了這個心眼兒,鳳無華甚至都沒有告訴他所知道的,沈括屬意於長孫玲瓏的事情。
也可能,鳳無華覺得,能夠那麼辛苦地愛着一個人,卻還想着不能放棄,時時處處都爲她着想,這一點,本身就值得人敬仰。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鳳無華反而覺得自己有點同情沈括,可是再想到那一天沈括離開之後,長孫玲瓏趴在桌上哭泣時抖動的雙肩,他覺得,沈括或許比他要幸運幾分。
“大人,那您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辦?”青風看了一眼鳳無華右臂上的傷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