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語一看,皇上這分明是覺得自己一個人不好玩,想要找個人陪她嘛,於是建議道,“皇上,反正這些天丞相大人都在宮裡,皇上要是覺得悶的話,我們就去找丞相大人說說話去。”
“找丞相大人?還是算了吧。”
蘇恆醒承認鳳無華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可是她不能一有機會就老是和這個人待在一起。
第二天,綠荷果然一大早就來和蘇恆醒道別,說自己要早一些出去,這幾天大街上車不多,應該早一點就出去找車,一面耽擱了時間。
“好,你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綠荷別過蘇恆醒和素蘭,便走了,她只是背了一個小小的荷包在身上,簡直不像是好久沒有回家,此刻要回去看家人的人。
當然,綠荷出去之後,青風也跟着動身了。
按照綠荷的說法,自己應該要到城外去。
可是她並沒有出城,而是現在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過年期間,很多客棧都沒有開門營業,全金陵城也不過只有兩三家很大的客棧還開着,綠荷沒得選擇,只好住得高調一些,女扮男裝,反正她也不擔心有人會認出自己。
青風跟着綠荷進了客棧,自然也要住在這裡。和綠荷不同的是,青風必須時時刻刻小心會被綠荷看到,因爲綠荷見過他,並且知道他是十分厲害的丞相大人手下的人。
第一天,綠荷在客棧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她就出門了。
青風十分激動,悄悄地跟在後面,覺得自己馬上就能夠將功贖罪,找到聆天和綠荷接頭的人了。
他一邊跟在後面,一邊還在想着,聆天的人一般都非常神秘,這一位和綠荷見面的人,是不是會身穿黑衣服,戴着黑斗篷,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讓他看不清廬山真面目?
同時,他也很好奇聆天的人用的信號方式是什麼?會將會面的地點選在哪裡?
跟着前面扮成男子的綠荷奇怪八歪,走了許多的路,一直到綠荷停了腳步,青風遠遠地看過去,綠荷停下來的地方,門口竟然掛着一塊“姜府”的牌子。
電光火石之間,青風就想到了一個人。
姜聞。
難不成這件事真的和姜聞有關係?
不然的話,綠荷爲什麼會這個時候到姜府來?
青風遠遠地看着,綠荷在門口敲了一會兒門,有一個小廝過來將門打開,綠荷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進去了。
這大白天的,要想進人家的門,弄不好就會被發現,於是青風打算在這裡多守一會兒,看看綠荷什麼時候會出來。
如果綠荷今日到姜府來,僅僅是來做客的,那麼她必然要在裡面多待一些時候,如果是來傳遞消息的,那麼,很可能一會兒就會出來。
但是,綠荷進了姜府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青風在外面等啊等,結果一直到天黑,姜府的門都沒有打開過。
難不成綠荷和姜聞還有什麼別的關係?不然的話,作爲一個外人,爲什麼進了姜府都不用再出來的了。
據青風的瞭解,姜聞姜大人有妻有妾,有兒有女,綠荷怎麼就能隨隨便便住到了人家家裡呢?
他內心滿是疑惑,晚上便來找鳳無華。
鳳無華聽青風說綠荷去了姜府,第一反應,也是懷疑姜聞和這件事有關係,但是聽說人家去了姜府之後,一直沒有離開
,便問道,“那時候叫你去查綠荷的身份,你有沒有發現她和姜大人有什麼關係?”
青風搖搖頭,隨即問,“大人是懷疑綠荷和姜聞是親戚?”
“有可能。”
“大人,要不然我去查查姜大人吧,他在朝廷任職,他的消息不難得到。”
結果一查,綠荷和姜聞還真的有點親戚關係。
綠荷是姜聞夫人的一個表妹,因爲家裡的親人都故去了,所以從小就來投靠姜夫人,並且這個女孩子十分聰明,長得又好看,姜夫人看出來她有點野心,於是提議將她送進宮,可沒想到綠荷自己說道,雖然想進宮去,但是宮裡的宮女那麼多,什麼時候能熬出頭還不一定呢。
於是,通過姜聞的各個方面的活動,綠荷進宮當了禮部掌管器具的一個女官。
雖然是個小小的女官,但是,綠荷乾得很用心,有事情做,總是讓人很有成就感。
並且通過這一點小小的權利,讓綠荷感受到了地位的重要性——越有地位,就越能對更多的人發號施令,她漸漸地迷上了這種感覺。
當姜聞的事情出來之後,被蘇恆醒罰了在家休養,姜夫人一看形勢不好,想要讓綠荷也回到家裡,先避一避風頭,可是人家偏不,說姐夫的事情和自己沒有關係,而且大家都不知道姜聞是自己的姐夫。
她堅持要繼續留在宮裡,繼續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青風聽了鳳無華的話,便是查到了這些東西。
鳳無華問青風,“那你現在還覺得綠荷這件事是不是和姜聞有關係?”
“看樣子是沒有,姜聞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些呢,讓他賦閒在家,倒是便宜了他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他過得這麼逍遙,怎麼會插手朝廷的事情?”
鳳無華也是這麼想的。
和姜聞雖然不熟,但是他知道他這個人,雖然偶爾會有一副小人嘴臉露出來,可是總體來說,並不是那種喜歡爭端的人。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敢。
姜聞是一個非常膽小謹慎的人,至於那一天殿前的事情,估計也是他一時神經錯亂纔會做出來的。
這麼說來,這件事確實和姜聞沒有關係,綠荷是爲了躲避這件事情,才謊稱要去陪家人,然後就悄悄地跑到姜府躲起來了。
嗯,其實人家說要去陪家人也沒有錯,那本來就是她的家人。
並且,這也從側面進一步說明,沈括說的話是真話。這件事情也不是聆天的意思,而是沈括自己想爲長孫玲瓏出頭。
鳳無華已經兩天沒有去見過沈括。
今天,他打算再去找沈括談一談。
他問他,是怎麼找上綠荷爲他做事情的?
沈括仍然在喝酒,一直是那一種香味的酒,他緩緩喝下一口,說道,“綠荷是我無意間發現的,這個女孩子喜歡弄權,我答應事成之後給她好處,她自然會爲我做事情。”
“她就是這麼容易相信你的?”
沈括點點頭,“是的,當我將計劃說了之後,她馬上就答應了,因爲她說,這件事對她來說非常簡單。”
“那將她弄到皇上身邊去,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是她自己想的辦法。”
鳳無華一笑,“你當時對一個陌生的女孩子說了這句話,難道就不擔心她知道了你的陰謀,抓住了你的把柄,從而將這件事說出來嗎?”
“當然不怕,我既然找上了綠荷,就有一定的把握她會答應……再說了,掌握的我的秘密的人,一般都是對方害怕我,而不是我害怕對方……”
鳳無華知道沈括的厲害之處。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現在已經查實,這件事確實是你自己做的,和聆天沒有關係。”
沈括似乎對鳳無華會花時間花心思證實這件事感到詫異,苦笑一下,“我沈括的話,既然是從我嘴裡說了出來,必然就是真的。”
“都說江湖險惡,本相也不得不仔細一些。”
“丞相大人,如果是聆天在做這件事,那麼現在,就不可能會是這樣一種情況了。”
“是嗎?”鳳無華挑眉,“有機會了,定要領教一下聆天的厲害。”
從一進來,鳳無華就坐在了地上,坐在沈括的旁邊。沈括喝的酒香味非常誘人。
像是成熟的蘋果的香味。
這幾天,鳳無華沒有喝過一口酒,因爲蘇恆醒時不時就會跑到他那裡來,叮囑了他,有傷在身不許喝酒,要是他喝了,一定會被蘇恆醒發現。
沉默了一會兒,沈括問道,“丞相大人打算怎麼處理我?”
鳳無華一愣,回答道,“這個,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哦,在下還以爲朝廷的事情,都是丞相大人說了算。”
這話說的看似很隨便,可是鳳無華卻聽出了裡面的意思。
他本想爲自己說幾句,後來一想,算了吧,划不來和他計較。
妄圖離間皇上和丞相之間的關係,並且還指使宮女潛伏在皇上身邊,幾次三番對他們下手,再加上一個在閱兵的時候刺殺皇上……
這些罪名,足夠他死上幾回了。
令鳳無華感到奇怪的是,沈括明明有機會逃跑,並且以他聆天一員的身份,逃走之後,朝廷是很難再抓住他的。
可是他就是不逃走,天天在監獄裡面喝酒,就像是度假一般逍遙自在。
鳳無華在大牢裡問完幾句話,又待了一會兒,臨離開的時候,沈括再一次說道,“丞相大人,那一天我們就說了,我對你實話相告,你也不會爲難皇后娘娘,是不是?”
“對。”
“丞相大人會說話算是嗎?”
當然,和你一樣,只要是本相說了是的事情,就不會再有任何改變。
“好,現在你不是確定這件事和皇后娘娘沒有關係了嗎?這麼說,你以後不會再找她的麻煩?”
“是的,是不會爲了這件事找她的麻煩。”
沈括懂了鳳無華的意思,不會因爲這件事找她的麻煩,就是說,如果今後,長孫玲瓏又做了其他的事情,他仍然不會放過她。
只是,按照她現在那麼淡薄的性子,深處冷宮的處境,以後也沒有什麼機會會做什麼了吧。
他可以放心了……
“那麼,好吧……”沈括說了這麼一句,繼續低頭喝酒。
鳳無華離開天牢,出來看到外面的天色,陰鬱了這麼多天,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晴朗。
蘇恆醒一直盼着春節的時候再下一場大雪的願望,終於是落空了。
不過,這太正常了,老天的事情誰能管得了?
這個世上,大多數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人能做的,就是將自己能力範圍之內能夠控制的事情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