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劍起誓的婚禮

以劍起誓的婚禮

有時候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我與獨活的感情,可以進展的這麼快,快到就像是一個潑了油的柴火垛沾上了火星後的爆發,轟然一下就全部燃燒了起來。

有一種人,對你而言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象是交往許久,能瞬間點燃你心底全部的熱情,契合到沒有任何矛盾點。帶給你神交許久的默契,也帶給你初次相遇的激情。

獨活於我,就是這樣的存在。

不需要去苦心經營一段感情,不需要去細水長流彼此磨合,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你就知道他屬於你,他是你的。

我對獨活,沒有遲疑,甚至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濫情,認定了就是認定了。

“喂,找到土地廟沒?”我問着他。

他腳下一停,帶着我落下。

我四周環顧,空空蕩蕩一片,黃沙藍天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別說土地廟,連棵樹連根草都沒有。

“這有土地廟嗎?”我有些疑惑。

他哼了聲,朝着我伸出手。

“什麼?”

那眼睛挑着我,“拜天地。”

好吧,他說的也沒錯,這裡只有天和地,還真是純正的拜天地。

“那就拜吧。”我撩起裙子就準備跪下去,被他一把撈了起來。

“等等!”

我莫名地看着他,“等什麼,又沒買花燭香什麼的,莫不是你還要等個吉時?”

說拜天地就拜天地這麼隨便的我和他,我不認爲他還會等什麼吉時,難不成他反悔了?

“給我。”他的手繼續攤開着。

我嘴角一抽,還是不明白,“啥?”

“劍!”

“獨活劍”?他要這個幹什麼。

心裡想着,卻還是把劍遞到了他手裡,只見他手一抖,劍出鞘,落在前方的地面上,劍身顫鳴晃動。

“你忘記了天族人是怎麼行婚嫁之約的嗎?”他哼了聲,眼睛看着地上的“獨活劍”。

他一句話,我恍然想了起來,天族人的婚嫁之約,都是在祭壇上的劍座旁,對着“獨活劍”叩拜,並且以兩人之血滴落劍身,完成血誓之約。

“你自己拜你自己,會不會有點詭異?”我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他,“幸好沒買香,否則會不會有種上墳的感覺?”

他衝着我狠狠一瞪眼,“你到底拜不拜?”

“拜、拜!”我拉着他一起跪下,“我拜還不成嘛。”

兩個人,一把劍。知道的是在拜天地,不知道的還以爲復仇歃血呢。

“一拜天地……”我自己喊着。

一叩首下去,風吹起一把黃沙,迷了我一嘴一眼,頓時淚流滿面。

“二拜……咳咳咳”

再叩首下去,風吹的更大了,眼睛也睜不開了,糊了一臉的沙子,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身邊人同樣的動作。

兩拜之後,我握上他的手,兩個人站起身,走到“獨活劍”面前,掌心同時擦過劍刃。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雙手牢牢地握在一起。

交疊着的手擡起,血從我們交扣的掌心滑下,一滴一滴的打在劍身上,轉眼就消失無蹤。

他撫開我的掌心,看着手心裡殘留的血跡,俯下臉。

脣瓣輕柔地吻上,柔嫩的脣瓣捲起血珠,珍惜地含入口,那一抹血色將他的脣染的更加豔麗。

這親吻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雪山深谷,他也是這樣低下頭,舔掉我的血,但那時候的他,只有貪婪,只有不滿足。而現在,我感受到的是他的珍惜,是他的愛憐。

眼前的人,彎下膝。單膝緩緩跪在我的面前。

這個姿勢,一如當初在天族,他向我效忠時一樣,而這一次不需要說我也明白,他效忠的是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獨活,以血起誓,效忠族長煌吟,永不背叛。”他的話聽在耳朵裡,我無聲的笑了。

永不背叛我的人,永不背叛我的情。

我知道他這個舉動背後的意義,當他站起時,我輕輕靠進他的懷裡,“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我知道你……不是他。”

我有心結,但是那個心結其實我已經放下,我更不會把自己的心結強加在他人的身上。

“我只是想做,就做了。”他回答的簡單,目光卻滿滿的都是柔情。

現在的他,有血有肉,連性格也鮮活了起來。這樣的眼神,怎麼看都讓人挪不開眼睛,盯着久了不小心就沉溺了進去。

“你就是看**不順眼,所以搶着都要弄個婚嫁儀式。”我輕輕地哼了聲,臉上卻是笑。

他咧開脣,露出兩排漂亮的牙齒,那笑容在陽光下,明朗極了,“原來你知道啊?”

“我看上去很蠢嗎?”

從他一開始躲藏到讓我尋找,他的心思我能猜不透嗎?

“我只介意他。”他撇撇嘴巴,一臉不屑,“我說了護衛你愛的人,可沒說護衛他。”

“哦。”

“還有,該記得的仇我記得,不保證看不順眼不出手。”

“呃。”

“不管是你師傅,還是你的將軍,或者什麼患難知己。”

“啊……”

“以前的仇該打還是要打!”

“這……”

“你想反對?”

我忽然覺得,剛成親難道不是妻子對丈夫立威麼,爲什麼我這裡是反的?還有我千算萬算,忘記了獨活這個極度保護我的習慣。

額頭有點痛,我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雞飛狗跳的日子。

“不過打死了你肯定不高興,打傷了你心疼,我會下手有分寸的。”他板着臉,一副極爲委屈的模樣。

寒蒔、蜚零、青籬,一個個都有着自己的性格,他真打起來,我只怕沒誰會控制的了手下有分寸了。

“能不打麼?”我帶着商量的口吻,小心地問着。

“你多陪我,我就考慮。”他的眼閃過一抹促狹,驕傲地揚起臉。

這、這分明是爭**的手段啊,我跳起腳,“你故意的,才娶你過門就敢威脅妻主加族長,你反了啊!”

他跳着跑開,卻有故意不遠離,只不遠不近地吊着我。

我在他身後追着,“才一炷香的功夫,就騎到我上面來了,小心我休了你。”

他回頭,笑道:“我還沒騎過呢。”

果然,千年的精怪就是精怪,可沒有什麼男子的矜持,說話總是含沙射影的讓人想抽死他。

夕陽下,黃沙,我們追逐着。

看到地上他的身影被拉的長長的,眼前俊朗的身形在晃動,那麼的真實,那麼的靈動。

允我私心一句,我喜歡這樣的他,有着真正的生命力,不再是滿身的陰寒,不是如冰峭似的冷邪。

眼見着我就要追上他,他忽然停下腳步,整個人轉過身,張開了懷抱。

來不及停下的我一頭撞進了他的懷抱,他順勢帶着我坐到了沙。

綿軟的黃沙在腳下,被風吹的緩緩流動,他攬抱着我,眼前無盡的大漠,而這壯闊的沙海,只有我和他,彷彿整個天地都屬於我們了。

“會不會覺得這個儀式太簡單了?”我從他的懷擡起頭,“不會怨我沒能給你盛大的婚禮吧?”

“像那個王大富一樣,吹吹打打麼?”他眉頭一挑,我表情痛苦。

他舒展開身體,索性帶着我一起躺下,“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帶你來這裡拜天地的。”

知道,如何不知道。

在沙漠,他真正爲我成人。他是個孤寂的人,就像這片黃沙,冷清了千年,冷眼淡看了世間千年,那些俗世禮儀他不屑,也不喜歡。他習慣了寂寞,這廣闊與荒涼,也最能代表他。

我不需要回答,我只用一雙眼睛看着他,四目相對,所有的心思都表露無疑。

他的手,慢慢解開那寬大的緋色衣衫,舒展鋪上了沙土。

而下一刻,我的人已被他丟了上去,不等我起身,他的人已壓了上來,簡單幹脆的甩給我兩個字,“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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