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約定

北風呼嘯,雪花正飄。

蕭浪的刀光閃過,一片鮮紅的血影狂飆,一個生命正在消亡。李青的長槍同樣如此,槍頭過處,總有生命正在消亡。蔡老大看着兩人的動作,心裡突然間有一種恐懼,那是一種深深的,深入骨髓般的恐懼,他惜命,他怕死,他絕對做不到像李青和蕭浪一般的不要命。

此時,倒在地上的漢子們越來越多,蕭浪和李青的身上雖然全是鮮血,但是,誰也不知道那是他們自己的鮮血還是敵人的鮮血。

恐懼就產生害怕,蔡老大害怕,害怕自己失敗後被蕭浪再次抓住,所以,他想逃,逃的越遠越好。

世上大多數的戰敗者都有恐懼的心裡,沒有恐懼那麼他要麼是戰死,要麼是戰勝,所以,戰敗也就成了害怕的代表,蔡老大不拍戰敗,他怕的是死,當他知道戰敗就意味着死亡的時候,他就開始想逃,一想逃就絕對的停不下來。

蔡老大本來就不是個武功高強的人,他一直自認爲智力很高,所以,他一般的行動都是用智不用力,此時,蕭浪的反出乎他的意料,更是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李青,所以,他開始害怕了,害怕就要逃,保命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蔡老大一套走,剩下的大漢們心裡立刻就慌了,連頭都逃走了,那麼他們留下來豈不是送死嗎?

‘哐啷’的一聲響,有人把鬼頭大刀扔在了地上,迅速的逃離了此地、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一個或許難,但是第二個一定很容易,也很快。

又是一聲的‘哐啷’響,第二個出現了,然後接着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直到所有的漢子們跑的遠遠的,早已不知去向,蕭浪和李青這才送了一個口氣,兩人癱坐在地上,已經累的站不起來了。

大口的喘着氣,蕭浪斷斷續續的道:“我又欠你一條命。”

李青深深的呼吸,然後道:“沒錯,你最好活着,趕快把傷養好,不然你死了我找誰報仇去?”

蕭浪苦笑一下,他知道李青說的是真話,他確實是欠了他的命,天下最難還的債,必須要用人命來換,人有幾條命?能還得了多少次?

蕭浪只有一條命,所以,無論如何他都還不清了,即使他還不清了,但是他還是要還。

李青緩緩氣道:“你還死不了吧?”

蕭浪笑了笑道:“放心,欠你的命還死不了。”

他的傷很重,但是還死不了,他知道,後背的傷口裂開了,重新的癒合不知要多久,新添的傷口卻都不致命,都是些皮外傷而已。

蕭浪反問道:“你呢?不要等我好起來了你卻先死了,那麼你就太不划算了。”

李青道:“在你沒有死之前我絕對死不了,即使要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不然我良心不安。”

蕭浪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還有什麼比這更加開心的呢?仇敵在眼前,卻是和你在哈哈大笑。

蕭浪又道:“當時你爲何不選擇殺了我?”

李青道:“我不想乘人之危。”

蕭浪笑了笑道:“你會後悔的,若是你死在我的手裡你就會後悔了。若是我,我一定先殺了你。”

李青臉色平靜了少許,他堅定的道:“縱死也不悔。”

兩人找了紗布,把身上的傷口包裹好,蕭浪不知道何時從何處找了一壺酒,然後大口的喝了起來。

李青道:“受傷喝酒不好。”

蕭浪笑道:“你也來一口,酒能止痛。”

酒確實能止痛,不但是身上的痛,就連心裡的痛也能治,李青接過蕭浪手裡的酒,然後嘩啦啦地到進了自己的嘴裡,他治的不是身上的傷口,而是心靈深處的傷口。他在猶豫,報仇,還是放手。兩個意念就像是兩個人在他的心裡大打出手,把他的心撕的碎裂,撕得全是傷痛。

風停了,雪也停了,雪地裡還躺着一具具屍體,慢慢地被凍得僵硬無比,沒有過多久就像是冰凍了一般,有的甚至被雪覆蓋了。

人類,停不了的殺戮,停不了的仇恨,停不了的利益之爭。

蒼茫的大地,皚皚白雪正好做一個巨大的墳墓,把這些個無名無姓的漢子們埋葬。

蕭浪和李青默默地看着這一地的屍體,兩個人的都像是嘔吐般的難受,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被他們收割,就像是收割稻草一般的收割。

良久,蕭浪對李青道:“我現在還不能死。”

李青聽着。蕭浪又繼續道:“你知道,我還要去救人,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還有一個老人,我一定要把他們救出來,等把人救出來的時候,我一定來找你,到時候隨你處置。”

李青問:“非救不可?”

蕭浪堅定的回答:“非救不可。”

“救人總比殺人好,你去吧!我等你,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

蕭浪點點頭,此時,他還能說什麼?一個仇家如此的相信他,有人相信也是一種幸福,哪怕這個人是你的敵人。

蕭浪默默地離開。即使是身上有傷,他還是要走,二蛋和莊駝子生死不知,他一定要找到他們兩個。

不知道走了多久,蕭浪覺得渾身疲憊,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休息,此時,天已經亮了,些許的朝陽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來的光無比的刺眼,直教人不敢直視。

不知不覺中,蕭浪走回到了關公廟,看到這裡,蕭浪一愣,隨之想了想。這裡應該還留下些什麼線索,既然約了他來這裡,那麼這裡或許會有二蛋和莊駝子留下的蛛絲馬跡。

希望能有收穫,蕭浪慢慢地走進了關公廟。

關公廟還是和之前一般,地上打鬥的痕跡都還在,不過葛先生帶來的大漢們的屍體卻是不見了,原本被斃命於他的刀下的漢子們卻是不見了。

蕭浪慢慢地走,只因爲一走快了他身上的傷口又會裂開,所以,他一直都走的很慢。

慢,同樣也能保持體力,若是不小心遇到了敵人也好有一個準備,不然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