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真是荒謬!”景立天拍桌子,“太子耳聰目明的,不太可能看錯,八成是有人在嚇唬太子。大內侍衛難道沒有去徹查此事?”
“現在還在查,但是暫時沒有發現……”
“查!傳朕命令給景孝,讓他務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景孝是大內侍衛總管,也是皇宮頭號大太監,平時不用在御前侍候。
“是。”
景立天動了動脣,想說“朕去看看太子”,但想了想,他還是迸出一個字:“滾。”
生病中的、正在哇哇哭鬧的孩子和憂心忡忡的女人,有什麼好看的?他還是不去了。
而後他召來歌女、樂女、舞女,聽歌,看舞,賞樂,喝茶,總算覺得好受了一點。
到了入睡的時候,他倒是有心抱兩個青春柔軟的舞女一起睡,可惜無力,便獨自去睡了。
睡到次日,他喝了提神的藥茶,才懶懶的去上早朝。
待到早朝回來,景孝那邊已經有了調查結果:“皇上,臣在太子殿下的落水之處,發現了數枝荷莖被削斷後留下來的空處,而從這個空處到荷花亭之間的路線中,沿路都有荷葉、荷花被折斷的痕跡,可以斷定,有人假扮成鬼,從荷花亭潛到荷花叢中,待太子殿下經過時現形,驚嚇太子殿下。”
景孝邊說邊偷瞄景立天的臉色。
景立天闔眼不說話,待着景孝彙報到底。
景孝沒聽到皇上有任何提問和反應,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嘴上說得更小心了:“臣認爲,扮鬼者不可能在荷花池裡任意移動,只能固定在某一處隱身,如果沒有人將太子殿下引到扮鬼者的藏身之處,扮鬼者的目的就要落空了。所以,臣將事發時隨侍太子殿下的人全抓了,一一拷問,終於發現了嫌疑人……”
“可惜的是,這名嫌疑人事先服下了毒藥,在嫌疑暴露後身亡,臣來不及問出幕後指使者。”
“臣隨後搜查了太子殿下所有侍從的住處,在其中三人的屋裡和四周發現了多個詛咒小人,以及來歷不明的金子和銀子。”
“臣將這三人進行嚴刑拷打,這三人承受不住都招了,只是,連她們都說不出來指使者是誰,只說她們在屋裡發現了錢財、詛咒小人和一封信。信上說,只要她們在詛咒小人裡塞上太子殿的頭髮、唾液等身體之物或衣物、小玩具、小首飾等貼身之物的碎片,再寫上太子殿下的名字,藏在屋裡或埋在地上就能得到一大筆錢財。”
景立天的臉色很難看了。
景孝提心吊膽的:“信上還說,如果能把詛咒小人藏在太子殿下的房間裡,得到的報酬更多,有一個人就這麼幹了,臣在太子殿下牀下的角落裡發現了一隻被黏在牀板上的詛咒小人……”
“給朕扒了那奴才的皮。”景立天怒,拍桌子,“活生生的扒,讓其他奴才都看站!”
“那個奴才因爲傷勢過重,已經死了……”
景立天眼有直抽:“你還有什麼要報的?”
“暫且只查到這裡。”景孝小心翼翼的道,“臣認爲,也許後宮還藏有其它的詛咒小人,臣請求對皇上之外的後宮區域進行搜查。”
景立天沉默了半晌後,咬牙:“朕,準了。”
他知道,已經有亂臣賊子沉不住氣,開始行動了,這宮裡指不定還有針對他的眼線和姦細,這次最好一次都找出來和收拾了。
“臣遵旨。臣告退——”
“慢着。”景立天補充一句,“讓神機營和大內侍衛聯合負責此事,楚刀爲第一負責人,你爲第二負責人。你倆務必將所有的大逆不道之徒都找出來,還朕一個清靜。”
在這種時候,景孝完全不想獨攬權力,很高興有楚刀跟他一起擔責:“是。”
“這事儘快進行,免得這些賊子湮滅證據。”
“是。臣即刻去辦。”
御書房安靜下來。景立天苦惱的揪住頭髮:“唉,處處都有刁臣想害朕啊。”
他沒有注意到,他隨手揪下來的頭髮,變多了。
接下來幾天,後宮裡開始了久違的大搜查,除了皇上的住處,所有建築都不能倖免,甚至連戶外也有宮人進行仔細的搜索。
爲了不放過任何犯人和可疑物品,景立天還下令:“凡是發現危險物品或揭發奸細者,當場給予一百兩銀子以上的獎賞,視情報的價值而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一百兩銀子對於貴族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一年的工錢也不過十來兩銀子的太監、宮女而言,已經是一批相當不錯的錢財了。
於是,只要有時間,所有宮人都投入到了搜查的隊伍中。
這一查,還真是發現了不少問題。比如某妃子偷偷研製和收穫禁藥、想以此獲得皇上的恩寵,某公主在屋裡設立秘密祭壇、想使用巫術詛咒情敵,某妃子與貼身太監有曖昧情事,還有針對楚妃的詛咒、某些不堪入目的畫冊與物品,等等。
而其中,針對太子景歡的詛咒小人又被發現了幾個。
另外,宮人們也告發了不少與宮外權貴暗中來往的嬪妃、宮人名單。
針對種種違反宮規、對皇上不忠之人,宮裡進行了一次大懲罰和大清洗,被殺的宮人超過一百人,其中還包括幾名妃子,太子和楚妃身邊的人更是幾乎都被換過了。
但是,針對太子的惡意,並沒有結束。
在大搜查和大清洗剛剛結束的次日清晨,景立天正在享受楚妃給自己更衣,就有宮女抱了景歡過來,說有要事求見。
楚妃一聽就有點慌了:“難道是歡兒出了什麼事?”
“不會有事的。”景立天不以爲意,“纔剛剛銷燬了一批害蟲,歡兒的侍從也是新換的,不會有事。”
但是,就是有事。
幾名宮女一進來就跪下,結結巴巴的奉上一張紙片:“這、這是在太子殿上的枕頭邊發現的,奴婢完全不知道這紙片是如何出現的,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紙片是紅色的。看顏色,這紙片似乎是被鮮血染紅的,染得十分的均勻。
景立天一看就噁心,沒接,只是定睛瞧了瞧上面不太顯眼的黑字。
“景歡不配爲太子”,只有這麼一句話。
楚妃“啊”了一聲,身體晃了晃,幾乎暈眩過去。
景立天卻只是沉了臉,冷冷的問:“太子可有異常?”
病了幾天的景歡似乎剛剛吃飽,正在打盹,嘴邊微流口水,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宮女緊張的搖頭,“太子殿下一切正常,病也剛剛好,奴婢們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在太子殿下剛剛醒來的時候,奴婢也試着問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