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那麼多幹嘛,反正不是你。”元熙叼起一根菸,把於舟的頭推開。
韓洛思霍地一下站了起來,美眸圓瞪,“元寶哥哥,你幹嘛推舟舟的頭?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腦震盪嗎?”
元熙一愣,看了於舟一眼,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噢——原來你們是……”
“是什麼?”於舟天真發問。
韓洛思面紅耳赤,忸怩地抓着雙手,不好意思極了。
元熙覺得好玩,壓低身子看着於舟,揉了揉他柔軟的棕發,笑道:“呆頭鵝,你和思思是一對兒?”
“一對兒?”
“就是情侶啊。”
於舟誠實搖頭,“不是啊。”
韓洛思一怔,跺了跺腳,也跑出包間了。
男生們笑得東倒西歪。
於舟撓了撓頭,疑惑道:“思思她怎麼了?”
“難過啦……”男生們全部回答他的問題。
“爲什麼難過啊?”於舟還是一頭霧水。
所有男生搖頭,表示如此呆頭鵝的人還有人會暗戀喜歡,這不科學。
吵雜中,話題繞來繞去,又繞道了唱《我願意》的赫連尹身上,元熙痞痞地叼着煙,煙霧繚繞中,他欠扁而笑:“喂小尹妹妹,你的我願意愛你唱得真好聽。”
“……”江辰希一頭黑線,“傻逼,小尹妹妹唱的是我願意爲你,不是愛你,蠢驢。”
“切,明明就是我愛你。”
“所以,尹同學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某個學習小組的同學發問。
電光火石之間。
《我願意》的伴音消失。
全場安靜下來。
而後。
《誰明浪子心》那富有律感的前奏聲響起。
這首也是赫連尹點的。
她剛想開聲。
一抹滄桑縈繞的聲音接住歌詞。
“可以笑的話,不會哭,可找到知己,哪會孤獨,偏偏我永沒有遇上,問我一身足印的風霜,怎可結束……”
不知何時,屋中的另一隻麥克風已經到了赫連胤手上,他坐在原位,俊美的五官陷在陰影裡,看不分明。
他竟然主動唱了男聲王傑的部分。
赫連尹微微一笑,在黑暗中注視他,唱起趙學而的女聲部分:“可以愛的話,不退縮,可相知的心,哪怕追逐,可惜每次遇上熱愛,無法使我感覺我終於遇上幸福,你說愛我等於要把我捕捉,實在無法擔起這一種愛……”
*來了。
赫連胤在黑暗中站了起來,包間的光線迷離變幻,他看着她,流光從臉上劃過,他的肌膚白得恍如是透明的,他的眼瞳也深邃得恍如是透明的,深深地凝視她,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在這夜,我又再度漂泊。”
赫連尹一愣,垂下睫毛,忽然飈音,“你的癡情請勿繼續,請你收起一切相信這晚是結局,聽說太理想的戀愛總不可接觸……”
她的聲音空靈超然,隨着飈音徐徐迴盪在包間的每個角落裡……
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腦中迴盪着赫連尹剛纔唱的那句歌詞,忘了呼吸……
這還是淡漠的赫連尹嗎?飆高音的時候,聲音竟然這樣空靈超然,真是絕了!
赫連胤:“我卻哪管千山走遍,亦要設法去捕捉。”
赫連尹:“聽說太理想的一切都不可接觸。”
赫連胤:“我再置身寂寞路途,在那裡會有幸福。”
赫連尹:“你說愛我等於要把我捕捉,實在無法擔起這一種愛。”
赫連胤:“在這夜我又再度漂泊。”
赫連尹:“你的癡情請勿繼續,請你收起一切相信這晚是結局,聽說太理想的戀愛總不可接觸。”
赫連胤:“我卻哪管千山走遍,亦要設法去捕捉。”
這首歌的歌詞並不多,其實就是無限循環唱,並且每次飈的音都要比前一次更高,非常適合用來炒熱場中的氣氛,所有人都用力鼓掌,蹦蹦跳跳,敲桌前的酒瓶,聽他們兄妹倆在黑暗中飈高音,無限暢快淋漓。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提議要玩的士高。
他們打開了包間內的閃光燈。
光影交涉。
縱橫閃爍。
音樂被換成了歐美的勁爆音樂。
所有人都喝了點酒,清晰有點嗨,在黑暗中圍成一個圓圈,你搭着我的肩膀,我搭着你的肩膀,隨着勁爆的音樂律感搖頭晃腦。
赫連胤在圓圈之中跳機械舞。
男生們羨慕地看着。
女生們癡迷地看着。
羣魔亂舞。
黑暗中。
包間門被打開。
韓洛思愣愣地看着轉圈的一羣人,不明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耳廓是吵雜的重金屬音樂,完全聽不見人的聲音。
元熙轉着圈經過她身邊,把她拖進隊伍裡,“不用管,亂跳就行。”
赫連尹站在元熙前面,她搭着江辰希的肩膀,笑着說:“其實我也不會跳,我就是跟着你們轉圈圈。”
“哈哈,真正會跳舞的人只有阿胤吧,他是受過培訓的啊。”
“我也會。”柳雲說完,脫離了隊伍,踩着高跟鞋跳進了隊伍的圓圈裡,赫連胤低着頭跳機械舞,她緊貼着赫連胤的背,扭起了撩人的爵士舞,穿着超短裙的她身材惹火修長,擡頭扭腰,黑髮飄揚,扭啊扭,身段性感妖嬈。
黑暗中。
男生們的眼睛都看直了,這樣的女孩,前凸後翹,長腿蛇腰,着實性感迷人呀。
低頭狂舞的赫連胤用眼角瞟了她一眼,邁着太空步後滑,巧妙地避開了柳雲貼過來的身子。
帶着護指的潔白手指伸出。
慢慢地。
他的指勾住了隊伍中赫連尹的下巴。
這意思是要邀請她出來。
赫連尹一愣,小聲道:“我不會跳舞。”
“沒關係。”他的聲音性。感低沉,衝她勾了勾手指,赫連尹便不由自主脫離了隊伍來到他面前。
所有人大聲起鬨。
氣氛嗨爆了五彩斑斕的屋頂。
赫連胤在她眼前跳了一小段舞,接着,一手牽住她的小手,一手握在她腰上,促狹道,“我們來跳華爾茲。”
赫連尹一愣,“現在不是勁舞時間麼?”
“沒關係,只是大家一塊玩而已,高興就好,無謂跳什麼舞。”
“可是華爾茲我也不會跳。”
“那你踩在我腳上,我教你跳,難的那些,等回去了,我親自教你。”
赫連尹不禁莞爾,“不太好。”
“爲什麼?”
“我怕我太重了。”
“我都不嫌棄你的體重,你幹嘛嫌棄你自己?快點,踩上來。”
於是赫連尹笑着踩上了他的腳面上。
赫連胤的五官頓時擰成一團,幽怨道:“大小姐,你忘了脫鞋子了。”
“很重?”
“不是重,是我的鞋子,公司剛給我制定的,就這麼被你糟蹋了。”
赫連尹噗呲一笑。
赫連胤已經帶着她翩躚起舞。
站在他腳面上的赫連尹,此時就像一隻漂亮的木偶,她的全身的絲線都掌控在赫連胤身上,赫連胤怎麼動,赫連尹就被帶往什麼方向,華爾茲高貴嚴謹,赫連胤面容嚴肅,帶着她在隊伍的圓圈中旋轉,白色裙襬飄蕩在風裡,恍惚了所有人的眼神。
待看清赫連尹站在赫連胤的腳面上之後,所有人都忍不住爆出一陣笑聲。
氣氛歡樂融洽。
柳雲那端。
也被幾個男同學圍住了,幾人貼在一起熱舞。
韓洛宵不知何時離開了包間。
於舟跟韓洛思見狀,也學着赫連胤他們在隊伍中央跳華爾茲,隊伍一下少了很多人,變得空蕩蕩的,大家就只好鬆開手,獨自隨着律感扭動身子,搖頭晃腦。
還別說,酒精一上頭,就根本停不下來。
元熙已經醉了,眼珠迷瞪瞪地靠在江辰希肩上說:“小尹妹妹,再唱一次我願意愛你。”
“你喝醉了,那是我願意爲你。”
“切……”元熙手裡握着酒杯,渾然不似平日裡那逗比的模樣,有了點醉意,臉頰有胭脂般的紅暈,眼睛亮得迷迷濛濛,“明明就是我愛你。”
江辰希一愣,輕笑道:“煞筆。”
“我纔不傻逼,我是美少年,天下無敵美少年。”
“滾犢子。”
“我不滾,聽着,你要是愛我,就把我衣服上的酒舔乾淨。”元熙已經醉得胡言亂語了。
江辰希的臉色跟鍋底一樣黑,一把將他推倒在沙發上,眼神陰沉地俯視他,“滾你丫的,你給老子舔乾淨還差不多。”
他已經哼哼唧唧醉過去了,抱着酒瓶,表情意猶未盡。
江辰希看了他許久,無奈搖頭,“煞筆。”
包間外。
任夏瑾靠在過道上發呆。
房內的氣氛太沸騰喧譁了,她容納不進去,只好站在外面發呆。
安靜的走廊上像是另一個世界。
這裡的隔音真是太好了。
她沉默地站了好一會,直到韓洛宵的身影出現在寂靜的走廊上,她才楞了一愣,慌張地轉身走向洗手間的方向。
“小瑾。”
韓洛宵站在她身後喚她。
任夏瑾停住腳步。
微微側過頭。
韓洛宵就站在幾步之遙外,注視着她,眼中流動着深邃的感情。
“有事麼?”她問,聲音冷淡。
“沒事,只是想着以後可能沒有機會見面了,想跟你好好道別一下。”
“既然知道沒機會見面,又何必道別,這不是多此一舉麼?”任夏瑾說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了,她幹嘛要生氣?他這樣說,她就冷淡地回一個哦字不就好了嗎?幹嘛要生氣?真是打自己的臉。
韓洛宵眼珠露出幾分愕然,“你還在生我的氣?”
“難道你以爲我上次跟你說的話只是說說而已?呵呵。”
他卻突然笑了,走上來,與她面對着面,“其實你說你恨我,我還挺高興的,至少你記住我了,至少我在你心裡還有記憶。”
任夏瑾默然不語。
“去了美國,要好好照顧自己,那的白人多少會歧視中國人,不要太介意就好,罵了你什麼,都當沒有聽見,不要去感到難過和傷心,在那邊,貨幣會比較打,所以留學基金根本是不夠你讀的,可能一年的生活都很難度過,你也沒有親人,到時候可能是要通過打工來賺取學費,小瑾,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的幫助,就算過得很辛苦也不會要我的幫助,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在那碰到什麼麻煩,或者司法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你。”
任夏瑾愣了一下,嘲諷而笑,“哦?你想拿金錢幫我是嗎?用來彌補你對我的虧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朋友,我幫助你是應該的。”
“呵呵,這樣的話,我跟被你保養有什麼區別呢?如果我接受了你的幫忙,我又要拿什麼來恨你?我從此在你面前都擡不起頭,年輕時的5年暗戀,最後就換了一筆保養費,哦不對,是分手費,韓少爺,你還真大方啊。”
韓洛宵眼神一暗,莫名地,有一絲苦澀,“我只是想幫助你,不是想跟你吵架。”
“那就收起你這幅同情我的嘴臉,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助,韓洛宵,我告訴你,我任夏瑾明日就是死在美國,我也不會接受你的任何幫助!”這一個晚上,有太多的情緒堵在她心頭處,讓她不吐不快,不諷刺他幾句,怎麼對得起自己過去的感情呢?走之前,她要傷害他一次,狠狠的。
韓洛宵被她說得腦袋嗡嗡作響。
忽然也不知道是着了什麼魔。
他低下頭去。
毫無預兆地吻住她的脣。
任夏瑾沒有反抗,她身子冰冷地站在過道上,等待韓洛宵的舌頭伸過來,而後,她用力地咬了下去!
伴隨着韓洛宵的悶哼,她的脣上也染上了一絲鮮血。
而後。
她手起掌落。
“啪——!”
清脆一聲響,韓洛宵臉上浮出了五個鮮紅的五指印。
“這巴掌,是還給你對我感情的踐踏的,從今往後,我任夏瑾不認識你。”說完,她抽身離開,閃進了女廁所裡。
過道上。
韓洛宵捂着自己的臉。
那神情中,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悲傷。
任夏瑾站在洗手間裡,快速地用冷水洗臉,不讓眼淚流下來。
當柳雲的身影出現在鏡子中的時候,任夏瑾沒有任何意外。
她抹去臉上的水珠,冷冷勾脣,這個晚上,似乎很適合談心呢,所有人都有話要說,所有人都有心事要表達,好像怕錯過今日,就錯過了永遠。
“剛纔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柳雲倚靠在洗手檯上,表情中有一絲隱忍,“原來你們之間真的有貓膩,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就是很準呢。”
“那有怎麼樣?”任夏瑾冷聲說。
“怎麼樣?如果你男朋友喜歡着別人,你會怎麼樣呢?”
“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不會強求?”
“你想說我用非法手段困住了阿宵是嗎?”柳雲看着鏡子,理了理頭髮,她身材高挑,五官精緻,皮膚柔嫩,笑起來還有一種別樣的風情,可是爲什麼韓洛宵就是不喜歡她呢?一想到這裡,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從鏡子中冷冷地瞪着任夏瑾,面容高傲,“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搶呢?你除了比我漂亮一點,成績好一點,你還有什麼能比得過我?沒我開朗,沒我會說話,沒我會撒嬌,家裡也沒我有錢,甚至是行爲都透着一股粗鄙,你有什麼資格搶?”
任夏瑾彷彿早料到她會這麼說,笑了笑,“其實你沒什麼錯,只不過你錯在你太在乎他,以愛爲名做了太多傷害他的事情,所以,他怕你。”
“錯,是因爲你們這些第三者在從中作梗,要不是你們勾引他,阿宵不會這樣對我。”
“事到如今你還不懂得反省自己,還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別人身上,你,真可悲。”這是任夏瑾第一次正面迎戰柳雲,反正她已經要離開了,不用在忍讓於她,索性就在近日,把話都挑明瞭吧。
柳雲臉色難看。
而後。
她的眼睛黯淡下來,“算了,反正我已經得到他了,失去他的人是你,你會生氣,我可以體諒,今天的這件事我就當沒有發生,就當你們最後的告別。還有,這筆錢就當是我贊助你去美國的費用,將來若是你遇到什麼麻煩,不要聯繫阿宵。”
說完,她將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扔在任夏瑾腳下。
任夏瑾望着地面的牛皮袋,她低着頭,漆黑的瞳孔籠罩着一絲霧氣,“他剛踐踏完我的自尊,現在又開始輪到你了?你們真以爲我窮就沒有自尊了嗎?呵呵,那我就在告訴你一次,我就算是需要錢,我也不會拿你們兩個人的錢,我不需要你贊助我,我也不需要你們同情我,我自己的學業,我會自己完成。”
“我並不是在同情你,而是希望你去了美國之後,就再也不要聯繫阿宵了,最好,你永遠都不要回來。你的家境情況我很明白,你奶奶心裡有病,你爸爸濫賭愛玩女人,連你唯一比較正常的媽媽也快死了,我在想,你去了美國之後,你媽媽沒人照顧,會不會就這樣直接死去了啊?給你錢,是讓你明白,這個社會是現實的,沒有錢,你什麼都不是,不要到時候媽媽沒人照顧了,生病了,就給阿宵打電話求助纏着他們,你需要幫忙,我幫你,不要去找阿宵,我幫你,不是同情你,我是爲了我自己,因爲,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任夏瑾背脊一僵。
是。
她家境確實很糟糕,出國的基金,除了學費以爲,其他的錢她都已經給媽媽了,剩下的所需要的生活費,她打算在暑假這段時間一邊申報出國一邊打工,希望能在出國之前,多賺取一些生活費。
“就算我現在很差,不代表我以後還是這麼差,總有一日,我會把你們踩在腳下,讓你們爲今日所做的一切對我感到羞愧。”她低着頭,聲音冷漠。
這一晚,她也不知道怎麼了,長期以來的壓抑,讓她終於吐出了自己的心聲,有朝一日,她任夏瑾一定要站在比她們更高的臺階上,讓他們爲自己所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
柳雲一愣,雙手環胸,慢悠悠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我踩在腳底下,不識好歹!”
說完,她撿起自己的牛皮袋,塞進包包中邁着高跟鞋離開。
*
赫連尹從包間出來的時候,頭有些昏昏沉沉。
她也喝了幾杯,有些醉了。
女洗手間的鏡子裡,有一張熟悉的臉,她靜靜地站立在角落裡,失魂落魄。
赫連尹一愣。
腦袋瞬間清醒過來,走上去,溫聲問她,“小瑾,你怎麼在這?”
“小尹。”任夏瑾的聲音裡帶着哭腔,伏在赫連尹肩膀上,哀聲而嘆,“怎麼辦?我的心好難受。”
赫連尹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撫摸她的背部,安慰她,“剛纔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任夏瑾說了謊,視線看向別處,失笑道:“只是想到馬上要你們分離了,我很不捨得。”
“傻瓜,我們還會在見面的,心若是系在一起,就永遠沒有分離。”
“可我還是很難過。”
“那你要不要哭出來?也許哭出來,會令你好過一點。”
“不,我不想哭,如果哭出來了,這件事就會變成記憶,如果我不哭,這件事就會很快被遺忘,我不要記住它,我要遺忘它。”任夏瑾說完,努力朝赫連尹笑了笑,“畢業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在見面,小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後我回來了,就一定會來看你,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尊敬的人,將來如果有機會,我去京城旅遊,你可要給我當導遊。”
赫連尹點頭,“你也是,有機會我去美國看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你畢業了,你可就是哈佛的高材生了,到時候連我都要自嘆不如了,加油。”
“這句話是我今天聽過最好聽的一句話,謝謝你,小尹。”
“你別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呆着了,越自己發呆,越容易胡思亂想,來,跟我一起去跳舞,不開心就要發泄出來,這樣,纔可以真正放鬆自己。”
赫連尹說完,便拉着任夏瑾的手回到音樂勁爆的包間,五彩斑斕的光影搖曳着,音樂吵雜沸騰,羣魔亂舞,赫連尹大聲說:“小瑾,舞動起來,把心中所有的不愉快都宣泄出來,明天太陽升起,我們就忘了生命中所有的不愉快,重新開始!”
“可是我不會跳舞。”任夏瑾爲難地說。
“不需要會跳,其實黑暗中,誰都看不見你,你想怎麼跳就怎麼跳,來,學我一樣,晃動你的頭。”赫連尹手把手教她。
而後。
任夏瑾低下頭,用力搖晃自己的腦袋。
黑暗中。
誰也看不見誰的面容。
任夏瑾灌下一杯酒,情緒開始高漲起來,把自己的鞋子脫掉,瘋狂地舞動起來。
赫連尹哈哈大笑。
任夏瑾也笑。
忽然。
赫連尹腰上一緊。
她身子一僵。
扭過頭去。
就被人親了臉頰一下。
赫連尹眸色一冷。
擡頭尋去,那人的氣息已經遠去,找不到人影。
剛纔。
是誰親了她?
她能肯定那個人不是哥哥,因爲那人身上的味道很陌生,像是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的士高停止之前,赫連尹也沒找到是誰親了她,剛纔的一切就像是一個恍惚的夢,她開始思考,那人應該不是故意的吧?可是,如果不是故意的,爲什麼要抱她的腰,在親她的臉?可想而知,那個人一定是有意爲之的,會是誰呢?
思忖間。
又有人的氣息飄來。
經過剛纔的事情,赫連尹有了警惕,大聲對來人呵斥,“是誰?”
“是我。”是元熙的聲音,他聲音委屈地說:“完了小尹妹妹,我出事了。”
赫連尹的態度軟了下來,“你怎麼了?”
“嗚嗚嗚……”他緊緊握住赫連尹的手,痛哭流涕,“我剛纔去上廁所,發現我的小弟弟不見了,嗚嗚嗚,我完了,我變成太監了……”
“……”赫連尹眼底閃過一絲錯愕,腦袋發脹,“你喝多了吧?”
“沒有……”他的聲音很真誠,很真誠,不像是在說謊話,“真的不見了,我好傷心,嗚嗚嗚,我以後該怎麼辦啊?”
“什麼情況啊?”
“他喝多啦。”耳畔一個熟悉的聲音回答她,是哥哥的聲音,哥哥把元熙一把拖住,拉到後面去了,“元寶喝多了就喜歡胡言亂語,別理他。”
赫連尹忍俊不禁,“特麼嚇了我一條。”
“他說了什麼?”赫連胤靠在她耳邊說話,他們的距離很近,赫連尹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停留在自己耳廓邊緣,很彆扭,也很奇怪。
“他說他的小弟弟不見啦。”赫連尹說,笑意促狹。
“哈哈哈,這傻逼。”
那端。
元熙又重新站了起來,站在黑暗中跟所有人握手,逢人就握,“你好,你好。”
所有人都是又無奈又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後合,東倒西歪。
那天晚上,大家都盡了興,一直玩到脖子差點抽筋才作罷,的士高結束,燈光亮起,所有人都筋疲力盡的仰倒在沙發上,全身痠痛,無力虛脫。
赫連尹趁機看了所有男生一眼。
所有人都醉暈暈的,看不出哪個有嫌疑,大概剛纔的吻,真不是故意爲之的吧,她只能這樣想了。
聚會完畢,就到了誰送誰回家環節了。
他們這裡共有五輛車。
韓洛宵跟柳雲和韓洛思一起回去。
江辰希送自己女朋友還有順路的幾個男同學。
元熙已經醉大了,只能自個被司機帶了回去。
於舟也送了幾個順路的男同學回家。
而赫連尹跟赫連胤送任夏瑾回家。
任夏瑾已經醉死了,坐在後座上,拉着赫連尹的衣服大聲哭泣,她也不說話,就是緊緊握着她的衣角,嚎啕大哭。
赫連胤從後視鏡裡瞪着任夏瑾。
“別瞪她了,她也是喝醉了,不由自主的。”
“哭就哭,拽着你幹嘛啊?”赫連胤的表情很不滿。
赫連尹微笑,“別那麼小氣了,她現在又沒有意識,小心看路,前面路口往左拐。”
“知道了。”赫連胤斂眉,打過方向盤,“晚上我看阿宵很不開心似的,喝了很多酒,他們兩,是不是又發生了些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小瑾不肯說,算了,韓洛宵已經選了柳雲,小瑾也要出國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也就這樣了,我們別再多言這事了。”
“老子也沒興趣管人家的家事。”
“那可是你兄弟啊。”
“兄弟是兄弟,但不談兄弟的家事,我們男人就是這樣,你沒聽說過有一個調查嗎?一對夫妻,分別離家出去過夜,男的打給老婆的五個女性朋友問,我老婆這麼晚還沒回來,她是不是在你家裡?五個女人都回答沒有。而男人的老婆打電話給男人的五個朋友發問,我老公這麼晚還沒回來,他是不是在你那裡啊?結果五個男人的回答都是是啊,他喝多了,在我家裡睡着呢。這件事證明,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和看待問題的眼光遠遠不同,與兄弟感情無關。”
“這話我贊同。不過你喝了酒還能開車麼?我看你晚上也喝了不少,剛纔還暈熏熏的呢,這回怎麼那麼精神了?”
“我根本就沒醉。”
赫連尹一愣,“裝的?”
“嗯,逢場作戲,爲了合羣嘛。”赫連胤驕傲地笑着說:“我酒量很好,一般人很難放倒我。”
“切。”赫連尹表情不屑,擡起頭,忽然看見前方一盞壞了的路燈,她說道:“到小瑾家了,停車。”
“停哪?”
“靠左邊停,就在那盞壞了的路燈那裡。”
“好。”赫連胤把車停下。
他並沒有搖下車窗。
這條路的四面都是田野,荒涼空曠,感覺上,這裡不太安全。
“她住在這裡?”赫連胤有點吃驚。
“嗯。”赫連尹並不想多說什麼,擡起任夏瑾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笑着說:“哥哥,你在車裡等我吧,後面的小衚衕車開不進去了,就算進去了也開不出來,她家還有段距離,我送她回去吧。”
“小衚衕?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見?”赫連胤疑惑,這裡就四片田野,哪裡有小衚衕啊?
“那呢。”赫連尹指着一處無法視物的黑暗,“經過這片田野,那邊就有很多平房了,那裡沒有路燈,所以夜晚什麼都看不見,只有白天才能看見。”
聞言。
赫連胤也下了車,“這麼危險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呢,我跟你一塊去,你的手本來就不太好,別扶着她了,我來吧。”
說着把赫連尹肩上的任夏瑾接了過去。
他很高。
比赫連尹高了快一個頭了,預估着有188了,足足比赫連尹高了20公分。
赫連尹沒有拒絕,走在前面帶路,“那你小心一點,這裡的路有點難走。”
“好。”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赫連尹帶着赫連胤穿過田野,來到了小小的衚衕裡,狹窄的空間裡,他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感受到身邊有兩面烏黑的泥石牆壁,這種地方,最怕的就是蛇,因爲住在田野附近,很可能會有蛇,走在黑暗中,他們什麼都看不見,要是被蛇咬了一口,那就麻煩了。
這一段路,赫連胤走得驚心動魄,他從來不知道港島有這麼貧困的地方,第一次來到這裡,甚至以爲是回到了雲江。
到了破舊的任家前。
赫連尹敲了敲門。
好一會,纔有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
是一箇中年婦女開的門。
她手中提着一盞煤油燈,臉色蠟黃,“你們是誰?”
這人是任夏瑾的小姨,赫連尹之前見過她,她是來照顧任媽媽的。
“你好阿姨,我們是送任夏瑾回家的,我們是她的朋友,她喝醉了。”赫連尹禮貌地說。
赫連胤心裡卻覺得有說不出的怪異,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用煤油燈,活得簡直就跟解放前似的。
“這樣啊,那你們進來吧。”任小姨說,讓開了身子。
這時候,赫連尹纔看清了這間屋子外面寫的字。
黑黑的牆壁上,用白色的刷子畫了一個圈,寫着‘拆’!
赫連尹吃驚,“這裡要拆遷了?”
任小姨輕輕點頭,“是的,這裡本來就是政府的房子,現在政府要收回去了,我們得想辦法找地方住了。”
赫連尹頓時覺得心裡很難受,小瑾的家境竟是這樣的不樂觀,奶奶終日抱怨,爸爸沉迷賭博,媽媽病重,而現在,連他們住的房子都要被政府收回去了,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天要亡任家,可儘管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不願意向她開口借錢,可見她的自尊心有多強。
赫連胤也沒有說話,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把任夏瑾放在她病重的媽媽的牀邊上,狹小的任家,不足30平方大,整個家裡只有兩張牀,任媽媽跟小謹睡一張,任小姨睡一張,中間用一張簾子隔起來,要不是因爲任媽媽是小姨的親姐姐,要不是爲了任夏瑾的高考,小姨不會犧牲這麼大來照顧任媽媽。
家裡窮得一貧如洗。
赫連胤擡頭看着這間破舊的房子,幾乎都沒有赫連家的洗手間大,原來這個任夏瑾,家境竟是這樣貧苦。
“你是赫連尹吧?”離開任家的時候,任小姨突然問她。
赫連尹點頭,“是。”
“尹同學,既然你是小瑾最好的朋友,那麼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瞞着你了,其實我希望你能勸勸小瑾,讓她不要出國了。”
赫連尹一愣,“阿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瑾好不容易纔申請到哈佛的申請書的,這是一種榮耀啊。”
任小姨臉色灰暗,“其實她這麼爭氣,我們整個任家都是很高興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她留學呀,我之前向校長打聽過,學校負責的留學基金只是學費,沒有生活費,美金比我們的錢大那麼多,我們這的七百到了那邊就變成了一百,我聽別人說美國的留學是最貴的,生活費至少每個月要花掉人民幣幾千幾萬吧?你明白的,以我姐姐現在的家境,負擔不起,就算小瑾去打工,她賺的錢大概也只能滿足自己的生活費,那麼這樣一來,姐姐這邊就沒有了任何收入,政府馬上就要收房了,到時候我們就沒地方住了,沒房子加上姐姐病重,我怕姐姐活不了多久,而且我也有孩子,明年也要高考了,我沒那麼多時間在這邊照顧姐姐的,到時候沒人照顧姐姐,我怕……”
赫連尹明白她的難處,爲人父母,也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顧,自然無法顧到太多的事情,假如小謹真的去留學,可能她的母親,就真的要自生自滅了。她能明白任小姨的無奈,微微握住她的手,“任小姨,既然你是小謹的小姨,我也就喊你一聲小姨了,這件事我們這樣解決吧。現在小謹好不容易纔熬出了頭,我們不應該折斷她的翅膀,現在貧困很快就會被知識改變。如果現在放棄了,那麼小謹就只有高中水平,將來存活在學歷滿天飛港島上,就只能做一些粗活和低下的工作,永遠拿不到高的工資,一生勞勞碌碌。而如果她能成爲高學歷海龜,她的命運將會是不同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讓小瑾去自由翱翔,至於任伯母的病,要不這樣吧,伯母的醫療費就由我來出吧,另外我在請個看護照顧她,讓她好好在醫院住着,你看怎麼樣。”
任小姨微微吃驚,“這樣不太好吧?”
“沒關係的,我和小瑾是結拜姐妹,她的苦難就是我的苦難,眼下正是她的重要時刻,我希望她可以完成最後的學業,至於任奶奶,我另外找個房子給她住着,也給她請個看護,你看可以嗎?但是這件事我希望不要讓小瑾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寧願輟學而不去留學的,我不想她的人生就這樣走到盡頭,她還可以走得更遠的。所以小姨,我請求你幫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明天我會把錢匯給你,錢你就幫小謹管理吧,她的家人,也請你好好照顧吧,如果需要錢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再給你匯錢的。”
“這……”
“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那就當這筆錢是我借給小瑾的,等將來她有了出頭之日,有能力還給我,那麼想還也可以的,錢可以賺,時光一去不復返,小姨,我希望你可以爲了小瑾的未來想想,現在雖然一起艱苦,但以後總會甜的,到時候,小瑾也會感激你的。”
赫連尹的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感動了任小姨,她重重點頭,老淚縱橫,“你真是一個好姑娘。”
“不客氣。”
回到赫連家。
赫連尹在廚房裡衝蜂蜜水。
赫連胤在樓上洗澡。
爸爸去外地了。
媽媽在房間裡休息。
赫連尹衝了兩杯蜂蜜水,端到樓上哥哥的房間裡,她已經洗好澡了,身上透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這幾日的緊張和壓抑也隨着高考的結束偃旗息鼓,赫連尹推開哥哥房間的窗戶,靜謐的後院裡,紫藤羅花正開得茂盛。
她出神地看着,冷不防身後有人抱住了她。
少年身上特有的香味鑽入鼻尖,她笑着說:“洗完澡就喝杯蜂蜜水吧,不然明天會頭疼的。”
“好。”他脣角的笑容柔柔的,在她發間用力聞了一下,轉身去喝蜂蜜水了。
夜風涼爽。
少年坐在書桌上,笑容懶洋洋的,“小尹,你明天要給任小姨匯多少錢?”
赫連尹想了下,“考慮到一個病人,一個是老人,我匯給她20萬吧。”
“你竟然有這麼多錢?”赫連胤吃驚。
“這些都是以前爸爸給我存的,現在都用不上了,就當是幫幫自己的姐妹吧,看着小瑾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我也覺得很難受。”
少年微微一笑,扔給她一張黑卡,“密碼123456,你用我的吧,另外在取20萬存到你自己的卡上去,那是當初去雲江時你出的錢,全部由我負責。”
赫連尹錯愕,“其實不用。”
“用。”少年篤定地說:“既然你爸爸希望你買一套房子,那你就買吧,不能買在家鄉,可以買在港島嘛。”
“可是我不需要房子。”
“沒事,就當是投資了,現在經濟越來越發達了,越早買房子,越早享福。”
赫連尹覺得這話有趣,挑眉問他:“怎麼了解得這麼清楚?你已經買了?”
“早買了,我買的是超級海景呢,五套。”
赫連尹瞪大眼睛,“這麼多?”
“嗯哼,這種小別墅可遇不可求,以後很難碰到這種戶型了,所以先幫兄弟們都預定了一套,幾兄弟以後可以當鄰居,你也買一套吧,不住也可以當投資。”
“四個人五套?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不,你猜錯了,另外一套是給你預留的,你也可以向我購買。”他知道小尹不會要他的錢的,所以只能通過一種特殊的辦法,把房子送到她手上去。
赫連尹覺得好笑,“超級海景?那一套得多少錢啊。”
“友情價,200萬給你。”其實那種房子,最低也要幾千萬一套,他這麼說,不過是變着法兒送給她而已,而且收了錢,在法律上,那套房子就真正成了小尹名義下的房產,不然他口頭上的給於,就算簽了小尹的名字,也很可能會被法律推翻,因爲那套房子的價格太高昂。
“200萬就能買到超級海景,你唬我呢?”赫連尹果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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