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往情深

這日,尚仙才打點好,正欲出門去養心殿伺候,一打開門就迎面撞上來心急火燎的洪昇,“尚仙姑娘,出大事了,皇上方纔上朝的時候暈倒了,還一個勁兒的叫疼,奴才看來有一些抽搐的症狀。”

“怎麼會呢,這幾日皇上不是一直有服用進藥膳嘛,又怎麼會如此,那此刻傳了太醫沒有?”尚仙也着急起來。

“皇上這回是暈倒在朝堂上,是多大的事兒啊,奴才想瞞也瞞不住的,太后皇后那邊怕是也已經知道了,此刻皇上在內殿休息呢,至於太醫應該也都在了吧。”洪昇好不容易纔把話一氣說完了。

“奴婢隨公公這就去看看皇上吧。”尚仙明白事不宜遲,當機立斷說道。

洪昇連連點頭,便和尚仙趕去了養心殿。

纔到門外,只見一衆太醫跪了一地,卻一言不發,洪昇領着尚仙對內通傳了一聲,便聽得裡面傳來一聲,卻是太后的聲音:“你們進來吧。”

“奴婢參見皇上、太后、皇后。”尚仙跪下道。

“你來得正好,哀家正有話問你呢,皇上怎麼好好的變成了這樣,你給哀家好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太后震怒道。

尚仙心下疑惑,走進看了一眼牀上的禕徵,面色發白,有些抽筋的樣子,正昏迷不醒,又給他診了下脈,不禁搖了搖頭,“皇上看起來確實比之前的症狀變重了,還伴有風寒引起的腹部抽筋,奴婢的藥膳絕無問題,太后若有疑問,可詢問太醫,奴婢但憑處置。”

皇后聽後,憂心不已,“母后,尚仙的醫術是信得過的,必然不會做出不妥之事,恐怕還是皇上今日朝政繁忙,夜夜睡得晚的緣故,洪昇,皇上晚上安寢得如何?”

洪昇顫顫巍巍地答道:“皇后娘娘所言極是,雖然奴才極力勸阻,但是皇上他。。。。”

太后聞言,又怒道:“一羣蠢貨,皇上都照看不好,出了這樣的閃失,你們有幾個腦袋陪葬?來人,傳太醫進殿爲皇上診斷。”

“咳咳,母后,兒臣沒事。”禕徵醒來,強撐着說道。

“還說沒事,都病成什麼樣子了,徵兒不能拿身體開玩笑,母后可不答應。”

“皇上,小心身體啊,臣妾求您就看看太醫吧。”

尚仙喝了一杯茶,送到禕徵跟前,“皇上莫要動氣,先喝口茶順順氣。”

看着禕徵一飲而盡,衆人方纔鬆了口氣,太后又道:“好好的,怎麼就把身體弄成了這樣,一國之君,愛惜身體也是本分,否則何談江山社稷啊。”

“母后教導的是,兒臣聽命,您和皇后也累了半天了,先回宮吧,這裡留下尚仙和洪昇伺候就可以了。”禕徵有氣無力道,臉色卻比方纔好了許多。

太后和皇后對視一眼,會意點頭,並無再多說什麼,便也依依難捨地離開了。

“奴婢敢問公公,皇上的膳食日日由您打理,藥膳我每日親自熬煮,斷然不會有錯,可如今看來,皇上的病症卻是一日重似一日了,這又是爲何?若是皇上有何不好,您大可以找奴婢或者太醫解決,又怎麼會拖到了今日偏巧還在朝上發生了剛纔的一幕呢?”尚仙終於一針見血地將心中所疑問了出來。

洪昇正欲回答,卻被禕徵的笑聲打斷,“洪昇,你且退下,讓朕和她說吧。”

待洪昇出了殿門,尚仙復又說道:“皇上,您笑什麼?奴婢的樣子很可笑嗎?還是您從一開始就信不過奴婢,所以根本未曾服藥。”

禕徵有些虛弱,搖了搖頭,喘息道:“朕沒有笑話你,只是覺得你咄咄逼人的樣子很有意思,不由得就笑了。有一樣你卻猜對了,朕確實沒有服用你的藥膳,但也是爲了你。”

尚仙瞪着眼睛,仍舊不明所以:“奴婢愚鈍,不明白皇上的深意。但您這般罔顧龍體,確是不利於蒼生和天下的。”

禕徵並未答話,冷不丁地從龍枕下摸出一杆玉簫來,“這幾日的簫聲你聽見沒有,朕的曲子和三哥比較,誰更勝一籌?”

“皇上。。。。。。”尚仙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以前三哥在宮裡時,你常常做他的知音,那段日子朕能感覺到你的快樂,後來司涵遠學着三哥的樣子,爲你吹奏的時候,你也能忘卻憂傷,開懷大笑,如今他們都不在你身邊,可朕還是想讓你看到你會心微笑的樣子,朕吹的曲子你可喜歡?”禕徵悠悠地說道。

尚仙只是默默頷首,輕聲說着:“皇上,請別忘記您之前答應過奴婢的事。”

禕徵恢復了神色,強打着精神,起身坐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所以你怕朕要是有什麼閃失,沒人兌現對你的許諾,所以很怕朕的身體出什麼意外是吧。”

“奴婢不敢,奴婢絕無此意。”尚仙跪下道。

“跪着做什麼,朕還等着你醫治呢,正如你所說,要是耽誤了,可是影響江山社稷的啊。”禕徵正色道。

尚仙凜然一驚,復而爲禕徵再次診斷,“奴婢先爲皇上施以金針,另外,如今您的病症已重,單是藥膳恐怕不能解決問題,恐怕要用幾味猛藥了激一下,還請皇上多多配合。”

“那是自然。”皇上流露出不怒自威的神情。

“那奴婢告退,這便去熬藥了。”尚仙擡腳欲走。

“朕沒說讓你現在走,今天本來就是你當值,你扶朕去書案那裡坐着。”禕徵沉聲道。

“皇上,奴婢恕難從命,依您目前的狀況看來,宜臥牀靜養,風寒雖不是大病,卻最忽視不得,且皇上的病情已有了反覆,更爲複雜,經不起再度的勞累了。”尚仙耐心勸導。

“剛纔你們那麼一羣人鬧了這麼一場,現在朕哪裡能靜養得起來,也罷,你就一旁陪着朕說說話吧。”禕徵復又斜躺了在了龍榻上。

“也好,不過皇上一會吃完了藥,務必要休息,不然病症將難以控制啊”。尚仙仍舊堅持。

禕徵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眼含柔色地緩緩吐出一句:“有件事,朕一直想問你,雖然當日你是因爲至如到了宮廷,可謂身不由己,但你的表現卻是一枝獨秀,有目共睹的,整個宮裡,不論是朕和母后還是曼柔夕妍,甚至是尋常的一個宮女太監,都無一不對你交口稱讚,只是這些你似乎從不在意,你總給朕一種霧裡看花終隔一層的感受,彷彿沒有人能讀懂你,你又一直堅持拒朕於千里之外,難道朕當真如此不堪嗎?”

尚仙深吸一口氣,放言道:“造化弄人,使尚仙誤入宮廷,但這個葬送長姐的地方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如今有了您的恩典,我只想着有朝一日,重獲自由,過些平常的日子。”

“可你難道不知,你一入宮就難以回頭了,再說金子的光芒根本無法掩飾,你生就超凡脫俗,怎可能過平常的日子自欺欺人?宮裡有那麼可怕麼,你卻知道這外面有多少人想進這宮裡來,朕知道你不稀罕榮華富貴,但是作爲女子,難道你不渴望有個託付終生的良人共度一生?依着你的性子,必然不會找官場中人,若是找個平民百姓,又無功名在身的,豈不是隻能找些山野莽夫,這不是作踐自己麼?”禕徵激動地連連逼問。

“恕尚仙無理,那敢問皇上所指的可託之人是指您嗎?放眼整個皇宮,所有女眷仰仗的都是您的照拂和輕憐淺愛吧,從長姐至如乃至皇后娘娘無一不是,皇上要做到雨露均沾又談何容易?尚仙心裡既然並無皇上,又何必與她們一樣,再去搶那虛無縹緲的恩寵呢?”尚仙直抒胸臆。

“朕爲你所做的偏偏你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一個多月,朕都未踏入後宮,你可知是爲了誰?”禕徵據理力爭地辯白着。

尚仙擠出一絲苦笑:“皇上所爲,尚仙自然明白。這便是我討厭這宮裡的地方,您多日未進後宮,可知太后、皇后及一衆后妃多少心驚膽寒,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幸而沒有人知道是因爲尚仙的緣故,不然若是昔日的貴嬪恐怕早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專寵素來是宮中大忌,連太后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禕徵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可是你安然無恙,根本沒人知道此事的緣故,再說有朕在,誰敢害你,朕能如此做,就是要告訴衆人,你在朕這裡的分量。”一邊說着,禕徵緊緊地撫着胸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至如姐姐便是最好的例子吧。您不入後宮,有多少人以淚洗面,曼柔姐姐只能端靜地守着皇后的架子,甚至都不敢過問,遜妃娘娘多麼驕傲的人物,爲了皇上不是一樣變得低眉順眼,更別說夕妍、熙雪她們,在宮裡的日子,女子們日日都只有一個等字,等到您回心轉意,等到您心血來潮,最終只等到孤獨終老,即使如何榮耀尊貴,卻也逃不出這般的宿命。即便是皇上,恐怕也被規矩體統拘着,未必能做到隨心所欲吧,很多時候您又何嘗不是無可奈何呢?恕尚仙造次,皇上貴爲天子,身邊后妃成羣,已然成爲習慣,雖然貪新忘舊、移情別戀的例子自古不變,但凡是女子,有誰不指望夫君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呢,這在宮裡卻只是妄想吧。”尚仙嘆息着幽幽道。

禕徵似被言重了心事,喃喃道:“朕一直說看不透你的性子,沒想到你卻一語中的,將朕看看真真切切的。這宮裡終是留不住你啊,你對朕還是沒有信心。”

“小時候,一直很想吃一種叫糖火燒的點心,總是聽人說如何如何美味,但那是隻有皇宮御膳纔有的食物,後來娘對我說,如果你不能一直吃到,那就打一開始就絕了這個念頭吧,如果有一天吃到了發現不及想象中的美味,你會很失望,而如果吃到了你想象中的味道,你就會開始留戀那個味道,但當你吃不到的時候,你會更失望,娘教會我得不到的付出,要懂得適可而止。有時候不去期望,失去了不會傷心,得到了便是驚喜。宮中變數太多,很多事情往往都是無法把控的,對於皇上,尚仙可以崇敬,卻也只能高山仰止。”尚仙似不經意地迴應了禕徵的心意。

禕徵聞言,靜默片刻,指着不遠處的桌上的一個紅木匣子道:“朕盡力了,卻還是沒能撼動你的心思,而且竟然輸在朕是皇上這一點上,不過君無戲言,答應過你的朕不會忘記,今日的話就到這裡,以後也不會再與你提及此事。”說着,禕徵打開了那個匣子,“雖然你一心出宮,找個布衣平民嫁人,但朕卻不忍心如此,朕刻意調走司涵遠,一來是存有部分私心,二來也想替你考驗他對你的情誼,這半年多來,他雖然幾經輾轉託人送信,但朕還是扣下了他所有往來皇宮的信函,連曼柔都不知道他的情況,細數起來,不知不覺竟然有那麼多了,今日就交到你的手裡吧。”

尚仙驚異地接過沉甸甸的匣子,掃了一眼,看到一封封信上都赫然寫着尚仙親啓的字樣,吃驚之餘,尚仙剋制着自己:“司將軍對我多有照顧,我們年齡相近,志趣相投,一直互相視爲知己,如今知道將軍安好,也可放心了,皇后娘娘也該放心了。”

“朕會親自去和曼柔解釋的,至於涵遠回宮之日也不遠了,你們很快就能相見了。朕相信他會好好待你,從一而終,不離不棄。”尚仙見狀,臉片刻便紅了起來,正欲解釋,卻被禕徵截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你們若有緣分,是阻隔不了的,也別苛着自己,朕知道你心裡已經放下了三哥,離你出宮還有好一段日子,何不給你和涵遠一個機會,

好好相處一下呢。今日朕說了這麼多話,也有些累了,你退下吩咐他們準備湯藥吧,不過朕很高興,今天你沒有再一個勁兒地自稱奴婢了。”

退出殿外,尚仙有些失神,卻被一旁的洪昇拉了回來:“姑娘,皇上龍體如何,眼下可是要去熬藥?”

“是的,有勞公公隨行。”尚仙愣愣地說了一句。

一路上,洪昇緊緊跟着,嘴上卻沒閒着:“姑娘,奴才伺候皇上那麼多年,可沒見對誰像對姑娘那麼用過心思,好幾次夜裡下雨,皇上都跑出殿外爲你吹奏,奴才勸也勸不了,哎,不然這身子怎麼會突然就差了。還有這藥膳,每每皇上都是先喝一口,然後直到涼透了才讓奴才倒掉,倒的時候又每每都會阻止,還不因爲知道是姑娘親手熬的嘛,再說這生病,皇上就是想着病了能多見姑娘幾回,讓姑娘多熬幾回藥,這些本來都是皇上不讓奴才說的,但是奴才感動啊,不想姑娘矇在鼓裡啊。”

尚仙只是靜靜聽着,卻不回話。她心裡何嘗不知,皇上的心意昭然若揭,恐怕無人不知,方纔又想要成全自己與司涵遠,作爲一個帝王,能夠如此,尚仙不是不感動的,但是骨子裡心高氣傲的她心裡也有自己的期待,期待獨一無二的感情,渴望像爹孃一樣的感情,一夫一妻,白頭到老的感情。

司涵遠算是她的意中人嗎,若是跟隨他,是否又要與這宮廷攀上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是在禕徵的意料之中嗎?

禕徵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是否真的可以無動於衷,離宮究竟爲了自由還是爲了逃避他灼熱的深情?

面對抉擇,她迷惑了,心底的聲音漸漸響起:多少時候,因爲得不到,所以假裝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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