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們一起回。”
“你不是說你這幾年的工作重心都在倫敦?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工作上面的事,你要怎麼解決?”
“你忘性真大。”
殷時修淡淡的說了句,說的蘇小萌有那麼一瞬的愣神。
忘性大?
“那年你考上巴斯,我們舉家來到倫敦,那時候,我的工作重心難道是在倫敦麼?”
殷時修語氣平靜,這份沒有絲毫波瀾的平靜裡,小萌卻覺得自己彷彿聽到了一絲嘲諷意味。
“工作上的事情我會安排,你要哪天回去,機票我讓人去訂。”
“最好是27或者28號……”
“好,我知道了。”
殷時修淡淡應了聲,鬆開她的手臂,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蘇小萌人還靠在牆上,手慢慢的垂在身旁,她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卻又因着一層薄紗而難以看清。
回過神,眉頭不禁皺起,這什麼情況?他也記得當年爲了她到巴斯唸書,從而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倫敦的事情……
那麼當年能夠爲了她和孩子做到那份上,如今卻是連家都不願意回。
到底是誰的忘性大?
————
蘇小萌要帶孩子回國的消息傳到了殷家二老和蘇爸爸蘇媽媽耳朵裡,四個長輩都樂壞了。
雙雙和煌煌的轉學手續也沒有多複雜,但是殷家二老卻還是主張着他們操辦,就讓小萌和時修都省點心。
小萌也是招架不住公公婆婆的熱情,本是擔心二老身體,但視頻裡見二老的精神竟是比前兩年還要來的好,也就讓他們去辦了。
殷時修那之後每天都回家,每天都去客房裡請妻子回臥室睡,又每天都掃興而歸。
他們訂的機票是27號,人都到機場了,也過了安檢和出境檢查,最後殷時修還是因爲一通電話掉了頭。
“公司有急事,你們先回,結束後我會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去。”
殷時修這般對蘇小萌說。
蘇小萌沒攔,只是淡漠的應了聲,大抵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這份窩火。
雙雙認真的看着殷時修,
“爸爸,我們在北京等你啊,你要快一些哦。”
“好咧。”
殷時修親了一下雙雙,目送着他們去往登機口。
到底是有多緊急,多重要的事情,蘇小萌不知道,也不太想去關心。
飛了十來個小時,三人抵達北京。
來機場接機的正是白思弦和蘇成濟。
上一次回來還是二月份過春節的時候,這一晃又是半年,雙雙和煌煌見着外公外婆也是欣喜的跑了過去。
兩個小傢伙都長大了不少,雖說這個頭比起同齡孩子不算高,但份量是越來越重了。
蘇成濟卯了勁憋着一口氣把雙雙小丫頭給抱了起來,雙雙雙手把蘇成濟的脖子一摟,嘴巴往上一湊就是一個大“啵啵”,親的蘇成濟是心花怒放!
“小雙雙可是真想死外公了!這一親,外公就感受到了!”
蘇成濟說着,也紮紮實實的親了一下小雙雙的臉蛋!
白思弦性子沒那麼熱鬧,但也經不住看到女兒和外孫們回來,把煌太子摟在懷裡也是不肯放。
煌太子也抱着白思弦,喊着外婆。
蘇小萌這邊還推着個裝着三大行李箱的推車,反正就沒見爸媽過來幫她一下,反正注意力和喜愛勁頭全都在外孫和外孫女身上,這着實讓蘇兇猛感慨着……物是人非啊。
也不知道這祖孫四人黏糊了多久,這熱乎?勁兒才緩了過去,蘇成濟伸着長脖子四下看了看,這才問到蘇小萌,
“小時呢?他不是你們一起回來的麼?這是去哪兒了?”
“他忙着呢,本來是一起回來,後來接了個電話又掉頭回去工作了,好了,咱們先回家,別在這擋着人家路了。”
小萌笑笑說着,說完便徑自推着推車往前走。
蘇成濟和白思弦互相看了一眼……只覺得蘇小萌這話雖是笑着在說,但總是帶着那麼點異樣。
————
上了車,雙雙和煌煌並排坐在一起。
這每次回來,雙雙都興奮的跟個什麼似得,總是指着路邊絮絮叨叨着不停,一會兒說這家店的包子好吃,一會兒說那家的豆漿油條好吃。
反正說來說去,三句話離不開吃。
煌太子上了車之後,就戴上了耳機,開了mp4,聽起了音樂。
白思弦好奇的看了眼他那開着的mp4顯示屏上顯示的音樂曲目,煌太子察覺到外婆的舉動,立馬摘下一個耳機遞給外婆,
“《a大調第十一號鋼琴奏鳴曲》,莫扎特的。”
白思弦欣然的接過耳機戴在耳朵上,伸手摸了摸煌太子的頭。
聽了好一會兒,曲子才結束,煌太子看向白思弦,
“好聽嗎?”
“好聽呀……”
白思弦應了聲,不過她頭歪了歪,問道,
“這個不是莫扎特的原曲吧?”
煌太子眼睛一亮,看向白思弦。
白思弦見小傢伙露出這樣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第二小節似乎有改動,外婆小時候也學過樂器,鋼琴練了兩三年,後來荒廢了,不過外婆可是莫扎特的死忠粉哦。之後也就是聽,很少再自己去彈。”
煌太子抿了抿脣,這個性子略顯沉默的男孩兒,白思弦從未想過他真的會潛下心來對鋼琴產生如此濃烈的熱愛。
去年,小傢伙悶不做聲的在倫敦少兒鋼琴組拿了第二名,這是小傢伙跟殷紹裙學那樣的鋼琴家鋼琴學了一年的結果。
她和蘇成濟高興壞了,殷家的兩個老長輩更是逢人便變着花樣兒的吹噓着自己這孫子是多麼的天才,多麼的有才華。
也是去年,殷紹裙姑姑終是因爲胃癌去世。
白思弦是很後來才聽蘇小萌和她說起,煌太子拿了個第二名後,回家便嚎啕大哭,死活不肯去醫院看望殷紹裙。
後來還是殷紹裙坐在輪椅上來家裡“看望”了煌太子。
再之後沒多久,殷紹裙去世,煌太子愈加勤奮苦練。
“外婆,第二節是我自己改的,我更喜歡這樣的節奏。”
白思弦眉眼一亮,“那……外婆聽得這整首曲子,是你自己彈的?”
煌太子點頭。
“那爲什麼最後一節……聽着有些……亂?也是你自己改的麼?”
煌太子忙指向一旁扒着窗戶很是惦念北京小吃的雙雙,
“錄最後一節的時候,她過來搗亂。”